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婕瓊

一

一個星期以后，阿嬌和趙主任來到黑什里。

這次來，主要是來找二愣了解最近情況，還有做工作。

雨過天晴，空氣清新。人們常說，八月秋風(fēng)漸漸涼。立秋剛過，早晚真的已經(jīng)感覺到絲絲涼意。

阿嬌和趙主任來到二愣的房前，已經(jīng)是早上10點鐘左右，在太陽的照射下，跟清晨相比天氣有些悶熱。

“二愣——二愣在家嗎？”趙主任一邊敲門一邊喊。

屋里，二愣還在睡懶覺。聽見門砰砰響，一聽是趙主任的聲音，一咕嚕翻下床，大大地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

“來了，來了?！?/p>

“才起床？”

“嗯——昨天晚上隔壁老王家的狗一直叫，睡不著。”二愣抓抓腦殼，不好意思地說。

“每次都有原因，什么時候能改？太陽都曬屁股了，還不起床。”趙主任氣不打一處來，走進院子找了個凳子坐下。

回頭，看到二愣兩眼賊溜溜的望著阿嬌。

“看，看，看什么看？你要是能改掉你這個懶毛病，我保證像她一樣給你說個媳婦?！?/p>

“主任——你說的當真？”

“當真！”

“好，好，主任，我都聽你的，我現(xiàn)在就改?！?/p>

“看你的表現(xiàn)。還不趕快燒水泡茶。我們可是一路走著來的?！?/p>

“是了，是了——”二愣一邊答應(yīng)著一邊去燒火燒開水。

阿嬌環(huán)顧四周，這哪兒像個家，連個像樣的凳子都沒有，順便搬了個木墩坐在主任旁邊。

“主任，像他這種人，能娶上媳婦嗎？誰愿意把閨女嫁給他？好吃懶做！”阿嬌小聲地說。

“沒辦法！上次開會，他當著大伙的面，讓我下不了臺。”

“什么個情況？”

“我聽別人說，二愣要你給他說個媳婦。給是真呢？”

“是呀！那次，你去省城培訓(xùn)去了，是二丫跟我一起來。二愣在會上，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說，他沒有別的要求，就想娶個媳婦！當時，整個會場哄堂大笑。人們說他，大白日青天做夢討媳婦，盡想美事。到現(xiàn)在，一年多來，脫貧攻堅，扶貧政策對他一點起色沒有，眼看快四十歲的人了，整天正事不干，政府給點吃點，活脫脫一個寄生蟲。說難聽點，就像扶不起的豬大腸，敷不上墻的爛泥……”趙主任搖搖頭，無可奈何地說。

這時，二愣提著黑不溜秋的茶壺從廚房出來。

“趙主任，喝水。”說著往一個黑不溜秋的口杯里倒了半杯水。拉拉衣裳角，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怕酥酥的站在一邊。

“我說，二愣呀。我上次發(fā)給你的羊怎么樣了？”

“好著呢，主任?！?/p>

“在哪兒？我去看看。”趙主任說著起身就往后院走。

“主任，不急，不急，你先喝口水再說?！?/p>

“怎么？不給看?！壁w主任問道。

二愣站在一旁，低著頭，手拉著衣裳角，腳在地上搓來搓去。

“你倒是說話呀！”趙主任大聲說。

“主任，那羊，在后院一直叫，晚上叫得我睡不著覺，我就把它給殺了?！?/p>

“什么？你竟然把羊給殺了？誰允許你這么做的？那是一只種羊！羊叫，那是羊肚子餓了，白天，你就不能把它放出去吃點草嗎？”趙主任一聽二愣說把羊殺了，已經(jīng)氣急敗壞，忍無可忍，真想抽他幾鞭子。

“放出去，我怕它跑了”

“那羊肉呢？”

“羊肉燉吃了?！?/p>

“好??！你這二愣，看我怎么收拾你?！壁w主任氣得說不出話來。

“趙主任，你可不能不管我，我都餓了好幾天了?！?/p>

“那你就繼續(xù)餓吧，到村口喝西北風(fēng)去——”主任說完，一甩袖子，氣哼哼地走了。

阿嬌看這陣式，不好得說啥，只好跟著主任出去。

“這個二愣子，發(fā)豬給他，他殺了，發(fā)羊給他，他也殺了，他到底要干啥？真是氣死我了?！壁w主任雙手背在身后，一邊走一邊氣呼呼地說。

二

晚上十點了，黑什里村民才陸陸續(xù)續(xù)聚集到村民小組長王美麗家，阿里瓦村委會主任趙大順和副主任阿嬌早就等在院子里。

“這個老天，怕是漏了，下個不停。泥滑路爛的，你們難走了?！边M來的李大爺看到趙主任和阿嬌卷著褲腿，鞋子上沾滿了泥巴，知道他們是一路走來的，熱情地跟他們打招呼。

“沒有，沒有，大爺你們更是難走?！壁w主任和阿嬌笑瞇瞇的答應(yīng)著。

這個村小組是阿里瓦村委會的一個小組，因為村委會人手少，開村民委員會，阿嬌和趙主任來過好幾次，這里的村民都認識她。

阿嬌雖然到村委會才一年多，整個人看上去長得嬌小，秀氣，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地，非常機靈。每次開會，都是阿嬌作記錄?？粗晒ぷ鞣浅ＵJ真的樣子，村民們都喜歡和阿嬌聊天，一開始，村民們用彝話，阿嬌聽不懂，只是笑笑，時間長了，就能猜出大體意思了。當然，多數(shù)還是用漢話交流。

相互寒暄幾句，趙主任開始開會。

“咱們還是老規(guī)矩，開會一律講漢話，不講彝話，現(xiàn)在開始開會！”

今天的開會內(nèi)容，還是脫貧攻堅的政策宣傳。

“一天到晚，光說政策好。卻不是建檔立卡貧困戶，不能享受政策，就如貓看著肉掛在梁上吃不到，心癢毛抓的，有個屁用?！庇械霓r(nóng)戶在下面小聲嘟嚷著。有的打哈欠，有的聊天。

趙主任看到自己才起了個頭，農(nóng)戶就這副沒精打采的樣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趙主任看看表，再看看大伙，清了清嗓子，加大了一些音量。

“根據(jù)這次貧困對象動態(tài)管理工作要求，我們要做到應(yīng)納盡納，在非貧困村也一樣，只要是家庭收入不到2952元，且居住C、D級危房，有子女上學(xué)，處于非義務(wù)教育階段，因貧輟學(xué)，因?qū)W致貧，有人患重大疾病，且未交醫(yī)療保險的，符合1+N的條件，我們就要納入……”一聽說這次脫貧攻堅要做到“應(yīng)納盡納”，農(nóng)戶們的瞌睡都醒了一半，煙也不抽了，天也不聊了，全都豎直了耳朵，生怕聽漏了半個字。

趙主任剛把貧困對象動態(tài)管理的工作程序和政策標準說完，農(nóng)戶們就在心底把村里所有人的情況過米篩似的過了一遍，到了發(fā)言的時候，大家就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叫我說，他大爹家就是貧困戶”一位大嬸搶先發(fā)言。

“不是，不是，他家兒子在外面務(wù)工的，收入已經(jīng)超了，超了！”旁邊一個中年人搶聲說道。

“他二爺家那個是危房，瓦都落幾溝了?！绷硪粋€中年漢子又提了一戶人選。

“不是不是，C、D級危房城建有個統(tǒng)一標準的?！贝蠹夷阏f說我家，我說說你家，像在菜市場挑菜一樣。

阿嬌靜靜地聽著大伙討論，她負責記錄好每個人的發(fā)言，偶爾講解兩句政策。

她看著七嘴八舌議論個不停的村民，再看看窗外黑壓壓的天，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

她正愁著這個會要開到什么時候才是個頭。

“這個貧困戶，我不當！”突然間一個響亮的聲音砸了進來。大家抬頭，轉(zhuǎn)身一看，是李大爺。

“這是怎么了？”大家百思不得其解，有些納悶地看著李大爺。

“吃錯藥了吧？”不知是誰悄悄地說了句。

“李大爺，你給我們說說，你為什么不想當貧困戶？”趙主任問道。

“是呀！你給大伙說明白，你為什么不想當貧困戶?！庇袔讉€村民附和著問。

“既然大伙都想知道，我今天晚上就說說我的心里話。我作為一名老黨員，本來有義務(wù)帶領(lǐng)村民們致富。可是，目前情況，我是無能為力呀。家中老的老，小的小。大兒子雖然結(jié)婚成家，可是二兒子和小女兒都還在讀書。二兒子讀大學(xué)，小女兒今年才上高中，說來說去都需要錢哪！不過，我請大家放心，只要過了這個坎，會好起來的。請大家相信我，我要自己想辦法脫貧，所以我不想當貧困戶！”

“好！有志氣！”李大爺話音剛落，趙主任拍手叫好。

“我還年輕，我也不想當貧困戶！”楊大牛高聲說到。

看著這場景，阿嬌有些感動。以前，總覺得群眾工作太難做了，苦口婆心說上半天，沒一個人搭理，心里一陣一陣拔涼拔涼的。今晚上倒好，雖然下雨天氣有點涼，可是剛剛聽了李大爺?shù)囊环?，心里卻暖烘烘的?？磥?，今晚的會沒白開，泥滑路爛，冷颼颼的沒白來。

要是個個村民都像李大爺和楊大牛一樣有覺悟，那么這個脫貧攻堅工作就好干多了......

阿嬌突然想起上次來開會時，有個村民，叫啥子？阿嬌一時半會想不起來。

“今晚的會就開到這里，散會！”

阿嬌還在想著那個村民叫啥來著，突然聽見趙主任宣布散會，趕緊起身收拾筆記本、筆和隨身帶的相關(guān)資料。

走出小組長王美麗家，老天爺還是不緊不慢地下著雨......

阿嬌和趙主任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回村委會的路上。

“阿嬌，還行吧！”

“還行！主任?！卑擅靼宗w主任的意思，就是說還走得動嗎。

“你們大多數(shù)年輕人都沒吃過苦，鍛煉一下也好?！壁w主任每次都這樣說。

“是的。主任?！逼鋵崳傻哪_早就磨破了，每走一步，感覺鉆心的疼，布鞋濕透了，泥水進去，又加上路滑，這個時候，再好穿的鞋子都覺得咯腳。

由于下雨，路太滑，無法騎摩托車，要走好長一段山路，大約有四公里多的路程，來回阿嬌和趙主任走了將近八公里。

“趙主任，上次叫你給他說個媳婦那個懶漢村民，叫啥名字來著？”

“二愣。咋的啦？”

“哦——開會的時候，我一直再想，沒想起來，所以問問你。這些人取名字真好笑。”

“這些彝族人，沒什么文化，怎么喊怎么順口，就怎么叫唄。大人，小孩同名的多了去了。我們村委會那兩姐妹，不是叫大丫二丫嗎？”

“是呀！主任，我在想，那個二愣，可是你的包保對象，你想到什么法子沒有？”

“目前，沒有?！?/p>

“你有什么高見？”

“沒有?！?/p>

“改天，我再去找他做做思想工作。到時候，要不要一起去？”

“你去的時候，叫上我，主任?！?/p>

阿嬌和趙主任回到村委會，已經(jīng)快凌晨1點鐘了。

三

十里八鄉(xiāng)的人都知道趙主任是個能人，的確趙主任在村委會干了這么多年村干部，在農(nóng)村這個廣闊的天地，趙主任似乎無所不能。這幾年，他調(diào)解鄰里糾紛，都是皆大歡喜；常搞環(huán)境衛(wèi)生，村容整潔干凈；緊抓基層黨建，黨員率先垂范；心系群眾增收，總是嘔心瀝血。為群眾服務(wù)多年，深受村民愛戴，領(lǐng)導(dǎo)很是賞識。可是，最近幾年，精準扶貧工作讓趙主任焦頭爛額、廢寢忘食。以前，計劃生育工作是基層第一難事，政策調(diào)整、二胎放開，難事頭把交椅交給了精準扶貧。趙主任已過知天命之年，對于當前的自動化辦公已不適應(yīng)，尤其是精準扶貧工作開展以來，鋪天蓋地的各種表格資料讓趙主任極度恐懼，他平生第一次感覺到了力不從心。這不，省上精準扶貧年終考核期限將至。由于阿里瓦村委會多年名聲在外，就理所當然的代表本鄉(xiāng)接受省上考核。趙主任倍感壓力大，卻又無可奈何。

清晨，村委會里人聲鼎沸，趙主任伸著賴腰走到廣場，看來又是一夜未眠。他深深地呼吸了多次，貪婪地享受著戶外的新鮮空氣，畢竟經(jīng)過幫扶工作隊、鄉(xiāng)鎮(zhèn)干部、村干部的挑燈夜戰(zhàn)，終于把各種表格資料填寫完畢。但很快心頭又掠過一絲不安，上級領(lǐng)導(dǎo)檢查往往沒有統(tǒng)一標準，誰曉得哪塊又不入領(lǐng)導(dǎo)法眼。他煩惱地點了一支煙：縣上今天就來人督導(dǎo)工作進展情況，但愿能夠順利通過。中午，第一批領(lǐng)導(dǎo)被前簇后擁地來到阿里瓦村委會。趙主任心驚膽戰(zhàn)地請領(lǐng)導(dǎo)過目，生怕出現(xiàn)什么差錯。領(lǐng)導(dǎo)認真地翻閱著，趙主任膽怯地伺侯著。領(lǐng)導(dǎo)下鄉(xiāng)檢査頻繁，顯然已成行家里手，邊看邊頻頻點頭。趙主任眉頭舒展了許多，心里輕松了不少。領(lǐng)導(dǎo)檢查完畢隨從眾星捧月般地等待領(lǐng)導(dǎo)發(fā)言指導(dǎo)。領(lǐng)導(dǎo)不緊不慢：“看來準備得不錯，我只提一點建議，是否考慮給每個文件盒制作一份目錄，并按目錄順序排放整齊，但是記住，用紅色的彩紙打印，紅色熱情喜慶代表著我們用一顆紅心、激情高昂地投入到精準扶貧工作中來?！北娙斯恼平泻?，趙主任表示認同。還好，沒有什么大問題。領(lǐng)導(dǎo)前腳剛走，趙主任就安排到位。檔案盒里，紅色目錄一放，頓感檔次提升，確實喜慶。趙主任的心總算是安頓了下來，起碼今晚可以睡個安穩(wěn)覺了！誰料，下午時分，第二批領(lǐng)導(dǎo)又率眾前來檢查。對資料內(nèi)容倒是認可，就是對紅色目錄提出質(zhì)疑：“瞎胡鬧嗎？精準扶貧是多么嚴肅的政治任務(wù)，紅色過于喜慶奔放，我們應(yīng)該謹慎點，把它換成藍色?！闭f罷轉(zhuǎn)身離去。留下趙主任呆若木雞。“趙主任，發(fā)啥呆呢！不就是換個目錄嗎？咱換！第一批來了，咱用紅色目錄，第二批來了，咱用藍色目錄，多大個事呀！”工作隊長急催著趙主任?！巴蹶犻L，你想簡單了，別小看一頁目錄，領(lǐng)導(dǎo)最近老是搞突然襲擊，你知道誰啥時來，再說如果倆領(lǐng)導(dǎo)同時來，我們該咋辦？沒有統(tǒng)一標準，到底誰說了算？第一批和第二批，一個管項目審批，一個管資金撥付，咱誰都惹不起呀！真是官大ー級壓死人，站著說話腰不疼呀！我們連夜再弄一套資料！”說罷此話，趙主任竟委屈地要哭出聲來。王隊長沉默不語?？蓱z又要一夜未眠，夜宵再吃方便面，所有資料重抄一遍。深更半夜，再次入戶簽字畫押。貧困戶們怨聲載道：我不就是人窮沒錢么，你們也不用半夜三更的騷擾我。

一周之后，省檢查組終于到了。據(jù)說是副省長帶隊，難怪隊伍如此龐大。趙主任一時性急，忙中出錯，把倆套資料都搬了出來。副省長表示不解。事已至此，趙主任斗膽發(fā)起牢騷：“省長呀！基層不易呀！上面沒有統(tǒng)一模式，政策標準不停變化，精準扶貧政策，誰說了算？我們只能按不同標準，準備多套資料?；鶎犹哿?！”趙主任通紅的雙眼居然飽含淚水?！罢l說了算？關(guān)于精準扶貧搞得好不好，不是表面的資料說了算，不是某位領(lǐng)導(dǎo)說了算，而是廣大貧困戶說了算，切實的扶貧成效說了算，表面文章做得再好，群眾不滿意一切等于零。老趙呀，你是老基層了，不容易呀！感謝您所做的一切。資料我不看，我們直接入戶?！备笔￠L說。趙主任熱淚盈眶，群眾掌聲雷動。入戶效果很好，通過精準扶貧，貧困戶得到實惠，家庭收入增長，生活質(zhì)量改善。

趙主任長舒口氣，檢查工作算是告一段落……

四

話說回來，自從趙主任上次去了二愣家，被氣回來，好久沒提二愣的事，不是心灰意冷，他實在想不出好辦法來幫助二愣脫貧致富。

這幾天，趙主任為了二愣的事，整天整夜睡不好覺。趙主任想，自己的平凡人生，平凡經(jīng)歷，在平凡的世界里，沒有頂天立地的豐功偉績，也沒有可歌可泣的壯麗詩篇，但是有一股“找窮因、刨窮根、摘窮帽”的犟脾氣。“使全村人民實現(xiàn)兩不愁、三保障”是他的決心。正是憑著這樣一種信念，身為村委會主任的他，深入農(nóng)戶家中、田間地頭扎扎實實搞調(diào)研，認認真真搞走訪，對老黨員、老干部和一些特殊群眾、人民代表，廣泛征求意見或建議，把征求到的意見或建議及時反饋，及時梳理，制定出解決措施。

阿里瓦村民們世代過著“養(yǎng)牛為犁田，養(yǎng)豬為過年，養(yǎng)羊為埡田，養(yǎng)個雞鴨為掙油鹽錢”的窮日子?！靶畔⑼耆亢?、交通基本靠走、安全都在于狗”的貧困現(xiàn)實，再加“松明火把照亮千家萬戶、洋芋蘿卜度過春夏秋冬”的落后陰影，像沉重的大山壓在村民的肩上。趙主任看在眼里，痛在心頭。他深知，阿里瓦要發(fā)展，必須樹立科學(xué)發(fā)展觀，堅持科學(xué)技術(shù)是第一生產(chǎn)力，出路在于調(diào)整農(nóng)業(yè)產(chǎn)業(yè)結(jié)構(gòu)，形成產(chǎn)業(yè)支撐。

得到群眾的信任后，趙主任迅速與村民共同商量，提出了“一紅、二核、三花、四百 （指紅辣椒、核桃、花椒、百合）”的工作思路。積極動員村民種植核桃、花椒等經(jīng)濟林果，在他的帶領(lǐng)下，阿里瓦村核桃種植面積達2000畝，花椒種植面積有5000畝，促進了阿里瓦村經(jīng)濟的發(fā)展。就這樣，阿里瓦自開展脫貧攻堅以來，經(jīng)濟迅猛發(fā)展，看著村村寨寨掀起了C、D級危房改造、就地拆除重建、易地搬遷，幾乎家家戶戶有摩托車，老老少少帶手機，男男女女穿四季衣服，趙主任心里樂開了花，豎起大拇指。

一個星期后，趙主任想了又想，決定再去一次二愣家。

二愣今年37歲，但因生活的艱辛、歲月的蹉跎，給二愣黑黑的臉上增添了不屬于他的皺紋。原來二愣家有父母親和他3個人，2014年列為建檔立卡貧困戶，他家致貧原因是母親有心臟病，父親腿腳不靈便，帶殘疾，長期服藥，因病致貧。就在去年，父母親相繼去世，留下二愣一個人，想想也怪可憐的。

趙主任走進二愣家，一看，屋里比上次整潔多了。還在后院種了一些蔬菜。

“二愣，幾天不來，變化還挺大的，看來我得對你刮目相看了。這些，都是你干的？”趙主任感到有些意外。

二愣沒想到，趙主任會來看他，以為上次他傷了趙主任的心，趙主任怕是再也不會來看他了。

“趙主任，這是阿嬌妹子和我一起干的?！?/p>

“阿嬌——”趙主任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后來，趙主任才知道，阿嬌從上次來二愣家以后，進一步了解了二愣的情況，就利用休息時間，去看望二愣，一來是為了幫助二愣轉(zhuǎn)變思想，轉(zhuǎn)變意識，二來也是為了幫主任分憂解難，想盡自己的力量幫助二愣脫貧，首先是幫助二愣把簡陋的家收拾，整理，還有二愣的個人衛(wèi)生等等。

“衣服破爛不怕，但是一定要干凈，整潔，要想娶媳婦，就要從自身做起……”

“還有，人一定要勤勞勤快，勤快人餓不死……人窮志不窮！”

“這些，都是阿嬌跟你說的？”

好你個阿嬌，可以呀，背著我，做工作做得好！趙主任心里暗暗高興。

趙主任聽二愣說了這么多，不露聲色地說，那后院那塊菜地又是咋回事？

“那塊地是我挖的，菜秧是阿嬌買來的，栽也是阿嬌栽的?！?/p>

趙主任看著后院一大片長得綠油油的菜，心想，阿嬌是怎么做到的，一個來自城里的丫頭，有如此能耐，讓二愣有這么大轉(zhuǎn)變，真是不簡單呀！看來，自己得換換思路，換換腦子了。

“二愣，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嗎？”

“啥日子？”二愣不解。

“你的生日！”

“我的生日？主任，你就別開玩笑了?！?/p>

“信不信由你，拿兩個碗來，咋倆喝兩盅?！?/p>

“哦——主任——那個——”

“磨蹭什么？”

“那個——主任——我已經(jīng)戒酒了。”

“什么？你小子能把酒戒掉，你就使勁吹吧。”

“是真的，主任，我沒騙你?！?/p>

“那——我自個喝！”趙主任說著，倒了一碗酒，一飲而盡。

“主任——你慢點喝，我去給你弄兩個下酒菜?！?/p>

那天，趙主任喝醉了，是二愣送他回去的。

第二天，趙主任逢人就說，他是真高興，二愣有如此大的轉(zhuǎn)變，阿嬌是功臣吶！

2017年，黑什里村為調(diào)整產(chǎn)業(yè)，促進貧困戶增長增收，成立了黑什里百合種植專業(yè)合作社。

趙主任多次深入二愣家，做工作，講政策。

他讓二愣積極加入合作社，參與種植百合。在二愣的帶動下，全村貧困戶一年種植百合150畝、收入達50多萬元。后來，二愣又享受政府發(fā)展產(chǎn)業(yè)政策，種植了魔芋、養(yǎng)殖了兔子等，僅2017年純收入就突破2萬元。如今二愣家產(chǎn)業(yè)發(fā)展了，收入增加了，村組道路硬化了，生產(chǎn)生活改善了。

二愣笑著說：自己是不是脫貧了？

趙主任說：力爭年底把房子蓋起來，奔小康吧！

“好的——主任！”二愣信心十足地說。

2018年春節(jié)，二愣家新居落成，二愣終于娶上了媳婦，圓了多年的美夢。大伙殺雞宰羊為他慶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