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新城陳氏：被忽視的書法世家

◆廖太燕（江西行政學(xué)院）

在中國書法史上產(chǎn)生過一些世家，如王羲之家族、歐陽詢家族、文征明家族等，他們在推動書法的賡續(xù)和創(chuàng)新上厥功至偉。延及清代，江西新城（今黎川縣）也出現(xiàn)了一個蜚聲遠(yuǎn)揚的陳姓書法世家，它自乾隆朝起即人才輩出，著名書畫家溥心畬1951年應(yīng)陳灨一之請為其文集作序時就稱許了陳家綿延不衰的盛景：“如西江一隅之文，易堂九子啟其緒，而恢宏博雅、奇?zhèn)ス瀹愔康?。蘇齋三使豫章，遂有古文在新城之言。蓋新城自陳凝齋太史以樸學(xué)大昌于世，親授經(jīng)于其五子恕堂、約堂兩觀察守誠、守詒，履堂中書守中，繹堂方伯守訓(xùn)，果堂侍讀守譽(yù)，俱以富文藻，登甲乙科。太史既傳業(yè)于魯絜非進(jìn)士仕驥，仕驥傳其學(xué)于太史諸孫，仁山制府觀，石士侍郎用光，曾孫玉方閣學(xué)希祖，雪香尚書希曾，復(fù)使侍郎從惜抱游。其元孫輩如曾湘鄉(xiāng)盛稱之二陳，懿叔大令學(xué)受、廣敷州牧溥。當(dāng)湘鄉(xiāng)開府金陵，嘗作百韻中興武功，一時勝流爭和焉。湘鄉(xiāng)獨舉二陳之兄鏡之太守霈恩和詩，謂足追蹤半山。洪楊亂始，子鶴樞相孚恩方以大司寇告歸養(yǎng)，文宗下詔與湘鄉(xiāng)并起督贛湘軍務(wù)，再參密勿，時稱燕、許。斯可見太史之子孫曾元承傳有自，而皆能以文章大顯于時世也。當(dāng)其盛時，海內(nèi)言文章者，必推桐城之方、劉、姚，而次及新城陳氏。矧科第連綿，而冠蓋啟戟之相望者，幾二百有余年。掌文衡者，殆遍十余省，桃李盈天下。陳康祺作《郎潛記聞》稱為世家文學(xué)之最。姚姬傳有‘世澤之長，家法之嚴(yán)，無逾于江右新城陳氏者’。太守冢子季起軍門，為吾友陳灨一之嗣父，嘗居湘鄉(xiāng)幕，與劉霞仙中丞蓉并稱草檄神手。迨出膺專閫，戰(zhàn)死兵間，其集亦亡。生父蘅皋先生亦久居大府，督撫雖交章薦之，不幸早逝。灨一于經(jīng)史文章，自幼秉庭訓(xùn)，負(fù)文名，老益詞華氣充?！雹?陳家代有賢才，序中提及的有陳道、陳守誠、陳守詒、陳守中、陳守訓(xùn)、陳守譽(yù)、陳觀、陳用光、陳希祖、陳希曾、陳學(xué)受、陳溥、陳霈恩、陳孚恩、陳灨一等，他們大多有作品傳世。陳家在文學(xué)史上地位頗高，有與“桐城”并稱之美譽(yù)，“乾隆嘉慶之際，天下言文章者推桐城，而江西新城亦最盛?！雹?文章之外，陳家諸子又以書法揚名，“累世皆躋顯要，且以能文章，工書法名于天下?！雹?而重文、重書法正是陳家優(yōu)良的傳統(tǒng)，如陳叔彝對其子陳灨一所言：“善書者，如衣黼黻。人皆將目而存之，毋忽也。文章亦然?！雹?粗略估算，陳家擁有近十位書法造詣高超的人物。

睇向齋主人陳灨一鬻文字潤例

陳吉冠（1766—1793），字嘉甫，乾隆五十四年舉人，援例都察院知事。姚鼐所撰墓志銘言其“工書法，尤擅八分，勁厚有韻，非常人所能逮?！雹?/p>

陳希祖（1767—1820），字稺孫，號玉方。乾隆五十五年進(jìn)士，后任刑部主事、員外郎，浙江道監(jiān)察御史。他是陳家最負(fù)盛名的書法家。2001年，國家文物局發(fā)布《關(guān)于頒發(fā)“一九四九年后已故著名書畫家”和“一七九五至一九四九年間著名書畫家”作品限制出境鑒定標(biāo)準(zhǔn)的通知》，陳希祖與王闿運、包世臣、康有為和沈曾植等同列在“精品和各時期代表作品不準(zhǔn)出境者”之中。

陳希祖自題端硯銘文

陳書學(xué)董其昌，沉練遒厚，吳修《昭代尺牘小傳》言其得董氏晚年神髓。據(jù)陳用光回憶，陳希祖“十一二歲從塾師魯東生學(xué)擘窠書輒工，里中人輒來求書，及成進(jìn)士，書益進(jìn)。嘉慶壬戌癸亥以后遂大成，踵門求書者益多，書名滿京師，識者謂自劉石庵相公外無與顏行者也。玉方于書篤好董思白，聞人有董氏墨跡輒從假觀之，當(dāng)其觀時寢食俱廢，其所別董書之真?zhèn)屋m當(dāng)，凡董氏書之流傳者其為中歲及晚年作，玉方輒以意決之，不假考證年月，而人皆以為有神契也。”⑥ 可見他服膺董氏書風(fēng)，幾近癡迷。又據(jù)陳灨一《甘簃隨筆》：“（陳希祖）嘗謂：書有五字：‘神、氣、骨、血、肉?！币徊豢?。碑刻縱善，形摹而不可學(xué)，當(dāng)求古人真跡學(xué)之。右軍、魯公為遠(yuǎn)代之人，其書不可得而見，見思白如見右軍、魯公焉。”“聞人藏有思白書者，不計路途遠(yuǎn)近，識與不識，驅(qū)車造廬以請，于一點一畫，或觀至數(shù)小時，而作書從未對帖為之?！雹?正是這種勤學(xué)精神造就了其高超的技法。

時人稱揚陳希祖的藝術(shù)成就可與張照、劉墉相提并論，如顧莼《云在軒詩集序》云：“（陳希祖）書名獨盛，四方來都者多方求得片紙只字以為榮。其論書二王后獨董香光得真?zhèn)鳎鼤r唯張文敏、劉文清為法嗣。識者亦謂本朝書家可與張、劉鼎足者唯先生?！雹?包世臣《國朝書品》將各家書法分作“神品”“妙品”“能品”“逸品”“佳品”，“陳希祖行書”被歸在“能品下”，與周亮工草書、張照行書、劉墉行書、翁方綱行書等同列，他尤其稱許陳希祖奄有諸家之長，又有自得之處。

故侍御玉方先生，以書名宇內(nèi)，稱為華亭后身。華亭為近世書宗，執(zhí)筆者莫不學(xué)，劣者不能似，優(yōu)者得其形，蓋由未悉華亭源流所自也。華亭受箓季海，參證于北海、襄陽，晚歸平原，而親近柳、楊兩少師，故其書能于姿致中出古淡，為書家中樸學(xué)。然能樸而不能茂，以中歲深襄陽跳蕩之習(xí)，故行筆不免空怯，去筆時形偏竭也。侍御酷嗜華亭，而導(dǎo)源平原，故形神皆肖，異于世之學(xué)華亭者。然侍御嘗謂世臣曰：“二百年士大夫善學(xué)華亭者，惟諸城耳?！眲t其宗旨，蓋亦主于求變，而侍御之卒不變者，則年為之也。然侍御終身未染襄陽，故姿致遜華亭，而下筆時近茂，則其自得固別有在矣。⑨

包世臣視陳希祖為董其昌后身，指出董氏學(xué)李浩、李邕、米芾、顏真卿、柳公權(quán)、楊凝式，兼姿致、古淡之相，學(xué)其者不知源流所自難得其神，陳氏兼學(xué)董其昌與顏真卿，故能形神皆肖，但陳氏、董氏又有別，前者姿致不如后者，前者“近茂”而后者“能樸”。齊學(xué)裘《見聞隨筆》卷二十五也有“陳玉方先生”條：“（陳）文章妙天下，惜為書名所掩。其書遠(yuǎn)宗右軍、魯公，近法董思白，得晉人空圓之妙。國朝書家，自張得天司寇，劉石庵相國而外，無有倫比。年五十有六，告終養(yǎng)南旋，訪先大夫于梁溪河上。為留月余。暢觀書畫，為先大夫書春暉堂三字匾額。又書廳楹帖云：守祖宗一脈真?zhèn)?，曰勤曰簡；教子孫兩行正路，惟讀惟耕。又書先大夫《重修泰伯墓碑記》，聯(lián)屏、卷冊等件，不一而足。臨池時，即命學(xué)裘伸紙，耳提面命，口傳八法，囑裘觀其運腕運肘之法，不必觀其落紙之書也。曾書一聯(lián)一條幅授裘書法，聯(lián)云：果是端莊必流麗；全憑頓挫長氣機(jī)。邊款云：子冶喜學(xué)書，天資亦秀，因與論入門之要。條幅云：學(xué)書不必展卷即臨，須細(xì)玩之，漸得其一種秀氣，則此帖全神在目，半月后臨之，事半功倍矣。子冶世臺清賞。此條幅已鉤勒《寶稧室法帖》第三集第六冊中。為先大夫書《王右丞輞川詩并序》在仇十洲繪《輞川圖卷》后，精妙絕倫。此卷尚存箱內(nèi)，世守勿失。又書《月賦》一叚，在南田畫扇之陰，此扇亂后尚存。裘刻先生法書二冊，在《寶稧室法帖》三集中，以永其傳，以報先生口授八法之恩也?！雹?/p>

陳希曾（1768—1816），字集正，號雪香，陳希祖之弟。乾隆五十四年解元，五十八年探花。任翰林院侍講，日講起居注官，工部右侍郎兼管錢法堂事務(wù)，武英殿副總裁。陳希曾亦學(xué)董其昌，“得其沖和之致，惟天資學(xué)力俱遜于乃兄，故第五之名不及驃騎之烜赫耳，然就其所得者，已足與潘榕皋、吳竹橋輩相軋矣?！逼鋾P畫圓潤、結(jié)體端莊，成就雖不及兄長，但足于媲美潘奕雋、吳蔚光。

陳用光（1768—1835），字碩士，嘉慶六年進(jìn)士，官至內(nèi)閣學(xué)士兼禮部左侍郎，嘗充日講起居注官、國史館纂修。不以書法聞名卻有獨特之處，法式善曾于其尺牘后題詩云：“君不工書書特妙，亦拙亦澀亦危峭?！?/p>

陳延恩書法作品

王闿運論陳孚恩等人書法

陳孚恩書法作品

陳延恩（1800—1851），字登之、云乃，陳希祖長子，任江蘇柘林通判，松江府川沙同知。自幼即侍父作書，“工作字，得其父筆法。”

陳孚恩（1802—1866），字子鶴，號紫藿，陳希曾次子。道光五年拔貢，后以朝考一等轉(zhuǎn)任吏部，歷任太仆寺少卿，順天府尹，刑部右侍郎。以山東審案大臣署山東巡撫。又部院軍機(jī)大臣上行走，賜頭品頂戴，紫禁城騎馬，“清正良臣”匾。道光二十九年，授刑部尚書。次年，犯諱降三級留任，回籍乞養(yǎng)。咸豐元年，在籍幫辦團(tuán)練。八年入都，補(bǔ)兵部尚書，授禮部尚書。又因載垣案牽連下獄，籍家，追繳賜額，遣戍新疆。同治五年，為抗沙俄與家人同殉于伊犁。工書，名重一時，與祁雋藻、趙光、許乃普并稱“清四書家”（又稱“同光四家”）。何紹基贈詩“揮毫果擅云煙妙，要筑糟頗邱費才”，并注“君擅書，而不能飲酒”。王闿運《論近代名人書法》對其盛贊有加：“及吾涉世，乃覯三君：陳子鶴行草絕倫；莫子偲篆分入圣；何猿叟早學(xué)錢氏，晚專漢碑，至其意趣，純乎黑女，則亦仍包之前說，通碑帖之畦町。要其臨池勤力，日課有程，比于諸家最為用力。其生平自命，方古無慚；然墨跡照曜，上石則減，反不若陳、莫小大可鐫，由純用筆鋒，韻趣在墨故也。余不諳運筆，唯好鈔經(jīng)。自弱冠至今五十七年，驂靳時賢，多見名跡。嘗以為逸少不如北海，子鶴勝于香光，循此以來，頗異時好。……余自廿五以后，經(jīng)今五十年，日書三千，作字以億兆計，然無他長，比人加黑耳。雖復(fù)淡墨輕煙，色如點漆，故曰：入木三分，筆重故也。如錐畫沙，書亦如此，何猿叟每課臨百字，道路不輟，莫、陳兩君則較疏矣。”王闿運高度評價了陳孚恩，甚至認(rèn)為他高于董其昌，也正因如此馬敘倫認(rèn)為王氏“不識書法”，“余嘗謂自趙松雪始為俗書開山，香光實傳衣缽，后世場屋當(dāng)行，不足與于書林。其書勝之故不難，然子鶴書猶不能勝王夢樓，安能勝香光乎？……湘綺一生以抄書為日課，數(shù)十年不輟，故其耄年猶能作蠅頭書，然固不知書也?！敝赋鲫愂喜患巴跷闹?，何以勝過董其昌。大體上，陳書以圓勁秀潤、結(jié)體修長取勝。

陳學(xué)洪，字充之、伯游，官淮南新興場鹽大使?！罢嫘袝皇Ъ曳?。”

陳灨一（1892—1953），又作甘簃，字藻青，號潁川生。早年充袁世凱、張學(xué)良幕僚，曾寓居京、津、滬賣文為生，后赴臺。30年代初，為了保存國學(xué)，張揚學(xué)術(shù)傳統(tǒng)，防止盲目跟從西方，他創(chuàng)辦了《青鶴》雜志，頗有影響?！渡陥蟆?931年7月18日登有廣告《陳灨一抵滬文書訂潤例》：“江右陳灨一氏，文章書法超妙絕俗，十年前在滬嘗以論文及筆記刊諸各雜志，別署睇向齋主，傳誦一時。北上后，任天津《益世報》與《東方時報》總撰述，其名更遠(yuǎn)播于北方，并于政府?dāng)?shù)任要職，比移居海上，任事于實業(yè)金融兩界，其知交于右任先生等，慫恿其以余閑鬻文字，為訂潤例，布于報端，世有愛氏之書法文章者，可如其值以求之?！贝_實，陳書俊逸瀟灑，水準(zhǔn)極高?！肚帔Q》雜志為其刊載了詳細(xì)的潤格：

睇向齋主人陳灨一鬻字/文潤例

江右陳灨一先生，別署睇向齋主。其先德碩士侍郎、玉方學(xué)士，以文章書法播名天下。先生家學(xué)淵源，早席清芬，壯從政事。著述之行世者，久有善譽(yù)。比居海上，索書文者彌多。同人于先生皆有雅故。爰為代訂潤例，于息勞之中，寓補(bǔ)助之意云。

介紹人 章士釗 湯 漪 袁思亮 楊千里 費四橋 嚴(yán)獨鶴

于右任 張 弧 汪端闿 方藥雨 張繼齋 錢芥塵 葉恭綽 楊 圻 夏敬觀 李夢庚 余大雄 周瘦鵑 同啟

字例

榜書 尺以者每字三元，尺以外者每字五元，按尺遞加。

楹聯(lián) 五言六言四元，七言八言五元，長聯(lián)以尺記，每尺二元。

碑志 每百字二十四元。

壽屏 每幅二十元。

條屏 每幅八元。

陳灨一書法作品

堂幅 四尺八元，五尺十元，六尺十二元，不滿四尺，以四尺論。

橫幅 如堂幅例。

冊頁 每頁以大小論，大者五元，小者四元，楷書加倍。

扇面 行書每件三元，楷書及他體加倍。

潤資先惠，墨費一成，七日取件，劣紙不書。

文例

碑傳 三百元； 序記 二百元，壽序同； 題跋 二十元至三十元。

陳病樹書法作品

此外，他還與夏敬觀、黃孝紓合作扇面，“每一扇面，夏畫陳書，潤資廿元；陳書黃畫，潤資十五元?！辈痪?，因向陳氏求書者過多，他單獨畫扇面，“每扇取洋肆元，百扇為限”。與同時代大家相比，其潤格也算可觀了。

陳祖壬（1892—1966），字君任，號病樹。從馬其昶研習(xí)古文，又與湘潭袁思亮、合肥李國松拜入陳三立門下，合稱“陳門三杰”。能詩，汪辟疆《光宣詩壇點將錄》將其比作“地佑星賽仁貴郭盛”。錢鐘書《管錐編》錄其軼聞一件，李宣龔壽辰收得許多詩文條幅，“陳漢策先生賦七律以漢隸書聚頭扇上，余方把玩，陳祖壬先生旁睨曰：‘近體詩乃寫以古隸耶？’余憬然。后讀書稍多，方識古來雅人深致，謹(jǐn)細(xì)不茍，老宿中草茅名士、江湖學(xué)者初未屑講究及乎此也?！卞X氏另一部著作《容安館札記》亦記此事：“李拔可丈七十壽，陳仲恕撰七律，以漢隸書聚頭扇為祝，余方把玩，陳病樹傍睨曰：‘以古隸寫近體詩，是為失體。'亦此意?！笨梢?，陳氏論書講究體例與法度，及字體與文體的對應(yīng)。他有不少書法作品傳世，多雋秀清雅。

注釋：

① 溥儒《甘簃文稿序》，陳灨一《甘簃文集剩稿》，臺灣文海出版社有限公司1972年版，第10—13頁。

② 吳德旋《皇清誥授資政大夫禮部左侍郎陳公神道碑銘》，見《太乙舟文集》，續(xù)修四庫全書本，第257頁。

③ 黃鼎元《新語林序》，見《新語林》，上海書店出版社197年版，第158頁。

④ 陳灨一《睇向齋授經(jīng)圖記》，見《甘簃文集剩稿》，臺灣文海出版社有限公司1972年版，第141頁。

⑤ 姚鼐《新城陳君墓志銘》，《惜抱軒全集》，中國書店1991年版，第273頁。

⑥ 陳用光《從兄子玉方墓志銘》，《太乙舟文集》，續(xù)修四庫全書本，第432頁。

⑦ 陳灨一《甘簃隨筆》，中央黨校出版社1998年版，第24頁。

⑧ 轉(zhuǎn)引自馬宗霍編《書林藻鑒》，文物出版社1984年版，第227頁。

⑨ 包世臣《書陳云乃集其先公寫廢壽幛字為四言詩卷》，《藝舟雙楫》，中國書店1983年版，第53—54頁。

⑩ 齊學(xué)裘《見聞隨筆》卷二十五，《續(xù)修四庫全書》一一八一冊，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36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