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毛 翰

20世紀頭20余年，學堂樂歌時代，中國自己的作曲家還沒有成長起來，拿外國樂曲以及中國舊有樂曲重新填詞，成為一時之尚。《送別》就原是一首美國歌曲，日本人重填成為《旅愁》，李叔同再填成為“長亭外，古道邊”，流傳至今。但今人似乎不再熱衷填詞，一些無詞之曲，作為器樂在流傳。另有一些歌，時過境遷，其詞無法再唱，也變成了器樂。我對填詞本無偏好，過去只偶爾填過幾首，如《鼓浪嶼之波》《致愛麗絲》《思鄉(xiāng)曲》。近來閑居無事，聽曲填詞，承師友鼓勵，一口氣填出40余首，包括10首舊詞配曲。今且不揣淺陋，略加刪選，和盤托出，就教方家。

外國名曲填詞18首《愛的禮贊》（Salut d'Amour）：曾經(jīng)千百次地把你尋覓，尋覓一個永遠的你，永遠的你，那月光下依舊是那相思河，河邊再不見你的美麗。/十六歲的青春永遠不老，初戀是人生不老的序曲，只因一支歌兒踏浪而去，踏浪而去，多少年我一直天涯孤旅。/茫茫人海里我竟然找到了你，找到你在一個秋季，一個秋季，我所有的思戀也一齊凋零，我找到的你呀，你呀，你已不再是你，你已不再是你……【注釋】英國作曲家愛德華埃爾加（Edward Elgar）作于1888年，是獻給其未婚妻的。填詞《永遠的你》轉(zhuǎn)而抒寫愛情失落的感傷。

《纏綿往事》（Silence Speaks）：往事像一支歌，離我而去，越去越遙遠。往事像一陣風，離我而去，一去不復返。往事像一段情，情隔三世，依舊纏綿。往事像一彎冷冷的月，時光流轉(zhuǎn)，總還是掛在天的那一邊。/往事在那遠方，夜半它也孤單？往事在那故鄉(xiāng)，夜半它也無眠？往事也會想我，想我在那春天？往事也會夢我，夢我翩翩少年？【注釋】Edward Elgar作曲，神秘園樂隊演奏。Silence Speaks意即“沉默的聲音”，譯為“纏綿往事”更合曲意，填詞也由此生發(fā)。

《初雪》（The First Snowflakes）：第一組雪花，輕輕地飄，第一組快樂，輕輕地來，來到我的世界，來到我的時空，就像我的理想，我的愛情。/第一組雪花，輕輕地飄，第一組快樂，輕輕地來，來到我的節(jié)日，來到我的生命，就像我的美夢，我的愛情。/第一組雪花，輕輕地飄，第一組快樂，輕輕地來。【注釋】班得瑞樂團（Bandari）演奏。The First Snowflakes，一場雪嫌多，一片雪嫌少，譯成“第一組雪花”算是一個小小的創(chuàng)意。

《風居住的街道》（風の住む街）：這是風呀風居住的街道，這是風呀風居住的街道，它們在這里住了很久，它們是這里的風景。/這是風和風居住的街道，這是情和情居住的街道，它們在這里住了很久，它們是這里的風情。/這是愛和情居住的街道，這是愛和情居住的街道，后來愛去了，只剩下情，情就有些孤單。/風兒曾經(jīng)住在《詩經(jīng)》，《詩經(jīng)》里有很多愛情，有了風才有了愛，有了風才有了情（這四句重復一遍）/風兒吹在天上，風兒吹在人間，風兒吹在遠古，風兒吹在今天/（間奏后重復第二、三節(jié)）【注釋】磯村由紀子作曲，并以鋼琴演奏，坂下正夫以二胡合奏。有了“風居住的街道”這樣一個具象的標題，歌詞才得以生發(fā)。

《和蘭花在一起》（With an orchid）：我們這個世界上，幸虧還有蘭，幸虧還有蘭。我們還可以選擇，和蘭在一起，和蘭在一起。/和蘭在一起，和蘭在一起，和謙謙君子在一起。和蘭在一起，和蘭在一起，和淡雅美人在一起。人生如蘭，纖塵不染，人生如蘭，大美無言。君子之交，淡如蘭，君子之風，典范人間?！咀⑨尅肯ＥD裔美國音樂家雅尼（Yanni）作曲并演奏，鳳凰衛(wèi)視等天氣預報主題曲。樂曲表現(xiàn)蘭所體現(xiàn)的中國人的審美理想，填詞也盡力闡釋之。蘭，是蘭花，更是蘭草，“和蘭花在一起”略去一字，也許更準確。

《婚禮進行曲》（Wedding March）：人生的路，未來的路，走過這紅地毯，走向幸福。青春的路，夢想的路，走進這殿堂，走向成熟。/我們的愛呀，我們的家，我們一生，守護著它。春天的花呀，秋天的果，我們播種，我們收獲。天上的太陽，水里的月亮，與我們共享，美好時光?！咀⑨尅客吒窦{作曲的《婚禮進行曲》莊嚴悠揚，填詞試寫其意。

《假如愛有天意》：假如愛有天意，愛情原是天賜，天賜我一份愛呀，我會心存感激。/假如愛有天意，沒有愛也是天意，被愛遺忘的日子，我會守望孤寂。/假如愛有天意，愛是天的鼓勵，我要愛我所愛，我愛不再猶豫。/假如愛有天意，愛情如此美麗，我要愛我所愛，我愛永不放棄。/（重復第一、三、四節(jié)）【注釋】《假如愛有天意》為同名韓劇主題曲，（韓）劉英石作曲。填詞采用的是卡洛兒的無詞哼唱版。

《少女的祈禱》（Modlitwa dziewicy）：我想對命運祈禱，我想為明天祈禱，讓我美麗的青春，青春啊永遠不老。我想對命運祈禱，我想為明天祈禱，讓我美麗的花季，只對著春天撒嬌。我想對神靈祈禱，我想為未來祈禱，讓我純潔的眼睛，只看見世界的美好。我想對神靈祈禱，我想為未來祈禱，讓我純潔的愛情，有幸被愛情擁抱。星星啊請你留下來，留在這童話城堡。月亮啊請你留下來，不要去天涯海角。夜鶯啊請你留下來，讓歌聲隨風舞蹈。愛情呀請你留下來，留在春天的懷抱。

【注釋】巴達捷夫斯卡（1838-1861）波蘭鋼琴家，據(jù)說她18歲時寫下此曲。少女在祈禱什么？填詞試圖回答。

《神秘園之歌》（Song from a Secret Garden）：風兒輕輕地吹，那是誰的飛吻在飛呀飛？花兒靜靜地開，那是誰的飛吻在飛呀飛？誰的飛吻在晚秋？誰的飛吻在早春？誰的飛吻在路上，一直沒有飛到紅唇？/月光如水如水，那是誰的飛吻在飛呀飛？星光如淚如淚，那是誰的飛吻在飛呀飛？誰的飛吻在夜半，誰的飛吻在黃昏，誰的飛吻在路上，一直沒有飛到芳心？/歌聲如癡如醉，那是誰的飛吻在飛呀飛？琴聲如夢如寐，那是誰的飛吻在飛呀飛？誰的飛吻飛呀飛？【注釋】此曲為神秘園樂隊（Secret Garden）的代表作之一。填詞原名《飛吻》。

《田園曲》（Pastorale）：在那遙遠的天的那一邊，綠水青山懷抱著一片田園，世俗的喧囂不曾去打擾，詩情畫意守望著一派古典。/多少年我一直陷在紅塵，陷在一個平庸乏味的劇本，但我不想繼續(xù)這無聊角色，我想回去活出我的天真?！咀⑨尅看饲酁樯衩貓@樂隊的名作，節(jié)奏舒緩。

《童年》（Childhood Memory）：童年在媽媽的懷抱，童年是媽媽的寶寶，童年的記憶多么溫馨，媽媽的愛呀忘不了。/媽媽呀一直很辛苦，媽媽呀一直很勤勞，每個孩子都是她的愛呀，孩子是媽媽的驕傲。/童年在媽媽的懷抱，童年是媽媽的寶寶，童年的記憶多么溫馨，媽媽的愛呀忘不了。/啦啦啦，啦啦啦……/媽媽呀媽媽多偉大，童年呀童年多美好，美好的童年回不去了呀，媽媽的愛無法回報。/童年在媽媽的懷抱，童年是媽媽的寶寶，媽媽的寶寶長大了呀，寶寶的媽媽就老了?！咀⑨尅俊锻辍窞椋ㄈ毡荆崽锕o作曲，Ethno Music Project演奏，或署為班得瑞演奏。填詞感言，音樂真是世界語。

《蔚藍》（Just Blue）：這是動物世界，這是動物世界，這是動物的動物的動物世界。這是動物世界，這是動物世界，這是動物的動物的動物世界。/這里只有本能，這里只有欲望，它們赤裸裸赤裸裸不加掩藏。這里弱肉強食，這里勝者為王，它們不相信不相信慈悲善良。/生存必須競爭，競爭不容溫情，長長食物鏈哪一節(jié)不是血腥。強權(quán)就是公理，弱者死里求生，一紙叢林的法律用血淚寫成。/太陽每天出來，月亮每天出來，可是救不了救不了弱者生命。太陽每天出來，月亮每天出來，可是救不了救不了強者心靈?！咀⑨尅糠▏鳶pace樂隊創(chuàng)作，CCTV《動物世界》片頭曲，填詞由此展開。

《小莫里茨》（Little Moritz）：我在春天等你來，我在秋天等你來，我在歌里等你來，我在夢里等你來。/等你在長江頭，等你在長亭外，等你在桃花紅，等你在雪花白。/我用笑容等你來，我用淚水等你來，我在今生等你來，我在來世等你來。【注釋】（德）Bernward Koch作曲，非常優(yōu)美的鋼琴曲。中文歌名擬為《我在春天等你來》。

《辛德勒名單》（Schindler's List）：某年某月某日到來之前，這個大千世界大千世界還沒有我。沒我的世界已存在了很久，時空盡頭流過一條河啊，時空盡頭流過一條河。/某年某月平常的某一天，這個大千世界大千世界有了個我。銀河里多了點小小的浪花，紅塵又見一個過客啊，紅塵又見一個過客。/這個世界有一張名單，像是星星擠滿寒夜的天。有我的時候，我在世界的邊緣，沒我的時候，我在世界的背面。/某年某月平常的某一天，這個大千世界大千世界又沒了我。沒我的世界那一切都依舊，沒人記得我曾來過啊，沒人記得我曾來過。

【注釋】電影《辛德勒名單》主題曲，John Williams作曲。填詞沒有緊扣“辛德勒名單”的歷史悲情，而在抒寫一種更為寬泛、更為雋永的生命感傷。歌名擬簡化為《名單》。

《夜曲》（Nocturne）：長夜漫漫，月在窗前，誰正與我同受孤寒？/此身何處，今夕何年？我又為何流落此間？/風兒輕輕，云兒淡淡，海角天涯多少無眠？/人在夢里，夢在天邊，那是誰的一雙淚眼？/長夜漫漫，月在窗前，誰正與我同受孤寒？/時空無限，人生短暫，余生還有幾度月圓？/誰與誰相遇，誰與誰同眠？誰又與誰無緣相見？/人在夢里，夢在天邊，那是誰的一雙淚眼？【注釋】此曲為神秘園樂隊（Secret Garden）成名作，原有的英語歌詞極為簡短，只在樂曲的一首一尾。如演唱，應略去原詞，換此詞。

《夜鶯》（Nightingale）：[01：15.16]古老的中國有一位國王，他的王宮金碧輝煌。王宮外更有一只夜鶯在歌唱，她的歌聲風靡東方和西方。/國王把夜鶯請進王宮，夜夜都在夜鶯歌聲中癡狂。國王是唯一聽眾，待夜鶯如公主，給了她堆積如山的獎賞。/可是王宮沒有自由，自由??！/可是王宮里沒有自由，苦悶的夜鶯終于逃亡，逃回天真逃回浪漫逃回綠樹林，月光星光。/直到有一年，國王病中寂寞憂傷，他想念夜鶯，想聽夜鶯的歌，聽她夜夜唱。直到有一年，國王病中更加寂寞憂傷，他想念夜鶯，想聽夜鶯的歌，夜夜唱。/直到這時候，夜鶯才回來，不為金錢，不為獎賞，不為他是國王。直到這時候，夜鶯才回來，只為知音，只為歌迷，只為國王的淚，為她的歌兒流淌?！咀⑨尅垦拍幔╕anni）作曲并演奏。安徒生童話有一篇，講一只會唱歌的夜鶯，與中國古代一位國王的知音故事。此曲靈感由此而來。1997紫禁城音樂會上，《夜鶯》一曲驚艷中國。

《英雄的黎明》：煌煌汗青之中，歷史舞臺之上，英雄仰天悲歌，千古一曲絕唱。一個王朝末日，一輪長安殘陽，王冠成為獵物，招來無數(shù)豪強。沙場橫槊賦詩，戰(zhàn)旗獵獵飛揚，百年刀槍劍戟，殺得日月無光。/啊——啊——啊——/歷史重新洗牌，權(quán)利重新分疆。男兒生逢亂世，個個野心膨脹?？蓱z千里白骨，誰家敗寇成王。煌煌汗青之中，歷史舞臺之上。英雄仰天悲歌，千古一曲絕唱。王冠成為獵物，招來無數(shù)豪強。沙場橫槊賦詩，戰(zhàn)旗獵獵飛揚。【注釋】日本卡通電影《三國志》開篇曲，雄渾悲壯，橫山菁兒作曲?！度龂尽?，即中國《三國演義》。

《致愛麗絲》：愛麗，愛麗，愛麗絲呀，我愛你，我愛你！愛麗，愛麗，愛麗絲呀，我愛你，我愛你！小天使，小美人，誰讓我，遇見你？/愛麗，愛麗，愛麗絲呀，我愛你，我愛你！愛麗，愛麗，愛麗絲呀，我愛你，我愛你！小仙子，小妖精，誰讓你，勾我魂？……【注釋】此為貝多芬名曲。德文Elise，英文Alice，中文譯成愛麗絲，“愛麗”像是其昵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