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駐美國特約記者王婉迪●何越
1897年,8歲的美國小女孩弗吉尼婭給當(dāng)時著名的報紙《紐約太陽報》寫了一封短信:“親愛的編輯先生:我的一些朋友說,圣誕老人不是真的。爸爸說,如果《太陽報》也這么說,那就是這樣。請告訴我真相——圣誕老人是真的嗎?”在英美,這樣的疑問存在于一代又一代孩童稚嫩的心靈中。
學(xué)會質(zhì)疑
在英國,沒有人會用“謊言”來形容圣誕老人的存在。這位給英國兒童帶來無限圣誕美妙童話意境的虛構(gòu)人物,由全社會不約而同營造而成,受到社會全方位的保護(hù),并將此習(xí)俗代代相傳。能問出“為何父母都向孩子撒謊”的人,十有八九不是英國人。
幾天前,筆者家6歲的二丫一臉狐疑地問:“圣誕老人怎么可能一夜到處給小朋友送禮物?”9歲的姐姐早把這世界難題攻克,埋頭畫畫,不理會妹妹的傻問題。遇到這種事,由于筆者缺乏“說謊”技巧,都交給英國先生對付。先生從小被父母“騙大”,自然知曉孩子期待圣誕老人的童心,更知道如何對付這些自以為聰明的小學(xué)生,因為這當(dāng)中包含了英國人對孩子啟蒙階段的重要思考。
我一直不明白,為何小朋友會相信圣誕老人真有其人?英國人說:“他們太小。大人說什么,他們就信什么?!笔聦嵒蛟S并非如此,英國小孩關(guān)于圣誕老人所提出的各種犀利問題,從某種意義上是家長所樂見的,因為這正是大多數(shù)孩子的批判性思維開始萌芽的階段。這讓
家長在他們發(fā)現(xiàn)“真相”的過程中同時扮演著“指導(dǎo)者”和“攪屎棍”的角色。例如,孩子奇怪圣誕老人為何能一夜間為全世界的小朋友發(fā)禮物,他/她們會回答:“圣誕老人很忙的,所以要找很多幫手?!焙⒆觽儼l(fā)現(xiàn)圣誕禮物竟然藏在自己家里,英國家長依舊嘴硬:“圣誕老人家的櫥柜裝滿了,暫時寄存在這里。”
學(xué)會相信
記者的美國好朋友羅伯特年近八旬,是一個慈祥可親的老爺爺,每年圣誕節(jié)時他家都會布置得溫馨美麗,他自己還會為孩子們裝扮成圣誕老人。羅伯特告訴《環(huán)球時報》記者,他自己有四個子女和十幾個孫子孫女,孩子們小的時候,父母都希望他們相信圣誕老人,因為圣誕老人在孩子的心中很有權(quán)威,如果父母說:“圣誕老人要你乖乖的,否則今年就不給你禮物了哦!”孩子們都會變得聽話。很多美國孩子一直到六七歲,都對圣誕老人深信不疑。
羅伯特表示,隨著孩子漸漸長大,會逐漸對圣誕老人產(chǎn)生懷疑,覺得父母口中的圣誕老人就是他們自己,但父母會告訴他們:“我們是圣誕老人的幫手,幫助圣誕老人關(guān)心你,為你帶來禮物,現(xiàn)在你知道爸媽在為圣誕老人做事,你也能做圣誕老人的幫手,為更小的孩子帶去快樂?!焙⒆有⌒〉氖涓型鶗黄诖泻统删透兴娲?/p>
風(fēng)趣幽默的比爾是圣誕老人的忠實粉絲,他告訴《環(huán)球時報》記者,“在我女兒小時候,我為她扮圣誕老人,女兒長大了,要求我給她的女兒扮圣誕老
人,我的外孫女很聰明,3歲時就發(fā)現(xiàn)我不是真的,她勾著媽媽的脖子悄悄地說:‘圣誕老人是外公,媽媽告訴她,誰穿上這套衣服,誰的心中有愛,誰就是圣誕老人,圣誕老人到底是誰,并不重要?!?/p>
其實有關(guān)圣誕老人的問題,1897年的弗吉尼婭已得到答案,當(dāng)時的《太陽報》編輯弗朗西斯·徹奇收到信后,決定用社評來回復(fù),因此寫下著名的《圣誕老人存在嗎?》,文章中有這樣幾句感人的話:“真的,弗吉尼婭,圣誕老人是真的。他就像愛和仁慈和忠誠一樣必然存在,你能感到他無處不在,并將最崇高的美好和歡樂賦予你的生活。要是沒有圣誕老人,這世界會多么單調(diào)無聊,恐怕就會像沒有弗吉尼婭一樣單調(diào)無聊,這世界將沒有孩子的天真、沒有詩歌、沒有浪漫。我們將不會有快樂,童年那照亮世界的璀璨光芒將就此熄滅?!边@篇感人至深的短文至今仍保持著史上重印次數(shù)最多的報紙社評紀(jì)錄。
因此,當(dāng)記者問起美國朋友,“圣誕老人”是否該認(rèn)定為謊言時,他們都不約而同地回答,“許多并不存在的事物也是值得相信的,因為相信它們可以讓我們變成更好的人,就像是相信圣誕老人的孩子心中會充滿愛一樣?!币虼?,當(dāng)所謂的“謊言”與道德無關(guān)時,他們都會坦然地接受,甚至珍惜這種天真的幻想。
學(xué)會包容
對于歐美的華人家庭來說,圣誕老人似乎對他們更加“困擾”。在硅谷工作的郝女士已在美國生活十幾年,家中沒有慶祝圣誕節(jié)的習(xí)慣,但孩子總會從同學(xué)口中聽說圣誕老人的事。對此,郝女士說,“我希望他長大后能自己搞清楚?!?/p>
對于西方國家的家長來說,圣誕老人的故事深植于他們的文化中,父母往往都有過懷疑,因此他們在面對孩子的提問時,表現(xiàn)得更加從容。相比之下,中國的家長更加傾向于認(rèn)定非黑即白的事實,他們不愿意說“圣誕老人是真的”,因為他們不愿意向孩子承認(rèn)沒有真實存在過的東西,因為在中國的文化里,對事實誠信的重視遠(yuǎn)勝于對想象和信仰,這就是文化差異所在。然而無論何種文化,都有一些美好的傳統(tǒng)和信念,呼喚著人們心中的愛與真誠。家長在孩子成長中對不同的文化傳統(tǒng)多些包容,或許隨著年齡的增長,會從不疑有他的童話變成一個溫柔幸福的回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