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形”的爺爺

徐爽

我有一個與眾不同的爺爺，他沒有陪我一起玩耍過，也沒有接送過我上下學(xué)，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得了一種病一一老年癡呆癥。

我從來沒有去問過媽媽，爺爺是什么時候得的這種病，那是因為我跟爺爺從來都不親。

記得小時候第一次去爺爺家，他坐在沙發(fā)上，白發(fā)蒼蒼，歲月在他的臉上早已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拐杖放在一旁，目光呆滯，他看上去沒有一點精神。

我跟爺爺在一起的時光不多，因為我總覺得爺爺太臟了，而且爺爺不能陪我一起聊天玩耍。所以，媽媽每次說要去看爺爺?shù)臅r候，我總是一副別人欠了我八百萬的表情。

要說我對爺爺有什么深刻的印象，那就是爺爺總是在抱怨，一邊叫著奶奶的名字一邊抱怨：“彭霞啊，我不活了……”他說過的話我現(xiàn)在也記不清了，印象最深的就只有這句了。

記得最后一次見到爺爺，是在一家養(yǎng)老院里。那個時候，爺爺好像只能靠輸營養(yǎng)液過日子，身上各種器官功能都開始退化，沒有了消化功能。爺爺?shù)哪樕珱]有以前紅潤，整個人沒有一點生氣。他脾氣火爆，就算是生病了，也不耽誤他發(fā)脾氣。只要他不開心了，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拐杖打上去。這些都是我在媽媽和大伯一起敘舊的時候得知的。

爺爺去世的時候，我讀四年級。因為上學(xué)的緣故，我連他的葬禮都沒有參加，這一直讓我心懷愧疚。

其實一開始，我對爺爺去世這件事并沒有太大的想法，就好像爺爺根本不是我的爺爺一樣。但是，后來又到了爺爺家的時候，總感覺少了個人，什么都不對勁兒了。以前動不動就會聽到爺爺大叫的聲音，現(xiàn)在沒有了;以前動不動就會聽到爺爺用拐杖敲地的聲音，現(xiàn)在也沒有了。

經(jīng)常會看見別人的爺爺來接孫子孫女，本來不在意這些事情的我，也慢慢變得在意起來。我經(jīng)常會想，如果爺爺沒有去世，沒有得老年癡呆癥的話，他會不會也像其他同學(xué)的爺爺一樣來接我上下學(xué)，他會不會給我講一些爸爸童年的窘事，他會不會帶我逛遍大街小巷……但是，這些永遠(yuǎn)不可能發(fā)生了，因為爺爺再也回不來了。

爺爺，你就像一位“隱形人”一樣，在我的生命里匆匆一閃，便又悄悄地離去了。爺爺，如果有下輩子，我還想做您的孫女。下輩子您不要再像這輩子一樣，沒有叫過我的小名，也沒有陪伴在我的身邊，就這樣閉眼離去了。

（指導(dǎo)老師：劉興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