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華
某黃金周,郝麗和哥、嫂約好回老家看望老爸。
這天下午,郝麗從香港趕回家,和福姨寒暄幾句后,一見到從省城回到家的哥嫂,便急忙拉著哥嫂進了他倆的房間,躡手躡腳地關(guān)上房門,神秘兮兮地問,哥,嫂子,你們發(fā)現(xiàn)沒,這次回來,福姨脖子上戴著一樣挺值錢的玩意?
啥?挺值錢的玩意?哥滿臉問號。
啥?一條價值不菲的金項鏈唄。嫂子斜了丈夫一眼。
嗨!一個保姆,哪來的金項鏈?這太蹊蹺了!是她買的?她舍得?莫非是老爸送的?不!不可能!難不成是偷的?!
……
就這樣,郝麗和哥嫂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著,猜測著……十多分鐘后,他們仨終于決定,由郝麗找福姨當面鑼對面鼓地問個明白。
于是,郝麗立馬走出房間,急三火四地把在老爸房間里陪老爸閑聊的福姨叫了出來,又把福姨拉進她住的房間里,輕輕地掩上房門,不動聲色地用手摸摸她脖子上戴著的金項鏈,嘻笑著說,福姨呀,這條金項鏈好靚耶!緊接著,轉(zhuǎn)彎抹角地問哪來的?少頃,旁敲側(cè)擊地說,記得我媽曾留下一條金項鏈……
福姨的臉上略顯尷尬地露出一絲兒淺笑,后又打了個愣怔,旋即一臉驚愕……見福姨不再吱聲,郝麗無奈地從福姨房間出來,又匆匆拐入哥嫂的房間,嫂子迫不及待地問,福姨咋說?
郝麗一臉不屑地說,哼!她不肯說出實情。
不肯說出實情?哥雙眉一皺。
十有八九心中有鬼!嫂子厲聲說,走!我和你再一起去!
郝麗推開福姨的房門,對著還在發(fā)呆的福姨直截了當?shù)貑?,福姨,我再問你,這金項鏈哪來的?福姨“我……我”地囁嚅著。嫂子又像審犯人似的逼問道,你說呀,是自個買的?還是人送的?或者是……
然而,任憑郝麗和嫂子如何窮追猛打,福姨都一口咬定是送的。至于誰送的,卻始終沒有開口。
后來,天色已晚,郝麗和嫂子只得暫時偃旗息鼓了。
再后來,福姨動作有些機械地做好飯菜,先伺候郝麗的老爸吃完晚飯,稍后吃了好幾種藥,又等郝麗和哥嫂吃過晚飯,這才有些慌亂地扒了幾口飯菜,草草收拾完碗筷,便回自個的房間去了。
第二天一早,住在同一層樓的郝麗她大叔來串門,一進屋,便和剛起床的郝麗打哈哈,阿麗呀,聽說你和哥嫂回來看老爸了,好呀……郝麗跟大叔打了聲招呼,轉(zhuǎn)頭叫福姨泡茶,可連叫三聲,竟無人應(yīng)答。她急忙推開福姨的房門,空無一人。遂轉(zhuǎn)去廚房,卻瞥見飯廳的餐桌上靜靜地躺著一條金項鏈,下面壓著一張紙條。不禁驚呼道,人咋走啦?!
郝麗匆匆叫醒哥嫂,和大叔一起來到餐桌旁,拿起那張紙條,只見上面寫著:阿麗,金項鏈是你爸前幾天送的,還要我戴上。我不肯。他老發(fā)脾氣。瞅他一把年紀,又體弱多病,為讓他老人家高興,我只好暫時收下,戴著。是真是假,可問你爸。如今物歸原主了。我窮,但也有尊嚴。既然不信我,再留下去作甚?!別忘了按時給你爸吃藥,還須注意的事,都一一寫在背面了。
這咋回事?!大叔兩眼緊瞪著郝麗。郝麗悄聲地將昨天的事說了,嫂子嘟噥道:老爸送的?不是每月付工錢了嗎?憑啥還送金項鏈!
憑啥?大叔望著面面相覷的他們仨,長嘆一聲,真不知該咋說你們好!你們老媽因車禍走了八年了,八年來,你們老爸多種疾病纏身。你們知道,福姨是外省人,丈夫早年病故,兒子成家后南下做家政,這八年在你們家像親人般照顧你們老爸??赡銈冎绬?,有好幾次,你們老爸昏倒了,多虧福姨及時發(fā)現(xiàn),叫來救護車,后又細心護理。我說叫你們回來幫忙,可她總說不用,你們都有家。多好的人哪!說難聽點,如果沒有福姨,你們老爸的骨頭早就打鼓啦!
少頃,大叔又一字一頓地說,你們倆一個遠嫁香港,一個在省城成了家。據(jù)我所知,你們這些年一年到頭回來看你們老爸還不到四次吧?是,你們都有家,有你們的事業(yè),有你們的生活,也有你們的難處??蛇@次一回到家,還沒來得及和你們老爸好好說上幾句話,咋就整了這一出呢?如今可好,人走了。唉,不就是一條金項鏈嘛!你們想過你們老爸的感受和生死嗎?!
干嘛哪?一大清早吵吵嚷嚷的。郝麗的老爸打開房門,拄著拐杖,蹣跚地走上前來問道。
大叔剛簡要地把事情說完,忽聽“哐當”一聲,郝麗的老爸昏倒在地,拐杖在地上直打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