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泉宇
徐天水家的低保戶資格被取消啦,這個消息在整個大徐莊不啻于天字號新聞。
徐天水今年六十多歲,是大徐莊老住戶。老兩口就一閨女,十幾年前到蘇州打工,談個外縣小伙子,徐天水死活不同意,誰知閨女更倔,硬是跟人跑了,讓徐天水在莊上挺丟人。老伴兒本來就是病病歪歪的,這下氣得更是成了藥罐子。
徐天水膝下無子,沒有更好的發(fā)家致富門路。好在他能吃苦,日子過得馬馬虎虎。這幾年歲數(shù)大了,做活也沒人要,每月老伴兒固定的幾百塊錢醫(yī)藥費,讓本來就不寬裕的生活越發(fā)顯得拮據(jù)。閨女婚后帶著丈夫孩子一家人跪地認錯,怎奈她家并不富裕,照顧老人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根據(jù)扶貧政策,村里把徐天水家列為低保戶享受國家扶貧補助,近兩年日子過得挺安穩(wěn)。沒想到上半年縣里建檔立卡貧困戶核查,把他家的低保戶資格取消。這事讓大徐莊上下義憤填膺,按標準徐天水家是完全符合條件。徐姓在村里是大姓,怎么能容忍這樣的事發(fā)生。在族長的帶領(lǐng)下,幾十口徐家男男女女擁到村部。村民們議論紛紛,有的說徐天水得罪了村干部,有的說村干部把名額換成自家親戚。
“周明,你為什么把天水家的低保戶資格給取消,是不是去年你妻侄和我孫子打架被拘留,你懷恨在心。你覺得我們姓徐的好欺負?”仗著在村里輩分高,族長直呼其名。
“二老爹啊,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呀,徐二爺家要是條件不夠,當初我們也不會報上去呀?!贝逯苊饕埠芗{悶兒這件事,賠著笑臉在解釋。
“我丑話說在先,這件事你要不給我們姓徐的一個說法,就是你們姓周的打擊報復(fù)?!弊彘L在幾十口人的助威中斬釘截鐵地說。
帶著委屈,周明找到鎮(zhèn)里,鎮(zhèn)里又幫著找到縣里。
“周書記,根據(jù)我們調(diào)查,徐天水夫妻倆每個人的銀行賬戶都有好幾十萬存款,按規(guī)定我們必須取消他家的低保戶資格?!狈鲐氜k領(lǐng)導(dǎo)拿著調(diào)查記錄對周明說。
“怎么可能?他們老兩口六十多歲,一輩子也沒出過遠門,哪來那么多錢?偷都不知道怎么偷?!敝苊饕荒樀牟恍拧?/p>
“你來看看,身份證號碼、姓名完全和我們當初采集的信息一致。”扶貧辦領(lǐng)導(dǎo)耐心解釋。
“領(lǐng)導(dǎo)呀,這事情要不弄清楚,村里就炸鍋啦,要是出個信訪問題,我這書記也沒法交代?!敝苊骺嘀槹?。
帶著疑問,縣里組成調(diào)查組來到徐天水家。周明迫不及待對徐天水說:“徐二爺,你家在銀行存款不少呀?!?/p>
“存款?不就是扶貧專有賬戶還有幾百塊錢嗎?還不少?”徐天水一頭霧水。
“那你們夫妻倆在工商銀行賬戶上的一百四十萬塊錢哪來的?”工作組的同志問道。
“工商銀行?我聽都沒聽說過,這銀行開在什么地方呀。不對,你剛才說一百四十萬塊錢是我的?我祖墳沒冒青煙吧?”徐天水腦子越來越迷糊。
看著徐天水一臉的迷茫,工作組也感到奇怪,畢竟一百四十萬存款實實在在地存在徐天水夫妻倆賬戶。
“那你身份證呢?借沒借給其他人?”周明試探著問。
“身份證過年時給我外甥拿去了,他說幫我從民政上要點救濟,這不還給我一千塊錢呢?!毙焯焖凑醋韵驳卣f。
“你外甥干什么的呀?”工作組的人來了興趣。
“他當大官呢,聽說是縣里的消防大隊隊長,多少人巴結(jié)呢?!毙焯焖f得神秘兮兮。
一個星期后,徐天水的外甥因受賄、職務(wù)侵占被紀委帶走,徐天水的低保戶資格又被重新認定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