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怡
午后,一人獨自坐在銀杏葉的長椅上,柔風拂過,輕閉雙眼,世界所有的聲音只化為樹葉擺動的沙沙聲,隨后消散,沒有蹤影。風吹過了,回憶卻沒有隨風而散,昔日里,那鄉(xiāng)下夏日的涼風,山野上方吹拂過面頰的微風,古城墻邊吹得軍旗獵獵的風兒,你可曾記得嗎?
“改革春風吹滿地?!边@是今天我們每個人嘴邊常掛著的一句話,時代的狂風席卷而來,我們這些蒲公英一個又一個被風帶走,吹散,能扎根于本土的人,又有多少?
在童年的幕布上,一部《起風了》揮之不去。動蕩的年代、戰(zhàn)爭、饑餓、疾病、天災的陰影籠罩全球,卻無法遮擋心頭閃現(xiàn)的夢想與希望的光芒,影片里平凡的少年,追逐夢想,在風雪招搖之中,從未停止前進的步伐。這部《起風了》的創(chuàng)作者——宮崎峻先生,令我心頭一震??蚣苎劬Ρ澈?,透露出溫和的目光,以及總是掩不住的光芒。他常常臉生笑靨,即使皺紋似溝壑般刻于面頰,也遮不住他滿臉的和善,這樣和善的人兒,心底卻從不失夢想,即使《起風了》的制作多么困難,多么復雜,即使他有無數(shù)條可以放棄的理由,但是他做這部電影的理由只有一個:我想做。
“在時代的洪流之中,夢想會被壓彎,苦惱無濟于事,生存卻需繼續(xù),這樣的宿命也是我們現(xiàn)在每個人的宿命。”他如是說。但能在時代洪流之中不隨波逐流,幾十年如一日的,保持自己的本心與追求,正是因為他有一份不被時代吹散的夢想記憶,以及他對藝術(shù)人生的情懷與執(zhí)著。
市井里形形色色的人,清晨小街邊飄起的炊煙,小販們其此彼伏的叫賣聲,這些城市記憶一幕又一幕,展現(xiàn)在了武漢西大街的一面墻上。易小陽,一位普通的作畫者,搖身一變,成了一位裁縫,將這些再普通不過,卻稍縱即逝的記憶碎片拼接在一起,這是武漢人心中的西大街,是忙碌紛擾生活里唯一殘存的一份故鄉(xiāng)情結(jié),是飛速發(fā)展時代中的城市記憶。
時代的發(fā)展帶走了許多,鋼筋水泥建成的高樓大廈遮掩住了天空原本的色彩,狂風刮過,吹亂了人們的心,吹垮了城市里平凡不過的小房,但故鄉(xiāng)情結(jié)與城市記憶是永遠不會隨風而去的,只因它們扎根于內(nèi)心,交融于血液。
風,可帶走許多,但卻帶不走那份城市記憶。
感動是一種令人期待的情緒,因為哪里有感動,哪里就有勇氣,哪里就有信念,哪里就有希望。
歲月的長河不斷流淌,時間的長卷鋪展開來。在筆的一提一落之間,無數(shù)人哺育的感動之花在紙面渲染開來……我感動于越王勾踐臥薪嘗膽,盡顯大丈夫能屈能伸的堅韌;我感動于岳飛抗金,執(zhí)著于精忠報國的英勇;我感動于魯迅棄醫(yī)從文,敢用文字敲擊國人麻木思想的決絕;我感動于譚嗣同大喊:“各國變法,無不從流血而成……”,隨后英勇就義的蕩氣回腸。
在華夏大地上,每一方土地都曾綻開過感動之花。時代的潮流奔涌向前,發(fā)展與改革的風席卷而來,令人欣慰的是,這些感動之花未曾枯萎,而是在風中微笑搖擺。
在今年“感動中國”頒獎儀式的舞臺上,出現(xiàn)了一張又一張令人難忘的面龐,他們的事跡讓我不禁潸然淚下。他是超越海拔,挑戰(zhàn)生命,只為探索科研,造福后代,立心天地厚的博士鐘揚;他是以血肉擋住危險,只道一聲:“你退后,讓我來?!钡膾呃讘?zhàn)士杜富國;他是勇追歹徒,不畏身中數(shù)刀,只為聚攏民間正氣,見義勇為的退伍軍人呂保民……他們是這個時代最可愛的人,是迎著風散發(fā)善良之香的花朵,是最應當被珍藏的一份國家記憶。
狂風驟雨吹打著世界,卻無法毀掉那些感動人民、感動華夏大地的可愛面龐以及那一份份珍藏于心的國家記憶。
我是奔波于生活中的普通人,我見到林立高樓取代胡同街區(qū)、熱鬧市井。城市,身處繁華,但若沒了最深情的記憶,陌生人間的召喚與體貼,那不過是一座空城;人,若沒了本心與執(zhí)著,也儼然成了空殼。我不再見到“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中的清風,也未曾見過“風吹仙袂飄飄舉,猶似霓裳羽衣舞”中清逸的風,我只見到“俄傾風定云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中的狂風,那種刮過時代的狂風,推動人前進的狂風。但至少記憶仍在,情結(jié)仍在,我便有了心靈棲息的地方,不像蒲公英般飄散。
風,可以輕拂面頰,可以吹走浮塵,可以帶走許多。它看不見,摸不著,但若有一份執(zhí)著與初心,便不畏迎風而行,風吹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