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羞澀的女人,該如何讓自己更加自如。
她開始努力觀察這個成功男人。
用細小的心,沿著陡峭的山路爬,
想著路過小腿,膝蓋,胸毛,以及胡茬,
他讓她直接爬上了山,巖漿噴涌,翻云覆雨。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起,那些她要經過的風景,
何其艱難啊,河水上漲,果實墜落,
也許,她這一生也只有一次路途的艱險。
這移動的音響,嘈雜,混亂
它們以柔軟的方式嵌入祖國
流動,揮發(fā),凝固
這些渴盼龍門的鯉魚,逆流而上
夢里常見
萬里長江馱運故鄉(xiāng)的草木
從外省到內江,所有的水土不服
都在草木中撫慰
這些小小的分子,像極了
天空中的白云
它們潔白,善良,奇形怪狀
但是總飄忽不定
每天,她都在角落里
旋刀時上時下,試著剝開
生活里的點點滴滴
任何事情都無法激起漣漪
只有人來人往的腳步讓她
不時抬頭,打量傍晚的幽長
那是怎樣的等待
仿佛這里的一切都被風聲帶走
巨大的沉默日復一日
出租車里的女人,她跳動
著破浪般的火
像一條冬夜里的魚,逆流而上
成熟的果實從云端跌落,踩著
五彩的霞,和一個男人
接吻,咬著嘴唇,舌頭往上
口腔里的甜,像辣椒一樣
向前,向著車行的方向
向著深夜和愛,和句號告別
沒有一個女人和男人
不會從夾縫中,尋找
一線希望,像云一樣
師傅用磨破的手指
在時間和機器之間
捅破一個夾縫
嘆息留在時間里
沉重留在機器里
一縷煙味從夾縫中流出
師傅將沉默的聲音
裹著干咳的血塊
吞進肚子里
遠處,和他一樣的
是他的室友
在同一個地點,同一個時間
兩人干咳一聲
算是一聲問候
這是最后一塊白瓷,所有的噪聲都
一擁而上,喉嚨里的啤酒開始反芻
他搖搖頭,這樣絕對不行,銀色的腳手架
搖搖晃晃,空氣里的灰塵塞滿口腔。
他開始緩慢地降落,電梯兩邊的白瓷開始閃光。
切割機的聲音開始微弱,
整個廣場外陰雨連綿,可這里
是一個絕妙的黃昏,下午一定要搞定。
就是要,要夜靜下來,她要
滾動在他的懷里,
點燃最后的悲傷,吞咽大片的漆黑,
她在思考,未來她的所有都會用來換取
此刻的所有,此刻的所有都透支在火里。
讓火再滾燙一些,她就是大海。
一定要兇猛得讓船只遨游,
如果不夠,那就再兇猛一些,讓浪花飛濺,
讓波濤洶涌,就是要讓水浸潤到他,
讓他溺死,讓他喝,喝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