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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虎作倀

      2019-01-15 04:20:56
      飛魔幻A 2019年10期
      關(guān)鍵詞:老虎狐貍

      楔子

      西元不知多少年,時交臘月,朔風(fēng)暴雪。

      少年獵戶李三踹于大鮮卑山自家木屋內(nèi)不幸逝世,享年十九歲。

      問題在于……我就是李三踹。

      一、

      事情是這樣的。

      昨日我進(jìn)山打獵,用捕獸夾抓住一只毛色如火的漂亮紅狐,可還沒等高興勁兒過去,忽地平地一聲驚雷,狐貍背后猛地跳出一只吊睛白額大老虎來。

      ——或許這狐貍本就是它的獵物,便一路追尋到此?

      我自然大吃一驚,張弓搭箭去如流星,準(zhǔn)備一箭射中眉心,卻被那畜生伸出爪子擋了一擋。雖然它鮮血四濺、痛吼連連,卻終于還是一瘸一拐地逃進(jìn)山林間,一晃便不見。

      這也不錯,我想。

      雖然虎皮比狐皮值錢,但人不能太貪,有只狐貍來給我過個安穩(wěn)年已是幸運(yùn),不可奢望過多。

      可我掰開捕獸夾,見著小狐捧著傷腿哀哀哭叫之時,惻隱之心卻忽然泛濫。

      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免了我葬身虎口,年關(guān)將近天下大吉,又何苦搭上這狐貍一條小命?

      思慮再三,我終于還是下不了狠手殺它,扯下一幅衣襟包扎了捕獸夾給它造成的傷口,然后揮手作別。

      “以后要好好保重,別再被我抓到?!?/p>

      小狐貍卻不急著走,一雙水潤晶亮的眸子定定地瞧了我半晌,直到我已沒了打獵的心思轉(zhuǎn)身下山,這才沒了蹤影。

      雖然身為獵人卻沒抓住獵物令人遺憾,但偶爾行善積德、消弭殺業(yè),或許能活得更加長久。

      那天晚上,我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好好睡了一覺,夢到自己久違地去山下廟會聽?wèi)颍_上一會兒唱《白蛇傳》,一會兒唱《鶴報(bào)恩》。正聽得高興,忽然柴扉輕響,深更半夜竟有人叩門。

      我嚇得一激靈,立馬沒了睡意翻身坐起,抄起獵叉隱于門后,沉聲喝問:“是誰?!”

      要知道這里可是荒無人跡的大鮮卑山,方圓百里難覓兩三處人家,深更半夜卻怎會有人拜訪?

      輕則猿猱戲弄,重則虎豹撲食。我豈敢大意?屏息凝神,側(cè)耳傾聽。

      “夜寒露重,實(shí)是趕不得路了。萬望主人家行個方便借宿一宿,胡三娘必有重謝。”

      “當(dāng)啷”一聲,我手里鋼叉摔落在地。

      山居十?dāng)?shù)年,這是活見鬼了嗎?

      入耳一陣軟糯可喜,輕柔嬌脆,卻是個銷魂蝕骨的女子聲音。

      ——她說……她叫什么來著?

      胡三娘,胡三娘。

      胡可不就是狐嗎?

      霎時間,夢里才剛聽過的大戲又在腦子里亂糟糟響成一團(tuán),報(bào)恩的美貌姑娘忽兒化作白娘子,忽兒化作仙鶴姬,攪得我心里怦怦直跳,情不自禁地拉開門閂,偷眼覷看。

      ——果然是個窈窕至極的少女。

      星眸閃動,漂亮的臉上笑意盈盈,手上的傷痕還沒全好,一身明黃緞子的斗篷上系著墨色絲絳……

      呃,明黃……墨色?

      等等,我救下的不是只紅狐嗎?

      但在想出這問題的答案之前,少女已經(jīng)不由分說閃身而入,眉眼帶笑地……

      把我吃掉了。

      胡三娘可不一定是狐三娘,也可能是虎三娘。

      誰說世上就只有白蛇、仙鶴和狐貍報(bào)恩,不能有老虎來報(bào)仇呢?

      三流戲班害死人哪!

      二、

      可惜再怎么后悔也沒用,死都死了,我歪著脖子唉聲嘆氣地等著傳說中的黑白無常、牛頭馬面,可等啊等啊等的,哈欠都打了三五個,還是鬼影子都看不到一個。

      噢,不對,我自己就是個鬼影子。唉!

      “別等啦,等到明年也不會有人來收你的。鬼差不要你,地府不要你,連投胎都沒有份兒,死了那條心吧。”

      母老虎一邊打著飽嗝一邊剔牙,捎帶著還沒忘了損我一句。

      等等,就算我射過你一箭大家有仇,你這不也把我吃了嗎?一報(bào)還一報(bào),恩怨兩訖,你這還要嚇唬我是個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因?yàn)槟銐焊鶅翰皇枪?,是‘倀?!?/p>

      啊。

      “倀”。

      據(jù)說被老虎咬死后變成的東西,明明死于虎口卻會幫助老虎去吃別人——乖乖,這是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嗎?

      “我才不會幫你去吃更多人呢!”我義正詞嚴(yán)地拒絕三娘,“殺了我也不干!”

      “殺個屁,你都已經(jīng)死了?!比锲沧欤恍家活?,“說得像誰稀罕吃人一樣,像你,骨頭又硬,肌肉又干,難嚼得要命。要不是你長得實(shí)在太像……咳!我要真餓了,不會燒只烤乳豬什么的解饞???”

      雖然在一瞬間對“太像”后面的內(nèi)容產(chǎn)生了興趣,但在有機(jī)會發(fā)問之前,胡三娘已經(jīng)一把火燒掉了我的木屋,心滿意足地起駕回巢。

      而我一個倀,若是不想凄慘地做孤墳野鬼,除了亦步亦趨跟隨主人,也沒有其他選擇余地。

      我原以為一只老虎的巢穴不是山洞就是草窩,熱天曬、陰天冷、雨天淋,生活質(zhì)量可想而知,卻萬料不到胡三娘的宅邸位處半山,造化神秀、巧奪天工,再一想我的茅草棚子,簡直失去了身為人類的尊嚴(yán)!

      “從今天起,你就住在這里了,第108號倀。喏,鑰匙,名牌,還有工作服。要和大家好好相處哦?!?/p>

      接過三娘丟來的包袱,我目瞪口呆,嘴里半晌擠不出一個字。

      原因無他,三觀遭到顛覆都是這樣。

      胡三娘金碧輝煌的大宅里雖然只有她一個人……哦,一只虎住,但前前后后忙里忙外全是各色倀鬼,端茶倒水的,灑掃庭院的,燒火做飯的,連三娘歪在榻上小憩時,都有兩個愁眉苦臉的兄弟,一左一右地揉肩捶腿。

      這么想想,倀鬼一不吃二不用三不拿工資,怪不得三娘食髓知味養(yǎng)了這么多??蓜e說,里邊還真有幾個的日常工作,就是幫著三娘吃更多活人。

      但真的身在其中,便覺得這其實(shí)天經(jīng)地義并無什么奇怪了:活兒總是干不完,倀鬼越多,輪到自己頭上越輕松,為虎作倀又何樂而不為?

      所以,有些看似荒謬的諷刺,只不過是總自以為旁觀者清罷了。一旦身在局中,其實(shí)究竟荒謬的是誰,還未可知。

      三、

      我就這么住在了三娘的宅邸里,不情不愿地成為三娘愁眉苦臉、唉聲嘆氣的倀鬼中的一員。

      但待的時間長了,我不由得發(fā)現(xiàn),這座宅邸里含我在內(nèi)明明有一百零八號以上數(shù)量的倀鬼,可算熱鬧非凡了,但身為主人的三娘在頤指氣使之余,卻總是一副意興蕭索的樣子,看上去真寂寞啊。

      這是為什么呢?明明有這么多、這么多的我們,一直陪在她身邊啊。

      百思不得其解下,我做完自己被分派的活計(jì)后,就去向先來的同伴求教。

      “明明有我們這么多人在這里,為什么三娘還是那么寂寞,連我都能看出不快活?”

      ——然后就被同伴跟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瞪了回來。

      “你是不是傻?我們雖然幫她,卻也只不過是被她吃掉的人。她寂寞不寂寞活該不活該,關(guān)我們什么事?”

      ……倒也不無道理。

      或許只有我是因?yàn)槭孪葕Z走她到口美食還出手傷了她,心下多少有些愧疚,才顯得如此達(dá)觀吧。

      畢竟,一報(bào)還一報(bào)。

      獵人打獵天經(jīng)地義,老虎吃人又如何不是地義天經(jīng)?

      時光荏苒,冬去春來,晃眼便是數(shù)月。

      大鮮卑山積雪消融,蔥蘢的綠意重又星星點(diǎn)點(diǎn)爬滿大地。驚蟄之后,萬物復(fù)蘇,作為一只老虎的三娘,也到了該舒展筋骨的季節(jié)。

      “不過,我說三娘啊……宅過一個冬天,你是不是胖了?”

      偶爾逮到機(jī)會我也會兇狠地吐槽她,這是我身為倀鬼難得的反擊方式。當(dāng)然,這樣做主要不是因?yàn)槲液匏粤宋?,該怎么說呢……果然還是這時候的她的反應(yīng)最有趣吧?

      雖然是猛獸,可母老虎也是女孩子嘛,總會在意體重和身材的。

      “啰、啰唆!天氣暖和起來多捕獵運(yùn)動的話,很快就會苗條的啦!”

      ——喏,就像這樣紅著臉生氣的可愛樣子。

      每當(dāng)這種時候,其他倀鬼的眼神就又會像看怪物一樣地瞪過來,但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并不以為意。

      大家作為人活著的時候,又何曾沒有吃過雞鴨魚肉,牛羊野豬呢?若是每個被吃掉果腹的生靈都來索命,人世豈不早已亂成了一鍋粥?

      這樣一想,能在死后還這樣逍遙自在地保持神志,其實(shí)反而是一件值得好奇與感謝的事。

      如此這般自來熟得久了,三娘難得心情好的時候,也會跟我說說話了。

      “你這家伙,和其他人還真不一樣。我可是吃了你的元兇啊,為什么不怕我也不恨我呢?”

      三娘說這句話的時候,正是個月圓之夜。她斜倚在窗沿,如水的月光為那副云鬢花顏鍍上層清冷又蕭索的銀邊,如雪皓腕里拎著只酒葫蘆,一雙妙目秋水盈盈地瞅著我,酡紅暈染的臉上笑意曖昧。

      “究竟是腦子里真的還記得些許往事呢?還是說……這都是你裝出來的?只想著有朝一日為自己報(bào)仇?”

      報(bào)仇?

      我一愣,總覺得這個詞好像很久前曾深深地思考過,于是我良久說不出話,想啊想啊,卻總也記不起是啥時候的事了。

      可就這一沉默,三娘忽然柳眉倒豎,“咣當(dāng)”一聲摔了葫蘆,大怒起來。

      “果然被我說中了嗎?就知天下男子盡都負(fù)心薄幸,沒一個好東西!”

      那一夜,她發(fā)了好大一通脾氣,全府邸一百來號倀鬼被鬧得雞犬不寧,看我的眼光憤恨得足足要?dú)⑷???晌蚁氚∠氚?,想到黎明時分才終于想起為什么會對“報(bào)仇”這么耳熟了。

      ——當(dāng)年我尚為人,三娘可不就是來報(bào)這虎口奪食之仇,才啖我下肚嗎?

      這樣一想,明明報(bào)仇的是她,卻要來混賴我,真是冤枉。

      于是我滿宅子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想找她來解釋,卻怎也找不到人了。

      就這么件小事兒,三娘鬧起了負(fù)氣失蹤。

      四、

      民諺有云,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但宅里沒有猴子,只有一屋子倀鬼。誰也不服誰,卻有的要逃命,有的要當(dāng)頭,激烈撕扯,比沒了老虎的山林鬧騰不知多少倍。

      亂足了整整三天,第四日早間,三娘可終于回來了。

      但她并不是一個人,手里還老鷹捉小雞似的提著只野物,一見我就兜頭扔來,語帶譏諷:“怎么,主人回來了還不會迎個駕?拿去廚房料理了,今晚做來下酒?!?/p>

      不怪她臉色不愉,實(shí)在是那時我驚得張口結(jié)舌,竟然連一句“歡迎回家”都忘了說。

      畢竟,她提溜著的野物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赤紅如火的毛皮亮得引人矚目——不是別的,正是去歲我一念之仁放生了的小狐貍。

      ——想不到數(shù)月間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本以為此生再無重逢之期,命運(yùn)卻還是把它送回了我手里,也要送回三娘肚子里。

      莫不是果然天道輪回,生來便逃不脫這宿命?

      我看了三娘一眼,她也毫不客氣地睥睨回來,戲謔又促狹的瞳眸就好像在說:“我看你還敢在我眼皮底下鬧幺蛾子?”

      她卻沒想到,我真敢。

      畢竟,一個人是不能被一只老虎吃掉兩次的。

      當(dāng)晚我依令下廚,文火慢燉熬了半個晚上,月上中天時,一整鍋濃湯終于出爐,三娘漫不經(jīng)心地嘗了一口,眉頭舒展開來:“好……”

      這是應(yīng)該的,畢竟我僻居山野打獵為生,一輩子就擅長兩件事——“打獵”和“為(做)生(飯)”。

      然而還沒等我高興,三娘早已話鋒一轉(zhuǎn),冷笑一聲:“……倒的確是很好,可這鍋湯里我吃出了人參、首烏、鹿茸、五靈脂,怎么卻唯獨(dú)少了狐貍?”

      三娘說得不錯,我只好承認(rèn):“狐貍……倒確實(shí)是沒有?!?/p>

      “那到哪兒去了?”

      “誰知道?我放了?!?/p>

      雖說心底不怕,可硬著頭皮也自惴惴——畢竟,萬一三娘連倀也能吃,我就作死的大。

      三娘卻似一點(diǎn)兒也不驚訝,只是挑了挑眉毛:“哦,你果然放了?!?/p>

      我說啊,既然你早猜得到,干嗎不從一開始就干脆別交給我?

      話又說回來,如果倀鬼再被老虎吃掉,會變成什么???

      雖然對這個問題的答案頗感興趣,但很遺憾的是,三娘并不能吃我了——噢,不對,這不該遺憾,該慶幸才是。

      所以三娘只是氣得把我關(guān)進(jìn)地牢,以儆效尤。

      我一想這也不算什么,死都死過了,還怕有期徒刑不成?

      ……卻又沒想到。

      這地牢里既不陰濕,也不黑暗,更不難熬,沿著精心修葺的樓梯一路向下,光潔干燥的空間里擺滿了亮閃閃的金屬物件,一個個奇形怪狀的我都叫不出名堂,只有無數(shù)明暗相間的按鈕星羅棋布,還有一個空蕩蕩的大玻璃罐子外邊,珍而重之地?cái)[著一束已然干涸枯萎的花束。

      對這些亮閃閃的鐵家伙我一臉迷茫,它們是什么?有什么用?

      我不知道。

      但至少我意識到一件事,三娘絕不只是一只普通的老虎。

      或許……其實(shí),我也不只是個普通的倀?

      畢竟,身為獵戶,我從小到大吃掉的活物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可長了這么大,還從未見過能吃出“倀”這種東西的食材。

      五、

      其實(shí)地牢里的日子比之平常反而清閑得多,唯一的壞處就是無聊。

      具體點(diǎn)說,是無聊到爆炸。

      畢竟倀鬼不必吃喝拉撒睡,這便連一日三餐和晚間睡覺的生理喜悅都被剝奪殆盡。牢房里那些古里古怪的機(jī)器雖然滿是謎團(tuán),但我又解不開——解不開的謎團(tuán),終究還是無聊。

      或許,這份無聊才正是三娘給我的懲罰。

      但之前說得好,天道好輪回,一報(bào)還一報(bào)。有人找我報(bào)仇,自然也會有人找我報(bào)恩。

      這天夜深人靜時,小小的溫?zé)岬挠|感忽然從鐵柵欄外伸進(jìn)來,摸了摸我的臉。

      “小狐貍?”我迷迷糊糊地呢喃,抓住了溫?zé)岬脑搭^。

      卻不是預(yù)想中的小爪爪。

      ——纖纖擢素手,指如削蔥根。

      “誰?!”

      “噓!”

      輕俏細(xì)微的噤聲,黑暗中有什么捂住了我的嘴唇。

      “別出聲……我來救你出去?!?/p>

      “噢……”

      其實(shí)這時候和驚喜比起來,我心底更多的倒是喟嘆。

      三流戲班子唱的大戲居然真不是騙人的,白娘子也好,仙鶴姬也罷,報(bào)恩的故事真是有的——只不過,它們發(fā)生得并不一定如傳說中那么及時。

      不知為何,來救我的姑娘對這宅邸熟門熟路得仿佛自家,一路牽著我七扭八拐穿門越戶。也不知她走的是哪條暗道,須臾之間三娘的宅邸便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習(xí)習(xí)涼風(fēng)、簌簌葉響,我們已在密林深處的一間茅草巢穴——這才是我印象中野獸該棲身之處。

      姑娘點(diǎn)亮一盞油燈,暗淡卻溫暖的昏黃燈光下,我這才看清了她的面目。

      是如我所料的漂亮女孩,嫣紅的衫子便如當(dāng)年那身柔順的皮毛——但這不是關(guān)鍵。

      吊詭之處在于,這身紅衫緊貼身體,泛著冰冷的科技感和乳膠光澤,在我短暫的一生中,從未見過這種奇妙的材質(zhì)。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天衣無縫”?

      “你究竟是誰?”我問。

      “你救過的狐貍?!彼稹?/p>

      “那你是來報(bào)恩的?”我又問。

      “……”

      這次她卻不說話了。

      良久的沉默之后,我耳邊只響起一聲寂寞的輕嘆。

      奇怪了,明明一只是狐貍一只是老虎,可為什么這嘆息中蘊(yùn)藏的蕭瑟,和三娘如出一轍的熟悉呢?

      “……這答案倒是很簡單啊?!绷季玫某聊螅媚锝K于答話,“雖然是狐貍和老虎,但我們兩個終歸是同一種東西。”

      “……妖怪?”我腦子里又響起《白娘子永鎮(zhèn)雷峰塔》的配樂。

      “不,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生化的?!?/p>

      哈?!

      六、

      這個故事的緣起,還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

      那時候我自然是沒有出生的,三娘還是大鮮卑山里一只自由自在的老虎,姑娘也還是一只同樣自由自在的狐貍。但突然有一天,云彩里掉下個銀光閃爍的碟子,“轟隆”一聲砸在半山腰,驚起了方圓百里的飛禽走獸。

      好不容易等到塵埃散盡,好奇的狐貍和同樣好奇的老虎一起湊近去看熱鬧,不幸地被碟子里跑出來的銀光閃閃的天上人抓了個正著。

      從此,她倆就從野獸變成了寵物。

      天上人力大無窮又心靈手巧,在飛碟墜落處僅靠一人之力就建起了富麗堂皇的宅邸,更開始在地下營建宏偉的試驗(yàn)室——那人說,當(dāng)他的試驗(yàn)成功,狐貍和老虎都將迎來新生,成為天之劍,征服這片陌生的大地。

      可無論是狐貍也好老虎也罷,對征服大地都沒什么興趣,它們只是兩只野性難馴的猛獸,隨時躍躍欲試著反抗和逃離。

      實(shí)際上,在漫長的相處中,它們也并不是完全沒有成功過,有那么幾次,幾乎就要逃出生天,可每當(dāng)它們覺得勝利在望時,小徑的下一個拐角后一定站著氣定神閑的天上人。

      于是狐貍和老虎只好對望一眼,滿臉悲憤地又被抓回去。

      有時候這倆心底也不禁要罵,這是哪門子的天上人,簡直就是只蜘蛛精!偌大個鮮卑山就仿佛他親手織成的一張網(wǎng),掙不脫也逃不掉,生存體驗(yàn)極差。

      然而,天長日久,慢慢習(xí)慣了,人終究都是會變的,動物與天上人也不例外。

      大鮮卑山景色秀麗堪稱塞外奇景,在這兒修身養(yǎng)性得久了,是個人都得退去不少煙火紅塵氣,餐風(fēng)飲露的,仿若修仙。天上人埋頭蓋房子,日常無事便以調(diào)戲虎戲弄狐為樂,日子一久,心境似乎也被消磨得懶散了起來。

      那時候他對自家寵物說得最多的話,便是:“真好啊……今天也是和平安寧的一天呢?!?/p>

      或許是被這份慵懶所感染,漸漸地,自家的兩只寵物似乎也不怎么逃跑了。

      雖然面上是絕不能承認(rèn)自己是寵物的,但怎么說呢——如果是被當(dāng)作“同伴”的話,倒也不是不可以考慮……繼續(xù)陪在這家伙身邊。

      畢竟許多年過去,他從天上來的時候是一個人,“乒乒乓乓”蓋房子的時候是一個人,山居閑暇也好,做任何事情也罷……從來,也都是一個人。

      那股難以抑制的寂寞從渾身每一個毛孔中飄散出來,仿佛在說:真是寂寞啊,寂寞得要死了。

      明明力能舉鼎,無所不能,卻從來都是孤身一個。

      所以它們之所以陪在他身邊,也不過是看他這么可憐。

      或許就這樣一直在一起,到老死,也算是種別樣不錯的生活——畢竟狐貍和老虎,都是獨(dú)居的動物,雖然早已習(xí)慣,可孤單終究不快樂。

      當(dāng)時它們?nèi)绱讼?,也覺得這樣的日子,或許可以挨到生命盡頭。

      然而終于有一天,天上人的試驗(yàn)室終于大功告成了。

      或許,他始終是帶著使命而來,所以也終究有不得不做的事。

      于是,狐貍就成了他的第一個試驗(yàn)品,被關(guān)進(jìn)了實(shí)驗(yàn)室里的玻璃罐。

      七、

      據(jù)說如果改造成功,生物不但能轉(zhuǎn)化為人形,還會得到仿佛僵尸與吸血鬼般的增值能力——被它殺死或吃掉的生物會被抽離出意志成為倀鬼,而在越來越多倀鬼的幫助下又可以越來越簡單地殺死下一個犧牲品,就如“為虎作倀”的字面意義,滾雪球一般壯大己方的隊(duì)伍,削弱敵人的抵抗,最終,所有人都將變成倀鬼,臣服于它。

      但狐貍一點(diǎn)也不想這樣,于是它趁著實(shí)驗(yàn)快做完時,打破玻璃罩逃跑了。與此相反,老虎并不覺得這有什么大不了,而隨著狐貍的徹底逃脫與背叛,天上人受到了打擊,就此竟一病不起,一日日虛弱下去,終于快要死了。

      但在臨死前,他仍然為三娘完成了實(shí)驗(yàn),讓她得以化為人形,制造倀鬼。但之所以這樣做,目的早已比最開始單純許多。

      “小狐貍已經(jīng)跑掉,我也快要死了。就剩你一個人孤零零地活在世上該怎么辦呢?所以,如果寂寞到忍不住的話,就去吃人吧……至少,你的倀鬼是會永遠(yuǎn)陪著你的。這樣的話,或許就沒那么寂寞了。”

      不消說,連老虎——哦,三娘都被嚇了一跳:“那、那……之前說好的為你征服大地呢?”

      “雖然我也可以這樣做,但仔細(xì)想想,就算征服了大地也沒人可以炫耀,沒人可以分享,又有什么意義呢?我只是想要人夸贊說我很厲害就可以了,可就連這么簡單的愿望,其實(shí)我都做不到……啊,好氣?!?/p>

      說完這喪氣話,天上人便死掉了。

      三娘已經(jīng)不再是只普通的老虎,她老得很慢很慢,卻再也沒有人陪。

      漸漸地,她也開始品嘗那份刻骨卻無處排遣的孤獨(dú)。忍耐到受不了的時候,她就只好去吃人。

      雖然倀鬼越來越多,寂寞卻仍然如影隨形。三娘想來想去,覺得自己需要的果然還是原來的同伴。

      數(shù)百年來,她找尋著狐貍,也找尋著曾經(jīng)的天上人。曾經(jīng)還真的被她發(fā)現(xiàn)過長得和那家伙很像的人,但無論她怎么詢問,怎么逼供,怎么使出渾身解數(shù),那也終究只是“相像的人”,不是她已經(jīng)死去的同伴。

      鬼神之事終屬虛妄,輪回轉(zhuǎn)世更是笑談,死了就是死了,再也見不到了。

      于是她終于死心地吃掉了他們,讓他們也化作倀鬼——至少用這種方式,還可以陪在自己身邊。

      直到很多很多年后,該說是命運(yùn)的巧合還是別的什么呢……漫天風(fēng)雪中,她遇到了我。

      同時,也重逢了當(dāng)年的小狐貍——該說是友人還是仇人呢?明明曾有著同樣的際遇與友情,可隨著天人之死,她們或許再也做不成同伴,而只有相愛相殺。

      如是種種,早已生銹卡死的命運(yùn)齒輪,終于再一次松動了起來……

      說到此刻,狐貍伸手摸了摸我的臉,喃喃道:“你知道嗎?你這張討人嫌棄又玩世不恭的臭臉,就和天上來的那家伙……一模一樣啊?!?/p>

      八、

      雖然聽完了這個絮絮叨叨的童話,但我還是懵懵懂懂。

      曾經(jīng)我一直認(rèn)為自己不過是從捕獸夾里放了一只狐貍,又剛巧碰見一只老虎,就只是這樣。

      雖然仍是難得的機(jī)緣,可在這萬物繁茂的大鮮卑山,也算不得多稀奇的際遇。

      但什么飛碟、天上人、生化實(shí)驗(yàn)之類的,就觸及我的知識盲區(qū)了。

      但至少我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我這張?jiān)詾槠狡綗o奇的臉居然承載過三娘千百年前糾纏至今的回憶,也怪不得她哪怕不抱希望,也仍會在清冷的月光下,問我是否依稀還記得昔日往事,又在我一臉茫然之后,失望氣憤到不可自抑。

      我原以為這不過是她無理取鬧,但這無理取鬧中究竟蘊(yùn)藏著多少傷感與憤懣,恐怕只有三娘才知道了。

      她或許曾是那么渴望著萬一之念,祈禱我正是當(dāng)年的天上人,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跨越時光與地府卻悄然沒喝下孟婆湯,終于又回到了這座幽深寂寥的大山深處,撫慰她綿延千年的孤獨(dú)。

      然而,雖然也不是不能理解這種期許與感情,但我終究只是個對過去一無所知的獵戶,再怎么相像,也不是全知全能的天上人。

      ——只有喟嘆。

      “所以……你既然不是報(bào)恩,又為何要來救我呢?就為了與我說這些陳年往事?”

      我問這只紅彤彤的狐貍姑娘——不消說,這身科技感十足的無縫天衣,也是天上人的遺澤了。

      “是,也不是。”

      姑娘看著我,不由得笑道:“你也真是不夠聰明,說不定還不如一只狐貍。就算你不是那個人的轉(zhuǎn)世之類,但畢竟有這張酷肖的臉……那么,誰又能當(dāng)你不是?”

      ?。?/p>

      我心中一動,忽然好像明白了狐貍的意思。

      是啊,我李三踹生來就是個獵戶,不是天上人,不懂高科技,更不會擺弄地牢里亮閃閃的怪家伙,可這些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自始至終,三娘想要的,只不過是個能夠一直陪著她,慰藉寂寞的人啊。

      所以她才制造了一個又一個倀鬼,多到大宅里都快住不下,可大家都是被她吃掉的人,誰又會真的愿意當(dāng)她的同伴呢?

      想來想去,心這么大,想法又這么奇怪的倀鬼,或許也就只有我一個。

      “那么,你愿意嗎?代替已經(jīng)死去的那個人,也代替歷經(jīng)背叛而無法得到原諒的我,永遠(yuǎn)、永遠(yuǎn)地……一直陪在三娘身邊,讓那可憐的家伙不再寂寞下去?”

      姑娘終于道出了她的本意,如此問我。

      我也這么問自己:我愿意嗎?

      九、

      思緒紛揚(yáng),又回到了三娘輕叩我家柴扉的那個大雪紛飛的夜晚。

      且不論那門外的女孩兒究竟是狐是虎,光是聽到有人敲門的一瞬,我就不知有多驚訝,又有多開心。

      是的……開心。

      雖然心底明白這大鮮卑山里十之八九碰上的不會是好事,可十之八九以外,不還有十之一二嗎?

      萬一真的是有客到訪,且不論是誰,只要能與我圍爐小憩,歡飲夜話,都是好的。

      歸根究底,山野獨(dú)居經(jīng)年,其實(shí)我也那么怕寂寞。

      或許也正因寂寞到麻木,甚至連活下去的意義都找不太出來,才會對自己被三娘吃掉并無太多怨懟吧?

      ——既然不知是為什么而活,那便也不會多么害怕死。

      思緒又紛揚(yáng),卻又想起了我化為倀鬼,在三娘大宅里的二三事。

      從初來乍到時我就很奇怪了,為什么這母老虎總愛指著我的錯處挑三揀四一通喝罵,我垂首聽訓(xùn)之余,聽著聽著卻不知不覺沒了聲息,抬眼一看,只見三娘正盯著我怔怔出神。

      是看著我,便想起了逝去的故友吧?

      但慢慢地,意識到我并不如其他倀鬼那樣恨她,三娘也會和我東拉西扯些沒所謂的閑話,那時候的她笑起來既放肆又開心,一點(diǎn)兒也看不出是吃人的母老虎了。

      我想,在這時候,她眼中的這張臉,還是故友嗎?

      有了其一,便有其二其三。雖然身為倀鬼不吃不睡實(shí)在是一件了無生趣的事,但拜三娘所賜,也并非全然那么無聊。

      說句心里話,或許……比起我當(dāng)獵戶時孤單寂寞的日子,反倒還更熱鬧鮮活些。

      且不說那些紛擾而有趣的回憶,哪怕三娘對我生了氣發(fā)了火,我都能記得那么清楚——畢竟,如果還是獨(dú)個兒的時候,就連生氣都不會有人沖著我。成日對著空山寂寂發(fā)愣,我更沒得由頭沖人。

      這么想來想去,反而還真是陪著三娘為虎作倀的日子,叫我最開心。

      ——既然如此,那還有什么可不愿意的呢?

      朝著一臉希冀的狐貍姑娘,我堅(jiān)定地得到了屬于自己的答案。

      而她臉上的希冀,也終于變成了久違的欣慰:“是嗎……那真是太好了?!?/p>

      她說:“既然如此,該是你回去的時候了?!?/p>

      十、

      然而,僅僅相隔一夜,三娘的宅邸里已然空空如也。

      別說那只母老虎,就連滿屋子倀鬼都消失得一干二凈,一絲兒人影也見不到了。

      這一下我可著了慌,但七進(jìn)七出挖地三尺,屋里屋外都被我翻了個底朝天,除了廚房里多了幾只空碗幾點(diǎn)血跡,就再也找不出任何異狀。

      我不死心,然而日頭東升又西落,整整找了三天,還是一無所獲,終于絕望。

      ——是三娘發(fā)現(xiàn)我逃跑,一怒去追了嗎?

      這說不準(zhǔn),可她追她的,倀鬼們怎么敢逃得這么干凈利落,一個膽小的都沒剩下呢?

      ——那是三娘在山里待得煩了,把所有倀鬼都趕走,自顧自出去散心了?

      這也說不準(zhǔn),可她明明是那么怕寂寞,沒有了聽話的倀鬼們,還有誰會陪著她呢?

      想啊想啊,我愣愣地在庭院里站了老半天,連天又擦黑也沒發(fā)現(xiàn),連淅淅瀝瀝下起雨也沒知覺。

      ——倀鬼又不怕淋雨,更不怕感冒,好像也沒什么所謂。

      但小雨下著下著成了大雨,大雨下著下著成了暴雨,我終于還是悶頭悶?zāi)X地走回了屋子。

      明明雨滴可以徑直穿過身體,卻好像反而直接淋了心似的,生疼生疼,濕冷濕冷。

      很久很久,直到又有什么小小的溫?zé)岬挠|感,從后背輕輕敲了敲我的肩膀。

      但不可能又是小狐貍呀?她已經(jīng)走了。

      “誰?!”我回頭。

      ——卻是一張跟我一樣飄在半空中,半透明的不死不活的臉。

      那是一個倀。

      ……可我為什么沒見過你?

      “廢話,那是當(dāng)然的?!眰t鬼笑起來,好像終于有點(diǎn)兒高興,“我卻見過你這張臉很多很多次了……千百年來,真的很多很多次。”

      等等,“臉”?

      意識到的我瞇縫了眼睛,仔細(xì)再仔細(xì)地看,終于從那張模糊的面目中看出了一絲端倪。

      “……你是,三娘?”

      倀鬼沒說話,只是點(diǎn)點(diǎn)頭。

      正如我所料,她還真是。

      三娘一直很寂寞,很久很久以來,見到我之前很寂寞,見到我之后雖然有緩解,可仍然很寂寞。

      于是她就在想,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想啊想啊想不出來,只好再吃個人,造出個倀鬼,要他永遠(yuǎn)在身邊陪自己。

      或許陪著她的人多了,也便不寂寞了?

      可她每次都失望,倀鬼或許會服從老虎,卻終究恨她,恨不得她去死。

      于是失望之余,她更加寂寞。

      本以為我是個例外,真到了她想放我出地牢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我也已經(jīng)跑沒了蹤影。

      那一瞬間,積攢千年的孤單就仿佛潰決的堤壩,“轟隆”一下沖垮了她的理智。

      這樣子活著有什么意思呢?!煩死了煩死了煩死了!好寂寞好寂寞好寂寞!

      寂寞得受不了了!

      于是,她就把自己也吃掉了。

      ——大約,這就是廚房那幾只碗和血跡的由來。

      “把自己吃掉?!”

      原來還有這種操作?我是真的驚呆了。

      “是啊。我想,這樣的話,我也是倀了,和你們大家所有人都一樣。我想如果是這樣的話,你也好,其他的倀鬼也好,就都不會恨我了吧?你看,我們都一樣了?!?/p>

      我忽然深深地后悔起自己的逃走——其實(shí)早一點(diǎn)兒逃再早一點(diǎn)兒回來,或者干脆逃晚一些,事情都不會變成這樣。然而事已至此,后悔又有什么用?

      我只能強(qiáng)笑一聲:“那……然后呢?有沒有和大家成為朋友呢?”

      雖然是個明知道結(jié)果的問題,空蕩蕩的宅院早已說明了一切,但人啊……再塵埃落定之前,總還會奢求“萬一”。

      雖然萬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終歸只能是失望。

      事實(shí)也的確如此。

      倀鬼們得到了自由,霎時間跑得人影不剩,三娘徒勞地去追這個,又去攔那個,可是無論哪一個,既然不必再聽從老虎的號令,便再也不會給三娘一個正眼。她繞遍了整座大鮮卑山,可最后還是一個也沒攔住。

      “我想,自己可能真的要孤單一輩子了,畢竟變成這個鬼樣子,你看……連死都死不了了。”三娘沖我笑,但她眼角明明有晶瑩在閃爍——是寂寞,是想哭?抑或兩者都有?

      “可我沒想到,懨懨地回來,卻還有你在這里等我?!?/p>

      擦了擦眼角,三娘突然笑得異常開心。

      “其實(shí)你知道嗎?你的樣子啊……好像好像,我從前的一個朋友?!?/p>

      嗯嗯,是的,那位朋友叫作天上人,是嗎?

      其實(shí)我都知道的。

      但三娘又何必知道我知道呢?她只是要個人陪著,一直一直,不再寂寞。

      恰好,同樣身為倀鬼,老不了也死不掉的我,也正需要。

      所以我也朝她笑:“是嗎?其實(shí)一直沒有告訴你,我也覺得你啊……從一開始就很眼熟,總感覺,很久很久以前,說不定就曾因緣糾纏過呢?!?/p>

      尾聲

      很多很多年后。

      很多很多年來,我和三娘一道走過了大千世界,閱盡世間百態(tài)。間或也偶遇過從宅邸里逃亡的倀鬼,它們漸漸和大戲中能化為人形的蛇與仙鶴一道成為傳說的一部分,為人世增加了些許科學(xué)無法解釋的玄妙,千百年來仍然為人所傳誦。反過來想想,報(bào)恩的白娘子與仙鶴姬,會不會也和三娘與狐貍一樣并非玄虛杜撰之物,而是背后藏著某種更加玄奧的秘密呢?

      我不知道,但這已經(jīng)與我們無關(guān)。

      說來,這個世界上又究竟有沒有輪回,有沒有地府與孟婆呢?鬼神之事虛妄難言,但從初遇之時,我不知為何對小狐貍的心下惻隱,或許就是冥冥中早已注定的命運(yùn)吧?

      漫長的光陰里,三娘與我說了許許多多的與天上人的過去的點(diǎn)滴與日常,時光荏苒又消磨,到了最后,簡直連我自己也分不清楚,記憶中究竟哪些“過去”是三娘告訴我的,又有哪些是我曾親身經(jīng)歷的。

      究竟長相酷肖的自己是不是千年前那“天上人”的轉(zhuǎn)世這個問題的答案,我怕是永遠(yuǎn)也不知道了。又或許其實(shí)名為“時光”的東西才是孟婆本身,叫人遺忘,叫人的回憶泛黃失真,只要我自己相信我是,三娘也覺得我是,那么我便真的是吧。

      其實(shí)這也不錯。

      至少,接受了這種設(shè)定的話……我們都會比原來,更加不寂寞。

      這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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