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啟西
1988年,時任福建省寧德地委書記的習近平同志到霞浦縣調(diào)研工業(yè)時,曾點名要看清代李拔編撰的《福寧府志》。李拔是何許人也?
四川犍為文廟旁有條街叫“文林街”,取“文人如林”之意,乃因這條街出了一代循吏李拔及他的優(yōu)秀后人而得名。
李拔(1713年—1775年)出生于窮困的塾師世家,祖父李公鼎、父親李汝璋均為鄉(xiāng)間的教書先生,一家人的生活十分清苦。李拔回憶幼年時的情景,父親忙于生計,無暇顧及家庭,便把他們兄弟托付給母親教導。母親周氏是塾師之女,識文斷字,周氏忙于家務外,更督促李拔讀書不輟。
周氏教子:“志養(yǎng)千口,力養(yǎng)一身。謂人當立志也,而力亦不可少?!敝苁弦詾?,君子立志要立大志,要以許許多多人的福祉為念,而當這樣的大志尚未實現(xiàn),還在蓄積能量的階段時,就要想辦法先養(yǎng)活自己,靠自己的勤勞節(jié)儉求生存求發(fā)展,不應有做體力活可恥的錯誤念頭。
李拔15歲時,母親周氏憂心忡忡,孩子聰明勤奮,頗有天賦,卻苦于家境貧寒,無法為其聘請名師,內(nèi)心的煎熬讓她夜不能寐。經(jīng)過再三思索,她想到“無師當取益友”,于是決定典當自己頭上的簪子,用換來的錢招待兒子的學友,從中挑選優(yōu)秀者與兒子一起學習。
雍正七年(1731年),李拔考中秀才,父親李汝璋教導說:“為學如登山,徙峨眉之巔則視下矣。倘一徙而止,猶未登耳。”李拔因此取號“峨峰”自勉。
乾隆十六年(1751年),李拔經(jīng)歷了幾次落第后,終于考中進士,第二年補長陽縣令。
初任縣令時,李拔接父母到長陽玩,吩咐仆人做了一桌豐盛的飯菜,替父母接風。母親周氏見滿桌的飯菜只有他們四個人吃,臉上露出不高興的表情,把李拔叫到旁邊,低聲訓斥說:“剛當官,就忘了當初砍柴放牛的苦日子嗎?”李拔連忙低頭認錯。從此,李拔無論到哪里為官,都是一飯一菜一湯,除祭祀宴請賓客外,從來沒有違背過。父母的諄諄教誨,讓他終身受益。
乾隆十八年(1753年),李拔赴湖北漢陽就任途中,有人想花錢買官,帶五百兩銀子在半路等候。李拔問明來意后說:“吾聞伐國不問仁人,此物何至于我哉!我費即缺,豈受此暮夜金。汝速持歸,稍遲,且拿究矣?!甭犅勔肪克男匈V罪,此人怏怏而歸。
乾隆二十四年(1759年),李拔從湖北漢陽府同知擢升福寧知府,他在福寧治城垣、修水利、勸農(nóng)桑、興教化,做了許多有益百姓的事。寧德、福鼎、福安、霞浦四個縣的城池修建需銀八百二十余兩,他帶頭先捐二百兩,發(fā)動部屬捐六百余兩,并親率僚屬沿護城壕栽種松柳。當李拔從福寧調(diào)任福州知府時,福寧百姓不讓他走,而福州百姓又搶著要,一度流傳“兩郡爭守”的佳話。
乾隆二十五年(1760年)四月,李拔從福寧調(diào)任福州,以治理福寧的成功經(jīng)驗治理福州。李拔見當?shù)鼗纳教貏e多,就命各縣令教民種樹。但他發(fā)現(xiàn)各縣對種樹令執(zhí)行不一,有的官員認為種樹見效慢,李拔認為這是他們不知種樹之法,為此專門作了《種樹說》加以勸導。李拔還把四川種桑養(yǎng)蠶技術帶到當?shù)兀笇М數(shù)匕傩辗N養(yǎng),當年就見成效。
李拔在福州為榕蔭堂作跋時,曾以榕樹類比做官,說“榕為大木,猶蔭十畝”,為官者“在一邑則蔭一邑,在一郡則蔭一郡,在天下則蔭天下”,他在福州的作為恰可印證他的這一思想。
李拔發(fā)現(xiàn),隨著生活富裕,家族中滿足于小富即安的人多了,懷有遠大志向的人少了。對此,他深感擔憂,于是寫下《示兒詩》等告誡激勵兒孫,并強調(diào)讀書要以明白事理、樹立志向、親身實踐為要。自李拔開始,犍為李氏一脈秉承心憂天下的家風,培育出一代又一代優(yōu)秀后輩。
在李拔的言傳身教下,長子李元模35歲中進士,與李拔并稱“父子進士”。李元模承父遺志,參與《犍為縣志》的編撰,出任印清書院的第一任山長,把畢生精力放在教書育人上。李元模一生清貧,桃李滿天下,教子亦有方,二子李錦源、四子李宗濂先后中進士,出仕為官,造福一方百姓。
道光五年(1825年),李錦源在湖北竹溪知縣任內(nèi),修城墻、筑河堤、設義渡、捐資廟會,又修縣志、建興賢莊以助學,多所成就,享譽一方。李宗濂中進士后,累官至道員,清貧自守,體恤民間疾苦,亦能恪守家風。
犍為李氏家風家訓一代又一代傳承,使其后輩在紛繁復雜的社會生活中沒有迷失方向。時至今日,李拔及其家風家訓在四川當?shù)厝杂杏绊憽?/p>
(摘自七一網(wǎng)/《人民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