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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兵入郢之戰(zhàn)的進退軍路線考辨

      2019-02-18 21:29:13
      社會科學動態(tài) 2019年10期
      關鍵詞:楚軍聯(lián)軍

      葉 植

      定公四年(前506),蔡國聯(lián)合吳國和唐國(下稱聯(lián)軍)發(fā)動了一場“涉淮逾泗,越千里而戰(zhàn)”①的滅楚之戰(zhàn),一路勢如破竹攻占楚郢都及其國土中心地區(qū)。慣于遠程外線征戰(zhàn)、遠較聯(lián)軍強大的楚國幾近亡國。翌年,在秦救兵援助下才打敗聯(lián)軍復國。對此役發(fā)生的路線與戰(zhàn)地,學術界一直紛紜莫辨,筆者試就這一問題發(fā)表淺見,以就教于諸方家。

      此役戰(zhàn)前,面對已沿淮大舉西進的入侵聯(lián)軍,楚國方面與吳軍作戰(zhàn)經(jīng)驗豐富的左司馬沈尹戌胸有成竹地制定了縱敵深入、關門打狗、一舉殲敵的作戰(zhàn)計劃:

      由令尹子常率楚軍主力沿漢江西岸巡防警戒,自己北出集結(jié)方城外楚軍繞至淮汭毀掉吳軍舟船,旋軍搶占大隧、直轅、冥隘三關,切斷吳軍退路。其時,令尹子常率楚軍主力跨過漢水,與沈尹戌部前后夾擊,聚殲入侵聯(lián)軍。只要依此錦囊行事,楚軍勝算很大。

      然而,自知此戰(zhàn)是由自己無恥貪婪所致的令尹子常心不自安,妄圖通過自己統(tǒng)領的主力楚軍單獨打敗聯(lián)軍,扭轉(zhuǎn)其惡名昭彰的貪腐形象,遂置事先制定的作戰(zhàn)方案于不顧,以所率楚軍主力搶在沈尹戌前率先渡過漢水與聯(lián)軍倉促接戰(zhàn),不料首戰(zhàn)受挫,退卻中又先后落敗于小別和大別,眼看單憑自己孤軍不僅取勝無望,且有隨時覆軍之虞,遂退至柏舉固守,期待沈尹戌回軍再按原定作戰(zhàn)計劃與聯(lián)軍決戰(zhàn)并戰(zhàn)而勝之。或是識破子常計謀,吳王闔閭拒絕夫槩王向駐守柏舉主力楚軍發(fā)起強攻的請求,夫槩王卻不顧軍令,于十一月庚午,僅率所屬5000先鋒軍強行突襲楚軍。憎恨子常、失去斗志的楚軍當即被沖垮潰散,無力回天的子常棄軍逃往鄭國。聯(lián)軍沒有給楚軍任何喘息機會,乘勝向郢都方向追擊進軍,接連在清發(fā)、雍澨打敗本已土崩的楚軍余部,搶渡漢水,僅用10天時間就一舉攻占郢都。期間,匆忙從息縣回援的沈尹戌偏軍,雖在雍澨追上聯(lián)軍,但楚軍大勢已去,沈尹戌力戰(zhàn)三陣殉國。

      對這次吳軍進軍路線和幾場大戰(zhàn)戰(zhàn)場所在地,史籍缺乏明確記載,發(fā)軔于《水經(jīng)注》,經(jīng)《元和郡縣志》 《太平寰宇記》 《輿地紀勝》 《方輿勝覽》等唐宋地理名著輪番解讀與補充的傳統(tǒng)觀點認為,此戰(zhàn)發(fā)生在從鄂東舉水流域至鄂中江陵的長江北岸。加上陳陳相因的明清學者遞相祖述,使這一觀點日趨豐滿完整。盡管該說仍存在著柏舉、大別、小別在麻城還是在黃州、漢口、漢川的區(qū)別,要皆都在長江北岸沿線,推定的戰(zhàn)爭經(jīng)過大致是:

      吳軍自安徽壽縣之淮汭上岸,會合蔡、唐軍,從義陽三關進至今安陸城東章山(豫章)與楚軍形成夾漢對峙之勢,然后西進,途中遭遇提前渡漢東進的楚軍主力,將其打敗。受挫楚軍南撤至漢水以南長江北岸之漢陽甑山(小別)時再敗于聯(lián)軍,東退百余里又三敗于漢陽龜山(大別),遂再涉漢水東奔兩百余里,與聯(lián)軍決戰(zhàn)于長江北岸舉水之濱、地點不能指實的柏舉。持柏舉在麻城東北柏子山與舉水間、大別為麻城東南六十余里龜山論者認為,楚軍受挫于安陸章山、漢陽甑山和麻城龜山后,于柏子山與舉水上游一帶同聯(lián)軍決戰(zhàn),潰敗后子常棄軍逃往鄭國,失去主帥的潰軍一路西奔六、七百里至安陸西石門山下的清水(涢水的一段),半渡時被尾追而至的聯(lián)軍再次擊敗。接著,聯(lián)軍于追擊途中將西逃楚軍余部在京山西南(一說在漢川南)的雍澨徹底擊潰,同時大敗從淮河新息回援的沈尹戌偏軍,搶渡漢水,進占位于江陵北十里的郢都。對于翌年六月秦、楚軍反擊與聯(lián)軍退軍路線等,相關學者并未作過多涉及,似乎是從淮河上游的稷(河南桐柏)、沂(河南正陽)沿淮撤回。

      筆者認為,這一觀點于當時的地理環(huán)境、戰(zhàn)線長度、后勤保障,楚軍事先制定的作戰(zhàn)方案等皆相捍格,不能自圓其說甚至違于常識。

      其一,該路線和主戰(zhàn)場幾乎都在長江北岸河湖縱橫、水網(wǎng)密布、礙難進行大規(guī)模連續(xù)作戰(zhàn)之蠻荒地,單憑700多年后曹操從赤壁撤軍,途經(jīng)秦漢時業(yè)已干涸的云夢澤時之窘?jīng)r即可得出否定結(jié)論。

      其二,長江北岸沿線明顯與楚軍制定的兩軍夾擊聯(lián)軍的預設戰(zhàn)場地理環(huán)境不符。而且,一再失利的楚軍只會向郢都方向邊打邊退,決不會反向逃至人煙稀少、離郢都千里之遙的鄂東北地區(qū)②。對陣雙方皆不可能戰(zhàn)不旋踵以急行軍狀態(tài)三跨漢江,兩渡涢水、灄水(武口水)、倒水(西歸水)、舉水及眾多的湖陂沼澤等重重險阻,從鄂中戰(zhàn)至鄂東北,然后回頭一氣攻入郢都。

      其三,唐軍從哪里與吳、蔡軍會合?迎著敵軍兵鋒,令尹子常如何于激戰(zhàn)中逃往千里之遙的鄭國?楚昭王一行如何于聯(lián)軍入郢前一天,沖著從鄖公邑、竟陵至郢都大道西進的聯(lián)軍從容逸入云中的鄖公邑,再由云中安然逃往隨國?

      其四,次年,秦、楚軍反擊聯(lián)軍時,不僅沒有穿越郢都等楚國腹心地區(qū),連漢水都沒有沾上邊。雙方首戰(zhàn)之稷、沂地如在所謂的河南桐柏、正陽,戰(zhàn)前聯(lián)軍豈不已驚猿脫兔,先行逃遁至桐柏山北的淮河上游地區(qū)?事實卻是,吳軍仍在楚境內(nèi)的沂、軍祥、唐、雍澨、麇、公壻之谿等地與秦楚軍有過約三個月的持久鏖戰(zhàn),若非越國乘機入?yún)牵驑⑼跤致受姎w國自立為吳王,闔廬被迫匆匆歸國御敵和平叛,尚不知秦、楚軍與聯(lián)軍將在楚境戰(zhàn)至何時,甚至勝敗難測。全由車兵組成的秦楚軍如何快速通過河流縱橫、湖沼密布的淮河與唐河上游分水嶺山地。

      其五,聯(lián)軍既然已遠遁至鄂東柏舉等地,楚國復國任務已算基本完成,秦、楚軍根本沒有可能和必要對窮寇長途追擊作戰(zhàn),也無暇于進軍途中順手滅掉遠離作戰(zhàn)路線的唐國。

      此說可商榷之處尚多,茲不一一列舉。而且,清華簡《楚居》篇已經(jīng)坐實此時的楚郢都在宜城西南的鄢郢③,傳統(tǒng)說法的根基被進一步動搖。

      當代著名學者嚴耕望先生力證聯(lián)軍系經(jīng)潢川、固始間陸路,“西南取桐柏大別間山勢低薄地帶,達舉水上游,循舉水西南行,與渡漢之楚軍相角逐,最后柏舉一役,而勝負大定”。并以此役作為先秦時該道已開通之證。④實則《名勝志》早作是解⑤,其說雖較陳說理正,然仍不能冰釋上述諸疑,也沒有解釋從息縣回救之沈尹戌軍是如何趕至雍澨追上吳軍,史籍亦無先秦此道已開通之其他實例。鄂東北地域廣大,漢武帝設置江夏郡⑥時其人口尚較四圍之郡少得多⑦,舉水流域迄今并未發(fā)現(xiàn)春秋時遺存,戰(zhàn)國遺跡尚屬稀見,始創(chuàng)于南朝的陰山、穆陵諸關,明系分裂時期南北對峙產(chǎn)物,持久的抗金、抗元戰(zhàn)爭又使這些關隘的影響更為擴大,凡此,其說不立甚明。當然,陳說向不乏異議者,如《湖廣通志》載:

      黃岡縣柳子港即古舉水,《春秋》所謂柏舉是也。《元和志》又謂麻城東南六十里有龜頭山,春秋時楚戰(zhàn)于柏舉即此……今豫章即德安治東之章山,大隧、冥阨者,孝感之黃峴、南陽之平靖二關也。吳既因唐、蔡而來,則其入必由此關,故司馬戌欲斷其歸路而擊之耳。詳其兵勢,皆在西北,不當繞出東南,且自豫章與楚夾漢,則柏舉戰(zhàn)地雖不可考,大約在德

      安、平靖之間,與黃麻無涉。⑧

      質(zhì)疑理據(jù)皎然,陳述卻無足采,解惑更無鑿證可憑,自不能達致主流認可,譚其驤編《中國歷史地圖集》采納此說當屬無奈之舉。

      首先打破陳說的是錢穆先生。錢先生據(jù)《水經(jīng)注》淯水旁有“豫章大陂”推定,吳自豫章與楚夾漢以及此前吳楚7次爭戰(zhàn)的古豫章皆在河南新野附近、淯水旁的豫章,惜未加申說。⑨錢先生將春秋所見吳楚爭戰(zhàn)之豫章悉斷于斯實有待商榷,但畢竟提出了極具啟發(fā)意義的新見。楊守敬、童書業(yè)諸先賢對陳說也多有質(zhì)疑⑩,而真正鑿破鴻蒙提出系統(tǒng)新說的是石泉先生,其著名論文《從春秋吳師入郢之役看古代荊楚地理》力證吳蔡聯(lián)軍的進軍路線是“先自本國乘船溯淮水西上,在蔡國境內(nèi)登陸,會合蔡師,共同西進,越過楚方城南段的隘口(所謂“城口”)到達唐國,會合唐師,繼續(xù)沿今唐河岸西進,自豫章大陂進到漢水北岸,與楚軍夾漢對峙。然后楚令尹子常率大軍渡過漢水,在漢東(偏北)的小別、大別向吳反攻,雙方隨即于大別西北的柏舉展開決戰(zhàn),楚師大敗,向清發(fā)(今清河)潰退;被吳師追及,又??;南退至漢水北岸的雍澨(今樊城),又敗。于是吳師渡漢水南下,迅速攻陷楚郢都?!睘榇?,他將春秋時期的唐國考訂在“今唐縣南境,自縣城南至湖陽鎮(zhèn)之間的唐河以東地”,否定《水經(jīng)注》等地理名著所載之隨棗走廊中部說。將劉秀的故鄉(xiāng)考訂到今南陽“南陽縣瓦店南,近新野縣界”,而不是棗陽東南的吳店鎮(zhèn),將冥阨定在“今確山縣西與泌陽縣東的長城山丘陵地的一個隘口”,大隧、直轅在其附近,對沿途涉及地名大多予以新解?,因而從根本上動搖了傳統(tǒng)觀點,將研究工作大大推進了一步,為學術界所重視。但詳加考察,其矛盾沖突處亦多,如繞道方城前往淮汭的沈尹戌偏軍,如何完全避開沿淮西進的聯(lián)軍并不走漏風聲?柏舉潰敗,令尹子常怎么能迎著聯(lián)軍的長蛇陣逃往鄭國?南陽盆地南部四通八達,明顯與楚軍制定的兩頭夾擊吳軍的預設戰(zhàn)場地理環(huán)境不符;吳軍主力、包括受到重創(chuàng)的夫槩王先鋒軍如何安全有序地從敵軍的進攻方向撤退歸國等,致其考難成定說。

      受幾位前輩大家研究和近些年成批涌現(xiàn)的考古新材料及研究成果啟發(fā),筆者認為,此役吳楚軍的進退軍路線與主戰(zhàn)場都發(fā)生在從襄陽通往淮泗地區(qū)的楚東津道上,已有詳文專述。為此,我們?nèi)圆环翆ⅰ蹲髠鳌匪d該戰(zhàn)役的相關內(nèi)容摘錄如次:

      (定公四年)冬,蔡侯、吳子、唐侯伐楚。舍舟于淮汭,自豫章與楚夾漢。左司馬戌謂子常曰﹕“子沿漢而與之上下,我悉方城外以毀其舟,還塞大隧、直轅、冥阨。子濟漢而伐之,我自后擊之,必大敗之。” 既謀而行……

      史皇謂子常:“楚人惡子而好司馬,若司馬毀吳舟于淮,塞城口而入,是獨克吳也。子必速戰(zhàn),不然,不免?!蹦藵鷿h而陳,自小別至于大別。三戰(zhàn),子常知不可,欲奔……十一月庚午,二師陳于柏舉。闔廬之弟夫槩王晨請于闔廬……弗許……以其屬五千,先擊子常之卒。子常之卒奔,楚師亂,吳師大敗之。子常奔鄭。史皇以其乘廣死。

      吳從楚師,及清發(fā),將擊之。夫槩王曰:“困獸猶斗,況人乎……半濟而后可擊也?!睆闹謹≈?。楚人為食,吳人及之,奔食。而從之,敗諸雍澨。五戰(zhàn),及郢。己卯,楚子取其妹季羋畀我以出,涉睢……左司馬戌及息而還,敗吳師于雍澨……三戰(zhàn)皆傷……句卑布裳,剄而裹之,藏其身,而以其首免。

      楚子涉睢,濟江,入于云中……王奔鄖……斗辛與其弟巢以王奔隨。吳人從之,謂隨人曰:“周之子孫在漢川者,楚實盡之。”……隨人卜與之,不吉,乃辭吳曰……吳人乃退……。及昭王在隨,申包胥如秦乞師……

      (定公五年夏),越入?yún)?,吳在楚也?/p>

      (六月),申包胥以秦師至,秦子蒲、子虎帥車五百乘以救楚。子蒲曰:“吾未知吳道?!笔钩讼扰c吳人戰(zhàn),而自稷會之,大敗夫槩王于沂。吳人獲薳射于柏舉,其子帥奔徒以從子西,敗吳師于軍祥。秋,七月,子期、子蒲滅唐。九月,夫槩王歸,自立也,以與王戰(zhàn),而敗……吳師敗楚師于雍澨,秦師又敗吳師。吳師居麇,子期將焚之。子西曰﹕“父兄親暴骨焉,不能收,又焚之,不可。”子期曰﹕“國亡矣,死者若有知也,可以歆舊祀?!狈僦謶?zhàn),吳師敗。又戰(zhàn)于公壻之谿,吳師大敗,吳子乃歸。王之在隨也,子西為王輿服以保路,國于脾洩。聞王所在,而后從王,王使由于城麇,復命。子西問高厚焉,弗知。

      (十月) 楚子入于郢。?上述記載有如下關鍵點:

      (1) 是役,吳、蔡、唐、楚皆動用了傾國之師,加上救援的秦軍,對陣雙方總兵力至少在20萬以上。?

      (2)沈尹戌如此有把握快速完成對聯(lián)軍的迂回包抄,表明其時的郢都離方城、淮域不遠,聯(lián)軍所走路線不會是南陽盆地,而且楚軍對聯(lián)軍的進軍路線、可能渡漢的河段與渡口了然于胸,需要重兵防控的地域并不多。

      (3) 盡管一時附屬國眾叛親離,內(nèi)部矛盾重重,主帥惡名昭彰,但楚國的綜合實力、聲威與影響仍遠勝聯(lián)軍。雖然吳王?和蔡侯皆有滅楚之志,驗之此前吳楚之間的經(jīng)年屢戰(zhàn),不過是彼此蠶食寸進,不難想象,吳伐楚的初始目標未必是攻入郢都,若非楚軍一再潰敗,吳軍斷不敢輕入關內(nèi)。縱使攻占郢郊,吳軍中仍不乏因恐懼而以自殺方式諫闔閭撤軍的將軍便是明證。?

      (4)吳、蔡大軍從淮汭舍舟登岸,沿淮河南岸大搖大擺朝楚境殺奔而來,征之楚軍之縱敵深入戰(zhàn)略,勢力單薄之沿途楚邑只能嬰城固守。吳軍舍舟之地必在蔡境,否則淮域諸邑楚軍雖不足以阻擋吳、蔡大軍進兵,毀其屯舟的能力應綽綽有余。

      (5)戰(zhàn)爭的進退非常迅速,秦、楚以車兵對敵?,其行軍道路必定寬暢,戰(zhàn)場勢必闊大。

      (6)潰逃楚軍與尾追之聯(lián)軍只有通過一個大型軍事渡口,方有足夠的舟楫如此迅速渡過已頗具寒意的漢江。

      (7)聯(lián)軍進退軍時在雍澨與楚軍各交戰(zhàn)一次,柏舉決戰(zhàn)時楚軍大量將士陣亡麇中,當翌年吳軍退避麇中時,楚軍不顧麇中相藉的楚軍骸骨火燒麇中,鑿證聯(lián)軍的進退軍路線、主戰(zhàn)場幾乎相同。

      (8)翌年六月,秦救兵自西北與楚軍會師南陽北部,由重集的楚軍充任先鋒向聯(lián)軍發(fā)起反擊。聯(lián)軍則在稷、沂地迎戰(zhàn)并遭敗績,且戰(zhàn)且退中唐國被順帶輕松收拾,卻未發(fā)生過收復漢水西南楚國腹地與郢都的戰(zhàn)斗,吳、蔡軍在戰(zhàn)事不利時沿來路有序撤退歸國,秦、楚軍并未窮追,雙方損失不大。

      (9)吳軍入郢前一天,倉惶出逃的楚昭王一行先后渡過雎水、江水和成臼水,躲入云夢澤中逃難并等待救援,因鄖公斗辛之弟斗懷謀殺昭王,眼看著追兵又至,走投無路的昭王才不得不就近冒險逃往隨國避難,尾追而至的吳軍向隨國索要未果。

      (10)郢都失陷、昭王避難隨國,子西冒充昭王在離柏舉不遠的脾洩組建臨時政府,收聚流散,伺機復國。秦軍抵達后,子西充當先鋒向吳軍發(fā)起反擊,首戰(zhàn)在軍祥打敗吳軍。

      凡此種種,當我們將這次戰(zhàn)役的行軍路線和主戰(zhàn)場放到楚東津道上?加以考察時皆可豁然獲解。

      唐 唐位于棗陽南、涢水中游以北之兩漢上唐鄉(xiāng),后魏曾于上唐鄉(xiāng)東南溠水與水間置西縣,南朝梁廢西縣為下溠戍,隋于戍治置唐城縣,后世遂誤認唐城縣(今隨縣唐縣鎮(zhèn))為唐國都邑所在。參諸《水經(jīng)注·涢水》篇有關唐國地理位置的詳細描述,棗陽南部的滾河及其支流清水應是春秋時期唐國的中心區(qū)域甚或是其都邑所在。?民國二年(1913)湖北講授地圖上標示的唐家店、唐家城?,俗稱唐店、唐城,仍為當?shù)刂勐?,東北距唐縣鎮(zhèn)及其相鄰的唐王店直線距離僅約80里,其北面約40里的毛狗洞、段家灣、吳莊遺址和段營春秋初期墓地應是其核心地區(qū),是唐封于斯地的重要依據(jù)。?吳店資山出土過2件“孟姬冶”簋,2件“陽飤生”簋蓋和1件匜。?李零先生將楚地所出戰(zhàn)國秦漢簡牘中的陽字解讀為唐?,清華簡《系年》第十九章“秦異公命子蒲、子虎率師救楚,與楚師會,伐陽,縣之”。?將唐寫作陽是其鑿證?!瓣栵~生”器當是一組唐國青銅器,乃唐宗室公子與公主“追孝于其辟君武公”的祭器,銘文中尊稱之武公或許是《中觶》所載昭王南巡時的那位在位之君。昭王于唐(陽)舉行盛大慶典無疑是唐國歷史上最值得炫耀的大事。唐地位尊崇,《逸周書·王會解》載成周大會上:“堂下之右,唐公、虞公南面立焉。堂下之左,殷公、夏公立焉?!笨钻俗ⅲ骸疤朴荻瑘蛩春笠?。”于此不難概見,周王朝用曾、唐兩國從南北二面將強大的鄂國壓制在涢水中上游山地一角,或是西周后期逼反鄂侯御方并導致鄂國覆亡的重要原因。?

      豫章 失解,《春秋》凡八見,杜預注“漢東江北地名”,于昭公十三年再注“在江北淮水南”,雖不得其詳,但二者并非矛盾。后人解說紛紜,言其闊者,將漢東、皖西、淮南至贛北之地皆囊括其中;道其狹者,以安徽壽縣、合肥間湖沼地屬之;江南說者乃以后世之豫章鑿鑿言之。?形成淮南、漢東、江南三說。而以漢東安陸章山說占優(yōu)。《輿地紀勝》稱章山“在府東四十里,古人以為內(nèi)方山,《左傳》吳自豫章與楚夾漢,《圖經(jīng)》云:‘即今之章山也?!辈⒗畎讓懡o時居豫章(今南昌)宗氏的《南流夜郞寄內(nèi)》詩誤解為寫給時已故去的安陸許氏?,進而將《圖經(jīng)》所載之安陸章山解釋為李白詩中的豫章相佐證?,成為其說之重要支撐。安陸章山北距黃峴、平靖二關不遠,貌似有其合理之處,或許是其說得以流行的原由。

      今按,此章山系《輿地紀勝》誤將《漢書·地理志》所載竟陵之章山移花接木至安陸城東之槎山。竟陵章山因諸經(jīng)史學家皆依班固將其釋為《禹貢》之內(nèi)方山而聲名顯赫。?王象之在同書卷29《荊門軍》尚言:“章山,在長林縣,《九域志》云即《禹貢》所謂內(nèi)方也?!碧莆涞滤哪辏?21) 于其地置章山縣,七年改屬郢州,貞觀年間改屬荊州。?在隋統(tǒng)一前,南北兩郢州并存數(shù)十年,西魏所置之郢州以鐘祥為治所,元至元十五年(1278)升鐘祥為安陸府,當是造成二者混淆的重要原因。殊不知此郢州非彼郢州,此安陸非彼安陸,此章山亦非彼章山,此章山在今湖北沙洋縣漢水西岸之馬良鎮(zhèn),安陸章山鑿空昭然。?較《地理志》后刊之《元和郡縣志》 《太平寰宇記》等將內(nèi)方改注于漢川縣南90里,目的是與《禹貢》“導嶓冢,至于荊山;內(nèi)方,至于大別”相對應,系視漢陽龜山為大別以與之契合。至于解豫章為大木本屬無稽,況棗陽東南山地亦不乏修竹巨木?,淯水流經(jīng)之鄧林更是珍稀林木之淵藪,其說無足論。從當時戰(zhàn)爭的態(tài)勢看,豫章顯然不是一座小山,而是一個與漢水大致平行、相距不遠且較平緩的闊大地理空間。循此論證法,筆者以為,豫章不是始見于六朝《圖經(jīng)》之安陸章山,而是后漢帝鄉(xiāng)之章陵。初元四年(前45),析封于零陵郡的第三代舂陵考侯仁請旨改封至蔡陽縣白水、上唐二鄉(xiāng)獲元帝恩準,本應以故國為榮并生長于斯的光武帝卻于建武六年(30)將攜來之舂陵更名為章陵?,建武十八年(42) 令中郎將耿遵筑章陵城?,其得名時間遠較妄定之安陸章山為早,地域更是大得多。建安二年(197),“南陽章陵諸縣復叛為繡”。?隨之荊州刺史、宗室劉表升章陵為郡,先后拜蒯越、黃射為章陵太守。?魏武平荊州,繼以趙儼為章陵太守,《隸釋》 《寶刻叢編》收錄有《魏章陵太守呂君碑》。?

      章陵位于平靖關通往東津的主干道上,與東津相距不過150里左右,吳、蔡聯(lián)軍于此會合位于上唐鄉(xiāng)的唐軍與楚夾漢而陣,較安陸之章山說理正得多。

      耿遵所筑章陵城遺址及其北面劉秀先考南頓君墓至今完好保存在棗陽市吳店鎮(zhèn)北六里的舂陵村東崗丘上,東南距郭家廟曾國墓地僅20余里,城平面呈長方形,南北長約290米、東西寬約260米。東西北三面均可見城垣及護城河殘跡,地表遺物豐富,城名依舊,為襄陽市文物保護單位。

      《水經(jīng)注》載淯水流域先秦至六朝時大陂頗多,松子陂、六門堰、樊陂等皆是,豫章大陂大致位于襄州區(qū)東、棗陽西北一帶?,該地地勢低洼開闊,為唐河支流黃河、黑清河徑流區(qū),陂東之唐子山、唐子亭是該地漢以前隸上唐鄉(xiāng)之標志?,故豫章大陂或可稱之為章陵大陂。又《周禮·職方》以溠水為豫州之巨浸,鄭玄、許慎俱正之為荊州浸?,或據(jù)《禹貢》以隨棗走廊北半部先秦時原本為豫州地,證溠為豫州浸無錯?,要皆以先秦時章陵南境之溠水徑流區(qū)具豫章地貌特征,殆可稱之為豫章歟?又,東魏于此一度置南豫州,后周曾于棗陽縣南置過漳川縣,與豫章皆或有某種淵源關系。?

      小別、大別 不知屬何種地理實體,其地望均不明確,論者皆認為別和龜有關之山,別乃龜,龜乃別,以別釋龜未知何據(jù)卻是其解讀關鍵,當有其理據(jù)。?以此推之,小別或為浉河與界河交界處,始見于康熙元年(1662) “州東南五里,上有土壟,縱橫有紋,首足昂伏,儼如巨龜”?的龜山,海拔僅160余米,儼然別之小者。乾隆十二年(1747),信陽知州張鉞一首《龜山晴雪》使其躋身信陽八景之一。大別乃《荊州記》 《隋書》所載平靖關內(nèi)之大龜山?,即前述《水經(jīng)注》所言之大潰山(后雅化為大貴山,《大明一統(tǒng)志》雅化為高貴山,現(xiàn)訛為高桂山)?。定小別、大別于斯雖乏鑿證,但以情理推之,勝舊說甚多。

      城口 唐宋以來學者無不以六朝義陽三關之三個隘口之統(tǒng)稱釋之,自無足憑信,應是自信陽東北羅山石城山至隨州廣水之冥阨關之相鄰一路三關隘口。?

      柏舉 《公羊傳》作伯侶,《榖梁傳》 《戰(zhàn)國策》作伯舉。柏舉當在前漢蔡陽后漢章陵之白水鄉(xiāng)、春秋早期曾國都邑所在的白水(《水經(jīng)注·沔水》支流之洞水,今滾河)之濱?!秴翘兰摇贩Q雙方“夾水陣”?,其水只能是一條不十分寬闊的淺溪,柏舉或為白渚之音訛。東趙湖東僅里余的九連墩墓群及其周圍的眾多大型遺址和墓地足證入楚后,白水上游地區(qū)因其重要的交通地理位置而遞變?yōu)槌闹匾庖嘏c軍事重鎮(zhèn)。武丁時三條卜辭揭示舉可能是商武丁南征的輿?!逗霞?667:“貞,令望乘眾與途虎方?十一月?!薄逗霞?504:“乙未卜,貞,立事于南,右比我,中比輿,左比曾?”《合集》5512:“乙未卜……宰立事……右比我,比輿,左比(曾) ……十二月?!边@個位于商王朝虎方、與“曾”“我”兩地相鄰的“輿”,很難讓人不聯(lián)想到柏舉的“舉”,二字形近易訛易誤。

      鄉(xiāng)一直是縣下最高一級基層行政區(qū),鄉(xiāng)里為秦漢基層政權(quán)的基本架構(gòu),故白水鄉(xiāng)的建制當不晚于漢初。鑒于隨棗走廊一直是楚的重點經(jīng)營地區(qū),楚又是較早實行縣鄉(xiāng)制度的諸侯國,白水鄉(xiāng)于春秋時或已設立并非不可能,其存在遠較鄂東當時與楚國幾乎沒有多少聯(lián)系的舉水、柏子山為早,與楚都的里程近得多則是毋庸質(zhì)疑的。柏子山得名于“唐虛應禪師立寺于上,種柏百株”?的傳說,源自曹學佺僅以“柏舉之名蓋合柏山、舉水而得”言而將柏舉之戰(zhàn)地定于麻城柏子山與舉水之間未免太過輕率。

      清發(fā) 吳店西南十余里有一條自南向北流入白水的溪流——清水,清水兩岸夷敞開闊,是唐國的中心區(qū)域,隋唐時設立過以清水命名的清潭縣?,縣治清潭店位于清水上游,一直為當?shù)孛?zhèn),北距舂陵城約60里。

      脾氵曳 文獻無征,泌、卑、比、折相通,折通新。?古籍中泄、洩?;ハ嗵娲?,世、曳、泄、洩相通[51],世又通筮、通射[52],是脾通比,洩通泄、謝、澨、新,脾洩可寫作比泄、比澨、比謝、比新。筆者認為其地或在泌陽縣南泄水入沘水至唐河縣西謝水入沘水(漢棘陽城在此)至新都的百余里間,其地南距本文所考柏舉戰(zhàn)地不遠,是柏舉潰兵當時可去唯一相對安全地區(qū),是子常逃往鄭國必經(jīng)之途,或是子常率敗軍潰逃至此后,子西等部分楚軍將卒沒有跟隨其繼續(xù)北奔,而是于此停駐下來,打出臨時政府旗號,其地有多個楚國北方城邑或鄉(xiāng)聚,也是重要的軍事前線?!秴问洗呵铩份d:“齊令章子將而與韓、魏攻荊,荊令唐篾將而拒之……與荊人夾泚水而軍……因練卒以夜奄荊人之所盛守,果殺唐篾?!睕佀?,《后漢書·光武本紀》作沘水,謂:“漢軍復與甄阜、梁丘賜戰(zhàn)于沘水西?!崩钯t注:“沘水在今唐州沘陽縣南?!盵53]是指其發(fā)源之上游言之?!端?jīng)注》“泚水出泚陽東北太胡山,東南流逕其縣南,泄水從南來注。(注)……昔漢光武破甄阜、梁丘賜于比水西,斬之于斯水也。比水又南,趙、醴二渠出焉。比水又西南流,謝水注之,水出謝城北,其源微小,至城漸大,城周回側(cè)水,申伯之都邑,詩所謂申伯番番,既入于謝者也。世祖建武十三年,封樊重少子丹為謝陽侯,即其國也……城之西,舊棘陽縣治,故亦謂之棘陽城也。謝水又東南逕新都縣,左注比水。比水又西南流逕新都縣故城西,王莽更之曰新林,《郡國志》以為新野之東鄉(xiāng),故新都者也?!盵54]先秦兩漢之謝邑、棘陽、新都皆位于比水側(cè),其地正位于隨棗走廊進入南陽盆地的要道上,商周時就已是隨棗走廊通往中原的要津,其地可隨時與方城內(nèi)外尚未淪陷的楚國郡縣取得聯(lián)系,相互支持,既有利于聚蓄力量組織反攻,斷吳歸路,又可震懾南邊的隨國,保護甚至隨時營救身陷小邦的昭王。

      麇 已見前述,乃脾洩至柏舉區(qū)域內(nèi)的一個重要地名,是柏舉之戰(zhàn)的主戰(zhàn)場。昭王會合子西后所做的第一件事竟是讓子西在脾洩修筑麇城[55],顯示的資訊似乎是,導致柏舉決戰(zhàn)失利的一個重要原因系此前楚國在麇地的防衛(wèi)設施不足。

      雍氵筮 為雍水邊的臺地。澨乃“水陸相半,又無山源出處之所津途關路”。[56]雍水或為《左傳·莊公十八年》之涌水[57],兩漢蔡陽縣的瀴水,《水經(jīng)注》之洞水,宋以后之淳河。[58]古嚶、噰通用?!稜栄拧め屧b》:“噰噰,聲音和也?!薄皣噰嚒?,李善注《文選·南都賦》引作“嚶嚶”。嚶從嬰聲,噰從雍聲。嬰是耕母影紐,雍(邕)是東母影紐,二字影紐雙聲,東、耕旁轉(zhuǎn),涌為東部用紐[59],三字古音相近,并可通假。瀴水發(fā)源于棗陽東南的瀴源山(亦稱石鼓山、石虎山),西魏曾于此置瀴源縣,大業(yè)初廢,縣治在棗陽縣西南70里的瀴源店。[60]吳從政《襄沔記》:“瀴水源出石鼓山西,逕襄陽縣界一百五十里入漢,不通船運”。[61]《方輿勝覽》稱:“瀴水出棗陽縣,經(jīng)襄陽縣界”[62],當?shù)厝员A糁鵀壦?、瀴源店的舊稱。兩周時的楚王城遺址正位于瀴水西岸臺地上,與雍澨的地理位置相合,其地東離白水鄉(xiāng)約三舍路程,西向直通東津,直線距離不足百里,無疑值得我們格外重視。秦軍于此擊敗吳軍后順手滅掉唐國乃理所當然事,《吳越春秋》謂“楚司馬子乘、秦公子子蒲與吳王相守,私以間兵伐唐,滅之”[63],當更近情實并可與上述清華簡《系年》文字印證。

      稷 秦楚軍反擊聯(lián)軍首戰(zhàn)地?!段樽玉銈鳌贰埃ㄇ兀┠饲曹囄灏俪司瘸魠?。六月,敗吳兵于稷”?!都狻?《索引》謂楚郊外地名稷丘者[64],不得其詳。顧棟高謂稷在“河南南陽府桐柏縣境”[65]并為諸名宿及譚其驤主編《中國歷史地圖集》采納。桐柏偏離秦楚交通干道甚遠,其時吳師并未逃遁而是在稷地迎戰(zhàn)秦楚大軍,其說不足據(jù)甚明。故稷只能于南陽盆地秦楚交通干道上求之。秦楚會師之地當在宛城或其附近之申地,乃申包胥籍居地,與脾洩相距不遠,星散之楚諸路軍齊集于此迎接秦軍,充當先鋒反攻聯(lián)軍,方合情理。故稷當宛城南的淯水旁,吳軍必水陸兩路沿淯水北上據(jù)險迎戰(zhàn)。建武二年(26),劉秀遣征南大將軍岑彭、吳漢率三萬余人大軍從南陽南征割據(jù)黎丘的秦豐,先奪取新野之黃郵聚南下[66],《郡國志》新野“有黃郵聚”,劉昭注“吳漢破秦豐地”。[67]哀帝曾“以黃郵聚戶三百五十益封莽”。[68]此地或為稷地所在。

      前漢末,下江兵曾盤踞劫掠于平靖關內(nèi)石龍山至三鐘山間的蔞谿[69]山地,后北上唐子鄉(xiāng)大敗新莽軍,被劉纟寅招入麾下合兵劉秀進擊棘陽、小長安、黃淳聚與宛城。[70]晉劉弘從南陽南下安陸平定張昌之亂,西魏進軍安州,唐山南東道節(jié)度使樊澤出擊經(jīng)平靖進占隨州的淮西李希烈叛軍等大型軍事行動的行軍路線與吳楚之戰(zhàn)的進退軍路線幾無二致,即其佐證。

      沂 清華簡作析,整理者認為此析并非豫西丹淅地區(qū)之楚析邑,而是宣公十一年“令尹蒍艾獵城沂”之沂,甚是。但他們采納高士奇說將沂定于河南正陽則失之甚遠[71],此蓋與上述顧氏誤定稷地于桐柏相匹配的緣故。近見魏棟先生將沂考定為今隨州之淅河,力證稷在隨州北部的小林、淮河、草店鎮(zhèn)一帶,秦楚軍系從南陽順淮源進軍至此大敗吳軍,再從稷地南下至淅河之沂。[72]稷若果在小林一帶,則吳蔡軍只會順淮河南岸東撤,焉有南下淅河之理?此鑿空之論實于研究無補。

      今按,沂,《戰(zhàn)國策》 《淮南子》作濁[73],或是形近致訛,而沂、析本為一字,水名,是析、沂、濁乃同一地?!断尻栮扰f記》“楚王之鄧之濁水,去襄陽二十里”,熊會貞斷此濁水為斯役之沂水[74],良是。濁水即流經(jīng)今樊城北、鄧城南,東南向經(jīng)鄧塞南注入小清河之溪流,系鄧城之母親河。[75]鄧是涿鹿之戰(zhàn)中打敗蚩尤所率東夷部落聯(lián)盟的功勛部落,早期活動于因涿鹿山和源于該山之涿水而得名的河北省涿鹿及其不遠的“鄧之墟”一帶。[76]《太平寰宇記》載:“涿水,源出(范陽) 縣西土山下,東北流經(jīng)縣北五里,又東流注圣水。應劭注《漢書》:‘涿水出上谷涿鹿縣?!魅牒?。《土地十三州志》云:‘涿郡南有涿水,北至上谷為涿鹿河,其支入匈奴中者,謂之涿耶水’”。又稱“(涿鹿)山下有涿鹿故城,涿水出焉。”[77]史籍中“涿”常寫作“濁”。

      涿鹿之戰(zhàn)是鄧國史詩中之輝煌篇章,鄧城南側(cè)離襄陽20里的七里河自先秦至兩晉稱濁水[78],其后亦稱弱水、撓溝水、鬧溝水,其名或由鄧人從涿鹿帶來。

      沂城應位于沂水旁而得名,筑于春秋楚北侵陳、鄭,東伐宋,滅舒蓼,盟吳、越,正當莊王開啟霸業(yè)、邲之戰(zhàn)之前夜,乃鄧故都、楚鄧縣縣治所在地,為楚國的戰(zhàn)略大后方與前進基地,工程由楚令尹蒍艾獵親自主持,大員分工負責,事先周密科學規(guī)劃,足見沂城的建筑是一件對楚具有重要戰(zhàn)略意義的大事[79],其城應即是淯水以西沂水北岸唐宋以來率以鄧城相稱的鄧城。聯(lián)軍以沂城為中心駐防,表明其時南陽盆地北部、丹淅和方城以外地區(qū)仍掌控在楚人手中,占領楚中心區(qū)域的聯(lián)軍則于沂、鄾(白河口西岸[80])、西陵、東津一線布防,依托沂城為中心抵御來自北方的反擊,確保其側(cè)翼尤其是東津的安全,為隨時可能面臨的撤退提供保障?!痘茨献印贩Q濁水之戰(zhàn)是“以存楚國”[81]的關鍵之戰(zhàn),可見沂邑在楚國所具有的軍事地位。

      鄧城沿濁水至鄧塞一線最遲于春秋時起就一直是荊襄門戶襄樊二城的外圍防線。秦始皇二十八年(前279),大良造白起攻楚拔郢之前一年,先奪取漢江北岸的鄧和西陵。[82]建武二年(26),劉秀遣征南大將軍岑彭率3萬余大軍南擊略有12縣割據(jù)于黎丘的秦豐,在奪取黃郵聚后被秦豐阻擊于鄧城一線數(shù)月不得進。[83]孫堅從南陽南下于這一帶擊敗劉表將黃祖,然后搶渡漢水進擊襄陽。建安十三年(208),曹操水軍于鄧塞浮舟順漢水入長江,企圖乘戰(zhàn)勝之威,逼降東吳。西晉末期,鎮(zhèn)南將軍、荊州刺史(治襄陽)劉弘離世,其子衰绖將準備擁立成都王司馬穎為帝的府司馬郭勱斬于濁水之濱。[84]東晉庾翼、南齊崔景慧都曾于此狙擊北軍。元軍于這一線設置了圍困襄樊二城達五年之久之12連城之安陽、鄧城、鄾城、古城。[85]一直是襄陽漢水北岸的攻防要地。

      《左傳·哀公十八年》春“巴人伐楚圍鄾……三月,楚公孫寧、吳由于、薳固敗巴師于鄾,故封子國于析?!盵86]此析應該就是鄾邑西北數(shù)里的沂而非丹淅地區(qū)之析,故將濁(沂)水定于鄧城南側(cè)之七里河于史有征,理據(jù)皎然。

      襄陽樊城有不少伍子胥的故事,樊城西北隅兩軍屯傳為伍子胥屯兵處[87],漢水最大的洲魚梁洲亦稱伍娘洲。[88]在鄧城北側(cè)發(fā)現(xiàn)一批戰(zhàn)國楚墓打破一批春秋楚中型空墓的怪異現(xiàn)象[89],1976年在其東北蔡坡戰(zhàn)國M12出土一把吳王夫差劍,M4出土蔡公子姬安缶、徐王義楚劍等吳、蔡、徐國青銅器[90],或與吳、楚之戰(zhàn)有所關聯(lián)。

      公壻可作多種解讀。晉靈公有位女婿稱公壻池,公壻乃指國君之婿,與地名無關。這次大戰(zhàn)中有伍子胥和申包胥兩位楚國著名人物,《晉書·劉琨傳》:“昔申胥不徇伯舉,而成公壻之勛;伍員不從城父,而濟入郢之庸?!盵91]將公壻之戰(zhàn)的勝利歸功于申包胥。而胥亦可作伍子胥的省稱,揚雄《羽獵賦》“餉屈原與彭、胥”,顏師古曰:“彭,彭咸。胥,伍子胥?!盵92]公通谷、雍、滾、甬、洞、宛。[93]淯水后世稱宛水,白水,雍、甬、洞已見前述。谿, 《說文解字》:“山無所通者,從谷,奚聲?!倍巫ⅲ骸埃鞅咀鳛^,今正。阜部曰:、通溝也。讀若洞。古文作豄。”[94]《爾雅·釋山》曰:“山豄無所通、谿?!薄夺屗罚骸八⒋ㄔ回G,注谿曰谷,注谷曰溝,注溝曰澮、注會曰瀆?!盵95]谿、谷字義并無太大的不同,系指小的河溝或山谷。是“公壻之谿”實亦“公壻谿(峪)”,亦可寫作“洞(涌、澭、滾、宛)壻谿(峪)”,胡可為公壻之注?雖如此,筆者認為,東津道中的一段小河谷(道)特別值得關注。乾隆《襄陽府志》:“公羊峪距(襄陽)七十里”。[96]同治《襄陽縣志》:“峪山即公羊峪地方,距城四十里?!薄包S龍蕩,亦公羊峪地方,距城六十里,隨棗赴襄便道。”[97]黃龍垱和峪山分別為今襄陽城東40里和60里、襄州區(qū)的黃龍和峪山鎮(zhèn),是隨棗走廊至襄陽的捷徑,是楚東津至隨棗走廊的關鍵路段,即今之淳河河谷,前述雍澨位于其東端,當是其要邑。峪山亦寫作玉山,方志中最早見于天順《襄陽郡志·山川》、萬歷《襄陽府志》[98],同治《襄陽縣志·山川》謂“峪山,縣東四十里,土石皆白,故又名玉山,山首臨淳河”,其名古老無疑?!肮蛴被蛞唷肮珘儇G”,誠如此,則吳軍系在沂、雍澨、至麇、柏舉百余里的東津道上與秦楚軍對峙鏖戰(zhàn)三月余,全力守衛(wèi)著楚東津道,多次受挫后方于東津道從容撤退歸國,秦楚軍亦未發(fā)起窮追。

      最后,讓我們辨析一下昭王的逃亡路線。

      楊守敬、童書業(yè)、石泉諸前輩已證昭王系從宜城平原的楚都濟漢,渡過鐘祥東南的臼水逸往云夢澤中的鄖公邑[99],又隨鄖公莘輾轉(zhuǎn)逃至隨國,甚是。需稍加辨析的是,其時的鄖公邑與隨國地望所在。

      鄖是最早與楚發(fā)生關系并被楚滅國設縣的諸侯小國。[100]楚封斗莘的鄖公邑是昭王出奔的直接目的地。鄖,《春秋·桓公十一年(前701)》杜注于江夏云杜縣東南之鄖城?!洞呵锓钟洝分^:“鄖,復州沔陽縣西北有漢云杜城,云杜東南有鄖國城。”[101]是楚鄖公邑在今云夢縣東南天門縣北或東北。《史記》三家注并主古鄖國、楚鄖(縣) 邑在安陸。[102]《水經(jīng)注》謂鄖在巾水入漢水處對岸之竟陵大城,白起拔郢,“東至竟陵”之竟陵[103],地在今潛江西北多寶鎮(zhèn)一帶。通為安陸、天門北、潛江西北三說?!稇?zhàn)國策》載白起“拔鄢、郢,焚其廟,東至竟陵,楚人震恐,東徙而不敢西向”。[104]《史記正義》謂“(竟陵)故城在郢州長壽縣南百五十里,今復州亦是其地也?!盵105]北大《里程簡》載“竟陵到鄖鄉(xiāng)百廿里,鄖鄉(xiāng)到安陸百卅里”。“安陸到?jīng)闈p亭六十里”。如此,我們于江陵至江夏之竟陵與安陸段間的交通干線上,大致可以給鄖公邑圈出一個較為可靠的地理區(qū)域。昭王系沿大洪山南、綠林山北的東西廊道奔往鄖邑,天門皂市笑城第三次文物普查時被人為分割為高家山、夏熊嶺、鳳凰嘴、鐘家臺、鐘劉村、劉家河等十多個遺址,實際是一個以鳳凰嘴為中心的大型聚落址,分布在一條南北長約5里、東西寬約3里的平崗上,下層有新石器晚期遺跡,其上為春秋至六朝地層,局部可采集到戰(zhàn)國至兩漢時的大量筒板瓦,其地正位于江陵至江夏的上古交通干線之上,當?shù)匚奈锕ぷ髡邤啻藶榇呵飼r鄖國、楚鄖公邑所在,然與《里程簡》所載里距尚有不小差距,當循《里程簡》所載里距進一步于笑城西北二三十里東西交通線上實地尋找,從此經(jīng)出土過春秋早期曾仲游父大墓的漳河中下游至隨國遠較笑城近便,昭王逃亡路線的重重迷霧由此可立獲通解。

      上考若從大的方面庶幾成立,吳兵入郢之戰(zhàn)的路線、主戰(zhàn)場所在地、昭王逃亡路線的來蹤去跡都得以基本還原,揆情度理,所有的疑團皆獲冰釋且能得到考古材料的支撐,與經(jīng)過梳理后的較早文獻亦能相互印證發(fā)明,姑備一說以待新史料的進一步驗證。

      注釋:

      ① 周生春:《吳越春秋輯校匯考》卷4《闔閭內(nèi)傳》,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年版,第52頁。

      ② 鄂東北英山、羅田、麻城、紅安、大悟、孝昌地區(qū)考古發(fā)現(xiàn)的楚文化遺跡極少,上限無早至春秋者,亦乏當?shù)卮呵飼r文獻資料,據(jù)此可判定春秋時舉水流域人口不多,開發(fā)水平不高。

      ③ 參見趙平安:《〈楚居〉“為郢”考》,《中國史研究》2012年4期;趙慶淼:《〈楚居〉“為郢”考》,《古籍整理研究學刊》2015年3期;李學勤:《清華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壹)》,中西書局2010年版,第181、190頁。

      ④ 參見嚴耕望:《唐代交通圖考》卷6《河南淮南區(qū)·桐柏山脈》,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版,第1952—1967頁。

      ⑤ 參見高士奇:《春秋地名考略》卷9《楚下》“柏舉”條,《四庫全書》本;顧棟高輯,吳樹平、李解民點校:《春秋大事表》卷6《湖廣》“黃州府”,中華書局1993年本,第679、686頁。

      ⑥ 參見周振鶴:《西漢政區(qū)地理》,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35頁;蘇衛(wèi)國:《西漢江夏郡沿革略考——從紀南松柏漢墓簡牘說起》,《學術交流》2010年第5期。

      ⑦ 參見《漢書》卷28《地理志》。

      ⑧ 參見《湖廣通志》卷118《雜紀志》“古舉水”條。

      ⑨ 參見錢穆:《古豫章考》,載《古史地理論叢》,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14年版,第305—306頁。

      ⑩ 參見童書業(yè):《春秋楚郢都辨疑》,載《童書業(yè)歷史地理論集》,中華書局2004年版,第217—219頁。

      ? 石泉:《從春秋吳師入郢之役看古代荊楚地理》,載《古代荊楚地理新探》,武漢大學出版社1988年版,第355—416頁。

      ? 楊伯峻:《春秋左傳注·定公四年》,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1542—1548頁。

      ? 《春秋》諸注家皆據(jù)《司馬法》以75人為一乘,秦兵500乘為37500人。加楚、吳、蔡、唐四國之師,總兵力必不少于20萬人。

      ? 參見《史記》卷31《吳太伯世家》。

      ? 參見劉向著、向宗魯校證:《說苑校證》卷15《指武》,中華書局1987年版,第379頁。

      ? 從安州六器、《竹書紀年》等載昭王曾率傾國之師南巡,南陽盆地與隨棗走廊間的交通必已十分發(fā)達。

      ? 本文楚東津道系指從襄陽東南側(cè)之楚東津過漢水,經(jīng)滾河、淳河間的廊道進入隨棗走廊,經(jīng)平靖關進入至淮泗地區(qū),見《楚東津道及相關問題考辨》,《社會科學動態(tài)》2019年第9期。

      ? 參見《水經(jīng)注疏》卷31《涢水》:經(jīng)“涢水出蔡陽縣”。注:“涢水東北流,合石水,石水出大洪山東,北流注于涢,謂之小涢水,而亂流,東北逕上唐縣故城南,本蔡陽之上唐鄉(xiāng),舊唐侯國?!薄稘h書·地理志》:“舂陵,侯國,故蔡陽白水鄉(xiāng)上唐鄉(xiāng),故唐國?!?/p>

      ? 《湖北講授地圖》,民國二年武昌亞新地學社印行。

      ? 葉植:《毛狗洞遺址調(diào)查》,《江漢考古》1988年第3期。

      ? 參見葉植:《襄樊市、谷城縣館藏青銅器》,《文物》1986年4期。

      ?? 李零:《包山楚簡研究》,載《李零自選集》,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1998年版,第141、173頁。

      ? 徐中舒:《禹鼎的年代及其相關問題》,《考古學報》1959年第3期。

      ? 《史記》卷40《楚世家》。

      ? 李白:《李太白全集》卷25《古詩》,中華書局1977年版,第1193-1194頁。

      ? 王象之:《輿地紀勝》卷77《德安府》安陸景物上“章山”條,中華書局1992年版,第2531-2532頁。

      ? 《史記》卷2《夏本紀》“內(nèi)方至于大別”注;《水經(jīng)注疏》卷28《沔水》。

      ? 《舊唐書》卷39《地理志二》江陵“長林”條。

      ? 參見潘錫恩、穆彰阿等:《嘉慶重修一統(tǒng)志》卷265《安陸府》“章山”條,中華書局1986年版,第17205頁。

      ? 參見祝穆著、祝洙增訂、施和金點校:《方輿勝覽》卷33《棗陽軍》山川“資山”條,中華書局2003年版,第587頁。

      ? 參見劉珍等著、吳樹平注:《東觀漢紀》卷1《世祖光武皇帝》,中州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第8頁;《后漢書》卷1《光武帝紀下》。

      ? 參見《后漢書》卷112《郡國志四》荊州南陽郡“章陵”條注引《古今注》。

      ? 參見《三國志》卷1《武帝紀》。

      ? 參見《三國志》卷6《劉表傳》注引《傅子》;《后漢書》卷80《禰衡傳》;《三國志》卷1《武帝紀》;《三國志》卷23《趙儼傳》。

      ? 參見陳思:《寶刻叢編》卷3《京西南路·鄧州》,中華書局1985年版,第70頁。

      ?[74][78] 參見 《水經(jīng)注疏》 卷31《淯水》。

      ? 參見《嘉慶重修一統(tǒng)志》卷210《南陽府》山川“唐子山”條。

      ? 參見楊天宇:《周禮譯注·夏官司馬第四》“職方”條,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年版,第481頁。

      ? 參見丁晏:《禹貢集釋》卷2《荊州》,《續(xù)修四庫全書》本,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年版,第312頁。

      ? 參見《隋書》卷31《地理下》漢東郡“隋”條、“唐城”條。

      ? 按,冥亦作鄳、黽,黽為其本字,蛙的一種,昂首方甲長尾,形似龜,易訛,或是釋家皆以別為龜之故。又鱉、別為同目動物,聲部韻部同,可通假,形體相近亦或是其解的原因。

      ? 參見康熙《汝寧府志》卷2《輿地山川》信陽州“龜山”條。

      ? 參見《隋書》卷31《地理志下》安陸郡“應山”條?!短藉居钣洝肪?32《淮南道》安州應山縣“大龜山”條并引《荊州記》。

      ? 參見《大明一統(tǒng)志》卷61《德安府》山川“高貴山”條。

      ? 參見葉植:《楚東津道及相關問題考辨》,《社會科學動態(tài)》2019年第9期。

      ? 參見《史記》卷31《吳太伯世家》。

      ? 參見《湖廣通志》卷8《山川志》黃州府麻城縣“柏子山”條。

      ? 參見《隋書》卷31《地理志下》舂陵郡“清潭”條;《舊唐書》卷39《地理志·山南道五》隋州郡“棗陽縣”條。

      ?[51][52][59][93] 張儒、劉毓慶: 《漢字通用聲素研究》,山西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807,492、623,614、623、567、320 頁。

      [53] 《后漢書》卷1《光武帝紀》。

      [54] 《水經(jīng)注疏》卷29《比水》。

      [55] 參見白居易、孔傳:《白孔六帖》卷9《城》“城麏”條,《四庫全書》本。

      [56] 參見傅寅:《禹貢說斷》卷3“過三澨”條,《四庫全書》本。

      [57] 《春秋左傳注·莊公十八年》。

      [58] 楊守敬、熊會貞:《水經(jīng)注疏》卷28《沔水中》,江蘇古籍出版社1989年版,第2382-2386頁。筆者按:酈氏所載與后世的水道不合。其所言洞水上游(章陵、蔡陽縣南)之白水、浕水、蔡水,后世稱滾河,于襄州雙溝之梁集流入淯水(唐白河)并未直接西流入漢。今峪山東的淳河(上游為瀴河)的地理位置、流向與酈氏洞水入漢地理位置相合。今滾河與淳河間有明顯的分水崗壟,滾河后世改道入淯水的可能性似不大,或酈氏小誤。然,東津至隨棗走廊間,地勢低平,《宋史·河渠志》記熙寧間襄陽知州史炤上疏謂“開修古淳河一百六里,灌田六千六百余頃,修治陂堰”,因滾河水量大,不能壅其水溉田,是否此次修渠時將滾河導入淯水,以便利用淳河水堰水溉田亦未可知。

      [60] 參見《隋書》卷31《地理志下》舂陵郡;《大明一統(tǒng)志》卷60《襄陽府》山川“瀴源山”條;《嘉慶重修一統(tǒng)志》卷270《襄陽府》山川“瀴源山”條。

      [61] 《嘉慶重修一統(tǒng)志》卷270《襄陽府》山川“瀴水”條。

      [62] 《方輿勝覽》卷33《棗陽軍》“瀴水”條。

      [63] 《吳越春秋》卷4《闔閭內(nèi)傳》。

      [64] 參見《史記》卷66《伍子胥傳》。

      [65] 參見《春秋大事表》卷6《附列國地名考異》,“晉、齊、楚、宋俱有稷地”條。

      [66] 《后漢書》卷17《岑彭傳》。

      [67] 《后漢書》卷32《郡國志四·南陽郡》。

      [68] 《漢書》卷99《王莽傳》。

      [69] 《后漢書》卷15《王常傳》注引盛弘之《荊州記》:“石龍山,在應山東北二十五里。三鐘山,在隨縣東北五十里?!薄短藉居钣洝肪?44《山南東道三》隨縣“三鐘山”條:“三鐘山在縣東五十里,山有石,狀如覆鐘?!薄遁浀貜V記》亦有載。

      [70] 參見《后漢書》卷14《齊王纟寅傳》;《后漢書》卷1《光武帝紀上》;《后漢書》卷15《王常傳》。

      [71] 參見李學勤主編:《清華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貳)》第十五章《系年》:“昭王歸隨,與吳人戰(zhàn)于析?!闭碚咦?5:“析,今河南西峽,在隨州以北,楚與吳大戰(zhàn)于此,似與當時形勢不合,《左傳》定公五年載,‘秦子蒲、子虎帥車五百乘以救楚……使楚人先與吳人戰(zhàn),而自稷會之,大敗夫槩王于沂?!單摹觥瘧獮椤省?,在河南正陽。”高士奇:《春秋地名考略》卷8《楚上》 (中西書局2011年版,第173頁)“沂”條:“臣謹按,定五年大敗夫槩王于沂,即江國,在今汝寧真陽縣境?!辈⒁娫识Y、張廷玉等:《御制日講春秋解義》卷29《宣公十一年》,《四庫全書》本。

      [72] 參見魏棟:《秦楚聯(lián)軍破吳之沂(析) 地考》,《江漢考古》2016年第1期。

      [73] 參見繆文遠:《戰(zhàn)國策新校注》卷14《楚策一·威王問于莫敖子華章》,巴蜀書社1987年版,第514頁;劉文典著、馮逸、喬華點校:《淮南鴻烈集解》卷19《修務訓》,中華書局1980年版,第653頁。

      [75] 唐白河(淯水) 于清咸豐十一年(1861) 改道于其東五里的龍坑入漢,鄧塞位于樊城東團山南至小清河入漢處的唐白河故道西側(cè)。參見《水經(jīng)注疏》卷31《淯水》;《元和郡縣志》卷21《山南道二》,襄州臨漢縣“鄧塞故城”條。

      [76] 參見徐少華:《周代南土歷史地理與文化》,武漢大學出版社1994年版,第10頁。

      [77] 參見《太平寰宇記》卷70《河北道十九》涿州范陽縣“涿水”條;卷71《河北道二十》媯州懷戎縣“涿鹿山”條。

      [79] 參見《春秋左傳注·宣公十一年》。

      [80] 參見辛德勇:《北京大學藏水陸里程簡冊的初步研究》,李學勤主編:《出土文獻》第4輯,中西書局2013年版,第220、244頁,西陵筆者另文??肌?/p>

      [81] 參見《淮南鴻烈集解》卷19《修務訓》。

      [82] 《史記》卷5《秦本紀》謂“取鄢鄧”、《史記》卷73《白起傳》作“拔鄢、鄧五城”;《資治通鑒》卷4《周紀四》,作“取鄢、鄧、西陵”,中華書局1956年版,第135頁;西陵,據(jù)北大藏《里程簡》在淯口上游12里,參見辛德勇:《北京大學藏水陸里程簡冊的初步研究》,李學勤主編:《出土文獻》第4輯,中西書局2013年版,第220、244頁,

      [83] 《后漢書》卷17《岑彭傳》。

      [84] 參見《晉書》卷66《劉弘傳》。

      [85] 乾隆《襄陽府志》,湖北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84頁。并見李賢等著《大明一統(tǒng)志》卷60《襄陽府》古跡“鄧城條”,三秦出版社1990年版,第920頁。

      [86] 《春秋左傳注·哀公十八年》。

      [87] 參見《大明一統(tǒng)志》卷60《襄陽府》古跡“鄧城”條。乾隆《襄陽府志》卷5《古跡》“樊城”條。

      [88] 見乾隆《襄陽府志》襄陽縣圖。

      [89] 筆者就本文寫作拜訪了襄陽市文物考古研究所王志剛、劉江聲兩位先生,他們告訴筆者,在鄧城北里余的南崗、汴營一帶發(fā)現(xiàn)一批戰(zhàn)國楚墓打破同為楚人的一批春秋中型空墓(大多未作清理),春秋墓應為當時外人所破壞,認為或與吳兵入楚之戰(zhàn)有關。

      [90] 湖北省博物館:《襄陽蔡坡戰(zhàn)國墓發(fā)掘報告》,《漢漢考古》1985年第1期。

      [91]《晉書》卷62《劉琨傳》。

      [92] 《漢書》卷87《揚雄傳上》。

      [94] 許慎撰、段玉裁注:《說文解字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版,第570頁。

      [95] 阮元??獭妒?jīng)注疏》。

      [96] 乾隆《襄陽府志》卷11《鄉(xiāng)鎮(zhèn)》“公羊峪”條。

      [97] 同治《襄陽縣志》卷1《鄉(xiāng)鎮(zhèn)》。

      [98] 見天順《襄陽郡志》卷1《山川》“襄陽縣”“玉山”條。萬歷《襄陽府志》卷6《山川》“襄陽縣”“玉山”條,齊魯書社1996年版,第298頁。

      [99] 參見楊守敬:《沮漳水考》,載《晦明軒稿》,光緒辛丑(1901)鄰蘇園自刊本,第72頁。

      [100] 參見《春秋左傳注·桓公十一年》;《春秋左傳注·宣公四年》。

      [101] 程公說:《春秋分記》卷31《疆理書》,《四庫全書》本。

      [102] 《史記》卷66《伍子胥傳》“王走鄖”注;《史記》卷40《楚世家》“王走鄖”注;《史記》卷31《吳太伯世家》“奔鄖”注。

      [103] 《史記》卷73《白起傳》。

      [104] 《戰(zhàn)國策新校注》卷33《中山策·昭王既息民繕兵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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