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開展
我想,草木永恒是向上生長的
世界終究是干凈的
歷史終究是澈明的
這樣想時,我總時不時拉自己一把
見過太多的妄自尊大在無界的膨脹中消亡
太多的智者陷入心中的雜草
和虛無,不可自拔
也見過不少的演說家企圖指點江山
卻無法自圓其說
似乎唯有詩人,獲得了神的庇護
可以在文字中仰望和敬畏
榮耀的中央
失業(yè)的端午節(jié),也是端午節(jié)
居住了多年的出租屋突然有些陌生
我說不清,為什么要對窗外一只逆風中的
灰鳥發(fā)呆
吹口哨。我也不想想
一個詩人該如何完成他的異鄉(xiāng)
穿堂的風拂過淺夏的皮膚
也吹動了心痛的部分。我突然想與酒同醉
剝開自己粽子一樣的層層裹裹
提前交出對這個世界的恐懼和妥協(xié)
安慰那個不停把自己鞭打
與生活較勁的另一個我
和無數(shù)個我。就像一個詩人放棄了雄辯
的寫作方式,無奈而又自若
夜醒著,遠風越來越大
我聽清了夜空上星辰走動的
微響,但它們始終沒能說出我的秘密
此刻,我在詩里,生活仍在火里
那時我還多么意氣風發(fā)
在身體里偷偷地藏下一輛火車,一口深陷的井
一場飛沙走石的風,和一些虛無的遠山和星辰
噼啪作響。從不相信命運的掌燈
身經(jīng)百劫也在心間,貧窮而豐饒
時光多像一串淚珠,轉(zhuǎn)眼就到了
西風也把我越抱越緊
一個中年男人像鴕鳥一樣
把頭埋在沙子里,浩瀚而無言
只有在孤獨滔滔不絕
怯懦的時候才愿意承認
羞于啟齒又真實存在的內(nèi)心
你們有理由對一個失敗的男人
投來不屑的目光,也有理由繞道避之
你們不會明白,我屈從的命運在心底
a.平面找正:平面找正包括平面位置、垂直度和標高的找正,平面找正在安裝前完成,垂直度校正采用攬風繩校正法進行。
不在這人世
我只是在等待,等待一個發(fā)亮的時辰
命運突然開口來喊我,讓我的膝下
不僅有黃金,還有淚水
無須與他人比較
人一生需要中一點點毒
需要有一點點失敗之心,這個時代
有太多熱鬧的事物,每天都有升騰而起的
塵埃與悲歡,你反復變換角度和姿勢
看到的最多是一個人的背影
活得太拘謹太嚴肅。這身體里潛伏的悶
響和虛無
是自我的囚徒和難題
我們渾濁的塵世,何等卑微
美與不美之間永恒誓不兩立
每一顆色澤圓潤的珍珠,都是砂礫
與河蚌肌肉的磨礪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低處使錢,高處羞愧
原以為故鄉(xiāng)是個很小的詞
這是我的錯
當命運把我變成游子很多年
當一個人在漆黑中拍著自己入睡
當火車失去了呼嘯和顫栗
當人群中的羞恥沒了淚水與膝蓋
當面對這個壞了的世界,詩人的怒火
和絕望都已無能為力
才發(fā)現(xiàn)故鄉(xiāng)是個很大
很大的詞
故鄉(xiāng)實在是太累了
既要承載幸福的淚水
還要承擔痛苦的抒情與敘述
故鄉(xiāng)越寫越小,詩句新如題
仍在那些經(jīng)典里尋找說辭
楚地的巫術,懷鄉(xiāng)病,漂泊綜合癥
楚方言,一聲比一聲嘶啞
時光下手太狠了,我一再地把自己掏空
再裝滿,打開??v使生活捏疼了臉
我依然吐吐舌頭傻傻的笑著
一肚子發(fā)霉的漢字是我彎垂的籽實
比中年更像中年。我從喉嚨里發(fā)出的聲音
才這樣與眾不同
我是如此的相信,親人的幸福就是
我的幸福,僅有的一顆心分成了
兩瓣,一瓣給了故鄉(xiāng)
一瓣陪我在異鄉(xiāng)受苦,把命償還
我自己也說不上是征途
還是歸途,是憂傷多一些
還是渴望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