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星期六文學(xué)評論》上看到你們的廣告,上面說你們‘專營絕版書。‘古董書店這字眼讓我有些害怕,因為我總認為:既然‘古,一定也很‘貴吧。而我只不過是一名對書本有著‘古老胃口的窮作家罷了。在我住的地方,總買不到我想讀的書……”
1949年10月5日,嗜書如命卻很貧窮的紐約女作家海蓮·漢芙抱著試試看的心情,給倫敦的一家古董書店寄去一封信,并附上一張書單,書單上列了她非常想讀的一些舊版書籍,“如果價格在5元以下我就買?!?/p>
很快,她收到了書店經(jīng)理弗蘭克·德爾的回信,熱心而又不失紳士風(fēng)度的弗蘭克·德爾承諾:“我們會郵寄出完好的書,相信它們能安全寄達,你也會非常滿意。”
從那以后,二人開始了一段未曾謀面卻長達二十年的書緣:愛書的海蓮不斷去函索要自己想要的書;愛書又頗具紳士風(fēng)度的弗蘭克則不斷奔波在鄉(xiāng)間豪宅找書、供書——這份友誼還延伸到了整個書店里。期間,海蓮有好幾次想去探望弗蘭克,卻因為種種原因始終未能成行。等到她終于來到倫敦時,弗蘭克已經(jīng)去世了,但書店還在,店員們都認識她,視她為多年不見的好朋友……
為了紀(jì)念這段溫情的友誼,海蓮把這些信整理出來,出版了《查令十字街84號》。雖然全書的內(nèi)容并不復(fù)雜,但字里行間始終流淌著脈脈溫情,很快,它成為了“愛書人的圣經(jīng)”,并被改編成舞臺劇和電影?;蛟S,每個人心中,都希望能有這樣一家書店,它就像一個小小的桃花源,不僅能提供書籍,愛書人和店主之間還能在精神上深深地了解,相互認同、交流和促進。
今天,如果你去倫敦,在書店的舊址處,仍能看到一面銅鑄圓牌,上面寫著:“查令十字街84號,因海蓮·漢芙的書而舉世聞名的馬克斯與科恩書店原址。”許多年來,許多愛書的人都對查令十字街84號這條老書街念念不忘,這家書店雖小,收藏的書籍卻種類眾多、氣象萬千;它容納了大千世界,也容納了人與人之間的信任與愛。
◆一旦交流變得太有效率,不再需要翹首引頸、兩兩相望,某些情誼也將因此迅速貶值而不被察覺。
◆我喜歡扉頁上有題簽、頁邊寫滿注記的舊書;我愛極了那種與心有靈犀的前人冥冥共讀,時而戚戚于胸、時而耳提面命的感覺。
◆你不能希冀自己一眼就洞穿一本書。當(dāng)你十五歲看,二十歲看,四十歲、五十歲看,它都會因著你不同的詢問、關(guān)注和困惑,開放給你不一樣的東西,說真的,我努力回想,還想不出哪本我真心喜歡的書沒有而且不需要再重讀的;也因此,從書籍取得的供給面來看,我們就應(yīng)該聰明點兒,給書多一點時間。歷史經(jīng)驗一再告訴我們,極多開創(chuàng)力十足、意義重大的書,我們當(dāng)下的社會并沒有那個能力一眼就認得出來。
在《查令十字街84號》中,一切都是緩緩到來、逐漸發(fā)生的,那是一個靜態(tài)的時代,人們的心很平靜,在寫信和等信的過程中,人們那份認真執(zhí)著、焦急盼望,以及收到信后所得到的愉悅欣喜等心情都有了表達的機會。這種購書的方式,在今天看來,是多么令人向往與懷念。
——孫海英(作家)
看著平靜的生活圍繞他們的討書、買書、談書一幕幕展開,原本素樸的書本也顯得絢麗,一如荒漠甘泉。
每個人都很孤獨,在我們的一生中,遇到愛、嫉恨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了解。而他們,弗蘭克和海蓮恰恰遇到了我們窮盡一生追求卻少有人所得到的了解。唯一的遺憾是,所有萍水相逢的美好,最終還是緣慳一面。然而,這似乎也不重要,有這份心有靈犀的了解,緣慳一面又如何?
——張立憲(知名出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