大刀紅
失蹤者兩年未與家人聯(lián)系,他的身份證卻仍被頻繁使用。尋找過程中,警方發(fā)現(xiàn),失蹤者竟與十多年前的一樁懸案有關(guān)……
這天,天久建筑公司的經(jīng)理李國富剛走出公司大門,遠遠地瞧見門口大樹下站著一個老頭。
李國富一眼就認了出來,這老頭叫袁名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五年前,李國富在剪刀崖翻車,一條腿骨折,不能動彈,正是袁名興父子倆救下了他。為了報恩,李國富讓袁名興的兒子袁書兵到自己的公司來工作。三年前,袁書兵離職后,李國富就再沒見過這對父子了。
此時,李國富握住袁名興的手,說:“好久不見,袁大哥,你怎么站在門口呢?”
袁名興笑道:“我怕耽擱了你的正事。”
李國富把袁名興的手一拉,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隨時可以找我,走,跟我吃飯去。”他不由分說,將袁名興一把拉上車。
到了飯店,李國富點了不少菜,袁名興卻沒吃幾口就??炅?。李國富問他有什么心事,袁名興這才說:“其實,我這次專門從鄉(xiāng)下來,是想請你幫忙找我兒子的?!?/p>
李國富不解地問:“你兒子袁書兵?他怎么了?”
袁名興說,三年前袁書兵從李國富的公司離職,一開始,每隔一段時間他就給家里打電話,電話里說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沒錢了,讓父母給他打些錢。從兩年前開始,袁書兵不再給家里打電話,袁名興和老伴松了一口氣,總算帶著孫子過了兩年安生日子。今年,孫子快小學畢業(yè)了,袁名興想把孫子轉(zhuǎn)到縣城讀初中,可袁書兵是孩子的監(jiān)護人,必須要他去辦這件事。
李國富說:“那你打過他的手機嗎?”
袁名興說:“打過了,手機已經(jīng)停機了。我去電信查詢,他們說這個號碼已經(jīng)欠費兩年了?!?/p>
李國富聽了,一種莫名的不祥感涌上心頭。他打斷袁名興的話,說:“你們?nèi)ス矙C關(guān)報案了嗎?”
袁名興說:“去了,可我們那派出所的警察說,袁書兵是成年人,不能隨意立案。我后來又去了幾次派出所,警察說在網(wǎng)上查到他的身份證在團江市的酒店被用過多次,所以人應(yīng)該還活著,讓我繼續(xù)等。唉,李老弟,我真是什么辦法也沒有了,我知道你在團江市神通廣大,才來找你幫這個忙?!?/p>
李國富說:“神通廣大說不上,我一定竭盡全力。要不你先在這里等幾天,我給你一個回復(fù)?!?/p>
袁名興說:“唉,在城里吃住我不習慣,我還是回剪刀崖去,你有消息了,就給我打個電話?!?/p>
李國富知道袁名興是怕麻煩自己,也知道袁名興的性格,只好讓他先回家。
送走了袁名興,李國富就開始琢磨怎么找到袁書兵。對于找人,李國富沒啥經(jīng)驗,好在他有一個戰(zhàn)友叫高仁杰,現(xiàn)任團江市公安局的副局長,分管刑事案件,有過目不忘的本領(lǐng)。
李國富找到高仁杰,把事情經(jīng)過說了,請高仁杰幫著出謀劃策。李國富說:“袁書兵長時間失蹤,我有個不祥的預(yù)感,覺得他很可能已經(jīng)遇害,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p>
高仁杰若有所思地看著李國富,頗感興趣地問:“你為什么會這么想?”
李國富搖了搖頭,笑著說:“我只是猜測,他的身份證還在被使用,也許,我的猜測是錯誤的?!?/p>
高仁杰點點頭,說:“長時間失去聯(lián)系,也不一定就是遇害了。這樣吧,你讓袁名興找當?shù)嘏沙鏊?,要求他們發(fā)一個請求團江市公安局協(xié)助調(diào)查的函件,我們便可以依法進行協(xié)查了?!?/p>
很快,協(xié)查的函件和袁書兵的照片發(fā)到了團江市公安局。高仁杰找到李國富,說:“我已向局里申請,袁書兵的案子就由我負責?!?/p>
李國富連聲道謝,問:“那你準備怎么查呢?”
高仁杰說,他已經(jīng)根據(jù)袁書兵的身份證信息在全市進行了篩查,發(fā)現(xiàn)最近兩年,袁書兵在多家酒店住宿了三十多次。接下來要去他住過的那些酒店詢問前臺服務(wù)人員,如果是熟客,他們會有印象。
李國富問:“為什么不直接調(diào)取酒店監(jiān)控呢?”
高仁杰說:“你有所不知,很多酒店的監(jiān)控最多只保存三個月。我查了一下,三個月內(nèi),袁書兵只住了一次酒店?!?/p>
李國富點點頭,覺得有道理。
不料過了幾天,高仁杰找到李國富,面露喪氣之色,說:“我們根據(jù)這兩年的入住信息,逐個酒店核查,那些前臺的工作人員對這個袁書兵根本沒有什么印象?!?/p>
李國富說:“不是還有酒店的監(jiān)控錄像嗎?”
高仁杰說:“經(jīng)過比對,我們發(fā)現(xiàn),使用袁書兵身份證的那個人根本不是袁書兵本人,聽前臺的工作人員說,是個外地口音的人。這個外地人是誰,目前無從查起?!?/p>
李國富著急道:“那怎么辦?”
高仁杰說:“等!只有等那個身份證再次自動出現(xiàn)……”
高仁杰等的時間并不太久,這天晚上十一點,他被電話從夢中吵醒,一看,是網(wǎng)管核查科打來的,說發(fā)現(xiàn)袁書兵的身份證在“金商酒店”被人用來登記開房。
高仁杰忙帶著兩名刑警來到“金商酒店”。敲開房間的門,房里凌亂不堪,只有一男一女,兩個人表情慌亂,男的尤為緊張。高仁杰說:“我們查身份證?!?/p>
男的掏了半天,最后望了望女的,女的從包里拿出兩張身份證,高仁杰一看,女的三十三歲,名叫吳愛紗,男的身份證上人名一欄赫然印著“袁書兵”。
高仁杰問:“你們什么關(guān)系?”
吳愛紗說:“夫妻關(guān)系,怎么了?”
高仁杰給公安局信息中心打了電話,說:“幫我查下這個身份證?!苯又蛨蟪隽藚菒奂喌男畔ⅰ?/p>
對方馬上將相關(guān)信息反饋給高仁杰。高仁杰對吳愛紗說:“你兩年前就離了婚,沒有再婚,怎么可能和人有夫妻關(guān)系?”
那個男人聽了高仁杰的話,更加緊張了,頭上滿是豆大的汗珠。高仁杰此時已推斷出吳愛紗從事何種行業(yè),他舉起袁書兵的身份證,朝著男人的臉一比對,說:“怎么不是一個人呀?”
男人的心理防線垮了,一下子跪在高仁杰面前,說:“警官,求你饒了我吧,我這是初犯,我還有事業(yè)、家庭、孩子呢……”
到了公安局的審訊室,還沒等高仁杰施壓,男人便徹底交代了。原來男人是外地的一個副鄉(xiāng)長,來到本市學習,時間長達一個月。這個星期六,他一個人來到江邊游玩,遇上了吳愛紗,吳愛紗勾搭了他半天,他沒能抵擋住,就跟著她去開房了。開房時,他不想用本人的身份證,打算退卻。吳愛紗看穿他的心思,說:“我這里有別人的身份證,可以用這個開房?!蹦腥司湍弥鴧菒奂喬峁┑纳矸葑C開了房。
男人講完,對高仁杰說:“警官,求求你別把這事說出去,我會身敗名裂的!”
高仁杰搖搖頭,說:“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這么點誘惑都抵擋不住,怎么能當個好領(lǐng)導呢?”高仁杰對另外一個警察說:“把他帶下去,按‘治安處罰法處理?!?/p>
高仁杰又來到另一個審訊室,這里正在審訊吳愛紗。吳愛紗顯然是個進出公安局的老油子,她滿不在乎地說:“你們說吧,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是拘留還是罰款?”
高仁杰說:“你今天不是第一次來,我查了你檔案,已經(jīng)被抓過五次,根據(jù)你的行為,可以拘留十五日,罰款五千元?!备呷式芡nD了一下,話鋒一轉(zhuǎn):“不過,也有下限,可以只罰款五百就算了?!?/p>
吳愛紗疑惑地說:“不會吧,你們會這么仁慈?”
高仁杰見魚兒上了鉤,不緊不慢地說:“當然,這是有條件的?!?/p>
吳愛紗忙問:“什么條件?”
高仁杰說:“事情不大,就是你得告訴我,這個袁書兵的身份證是怎么到你手里的?!?/p>
吳愛紗眼珠轉(zhuǎn)了兩轉(zhuǎn),說:“是我撿來的。”
高仁杰追問:“什么時候撿的?”
吳愛紗沉思片刻,說:“兩年前吧,我在地上撿的。你知道,許多男人既想跟我們風流快活,又怕被查出開房記錄。這張身份證正好派用處,就算和我開房了,別人也查不到他們的開房記錄?!?/p>
高仁杰搖搖頭,說:“你如果不說實話,那我也幫不了你,拘留十五日,罰款五千?!?/p>
吳愛紗無可奈何地說:“行了行了,我說真話吧。去年,我接待了一個客人,是他掉在我這里的。我見有用處,就留了下來。后來,他又找過我一次,問我看到過這張身份證沒有,我說沒有。他說如果見到,就還給他?!?/p>
高仁杰問:“那個人就是身份證上的袁書兵嗎?”
吳愛紗搖搖頭:“雖然年紀都是三十多歲,但長得一點不像,那個男人又黑又壯,一臉兇相……”
高仁杰這時才意識到,袁書兵失蹤的案子沒有自己預(yù)想的那么簡單,他身上還隱藏著更大的秘密??磥硪逶瑫降自谀睦?,是否還活著,還是要從袁書兵的經(jīng)歷開始查起。
高仁杰找到李國富,說明原因,李國富說:“我陪你到袁名興那兒去。不過,憑我的感覺,袁書兵早就不在世上了,而且,他多半是死于非命,不得善終?!?/p>
這是李國富第二次說類似的話了,高仁杰皺了下眉頭,說:“你為什么這樣認定?”
李國富說:“這個袁書兵不像他父親那樣忠厚,否則,我早就把他留在我公司做事了?!?/p>
高仁杰注意地問:“他還在你公司做過事?”
李國富點點頭,說三年前,袁書兵找到自己,說想找份工作。李國富公司里剛好需要一個采購員,就雇用了袁書兵,還專門安排一個老采購帶著他。沒想到半年后,質(zhì)檢局來抽查,發(fā)現(xiàn)一批不合格的水泥,一查,竟然是袁書兵獨自采購的第一批水泥。幸好這批水泥還未投入使用,不然造成的損失無法估量。袁書兵見出了事,請求李國富開恩,讓他繼續(xù)工作下去,李國富卻照章辦事,將他除名了。
高仁杰聽了李國富的話,不禁想,袁書兵對李國富有救命之恩,公司也并沒遭受實質(zhì)性的損失,李國富為什么要執(zhí)意開除袁書兵?難道兩人之間還有其他事情?高仁杰暫時把這個疑問藏在了心底。
李國富帶著高仁杰來到袁名興家里,向袁名興介紹說:“這位高警官想問一下袁書兵以前的事?!?/p>
高仁杰說:“老人家,你就講一講袁書兵近年來有什么變化吧,特別是不尋常的變化?!?/p>
袁名興就說開了。他說,自己只有袁書兵一個孩子,從小就寵得多些。袁書兵十八歲時偷了家里一千多元錢去南方打工,之后不光不給家里寄一分錢,還謊話連篇,一直向家里要錢。
袁名興嘆了口氣,接著說:“這娃兒,一出門就是七八年,一直沒回家,沒想到,他二十六歲這年竟然開了一輛面包車回來,車上還有一個二十來歲的漂亮女娃。更讓我們想不到的是,女娃挺著大肚子,就要生了?!?/p>
袁書兵說他發(fā)財了,遞給袁名興一萬塊錢的鈔票,指著女孩說:“這是你兒媳婦,叫小蕙?!?/p>
見到袁家破舊的老屋,小蕙露出厭惡的表情。后來,袁名興才慢慢知道,小蕙是廣西人,老家在大山里,她十五歲那年跟著同鄉(xiāng)到廣州打工,在小姐妹的誘惑下,當了陪酒女。當袁書兵出現(xiàn)在她面前時,她眼前一亮。袁書兵出手闊綽,經(jīng)常點名讓小蕙陪酒,給她買名牌包和首飾,很快俘獲了小蕙的芳心。小蕙見袁書兵游手好閑,又花錢如流水,就問他:“你出手這么大方,是做什么的?”袁書兵說:“我爸開了家大公司,在廣州市里有家分公司,我是分公司的經(jīng)理,所有的事都交給副經(jīng)理干?!?/p>
小蕙相信了,自然而然地和袁書兵同居了。后來,小蕙懷孕了,袁書兵就帶她回家結(jié)婚。
小蕙見到袁家的真實家境,一下子就哭了,可身在他鄉(xiāng),舉目無親,也只能由袁書兵擺布了。
袁書兵回家后游手好閑,每晚出門和混混賭博。沒過多久,他不光將送給袁名興的一萬塊錢收回,那輛面包車也賤賣給別人,抵了賭債。有幾次,小蕙的金手鏈、金項鏈不翼而飛,小蕙明白,這都是袁書兵干的,便和袁書兵三天兩頭吵架。有一次,袁名興聽見袁書兵憤憤地對小蕙說:“你這婆娘,我好不容易搞來二十萬,全砸在你身上了,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孩子出生兩個月后的一天,小蕙終于忍無可忍,趁袁書兵外出賭博,把孩子留在家里,自己連夜逃走了……
小蕙走后,袁書兵賭得越發(fā)瘋狂,后來因為債臺高筑被迫離開了家。其間,他回過幾次家,都是為了向父母搜刮些錢。其中一次回家,剛好和袁名興一起遇到李國富翻車的事,便救下了李國富。袁名興說:“那一次,他沒有找我要錢就走了,那是唯一的一次?!?/p>
聽了袁名興的講述,高仁杰抓住一個重要信息,問:“你剛才說,袁書兵曾弄到一筆二十萬的巨款?你孫子今年十二歲吧?那就是十二年前的事了?”
袁名興說:“我也只是聽他和小蕙吵架時說起,不知是真是假?!?h3>5.懸案
高仁杰回到局里,翻閱團江市十二年前的案卷,竟然真的找到一起和二十萬巨款有關(guān)聯(lián)的案子。具體時間是在十三年前的五月五日,本地一家企業(yè)的女出納萬納斯去銀行取二十萬元現(xiàn)金發(fā)工資,一直遲遲未歸。企業(yè)報案后,警方介入調(diào)查,三天后發(fā)現(xiàn)了萬納斯的尸體。這起案件最終卻未能偵破,只好作為懸案擱置。
高仁杰一看,當年負責破案的竟然是韓滸。韓滸可是一名神探,他都無法偵破的案件,說明是很有難度的?,F(xiàn)在,韓滸已經(jīng)退休在家,頤養(yǎng)天年。
為了調(diào)查袁書兵是否與當年的懸案有關(guān),高仁杰找到了韓滸。說起舊案,韓滸沉默了一下,說:“這個案子是我唯一沒有破獲的命案。本來,我們是有一個目標的,名叫喬黑達,是那個遇害女出納的男朋友,但因為時間上有沖突,我們將他排除了。”
高仁杰說:“怎么排除的?”
韓滸說:“在案發(fā)前一天,也就是五月四日,喬黑達因為斗毆傷人,被他戶籍所在地的康安市公安局逮捕了,關(guān)押在康安市看守所。這就說明,萬納斯一案,他有鐵一般的不在場證明。小高,這個案子你要是有了線索,一定要追查到底??!”韓滸雖然年逾六十,對十多年前的舊案卻記得毫無偏差,讓高仁杰佩服不已。
高仁杰說:“您認為要從哪兒入手呢?”
韓滸說:“從我們當時掌握的情況看,就算不是喬黑達親自動手,犯罪嫌疑人也應(yīng)該和喬黑達有關(guān),可是我們一直沒找到這個人?!?/p>
高仁杰說:“喬黑達斗毆傷人,當時被判了多少年?”
韓滸說:“聽說他幫兄弟討債,一刀下去,斬斷了別人一只手,被判了十年,現(xiàn)在應(yīng)當放出來了吧。”
高仁杰覺得韓滸說得有理,應(yīng)該從喬黑達身上尋找突破口,于是他聯(lián)系了康安市公安局,調(diào)取了喬黑達的刑事檔案。高仁杰仔細查看著檔案,當他看到檔案上的一個日期時,不由得揉了揉眼睛,簡直難以置信,忙把檔案復(fù)印存檔,帶去找韓滸。
韓滸看了高仁杰帶來的檔案復(fù)印件,也驚訝至極。原來,喬黑達被康安市逮捕的時間竟然是十三年前的五月十日,而不是五月四日。這就說明,他在五月五日案發(fā)時,是有作案時間的。
高仁杰問韓滸:“當年您是派誰去康安市調(diào)查的?”
韓滸說:“去康安市調(diào)查的是劉安,可惜,我們永遠都無法知道,他為什么會把五月十日錯記成五月四日了……”
高仁杰驚訝地問為什么,韓滸嘆了一口氣,說劉安最近去世了,還不到五十歲。他的死因也很烏龍,他這個人做事大大咧咧,得了感冒,不想去醫(yī)院,就到小區(qū)附近一個小診所輸液。負責輸液的是個剛從學校畢業(yè)的小護士,拿錯了藥,結(jié)果造成劉安藥物過敏死亡……
劉安已死,記錯時間之謎無從查起,而其他事情已經(jīng)基本清楚。高仁杰將喬黑達的照片拿給吳愛紗辨認,吳愛紗一眼就認了出來,說:“沒錯,就是他。我就是從他那里拿到袁書兵的身份證的!”
確定喬黑達為犯罪嫌疑人后,抓捕就變得容易很多。
被捕后,喬黑達沒怎么作抵抗,就交代了犯罪事實,說:“不錯,袁書兵是我殺的,誰讓這混蛋私吞了我的那份。”
喬黑達說,他出獄后回到團江市,四處尋找袁書兵。為了謀生,他開起了出租車。兩年前的一天,他上夜班,剛好看見喝得醉醺醺的袁書兵從酒吧里出來,他就開車將袁書兵帶到郊外荒山上,用冷水澆在他身上。袁書兵見是喬黑達,嚇了一跳,一下子就清醒了。喬黑達問袁書兵:“錢呢?”
袁書兵說:“黑哥,錢用完了。”
原來,女出納萬納斯的案子正是喬黑達和袁書兵合伙干的。喬黑達被警方抓住后,袁書兵嚇了一跳,馬上帶著二十萬逃往廣州,隱藏一段時間后,見沒人追查到自己身上,就過上了紙醉金迷的生活,還重金包養(yǎng)了小蕙。喬黑達不信錢都花光了,對著袁書兵一通拳打腳踢,過了一會兒,喬黑達見袁書兵沒了動靜,一探鼻息,才發(fā)現(xiàn)袁書兵被自己打死了。于是,喬黑達把袁書兵身上所有的東西全掏走,挖了個坑,將袁書兵埋了。
高仁杰說:“你為什么一直使用袁書兵的身份證開房呢?”
喬黑達說:“我用他的身份證開房,他家里人就會認為他還活著,公安機關(guān)也不會立案?!?/p>
高仁杰有些吃驚,他沒想到,這個喬黑達竟然如此狡猾。高仁杰說:“那你說說殺死萬納斯的經(jīng)過吧?!?/p>
喬黑達說:“萬納斯是我女朋友,我賭博欠了高利貸,就讓她帶著工資跟我私奔。沒想到,她竟然同意了,可她對我沒有什么用,是個累贅。我于是約上賭友袁書兵,五月五日那天,把她的錢拿到手后,就將她殺了。為了怕警察搜查,我把錢存放在袁書兵那兒,約定等風聲過后兩人分贓??晌覄偺拥娇蛋彩?,就因為以前傷人的事被警察抓住,就這樣,我被判了十年?!?/p>
兩起案件的真相終于全部揭開?,F(xiàn)在,高仁杰只有一件事情不明白——為什么劉安當年硬是將喬黑達被捕的時間,由五月十日錯記成了五月四日?
高仁杰約李國富見面,第一句話就是:“袁書兵已經(jīng)死了?!?/p>
李國富聽了事情經(jīng)過后唏噓不已,最后說:“其實,袁書兵的下場早在我的意料之中。”
高仁杰說:“你知道嗎,你兩次對我說袁書兵可能已不在世上,如果不是我們有這么多年的交情,我會追查你的。你說說,你怎么知道袁書兵一定會死?”
李國富說:“其實沒什么玄機,我是從袁書兵的為人推斷的。五年前,我去下面縣城考察一個項目,途經(jīng)剪刀崖。因為趕時間,我開車速度很快。在一個山路轉(zhuǎn)彎處,一頭野豬突然從路邊森林里沖出來。我猛踩一腳剎車,雖然沒有撞到野豬,但我的車卻飄移出去,只聽見‘轟的一聲,我便失去了知覺……”
李國富說,他醒來的時候感覺全身疼痛難忍,車翻倒在一個斜坡地帶,幸好幾棵大樹將車身攔住了。他拿出手機,卻發(fā)現(xiàn)沒有信號。他想打開車門,可車門已經(jīng)變形。他想從車窗爬出來,腿卻不聽使喚,掙扎間,他又昏迷過去……等他再次醒來,只見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手里拿著自己的皮包,皮包已經(jīng)被打開。皮包里除了一些證件外,還裝著兩萬元現(xiàn)金,是李國富出發(fā)時從公司領(lǐng)取的經(jīng)費。年輕人見李國富醒了,將皮包放下,向他走來……
李國富以為年輕人過來救自己,不料年輕人卻從地上抱起一塊大石頭,一步步地走來。李國富這才明白年輕人的意圖,看來他見財起意,絕不會讓自己活下去了。李國富眼睛一閉,心想:我命休矣!
高仁杰被李國富的敘述吸引了,忍不住問:“后來呢?你后來不是得救了嗎?”
“是呀,多虧了袁名興老哥?!崩顕徽f,千鈞一發(fā)之時,傳來一個老人的聲音:“書兵,下面的人怎么樣了?”接著,就聽見有人滑步下來。年輕人忙把石頭扔了,回話說:“爸,這兒有個人,一身的血,也不知是死是活?!?/p>
不一會兒,那個老人從山上滑下來,走到李國富面前,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對年輕人說:“人還活著呢。”說完,他就招呼年輕人把李國富從車里扯出來。
李國富不知兩人的意圖,干脆裝作昏迷。老人對年輕人說:“你把人背到公路上去?!?/p>
年輕人不敢忤逆老人的意思,背著李國富向上爬去。路很陡,老人在后面推著年輕人的腳,爬了半個多小時,才爬上公路。上了公路,老人攔了一輛路過的車輛,將李國富送到醫(yī)院,救了他一命。
高仁杰說:“那包里的錢呢?”
李國富說:“后來我妻子跟隨交警到現(xiàn)場,包找到了,里面的兩萬塊錢卻不見了。這件事我沒有聲張,畢竟袁名興救了我一命?!?/p>
后來,李國富才知道,袁名興就住在附近,那天,他和兒子上山找牛,發(fā)現(xiàn)山下好像出了車禍。袁書兵先下去看情況,老人隨后跟著下去,這才救了李國富一命。
李國富說:“袁書兵做人沒有底線,心狠手辣,智商卻堪憂,這樣的人,遲早會死于非命。我現(xiàn)在愁的是,怎么和袁名興老哥說這件事呢,畢竟他只有這一個兒子?!?img alt="" src="https://cimg.fx361.com/images/2018/11/11/qkimagesgshugshu201821gshu20182121-4-l.jpg"/>
高仁杰想了想,說:“他不是還有個孫子嗎?讓他把孫子培養(yǎng)好,這也許會是他活下去的動力?!?/p>
至于當年劉安為什么會把喬黑達被捕的日期記錯,高仁杰始終不能釋懷,后來他又去了幾趟康安市,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一個細節(jié)——當?shù)厝恕八摹焙汀笆钡陌l(fā)音顛倒,把“四”說成“十”,把“十”說成“四”,這也許就是劉安記錯的原因。可劉安為什么不仔細核實呢?就如同給他打錯藥的護士小姑娘,粗心大意,最終釀成大錯。
有時,一個失誤,是會要人命的。
(發(fā)稿編輯:呂 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