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蓉
2018年7月23日,正在上班的胡月收到了魏堯的微信情書:“親愛的,今天是我們結(jié)婚9周年紀念日,謝謝你這么多年帶給我的巨大幸福感。遇見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事,我愛你……”胡月笑了,魏堯是一個比較含蓄的人,與他以識13年。他很少跟自己表白“愛”,所以她想逗逗魏堯,于是就說:“光說不表示,沒誠意?!?/p>
“你往樓下看!”魏堯秒回。胡月來到窗前,果然看見魏堯抱著一大捧花朝她揮手呢,胡月以最快的速度下樓。兩人一路走,一路笑,一幕幕美好的回憶倏然眼前。
2005年,魏堯和胡月各自從家鄉(xiāng)來到北京。不久后,兩人分別被北京兩家雜志社錄用,而兩家媒體都同屬于一家出版公司。魏堯和胡月一起參加了新人入職培訓(xùn)。短暫的培訓(xùn)期間,兩個人并沒有任何交集。直到培訓(xùn)結(jié)束,大家互相留聯(lián)系方式時,魏堯發(fā)現(xiàn)胡月的電子郵箱有“723”字樣,就隨口問道:“7月23日是你的生日嗎?”胡月說:“是的。”而這天,也正是魏堯的生日。
得知兩人同一天生日,魏堯和胡月都笑了。然后,幾乎是異口同聲地發(fā)問:“你哪年的?”答案也異口同聲:“1983年?!边@樣的相遇和緣分,對他們而言,奇妙而難得,但僅此而已,并沒有所謂的一見傾心。魏堯生性靦腆、保守,他認為真正契合的愛情,一定是要先相互了解溝通,覺得脾性相投了才有可能在一起。胡月也是如此,并不喜歡那種見一面后就窮追猛打的男孩。
當然,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巧合和同屬于一家出版公司的機緣,足以讓兩個剛到北京打拼的年輕人成為朋友,兩人都把對方當作是失散多年的龍鳳胎。接下來兩年,魏堯和胡月常常見面,一起吃飯、逛街,愛好攝影的魏堯、喜歡拍照的胡月,即使做普通朋友,也有很多打發(fā)時間的項目。魏堯給胡月拍了很多照片:她天真大笑的樣子、她吃了美食后如孩童般雀躍的樣子、她穿上新買的裙子臭美的樣子……一天天,這個素面朝天、高挑恬靜又非常孝順懂事的女孩,占據(jù)了魏堯的心。
2007年初,魏堯在北京買了一套一居室。雖然房子不大,但卻讓他有了更充分的理由在這座城市打拼,也讓他有了向胡月表白的勇氣。7月23日,兩人24歲生日這天,魏堯向胡月表白:“希望從今天起,每年的今天和每一天,我們都能一起度過?!焙聸]有拒絕。因為,這兩年來如親人—樣陪在身邊,雖不善言辭但足夠細致入微的男孩,也一點點占據(jù)了她的心。
從朋友變戀人,同一天生日也就變得更有意義。2009年7月23日,魏堯和胡月26歲生日當天,兩人在北京領(lǐng)證結(jié)婚。這年“國慶節(jié)”,兩人回到魏堯的老家自貢,舉辦了婚禮。
從朋友到夫妻,在北京打拼的所有艱辛和不易,這對小夫妻都一一經(jīng)歷。魏堯不會甜言蜜語,每當惹怒了胡月,他的道歉方式就是給她拍照片。等胡月氣消了,他就腆著臉湊過去讓她看照片,然后察言觀色地來一句:“無論是哭還是笑,你在我眼中都最美?!?/p>
妻子系上圍裙做飯的樣子、她匆忙吃完早餐去上班的樣子、他出差離家之前妻子不想讓他走的樣子……魏堯也都一一用相機記錄了下來。那些經(jīng)由歲月卻不會發(fā)黃的一張張照片,在有些人眼里,也許不過是瑣碎生活的平凡寫照。但對魏堯來說,卻是他對妻子表達深情和感激的最好方式。
2013年初,即將而立之年的小兩口準備要孩子,于是賣掉了一居室,買了一套兩居室。房子是二手房,但夫妻倆也為將來孩子有獨立房間而高興不已。付了首付,還有80萬元銀行貸款,每月要還5000多元。壓力不小,但有夢想和愛,這都不算什么。
6月23日,胡月用“驗孕棒”測出懷孕。喜不自禁的魏堯不知如何表達喜悅和感激,他一邊讓妻子先別扔掉驗孕棒,一邊去拿相機。然后,他拍下了胡月手拿顯示“兩條杠”驗孕棒的照片。魏堯作了如下注釋:“2013年6月23日,懷孕第30天,測孕棒顯示陽性,結(jié)婚的第四個年頭,我們要當爸媽啦!”
因為懷的是雙胞胎,懷孕6個月后,胡月的肚子特別大,下樓走路很辛苦。每次出門,魏堯都在后面抱著胡月,讓她靠著自己往前走。尤其冬天穿上厚衣服,有次魏堯逗胡月開心道:“哇!連體熊出門遛彎啦!”小區(qū)保安大叔聽了樂道:“你倆還真像是連體熊!”胡月一本正經(jīng)地道:“我要保持鎮(zhèn)靜,我可沒本事笑彎了腰啊!”
自從妻子懷孕后,魏堯就開始給胡月拍攝照片。胡月的孕期日常,都被魏堯用鏡頭記錄在他專設(shè)的一個電子相冊夾里,名曰“懷孕日記”。
2014年2月13日,胡月剖官產(chǎn)生了一對龍鳳雙胞胎,兒子叫木木,女兒叫朵朵。孩子的出生,讓這對小夫妻既甜蜜又忙碌。盡管每天都忙得團團轉(zhuǎn),魏堯還是從兒女出生的第一天起,就給孩子們拍攝“成長日記”。
照顧一個嬰兒都不容易,何況是兩個,這對新手爸媽面對的挑戰(zhàn)實在太多。因為母乳不夠,木木和朵朵只得半母乳半奶粉地混合喂養(yǎng)。雙胞胎似乎有心靈感應(yīng),一個喝奶,另一個也要喝。有時,剛把朵朵喂飽,木木也要喝奶;這邊剛給木木換著尿不濕,那邊朵朵就放了一個臭屁,尿不濕里全是便便。于是,魏堯和胡月又手忙腳亂地幫朵朵洗屁屁。還沒給朵朵洗好,木木忽然扯著嗓門哭了。木木一哭,朵朵也跟著哭……一整夜,夫妻倆經(jīng)常要這樣被木木和朵朵來來回回地折騰。但魏堯覺得,被兩個寶貝折騰是幸福的,在忙碌的同時,寶貝們這些可愛的瞬間,都被他——抓拍了下來。
雙胞胎一個得病,另一個也會跟著得病。木木和朵朵10個月大時,因肺炎雙雙住進醫(yī)院。夫妻倆只好分工合作:魏堯照顧朵朵,胡月照顧木木。護士給木木朵朵頭上扎針,他們疼得“哇哇”大哭以及木木朵朵睡在病床上“咿咿呀呀”的萌樣兒,盡收魏堯鏡頭之下。
一次,閨蜜約胡月周末看電影,但是不巧周末那天,木木和朵朵又雙雙感冒了。胡月不放心,決定推掉閨蜜的約會,在家照顧孩子。魏堯說:“你足足有兩年沒去過電影院了,難得有一場你愛看的電影,你去看吧,我照顧木木和朵朵?!?/p>
胡月和魏堯開玩笑:“我要你陪我去看!”魏堯趕緊表白:“其實在我心里,你比孩子更重要。木木和朵朵占據(jù)了我們很多時間和精力,但我很清楚一件事情,他們越長大,就越是他們自己;而我和你越往后,就越是彼此?!?/p>
胡月哈哈笑起來:“其實,陪伴孩子是一件很幸福很有趣的事情,翻看你給木木朵朵拍攝的‘成長日記,我便有種看大片的既視感,比上影院看電影還要過癮呢!”
夫妻倆翻看到幾張兩個寶貝搶玩具的照片時,都不約而同笑了起來。胡月問魏堯:“這幾張照片背后的故事你還能記得嗎?”魏堯說:“一輩子都記得!”
這是雙胞胎兩歲時,魏堯給拍的一組照片。那時,木木喜歡小車之類的玩具,而朵朵喜歡布娃娃和小動物玩具。一次,魏堯給木木買了一列小火車,給朵朵買了一只小黃鴨。可朵朵看看自己的小黃鴨,再看看木木的小火車,忽然跑去搶木木手里的小火車。木木當然不干,兩個娃開始推搡起來,都使出了吃奶的勁頭。魏堯邊舉起相機“咔嚓咔嚓”地搶拍下他們搶玩具的場景,邊上前制止朵朵。朵朵卻委屈地哭起來:“我的小黃鴨沒有木木的火車大,我要大玩具!”
魏堯抱起朵朵,哄她:“明天爸爸給你再買個毛絨貓。”這邊剛哄好了朵朵,那邊木木又哭開了:“我也要買,我也要買!”這時,朵朵卻小大人似地給木木擦眼淚,還安慰道:“木木別哭,給你小黃鴨玩兒?!?/p>
魏堯和胡月都是獨生子,他們翻看著木木和朵朵在一起玩樂的照片,特別羨慕。不過,夫妻倆在教育雙胞胎時毫不放松,會給他們立規(guī)矩。一次,木木做了錯事,還沒等爸爸懲罰,就主動趴在地上做起了俯臥撐,一本正經(jīng)的小模樣,讓大家忍俊不禁,魏堯趕緊按下快門拍下這一幕。他問木木:“做了錯事,你怎么會想到做俯臥撐呢?”木木說:“電視上說的,做了錯事要接受懲罰?!蔽簣蚝苷痼@,孩子的模仿力和接受能力,大大超乎了大人的想象。
在一點一滴的陪伴和拍攝中,魏堯經(jīng)常被雙胞胎感動著。通過拍攝,他也更加了解了木木和朵朵。
2017年3月,家里—只叫“豆豆”的貓咪死了。魏堯養(yǎng)了豆豆10年,跟它有很深的感情。豆豆死后很長一段時間里,魏堯都特別傷心。一次,魏堯拖地,從沙發(fā)底下拖出一縷豆豆的毛。魏堯嘆口氣對木木和朵朵說:“爸爸想豆豆了。”雙胞胎就拉著魏堯的手說:“爸爸,別難過,你還有我們呢!”這一幕被媽媽定格了。當看到這些暖心的照片,回想著木木和朵朵的話,魏堯內(nèi)心依舊特別感動。
漸漸長大的木木和朵朵鏡頭感很強,他們很喜歡拍照,也早就適應(yīng)被爸爸抓拍或者擺拍。每次拍完照后,他們就會圍著爸爸,讓他回放給他們看。因為耳濡目染,他們兩歲時就會玩相機了。
今年,魏堯把自己淘汰的一臺數(shù)碼相機給朵朵玩,朵朵經(jīng)常學(xué)著爸爸拍照的樣子,逮著姥姥和奶奶就是一通猛拍。今年春節(jié)期間,木木利用爸媽帶全家出游的機會,竟然用爸爸的單反相機拍了不少漂亮風(fēng)景。兩個孩子,都攝影師范兒十足,他們時常拉著爸爸媽媽一起翻看自己拍攝的照片,然后繪聲繪色地講那些照片里的故事,這也是一家四口最溫馨最幸福的親子時光……
在柴米油鹽的碰擦中,感情再好的夫妻偶爾也會鬧些小矛盾,胡月和魏堯也不例外。有一次,為了讓妻子消氣,魏堯買來—個戒指求和。為了營造浪漫,他想讓雙胞胎幫忙。
魏堯?qū)δ灸菊f:“你把這個戒指給媽媽,就說是爸爸送給她的禮物。”然后他再對朵朵說:“你跟媽媽說,爸爸惹媽媽生氣了,請求她原諒?!?/p>
木木朵朵“接旨”后,就屁顛顛地去討好媽媽了,而魏堯則跟在他們身后偷偷抓拍。胡月一看就是魏堯用心策劃的,再看兩個萌萌的寶貝兒對自己獻殷情,心情頓時愉悅起來,她很快和魏堯冰釋前嫌。
木木朵朵在一旁開心地拍手道:“好哦,爸爸媽媽和好了,爸爸親媽媽了哦!”而這一溫馨場景,被魏堯設(shè)置的單反延時自拍——記錄了下來。
魏堯有時想,愛就是一個圓,它是相互貫通的,彼此給予和影響的。家人相處最幸福的模式不就是他們會輕輕地告訴你‘你很好,你值得被愛嗎?相愛的父母,讓孩子更有體會幸福的能力。
而通過拍攝雙胞胎的成長日記,讓魏堯和胡月也得到了共同成長,讓彼此的心貼得更近。魏堯曾問胡月:“為什么你愿意跟我在一起?”胡月回答說:“因為你是一個有趣的人?!痹诤驴磥恚坝腥ぁ?,是一個有深刻含義的詞。他有一些經(jīng)歷,對生活保有一份幽默感和苦中作樂的豁達,也是一個特別有溫度的丈夫和父親,跟這樣的人生活在一起,會特別開心、輕松。
魏堯覺得自己很幸運。他經(jīng)濟條件不太好,剛來北京打拼那會兒,租過很多房子,結(jié)婚時,他買的婚房只有30多平方米,但胡月從來沒有怨言,她一直對魏堯說:“我們那些沒有完成的愿望,可以留給未來。生活是一種心情,跟你在—起,我對未來一直保有期待和夢想。”
回味妻子的這些話,魏堯就倍感珍惜。雖然,他沒法給胡月和木木朵朵一個特別大的房子,或者能夠讓雙胞胎從小在一個有花園的房子里長大,但他可以保證和他們一直相親相愛地生活在一起,用鏡頭用心表達出對他們的愛和呵護。
偶爾,夫妻倆太忙太累,也會羨慕丁克族,一輩子都沒有孩子來打擾愛情。今年7月,幼兒園放暑假后,姥姥把雙胞胎接到了天津,魏堯和胡月偷著樂了幾天??墒?,當終于有機會重溫二人世界時,他們竟然找不到過去的那份快樂心情了,想念木木和朵朵到失眠。
想念雙胞胎的日子里,夫妻倆就會反復(fù)地看魏堯拍攝的“成長日記”。他們越來越覺得:幸福,是來自于長久的準備和成長,它能承載著對家人對孩子的責任與愛,給他們營造一份美好與期待,并有為他們而努力的動力。
經(jīng)歷這次離別,魏堯和胡月更加珍惜陪伴木木和朵朵的時光。而魏堯更加堅定地要把“成長日記”一直拍下去。他要待兩個孩子成年時,把這份最有意義、最值得珍藏的禮物贈送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