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壑

第十六章 綁架

就在同一天的上午10點鐘，馮雷的電話響了，一個使用了變聲器的聲音從話筒里面?zhèn)鞒鰜恚骸榜T雷，你今天要跟緊華呢喃，會有好戲看哦。記住了，20分鐘后青年路。”馮雷沉吟了一下，問道：“你是誰？為什么告訴我這些？”電話里傳來“咯咯”的笑聲，因為變聲器的緣故顯得有些嚇人?！澳憧梢圆恍盼?，不過我知道你就算被騙也會去看一看的?！?p>

這個神秘人真的算對了，放下電話馮雷沒有猶豫，正像那個人說的那樣，就算被騙又如何，馮雷開著他那輛捷達(dá)上路了。沒等他到華呢喃那幢豪宅，果然在青年路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見那輛惹人眼球的豪華奔馳。馮雷遠(yuǎn)遠(yuǎn)地跟在后面，一路西行。

華呢喃拐進(jìn)了一個高檔住宅小區(qū)，馮雷疑惑了一陣，搞不清楚自己到了哪里，后來看到對面那幢漂亮的華鑫大廈，才確定了自己的方位。

華呢喃來到打開的單元門前，稍稍猶豫了一下緩步走了進(jìn)去。

馮雷抬頭觀察了一下，這是一個豪華的4層西式樓房。外面看富麗堂皇，顯然能夠住在這里也不會是簡單的人物。他隨著華呢喃的身影走進(jìn)了樓道里，沿著寬敞的樓梯一步一步向上走。突然，一聲巨大的爆響震得他耳朵發(fā)麻，憑著經(jīng)驗他知道這是槍聲，緊接著是一個女人的尖叫聲。他急忙沿著樓梯跑上去。

這一聲尖叫同時也驚醒了賀赫。他轉(zhuǎn)瞬間就想清楚，自己再一次被人陷害了。這一次很明白，槍是在孫二娘處偷的。自己悄悄溜出來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其實就像一頭自以為是的蠢驢，早就被人盯得死死的。不過，這個時候抱怨罵街都沒有任何實際意義了，能做的就是逃出去，保住命，這樣才能找到機(jī)會證明自己的清白。他下意識抬起眼向四周觀察，于是就看到了驚慌失措的華呢喃。略一思索，伸手就抓住了她。

“別叫，只要你能將我安全帶出這個小區(qū)，就不會傷害你?！辟R赫知道，現(xiàn)在最需要的就是一個護(hù)身符，而華呢喃的身份就是一張最好的護(hù)身符。所以他毫不猶豫用槍逼在華呢喃的太陽穴上。

華呢喃因為恐懼而渾身顫抖。這個富家女何曾經(jīng)歷過這樣的場面。這時候她見到樓梯間里面伸出一顆頭來，定睛一看，不由自主地叫出來：“馮警官，我在這里，快救救我！”

馮雷聽了華呢喃的叫聲心里暗罵一句，蠢女人！任何一個犯罪分子心里最恐懼的就是警察，最排斥的還是警察。如果華呢喃不叫破他的身份，他完全可以用一個普通人的身份與罪犯溝通，這樣相對會有一些機(jī)會把她安全解救出來?？墒乾F(xiàn)在她這樣一搞，馮雷只能用警察的身份去規(guī)勸賀赫了，無形中增加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難度。

馮雷看著賀赫緊張的樣子故意放松了表情，不去看他，反而一步跨進(jìn)林曉東的家，觀察起來。

寬大的客廳足有40個平方米，處處精美的裝飾顯示出主人的經(jīng)濟(jì)實力與藝術(shù)品味。

靠近臥室房門的地板上，林曉東以一個怪異的姿勢蜷曲著。憑經(jīng)驗，馮雷只看了一眼就斷定，他已經(jīng)沒有生命跡象了。

空氣中充滿了血腥，還和一陣陣飯菜的香氣混合在一起。馮雷順著香氣望過去，看到客廳另一側(cè)的餐桌上面擺著豐盛的食物，一瓶洋酒已經(jīng)打開，放在冰桶里面冰著。

如果不是因為這一場意外，主人將在這里度過一個浪漫而曖昧的午后。

“放我走，這對大家都有好處?！辟R赫握槍的手不受控制地在顫抖，他真不知自己在如此情況下還能夠挺多久。

“放你走是不可能的，你不要太天真了，好不好？”馮雷的語氣很輕，好似怕嚇到他?！澳氵€是放下槍，放了人質(zhì)。一切事情都是有辦法解決的?！?/p>

“我的事沒有辦法解決，我是被冤枉的，你能幫我嗎？”聽了馮雷的話，賀赫更加激動起來，握槍的手不自主地用力點在華呢喃的太陽穴上。

華呢喃早已經(jīng)花容失色：“馮警官，你聽他的話，好不好？難道你想逼他殺了我嗎？”

馮雷在心里又罵了一句：“蠢女人！”可是對方的身份讓他只能優(yōu)先考慮安全。

“你要去哪里？我有車，可以送你?！瘪T雷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沒有什么危害性。

“我想回家里看看，已經(jīng)幾個月沒有見到我的父母了?！?/p>

“好的，我陪你回家?！?/p>

犯罪分子在被捕前想回家去看看，這是一個非常正常的想法。這樣的情況馮雷遇到過很多次，但是他不知道賀赫的心思。

賀赫一直在思索李財寫在地板革上面的那句話。有幾次他都感覺馬上就要捕捉到答案了，然而卻總是差那么一點點。不過有一點他是堅信的，那就是答案應(yīng)該在他的家鄉(xiāng)，那個叫做黃金溝的小山村里。

離開小區(qū)出奇的順利，沒有人發(fā)現(xiàn)這群人的奇特。上車的時候賀赫本來想把毛毛攆走，可是這個孩子說什么都要跟著。賀赫也懶得理他，反正就是個孩子，警察也不會把他怎么樣，如果讓他自己亂跑，沒準(zhǔn)還能惹出什么亂子。想到這就讓他坐了副駕駛的位置，自己仍然用槍逼著華呢喃，坐到了后排。

馮雷駕車，一路急馳，奔向黃金溝。

第十七章 華翔宇的遺囑

賀赫家在村子的最南面。車子行駛到家門口，看見那兩扇木板門時，他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此時他再也顧不上華呢喃，推開院門沖了進(jìn)去。

馮雷一見急忙也跟了進(jìn)去。只見院子很大，雜亂無章地堆著各種雜物，幾乎讓人無處下腳。顯然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清理，雖然天氣很冷了，還是能夠聞到一股股刺鼻的臭氣。

院子的南面有一棵蘋果樹，葉子早已經(jīng)掉光，只留下一些枝枝杈杈，透著衰敗與凄涼。

樹下有一個大躺椅，躺椅上面的棉被里裹著一個人。此時陽光正好照在那人臉上，可以看見臉色蠟黃，形容枯槁，好似一具骷髏一般。大概是因為正午的陽光太足，刺得人睜不開眼，又是裹在被子里，所以那人滿臉都是汗水，嘴里虛弱地念叨著：“水，要喝水。”

賀赫眼望著躺椅上瘦弱的身軀，嘴唇顫抖著，半天才說出話來：“爸，你受苦了?！闭f著話，他轉(zhuǎn)身去了房間里取出一瓢水來，慢慢地喂他喝下，又將他連人帶躺椅搬到了房檐下的陰涼處。老人的神智可能不太清楚，喝過水用渾濁的眼珠在賀赫的身上掃過一圈，然后就神情萎靡地合上了眼睛，睡過去了。

這時候一個中年婦女由房山頭轉(zhuǎn)了過來，懷里抱了一捆玉米桿，看情形準(zhǔn)備要生火做飯。猛然間看到院子里面站了這么多的人，嚇了一跳，一下子把玉米桿都扔到了地上。

“你們想干什么？”

“媽，是我。”賀赫的聲音里有欣喜還有一些埋怨?！澳阍趺窗盐野址诺教栂聲癜?，他都快中暑了?！?/p>

“哎呀！”賀赫媽一聽，幾步來到躺椅前，摸摸額頭，又掖了掖被子。能看出來他們夫妻的感情很好。“對不起了，老賀?！迸松袂橥纯?，嘴里嘟囔著好像在檢討，“10點多鐘的時候，我去后院打苞米，就把你爸放在樹下面，想著讓他透透氣，那個時候陽光沒有照到他?！迸四抗庵型赋鲆还勺栽棺载?zé)的目光?！拔艺姹?，就忘了這太陽影子是會動的?！?/p>

“您說什么？”不知為何，賀赫突然臉色大變，一把抓住他母親的手，大聲問道。

“我說：‘我真笨，忘了太陽影子會動的。你怎么了，賀赫？”他母親明顯被他嚇到了。

賀赫兩只眼睛直直地望著天空，嘴里喃喃說道：“太陽影子會動的，對呀，它是會動的，它若動，影子就會變位置，所以才需要有一個精確的時間。我明白了！”他忽然開口大笑起來，就連馮雷都被他嚇了一跳。

“馮警官，我知道那個秘密啦！”他一步跳到馮雷面前，說道，“給我個機(jī)會，我要證明一件事給你看?！闭f完話，就拉著馮雷向后山上面跑，完全不理會他母親在身后的院子里一聲高一聲低地喚他。

馮雷很無奈，一名逃犯拉著自己向山上跑，這個場景恐怕電影里面都找不到。幸好剛剛他偷偷給局里打了一個電話，把這里的情況全部匯報給李強(qiáng)，估摸著時間，支援的人馬也快要到了，這讓他的心放下了不少。

轉(zhuǎn)回頭一看，華呢喃居然也跟在后面向山上爬。他感覺一陣頭疼，姑奶奶，難道沒死在賀赫手里，你不舒服嗎？

轉(zhuǎn)眼間，兩個人來到了吃人洞的洞口。此時賀赫放慢了腳步，一臉凝重四下里張望，完全投入到一種瘋魔般的狀態(tài)里面，早已經(jīng)忘掉一位警官還跟在他的身邊。只見他的嘴里不斷地喃喃說道：“不對，全都不對！”

馮雷也隨著他的目光在周圍打量，一樣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莫非他想裝傻逃跑？馮雷心里一驚，感覺自己不像一個警察，倒像一個傻瓜一樣處處被賀赫牽著走。想到這里，他走上前去，拉住他的右臂，一個過肩，將他摔倒在地。順勢把他的兩條手臂扭到了背后，從自己的后腰摸出一副手銬，將他的兩只手銬起來。

賀赫的臉被壓在地面上，全身不停地掙扎著，嘴里叫道：“馮警官，你等等，我馬上就能找到答案了?！彼哪槻湓谏惩恋厣希瑒澇隽艘坏赖姥?，可他完全不在意，嘴里依舊喊著：“我求求你了，馮警官。我就要找到答案了，我不想這樣冤枉地死去。我求求你了！”

馮雷不理會他的哀求，比你會演戲的罪犯見多了。如果一個警察心軟，那不是有同情心，簡直就叫犯罪。曾經(jīng)有一位同事就是因為心軟，在罪犯的苦苦哀求下松開了手銬，結(jié)果被奪過手槍，死在了自己的槍下。所以當(dāng)合格警察的第一關(guān)，就是要把心煉硬。這也是社會上很多人對警察最誤解的地方之一。認(rèn)為警察都是鐵石心腸，不近人情。完全不知道他們的無奈與艱辛痛苦。

馮雷依舊將賀赫壓在身下，用左膝蓋頂著他的后腰，開始對他進(jìn)行搜身。

首先摸到了一把槍。這是一把仿64式手槍，整槍做工精良，不仔細(xì)看絕對看不出是件仿制品。馮雷將槍小心地放在懷里，繼續(xù)搜查，這一次他摸到了一個硬硬的紙板樣的東西，拿出來一看是一塊舊地板革，而且是那么的眼熟，他一下就想起來，這不是賀赫在李財家的炕上撕掉的那一塊嗎？翻過來一看，那一段話映入眼簾：

它就是早上11點42分的太陽，希望是屬于我的也是屬于你的，但是歸根結(jié)底還是屬于你的。

這是什么意思？馮雷看過也是一頭霧水。

“我找到啦！快放開我，我真的找到了?！辟R赫忽然在他的身下狂叫起來。

“你找到什么了？”馮雷詫異地問道。

“太陽，早上11點42分的太陽！”賀赫努力地掙扎著，臉被地面劃出更多的血痕，看起來異常猙獰。

馮雷這時才明白為什么賀赫要上山，原來是尋找所謂的11點42分的太陽。他的心念一動，收起了頂在他腰上的膝蓋。

賀赫由地上爬起來，并沒有理會馮雷。他的兩只手被手銬反銬在背后，重心有些不穩(wěn)，一路跌跌撞撞向吃人洞走去。媽媽的那句話“我真笨，太陽影子是會動的”，像一道驚雷，劈開了他的思維。那樣精確的時間，一定是一束陽光被當(dāng)做坐標(biāo)，準(zhǔn)確定位一個地點。希望又是什么？也許是一批見不得人的意外之財，也許是一個關(guān)系重大的秘密。但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找到證據(jù)洗掉自己身上的污跡——殺人犯的名頭。

一開始賀赫尋遍周圍的各個角落，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當(dāng)他在馮雷膝蓋下面掙扎的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了吃人洞內(nèi)有一道光柱，由洞頂射下來，照在一處不起眼的角落里。如果不是被馮雷制服，臉被按在地上還真的發(fā)現(xiàn)不了。

現(xiàn)在他來到那束光線的下面，吃人洞口深入六七十米的一個角落里。陽光正好照在崖壁上，崖壁光滑平整，陽光下閃著金屬的光輝。

“不可能！怎么會這樣?。俊辟R赫想要用手去摸那塊崖壁，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被銬在身后，又想到剛剛用槍殺了林曉東，自己已然無法洗清這一切。一時間萬念俱灰，慘然跌倒在地上。

馮雷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賀赫，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明白了后者的想法。不過眼前的事實擺在這里，一堵結(jié)結(jié)實實的崖壁破碎了賀赫的想法。

但是，馮雷卻不這樣認(rèn)為，一定是哪里搞錯了。他的大腦在飛速地旋轉(zhuǎn)。

太陽影子會動的。他的頭腦里也在回蕩著這句話。

想通了！馮雷忽然間也情不自禁地叫出了聲?！袄钬斂吹降臅r間是11點42分。”他低頭看了一眼腕表，“現(xiàn)在是午后2點50分，太陽影子動了！”

賀赫聽了他的話一咕嚕翻身爬了起來，眼中放光，嘴里說道：“對呀！我怎么沒有想到。下午日頭偏西，中午是直射的。不是這里！”

下午太陽在西面，投影向東，所以現(xiàn)在的陽光投射在崖壁上，而李財看到的陽光應(yīng)該在西面。想通了這個道理后，兩人低頭向西一路尋過去。

沒走多遠(yuǎn)，就看到一堆凌亂的石頭，顯然是人工堆砌而成的。賀赫走上前用腳踢開亂石，一個棕褐色的皮質(zhì)背包露了出來。

“就是它！”賀赫與馮雷兩個人幾乎同時叫了起來。馮雷甚至比賀赫還要激動，壓在他心頭兩年多的一塊大石頭終于被搬起來了。

兩年里他一直堅持不懈地追蹤華翔宇的死因。多少人在背后譏諷他，說他為了出風(fēng)頭，還有人說他被華東亮的商業(yè)對手收買，目的就是要搞臭華鑫公司。甚至還有傳言，說他想以此為借口，霸占華呢喃。

很傻，很天真，很無聊，很無恥，可是這一切卻都被人津津樂道，變成了茶余飯后的一種消遣。

如果今天能夠在這個皮包里找到華翔宇真正的死因，那么一切煩惱都會煙消云散，同時也能證明自己的執(zhí)著是對的。

“都把手給我放下！”就在馮雷準(zhǔn)備拾起皮包的一剎那，后面有人一聲大喝。

馮雷的心里一驚，本能地一個側(cè)滾，順勢將手槍掏了出來，轉(zhuǎn)向后方，擺出了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臥式射擊動作。

后面站了很多人，為首的竟然是李國局長。華呢喃與林倩一左一右扶著華東亮站在李局的身后。再向后看，修潤德、李強(qiáng)帶著特警，已經(jīng)將整個吃人洞的洞口圍得水泄不通。

華東亮的目光見到棕褐色皮包后就再也沒有移開，他甩開女兒和林倩，踉踉蹌蹌地來到亂石堆旁，慢慢地蹲了下來。

“這就是翔宇的書包，沒錯，這就是翔宇的書包?！闭f話間，華東亮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爸爸，你要堅強(qiáng)?！比A呢喃也抽泣著，勸慰她的父親。

華東亮一雙手摩挲著書包，許久之后說道：“呢喃，幫爸爸把包打開，看看你哥跟我說些什么?！?/p>

華呢喃有些詫異地看著老父親，說道：“爸爸，還是您親自看吧?！彼行└悴欢赣H為什么不自己看，她知道父親其實心里面比誰都想知道哥哥是如何去世的。

“呢喃，爸爸怕受不了。你先看，如果你覺得爸爸可以承受，你再讀給大家聽?！比A東亮望向女兒的目光有些慘然，更多的卻是慈愛。

馮雷在一旁聽得心里直冒火。這是什么意思？你覺得爸爸能夠承受再讀給大家聽，如果不能承受就撕掉嗎？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要包庇自己的女兒??？他抬起頭望了一眼李局，后者對著他微微點點頭，輕聲說道：“你要相信華董，他可以處理好這些事情的?！闭f完意味深長地望了一眼華東亮。

華呢喃顯然也聽明白他父親言語背后隱藏的意思，慘然一笑，說道：“爸爸，你還是沒有相信我?！?/p>

說完，也不等她父親回答，低下頭去，拉開了皮包的拉鏈，一件件物品被她慢慢掏了出來。

果然，手機(jī)，腕表，錢包，項鏈，手珠，甚至還有他的鱷魚腰帶，一樣不少都被裝在了包里。

然而最重要的遺囑卻始終不見蹤影。

大家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如果找不到遺囑，那么他殺的可能性就會變得空前巨大起來。

終于，包被掏空了，遺囑還是沒有出現(xiàn)。華呢喃父女兩人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長嘆了一口氣，華東亮掙扎著自己站了起來。華呢喃見到父親冷冰冰的目光，賭氣地將皮包的開口向下，瘋狂地抖動起來。

那是什么？一個白色的紙團(tuán)在華呢喃劇烈的抖動下不知道從哪里鉆了出來。

華呢喃拾起紙團(tuán)，一點點慢慢將它展開。

“是哥哥的筆跡。”華呢喃驚呼了一聲，隨后毫不猶豫地讀出聲來。

“爸爸，我對不起您。”華呢喃抬頭看了一眼父親，接著念道，“我是一個不孝的兒子，讓您為我操碎了心。這一次我不知道是否能夠活著回去，有很多的話卻又不知如何說起。”

華翔宇在這篇疑似遺囑的留言里面，講述了他從小到大很多不為人知的事情，聽得華東亮幾次差一點昏厥過去。

最后他寫道：“我還對不起一個人，她就是林倩。”聽華翔宇提到了自己，林倩布滿淚水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欣喜。

也難怪她如此。在平陽市誰不知道華大少換女朋友比換衣服還要頻繁，這個女孩不知吃了多少的苦，如果不是因為華翔宇出了這個意外，恐怕也早就被拋棄了。

“我與林倩一同度過無數(shù)的美好時光。說實話，對于她我是愧疚的。父親，我請求您一件事：送給林倩200萬，也算是我對她的一點補(bǔ)償?！?/p>

聽到這里林倩大聲說道：“不！我不要你的錢，我要你回來！”說完，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倩倩，我不會給你200萬。我要把你當(dāng)成親女兒，與呢喃一樣。”說完，華東亮一手?jǐn)堖^林倩，一手?jǐn)堖^華呢喃?！澳剜?，爸爸對不起你。爸爸一直懷疑是你害了翔宇。說實話，我真的不想失去兒子再沒有了女兒，所以一直都不讓追查這件事?！闭f話間，他向李局歉意地點點頭，說道：“給你們設(shè)置了不少的障礙，對不起你們警察同志了?！彼洲D(zhuǎn)過頭看著馮雷，“尤其是馮警官，兩年來一直沒有放棄查找真相，我在這里真心對你說一句，謝謝！”

華東亮忽然如此表態(tài)，讓馮雷很不適應(yīng)，他有些心虛地躲開了華東亮的目光。

謝我做什么！我只是覺得這里面有問題，把案件查清是每一位刑警的職責(zé)所在。馮雷心里這樣想，卻沒有說出口。

不過，華翔宇如果真的是自然死亡，那么李財為什么會被人殺掉？他又牽扯到什么秘密？想到這里，他的目光下意識地去尋找賀赫。

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那個叫做毛毛的小男孩不知什么時候也鉆進(jìn)洞里來，正躲在一處巖石的后面悄悄地向賀赫招手。

此時，其他的民警注意力都被華氏父女吸引住了，同時也沒有人想到，在眾人的包圍之下賀赫還能溜掉。

眼看賀赫已經(jīng)慢慢挪到巖石的前面，沒有等到馮雷出聲，只聽毛毛高喊了一聲：“賀赫，是你殺了我爸爸，今天我要替他報仇！”他一邊叫，一邊猛地將賀赫向巖石的左側(cè)一推，后者瞬間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馮雷快步上前一看，發(fā)現(xiàn)巖石的左邊有一個幽深的巖洞，一眼望不見底，從里面涌出一股股陰風(fēng)，吹得人骨縫發(fā)寒。

馮雷望著巖洞被陰風(fēng)吹得身子一顫，心中暗道，這個賀赫掉入其中，不知是生還是死？

第十八章 隱私

馮雷很惱火。

看似就要揭開謎底，沒有想到前景更加撲朔迷離。

那一天賀赫被毛毛推入了一個無底洞內(nèi)，雖然組織了武警及當(dāng)?shù)剞r(nóng)民一起搜查，結(jié)果一無所獲。

無奈之下，留下了幾名民警配合當(dāng)?shù)卣幚砩坪?。隨后，將毛毛帶回了局里，一經(jīng)審訊才知道，這個毛毛竟是李財?shù)膬鹤?，大名叫李東旭。

雖然李財跟媳婦已經(jīng)離婚10年，但是跟兒子卻一直沒有斷了聯(lián)系。

李財那天在吃人洞里面見到華翔宇的尸體，看他一身高檔裝備，馬上就有了歪心思。

按照他的想法，把華翔宇身上值錢有用的東西悄悄拿走，神不知鬼不覺地發(fā)個小財。沒想到柱子不但心眼不靈，天生還膽小，看見尸體嚇得腿肚子轉(zhuǎn)筋，半天挪不動步。趁著這個功夫，李財將東西都收到那個深褐色皮包里準(zhǔn)備回家，這個時候柱子緩過了神，一路鬼哭狼嚎地跑回了村子。

李財怕他同別人把實情說出去，無奈之下只好將東西藏在吃人洞里，記住了方位。

后來有兩個人到家里找他要尸體身上的東西，讓他明白了，這些東西一定價值不菲，心里就有了另外一個想法。兒子毛毛很小就離開了李財，這些年來雖然他們差不多每月都會見上一次，然而拮據(jù)的經(jīng)濟(jì)狀況讓他無法給李東旭買什么像樣的禮品。

孩子不說什么，而且跟他一直都很親近。但這件事，卻是李財自己的一個心結(jié)。在外人的眼里，李財不是一個好丈夫，一位好父親，甚至都算不上一個好人。但是，這都不妨礙他對兒子的愛。

這一次發(fā)了大財，一定要把東西全部留給兒子。他與這個世界上其他的父親有著同樣的想法，同樣的愛。只是他的財富來路不明。

他悄悄地把這件事告訴了李東旭，正好那幾天賀赫總磨他，讓他講吃人洞的事情，他半開玩笑半認(rèn)真地對兒子說：如果以后自己死了，有可能就是賀赫害死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于是毛毛就做出了那樣的事，自以為是為父親報了仇。

在公安局內(nèi)毛毛還天真地問辦案民警，算不算為民除害，是不是應(yīng)該給他一個表彰、發(fā)點獎金什么的。這讓辦案的小警察哭笑不得，不知該如何處理這個未成年的孩子。

不過這都是他們頭痛的事情，馮雷有更鬧心的問題。

黃金溝傳回來消息稱，幾名留守警察佩戴安全繩索下到賀赫被推下的巖洞里，發(fā)現(xiàn)巖洞的下方四通八達(dá)，簡直就是一個地下迷宮。搜索了幾天，賀赫依然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李國局長聽了匯報，氣得把電話都摔了，又把馮雷叫到辦公室，劈頭問道：“是誰通知你去跟蹤華呢喃的？”

馮雷一愣，自己先前交上去的報告里面已經(jīng)將這個問題交代清楚了，可是對著領(lǐng)導(dǎo)又不能如此講話，只好把情況又說了一遍。

聽了馮雷的話，李局的臉上陰晴不定，盯著他看了半晌，冷冷說道：“如此說來，你是什么也不知道了？”說完右手的兩根手指漫不經(jīng)心地敲打起桌面來。

馮雷被他敲得心煩，小心地問了一句：“李局，要是沒啥事我就回辦公室了，還有不少工作等著呢?！?/p>

李局嘴里“哦”了一聲，問道：“什么工作？還準(zhǔn)備查下去嗎？”

“是，還準(zhǔn)備查下去?！瘪T雷撓了撓頭，“至少李財?shù)乃酪蚝蛢词诌€沒有查到。還有林曉東，賀赫為什么會去他家殺了他？”

李局的手指猛地停了下來，不耐煩地說道：“怎么回事？李財?shù)氖逻€用查嗎？不是已經(jīng)明確是賀赫做的案子，你還想查什么？那個林曉東更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被賀赫槍殺的，你沒看見嗎？”

“疑點太多?！瘪T雷解釋道，“賀赫為什么殺李財？如果是為財，他只要搞到李財藏贓物的地點就可以了，沒有必要殺人。而且，按照犯罪的慣例，沒有找到那些贓物之前，是不可能殺死知情者的，因為那樣做很可能會竹籃打水一場空。我的報告里面寫得很清楚，賀赫是在李財死后，才到他的家里找到那片寫著暗語的地板革。我懷疑，在此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有這些贓物的存在。所以說，他沒有理由殺人?！瘪T雷緩了一口氣，繼續(xù)說道，“退一萬步講，賀赫真的喪心病狂了，他就想殺死李財，那么，氰化物哪里來的？他一個鄉(xiāng)下來的小保安，到哪里去找這樣高端的殺人武器？”

馮雷的語氣里充滿了質(zhì)問，李局聽了勃然作色：“亂彈琴！你從一開始就無組織無紀(jì)律，一個人蹲在李財家里，結(jié)果放跑了賀赫。后來，又一個人跟蹤華呢喃，把整個案子搞得一團(tuán)糟。你究竟想怎樣？”說到這里，他猛地站起身來，一拍桌子?！皞€人英雄主義，想出風(fēng)頭，想表現(xiàn)沒有你破不了案子！”李局的話一句比一句重，“你給我好好反省反省，如果想不清楚就別干刑警了，去內(nèi)勤。我們是一個集體，辦案子講究協(xié)作。你可好，獨來獨往，美國大片看多啦！”

又被李局夾槍帶棒的一頓狠批，然后才被趕出了局長室。

出了局長室，馮雷反倒冷靜下來。他知道這個案子因為涉及到華東亮一家，所以給局里帶來的壓力也很大，老頭子發(fā)發(fā)火也是很正常的。

“你們公安局的效率也太低了！還要拖到什么時候才能解決？”走廊的盡頭突然傳來一個粗暴的聲音。

什么人敢在警局里面大喊大叫？馮雷好奇地向那邊望去。只見一個西裝革履的矮胖子，手里掐著一根香煙，對著辦公大廳一陣嚷嚷。

“這是什么人??？說話挺沖?！瘪T雷向一個路過身旁的小警察打聽。

“什么人？財神！”小警察沒有好氣地說道?！斑@年頭啥事都有，這貨不知道打哪聽說吃人洞里面巖洞環(huán)環(huán)相套，像一座迷宮，居然準(zhǔn)備投資開發(fā)旅游項目。我們這里忙得焦頭爛額，賀赫沒捉到，整座山還封著呢，他比我們還急，這不是天天到這里瞎鬧，嚷著明年‘五一要開業(yè)，還說我們影響了市政府招商引資政策。虧他能想出來這樣奇葩的理由?！?/p>

馮雷聽了陪著小警察閑聊了幾句，正準(zhǔn)備回辦公室，一轉(zhuǎn)頭，看到華呢喃從李局的辦公室里面走了出來。

馮雷想，這妞什么時候進(jìn)去的，自己還真沒有注意到。對于這個將自己扔到半路上的女孩，他基本沒有什么好印象，故意裝作沒看到，招呼也沒有打，就回了辦公室。

“馮警官很記仇啊?！辈幌肴A呢喃居然跟到了他的辦公室。

“哎喲，什么風(fēng)把華總吹來了。”表面文章還是要做的，馮雷的熱情有些夸張。

“我聽說有人想在黃金溝開旅游公司，就過來看看。我父親很傷心，大哥出事的地方總不能變游樂場吧。”華呢喃的聲音有點悲傷。

“那是，那是。我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fā)生的。”馮雷虛情假意地敷衍著。

“不說了，那些事是李叔叔操心的。”華呢喃纖手一揮，好似要趕走一些不愉快的情緒?！吧洗伟疡T警官扔到了半路上，真的很不好意思。不過那個時候我還是嫌疑犯，不敢跟您這個大警官走得太近哦。”她促狹地對著馮雷眨了眨眼睛，“今天我請馮警官吃頓飯，也算是小妹給您賠個不是了，不知道能否賞光啊？”

馮雷一愣，他從未想過這個天之驕女會主動請他吃飯，一時有些慌亂了。

“不吃，不能吃?！?/p>

“哈哈哈，”華呢喃笑靨一展：“馮哥你是不想吃，還是不敢吃啊？”

“我是不敢吃?！瘪T雷實話實說。開玩笑，華家的大小姐與我這個小警察吃飯，明天都能上都市報頭條了。

“我們是有紀(jì)律的，不能跟涉案人員有太多的接觸?！瘪T雷沒有辦法，只能用這樣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絕。問題是，這個涉案人員可是剛剛從局長辦公室里面走出來的，無論怎么聽這理由都有些蒼白無力。

“你說得很對，我屬于涉案人員?！比A呢喃的聲音有些落寞?！捌鋵嵨矣行╆P(guān)于林曉東的話想對你說，你既然這樣說我就不勉強(qiáng)了?！?/p>

“等等！”聽到關(guān)于林曉東的事情，馮雷一下就精神起來?！凹o(jì)律是死的，人是活的。華總的盛情我怎好拒絕呢。”這一次馮雷說話的時候真的很尷尬。哥不是沒吃過飯，哥這是為了工作。他心里這樣安慰自己。

按照華呢喃的意思，午餐是要在“陪儂”吃的。馮雷說什么也不答應(yīng)，那個酒店太高檔了，名字又很曖昧，更重要的是，被小報記者拍到的機(jī)率高到無法想象。

可是馮雷選的路邊小店華呢喃又無法接受。畢竟華大小姐的胃不是什么館子都能滿足的。

兩個人爭執(zhí)半天，最后還是各讓了半步，選了一個中檔的菜館，挑了一個包房。

進(jìn)包房的時候，馮雷發(fā)現(xiàn)點菜的小服務(wù)員一臉曖昧地跟同事指指點點他們兩個，隱約聽到，一朵鮮花牛糞上插，好白菜讓一頭豬拱了！

看到馮雷一臉郁悶，華呢喃揶揄他說：“你有什么好郁悶的，真正難過的應(yīng)該是我?？蓱z了我這棵好白菜喲，被，哼，哼，哼……”

馮雷無心跟她逗下去，吃了幾口菜就開始向林曉東身上引去。

提到林曉東，華呢喃的表情嚴(yán)肅起來。

“嚴(yán)格地說，我與林曉東曾經(jīng)是戀人。”沒有想到，華呢喃一開口就如此驚人。

時間要退回到6年前。當(dāng)時華呢喃還沒有出國，正在國內(nèi)一家名牌大學(xué)讀大三。

林曉東那一年剛剛畢業(yè)，通過應(yīng)聘進(jìn)入了華鑫公司。

“他很優(yōu)秀。”華呢喃淡淡地說道?！拔以诟赣H的公司里與他遇到幾次以后，就喜歡上了他?！彼攘艘豢谄【?，“可是我爸不喜歡他。也不是不喜歡，而是認(rèn)為他配不上我?？墒俏野譄o法阻止我。你不清楚，我這個人是很犟的，認(rèn)準(zhǔn)的誰也無法改變。于是我爸決定把我送到國外?！?/p>

聽著華呢喃自己講述的情史，竟讓馮雷的心里泛起一絲酸酸的味道。大概男人都是如此，不一定真的愛上她，但是聽到一個美女講如何去愛另一個人的時候，心里總會有些不平靜。

“到國外以后我漸漸發(fā)現(xiàn)，以前自己的眼界太小，原來世界這么大，優(yōu)秀的人才如過江之鯽。我有了新的朋友，慢慢就與他的感情淡了。”

馮雷能夠想象出，這位大小姐在國外的生活一定是非常的豐富。

“想什么呢啊！”華呢喃看到馮雷眼中的曖昧，嬌嗔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人家在外面的生活是很嚴(yán)謹(jǐn)?shù)摹！?/p>

這算得上欲蓋彌彰吧。

“我度過了一段美好時光?！闭f話間，她的眼中騰起一抹火苗一樣的東西，隨后就消失暗淡了?！翱上Ш脮r光總是那么快就逝去了。大概是在3年前，也就是華翔宇出事的前一年，噩夢開始了?！?/p>

原本兩個人已經(jīng)達(dá)成微妙的共識，那就是讓時間去淡化這一份感情。不知為什么，就在彼此快要忘卻的時候，林曉東再次對華呢喃發(fā)起了猛烈的愛情攻勢。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考慮的，明明已經(jīng)說好的，他卻突然像換了一個人一樣?！?/p>

屋子里的燈光很暗，如果是一對戀人，這個環(huán)境剛好創(chuàng)造出浪漫。然而馬上講到的事情，卻讓這份原本的浪漫變?yōu)殛幧?/p>

“林曉東開始用語言威脅我。最初還很隱晦，總說想我，要我回國。我不斷拒絕甚至不接電話，不回郵件。他終于撕破臉皮跟我說：如果不回來，他自然有辦法讓我回來，而且還要我爸求我回去?！?/p>

華呢喃一雙眼睛直直地望向虛空，瞳孔完全沒有焦點，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分外恐怖。馮雷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顫，他從未想到過，這雙美麗的眼睛能夠變得如此陰森冷血。

“當(dāng)時我爸已經(jīng)著手在歐洲為我開辦一家公司，我將是華鑫商業(yè)在歐洲產(chǎn)業(yè)的法人。這也等于宣布，我將在海外發(fā)展，國內(nèi)的一切都?xì)w華翔宇所有。這個時候林曉東能夠讓我我爸求我回去，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哥哥不在了?！?/p>

說到這里，華呢喃痛苦地閉上了雙眼，淚水流下了臉頰。

“我苦苦地哀求他不要做傻事，可是他卻不聽。終于有一天，我聽到了那個噩耗?！?/p>

“什么？”馮雷驚得目瞪口呆，“難道華翔宇是被人害死的？”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比A呢喃哭倒在桌子上。過了半晌才再次平靜下來。

“我爸果然求我回國，可你知道，當(dāng)時我心亂如麻，也不敢回國。后來，我爸以為我跟他賭氣，一再求我，無奈之下我只好回到了國內(nèi)?！?/p>

馮雷眉頭一皺，道：“你回國后林曉東怎么說？”

“他，他開始跟我打馬虎眼，說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甚至不承認(rèn)說過讓我爸求我回國的話。”華呢喃語氣中充滿了不屑，看來她已經(jīng)徹底鄙棄了這個男人。

“回國后不久，流言四起。最痛苦的是，我爸也開始懷疑起我來，我想解釋，卻無從說起?！?/p>

“你可以去舉報林曉東，把你知道的情況告訴警方?！?/p>

“沒有證據(jù)你能信嗎？”華呢喃一臉無奈。

馮雷默默地點了點頭，現(xiàn)在辦案子一切都需要證據(jù)說話。很明顯，華呢喃手里沒有。

“不過，華翔宇的遺書你也看了，應(yīng)該是場意外。”馮雷說這句話的時候緊緊盯著她的眼睛。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如果她的內(nèi)心有陰暗的地方，是會從窗口看到的。

“也許林曉東不過是想嚇嚇你，那場意外與他沒有關(guān)系。”

“但愿是這樣吧?！比A呢喃嘆了一口氣，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說出來吧?！瘪T雷看到她似乎有話要說，于是鼓勵她道，“你這樣一個漂亮的女孩子，不要在心里保存這樣恐怖的秘密，那樣你會受不了的。”

華呢喃表情很遲疑。馮雷知道她的心里正在進(jìn)行劇烈的斗爭，這個時候不能去追問她，否則可能引起她的反感，前功盡棄。

“其實他已經(jīng)死了，我再去說不好?！比A呢喃沒用馮雷等待很久，自己主動開口了。

“李財死于氰化物，我聽到以后就有一個不好的預(yù)感。”她撩起眼皮看了一眼馮雷，說，“給我一根煙吧?！?/p>

馮雷為她點燃了香煙，她深吸一口，接著說道：“林曉東手里有氰化物，這是他一次說錯話的時候我聽到的。”

馮雷的心臟猛地一跳，果然是這樣。

“你應(yīng)該知道氰化物不是誰都能搞到的，所以我認(rèn)定李財是林曉東殺死的。可是我不敢說，我怕他也對我下手?！焙孟袷钦f出了心中的秘密，華呢喃反而放松下來?！拔议_始想辦法調(diào)查他，這也是那天我求你找出華翔宇死亡真相的原因。那一段時間我真的好害怕?！?/p>

華呢喃的語速很慢，馮雷能夠理解，當(dāng)你去揭發(fā)一個曾經(jīng)深愛過的人，內(nèi)心是多么的痛苦。

“就在他出事的那一天早晨，他突然給我打來一個電話。能聽出來他很緊張，他說他出事了，馮警官你已經(jīng)開始懷疑他，他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想要見一見我?！?/p>

原本華呢喃并不想去見他，同時也考慮到見面的危險性。但是林曉東突然把話挑明了，說他真的沒有殺李財，請華呢喃過去，是為了同她商量一下如何證明自己的清白。

“我真的好傻，居然又相信了他。如果不是賀赫去了，上帝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情?！?/p>

馮雷心思一動，追問道：“你想他找你做什么？”

“如果沒有猜錯，他是想讓我做擋箭牌唄?！比A呢喃的臉上現(xiàn)出煩躁的樣子，突然說道，“今天我說得太多了，結(jié)論如何你去判斷吧。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一會?！闭f完也不待馮雷回話，竟然施施然獨自走了。

馮雷無奈地露出一絲苦笑。這個大小姐還真是永遠(yuǎn)也改不了翻臉比翻書還快的脾氣。

走出包房，馮雷看到店里那幾個小服務(wù)員擠在一起，一邊偷看他，一邊曖昧地嘰嘰嘎嘎笑個不停。心里明白，大概他們以為自己這頭豬沒有拱到華呢喃那棵好白菜吧。

才午后一點多鐘，本來應(yīng)該回去上班的?？墒邱T雷有些意興闌珊，給單位打了一個電話請了假，想著同華呢喃一樣回家休息休息。

路過菜市場的時候，他心血來潮買了一些海鮮。忽然又想起來女友田麗，好幾天都沒見了，于是又打了一個電話，約她晚上到家里來吃飯。田麗一聽說晚上一起吃海鮮，興奮得像只小鳥在電話里嘰嘰喳喳跟他聊個不停。

他到家后把海鮮泡在了盆里，望著各路活蹦亂跳的海鮮，又沒了動手的興趣。

他點燃一根煙，歪倒在沙發(fā)上心不在焉地看了一會電視，心里面回想著華呢喃的那些話，總是感覺有些不對頭，可是一時半會兒又想不明白錯在哪里。

不知不覺中天已經(jīng)黑了，田麗也有這間房子的鑰匙，下班過來直接自己開門就進(jìn)來了，看到屋里黑乎乎的嚇了一跳。

開燈后看到馮雷呆坐在沙發(fā)上，廚房里各路海鮮都已經(jīng)自己爬了出來，正在地上散步。

田麗生氣地對著馮雷叫道：“馮雷！你要是不在乎我就別來找我，你要是找我就認(rèn)真點。海鮮，你說的海鮮在哪？是這些嗎？怎么一只只比我還精神呢？你讓我吃它還是讓它們吃我？”

馮雷這時候才如夢方醒，歉意地說道：“對不起哈，對不起。有個案子太讓人心煩，根本提不精神起來做飯。要不然咱們出去吃吧?！?/p>

說完這句話馮雷的眼睛突然直了，他呆呆地看著田麗重復(fù)說道：“心里煩，沒有心情給你做飯。心里煩，根本沒有心情給你做飯！”

聽到馮雷的話田麗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抬起手指著他說：“好，好，好！我說總是見不到你，原來你是這樣煩我。我走還不行嗎，用不著你這樣當(dāng)面羞辱我。你以為我會賴在你身邊不走嗎？告訴你，我沒那么賤！”

馮雷仿佛沒有聽到，依舊兩眼放光，嘴里大叫道：“我明白了，我明白問題出在哪里了！華呢喃，我知道你說謊了！看你這一次如何跟我解釋?！?/p>

門嘭的一聲關(guān)上了。

“田麗，田麗，小麗啊，你聽我解釋。”

“解釋個屁！你去死吧！”（未完待續(xù)）

（圖 當(dāng)然）

（下期預(yù)告）

孫二娘奔向自己美好的明天，臨走殺了跟隨自己多年的黑三，卻不知自己的前路還有多少兇險。

一只貓毀了華呢喃，一條狗救了賀赫。命運有時候其實就是這樣的簡單。真相大白之后華呢喃即將深陷囹圄，知道真相后的老父親仰天長嘆。是靈魂的墮落，還是世俗權(quán)力與金錢的誘惑？人性在此時此刻被化為齏粉，天衣無縫的犯罪只是一種幻想，一切自有正義的審判。

可是，林倩的未來又將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