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娟
2019年4月18日,白先勇在北京接受《環(huán)球人物》記者采訪。(本刊記者 侯欣穎 / 攝)
白先勇每每出場,都會有一場或大或小的騷動。聽聞他即將下樓,整個房間的人都站立起來,向門口張望。靜默的氣氛維持不過30秒,就被一位老人的笑聲打破了,真正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白先勇出現(xiàn)了,他身著絳紅色對襟盤扣上衣,面色紅潤,笑意盈盈。落座之后,未等提問,他便拿起手頭的新書《正本清源說紅樓》開講。講到興起,拍手、跺腳,臉頰緋紅,如孩童一般。
5年前,白先勇受母校臺灣大學邀請,開設(shè)《紅樓夢》導讀課。他依自己幾十年讀《紅樓夢》之所感所悟,為其做下新的注解,每周講八回,直到講完全本一百二十回。“希望所有年輕的學生、年輕人都來看這本書?!比缃瘢滞瞥鰞杀九c《紅樓夢》相關(guān)的書《白先勇細說〈紅樓夢〉》和《正本清源說紅樓》,前者是當年課程講義整理所得,后者是課程結(jié)束后,他關(guān)于《紅樓夢》版本以及后四十回作者身份的研究和論證。
白先勇覺得自己與《紅樓夢》似乎“冥冥之中自有關(guān)聯(lián)”,他年輕時的遭遇與賈寶玉如出一轍。作為國民黨高級將領(lǐng)白崇禧之子,經(jīng)歷家族的繁華與衰落,他從小就對世界有一種“無常的虛幻感”。正是這種感覺,牽引著他走進文學的大門?,F(xiàn)在他已經(jīng)82歲了,但依舊精神煥發(fā),“老都老了,不如就愛干什么就干什么,知其不可為而為之”。
白先勇竭力所為的,正是他畢生鐘愛的兩件事:一是昆曲,二是《紅樓夢》?!爸袊鴤鹘y(tǒng)文化的現(xiàn)狀總讓我耿耿于懷?!彼啻伪硎咀约簩ξ幕轿⒌膿鷳n,“我現(xiàn)在所做的,推廣《牡丹亭》也好,講解《紅樓夢》也好,總希望我們的文藝能夠復興——就是文藝回春”。
“世界上只有兩種人——念過《紅樓夢》的,與沒有念過《紅樓夢》的?!卑紫扔抡f。
他與《紅樓夢》結(jié)緣很早,大概可以追溯到五六歲。那是上世紀40年代初,戰(zhàn)火紛飛,為躲避戰(zhàn)亂,白氏一家從老家廣西桂林遷往重慶。當時,重慶正流行一種美麗牌香煙,每一盒里面都有一張畫片,上面大都是《紅樓夢》中的人物?!凹易逯心昙o大一些的堂姐,喜愛收集香煙盒,擺在桌子上,講那些花花綠綠、男男女女的故事?!卑紫扔禄貞浾f,他當時好奇心極重,姐姐們就講給他聽,常常是講得熱烈,聽得懵懂。
抗戰(zhàn)結(jié)束后,舉家又輾轉(zhuǎn)到上海。因為在重慶時不小心染了肺病,白先勇沒法上學,被“囚禁”在虹橋的一座洋房中,3年間都沒有真正的訪客,每日獨與金魚、小狗為伴。無聊時,就打開收音機聽廣播里說書,當時最火的廣播劇就是《紅樓夢》,一集不落地聽。直到病愈,他重返校園,入讀南洋模范小學。但因獨行多時,“如同囚禁多年的鳥,一旦出籠,驚慌失措,竟感到有翅難飛”,于是這個敏感的少年仍是獨來獨往。
慢慢地,白先勇開辟出了另外一個世界——小說世界。一到寒暑假,他便到街口的租書攤,抱回一堆一堆的小說,牛皮紙包裝,埋頭苦讀?!妒裆絼b傳》《啼笑姻緣》《風蕭蕭》《三國演義》《水滸傳》等,“拿起來就放不下”,廢寢忘食。小學五年級時,他開始讀《紅樓夢》。
白先勇讀了一輩子《紅樓夢》,如今以自己所感所悟為其做了新的注解,講給年輕人聽。
當時,讀到林黛玉進賈府,迎面撲來大宅石獅,古董擺設(shè),一群群裹著綾羅綢緞的傭人,白先勇覺得自己也變成林黛玉,“替她感受那種壓迫”;讀到寶黛初見,原來面目模糊的林黛玉突然現(xiàn)形,他通過寶玉的眼睛,打量這個妹妹;還有寶玉仗勢欺人的奶媽,心懷不軌卻被設(shè)計毒害的賈瑞,“隨便一個小人物都能撒豆成兵,吹口氣就活了”。
少年白先勇就這樣迷上了《紅樓夢》,“以至于后來,不管到哪兒,床頭都擺著一本《紅樓夢》”。
1963年,他從臺灣大學外文系畢業(yè),到美國愛荷華大學“作家工作室”留學。畢業(yè)后任教加州大學圣塔芭芭拉分校,在東亞系教授明清小說,其中就有《紅樓夢》導讀課。“《紅樓夢》當時在西方文學界評價很高,但不是那么普及,可能因為文化阻隔,不太好懂。”白先勇說。他將學生分為兩組:一組是沒有中文底子的西方人,按照英譯本來講,講故事、講背景、講文化的重要性,但不能過于深入;一組是華人子弟,直接教授程乙本。
一學期下來,學生們似懂非懂,普遍覺得賈寶玉這個人物難以理解?!八麄冇X得怪怪的:這個男孩子又癡又傻,他怎么可以見一個愛一個?他怎么可以同時喜歡那么多女孩子?”為此,白先勇苦悶了好久。
后來,他記起自己的老師夏志清教授曾在《現(xiàn)代文學》上發(fā)表過一篇關(guān)于《紅樓夢》的文章,里面將寶玉與米希金公爵——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白癡》中的男主角作比,“兩人都同兩個女人有關(guān)系,而未能滿足她們的期望”。白先勇覺得這一對比很新穎,便將之拿到課堂上講,西方學生算是有所領(lǐng)會。
白先勇最新作品。
最有意思的是結(jié)課考試??碱}都是大論文,諸如論述《紅樓夢》里儒釋道精神如何映射中國文化的影響等,一考就是6到8個鐘頭,白先勇一直守在那里,中間還跑去給學生買比薩,吃完繼續(xù)寫,學生叫苦連天。但第二年開課,課堂上依然滿座。因為受歡迎,他還被學生稱為“搖滾明星”。就這樣,一直教到1994年退休,堅持了29年。
退休后,白先勇亦未曾丟棄《紅樓夢》,一有空閑就讀。再站上講臺教授《紅樓夢》已是20年后。當時的他,最新頭銜是“昆曲義工”——青春版《牡丹亭》在他的奔走呼號下,已風靡兩岸三地10年。由此,臺灣大學中文系教授張淑香找到他,說:“你應(yīng)該教《紅樓夢》,現(xiàn)在很多年輕人已經(jīng)讀不進去這本書了?!?/p>
白先勇一聽急了,“這可不行,大學生不看《紅樓夢》還了得?一定要看《紅樓夢》,這是我們最了不起的文化成就,這么了不得一本書”。這一次,他教的學生都有中文底子,他細細地往深里講,一字一句地摳,一回一回地說,和一幫年輕人一起投身這部流傳了200多年的大書。
在國外教《紅樓夢》時,白先勇一邊講課,一邊寫小說,《臺北人》和《紐約人》就是那一時期完成的。當年,夏志清教授曾稱贊他是“當代中國短篇小說的奇才”。因此,白先勇對《紅樓夢》也有著自己的理解,與他人最大不同在于“將之當作現(xiàn)代小說來讀”。
2007年9月14日,白先勇根據(jù)湯顯祖經(jīng)典名著《牡丹亭》改編的青春版昆曲《牡丹亭》在西安交通大學憲梓堂演出,受到大學生的熱烈歡迎。
在臺大課堂上,他講《紅樓夢》第二回,林黛玉這一女主角出場,“曹雪芹從賈雨村的口中講林黛玉,‘年紀幼小,身體又弱……三言兩語就寫過去了”。等到第三回,林黛玉進賈府真正亮相,“用的是寶玉的眼光,‘兩彎似蹙非蹙罥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敘事觀點的轉(zhuǎn)換用的很好,因地制宜。因為我自己寫作,我曉得人物怎么上場,怎么說話”。
“以小說來說,它的最高最難的地方,是能達到雅俗共賞的境界。既有男歡女愛、爭風吃醋那些很俗的地方,又有儒家、佛家、道家這些非常深刻的思想……不得了?!卑紫扔逻B用了好幾個“不得了”。在他看來,《紅樓夢》的中心主題是賈府的興衰,也就是大觀園的枯榮,最后指向人世的滄桑、無常,“浮生若夢”的佛道思想。
賈府鼎盛時期出現(xiàn)在第四十回,劉姥姥進大觀園,在宴會上把賈府上下逗得歡天喜地,“是《紅樓夢》最精彩的片段,整個大觀園都充滿了太平盛世的景象”。到了第一百零八回,賈府被抄家,黛玉淚盡人亡。寶釵的生日宴,大家各懷心思,強顏歡笑。寶玉獨自進到大觀園,“只見滿目凄涼”,路過瀟湘苑,聞有哭聲?!皟蓤黾已纾恍σ豢?,說盡了賈府及大觀園的繁盛與衰落?!?/p>
每每讀到最后一回寶玉出家,“只落下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凈”,白先勇都會心動。 “這個雪掩蓋了所有的人生,一切統(tǒng)統(tǒng)刷掉了、蓋掉了?!痹谂_大的400人課堂上,他問學生:“賈寶玉為什么不穿黑斗篷、灰斗篷,作者要給他穿紅斗篷?”他自己回答:“因為這 ‘紅在中國代表一種熱情,紅塵滾滾。他那個‘紅,是很沉重地背在身上的,擔負了人世間所有情的缺憾和痛苦,背負著情的十字架?!?/p>
“讀了一輩子,直到80歲我才敢說這是‘天下第一書”,白先勇說,“乾隆之后的19世紀,我們的文化一下子衰落了 ,整個民族的創(chuàng)造力都往下衰弱。所以這個時候是最高峰,《紅樓夢》在此時成書,這好像是獻給我們傳統(tǒng)文化的‘天鵝之歌”。
“我的故鄉(xiāng)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
步入耄耋,白先勇步履不停。他將一年的時間分成兩半:前半年往返于大陸和臺灣之間,在各地高等院校講授《紅樓夢》與昆曲,統(tǒng)籌安排昆曲的演出;下半年,便隱居在美國加州三山環(huán)抱的家中。他此生最喜茶花,在院子里種了幾十株,一旦開放,花團錦簇。
上世紀60年代,白先勇和同學一起創(chuàng)辦《現(xiàn)代文學》。前排右二為白先勇。
《現(xiàn)代文學》其中一期以封面人物推出白先勇。
“茶花凋謝,不是枯萎的跌落,它是很決絕的,一整個掉下來,非常決絕的……《紅樓夢》講的就是這個,告訴你人生道理。我不認為它是很悲觀的,有時候可能是一種解脫,是了悟。”白先勇說。如今再回頭看,他的了悟是自己這一生,起起伏伏,但自始至終好像沒怎么變,“一直都在傳統(tǒng)文化中打轉(zhuǎn),無論是寫作,還是推廣昆曲和《紅樓夢》”。
小時候,白先勇的一大樂趣在廚房,聽家里的廚子老央說書。冬夜里,兩人對著一個炭火盆,灰爐里煨著幾塊紅薯,火盆上擱著一盆水,去火氣。總是老央先開口問:“昨天講到哪兒了,五少?”老央講的是《薛仁貴征東》——這是白先勇“讀”的第一部古典小說。身著銀盔白袍,替唐太宗東征高麗的薛仁貴,成了他心中牢不可破的英雄形象。后來,他一直對中國古典小說情有獨鐘。
上世紀60年代,白先勇考入臺灣大學外文系,師從夏濟安。研習西方文學的同時,也常常到中文系聽課,聽鄭騫老師講詞,葉嘉瑩老師講詩,王叔岷老師講《莊子》,“不自覺地開始尋找中國的傳統(tǒng)”。
大學二年級,白先勇和王文興、歐陽子、陳若曦等幾個同學一起,創(chuàng)辦文學雜志《現(xiàn)代文學》。沒有辦公室,一幫人就在系圖書館里審稿,又當作者又當編輯。這份雜志后來刊登了陳映真、三毛、痖弦的第一篇作品,還有蔣勛、洛夫、周夢蝶等的小說,幾乎算得上孕育出了一批臺灣作家,被臺灣文藝界稱為“迷你文藝復興”。
“那時候我們就說,應(yīng)該在臺灣也來一場五四運動,所以我們辦雜志的時候,也希望創(chuàng)造一個新的文學、新的方向。但我們跟五四有點不同,五四是反傳統(tǒng)。我們當時是選擇性地把傳統(tǒng)文化融入現(xiàn)代文化里面?!卑紫扔禄貞浾f。稿子不夠時,他就自己寫,及至后來到美國愛荷華留學,仍然時不時寫些文章救急。
《玉卿嫂》《永遠的尹雪艷》《游園驚夢》等,都先后發(fā)表在《現(xiàn)代文學》上,后來集結(jié)成《臺北人》出版。他筆下的那些人物,大都是糾纏在新舊傳統(tǒng)之中的人,有“總也不老”的高級交際花尹雪艷,有急著“找到個戶頭”的舞女金大班,還有淪落成“伙頭夫”的國民黨軍官……那時的白先勇才20多歲,寫的故事卻滿是滄桑感。作家余秋雨讀完他的作品,評價說:“他不經(jīng)意掉進了一個群落,那里沉淀著已逝年代的全部繁華,激蕩過現(xiàn)代中國最劇烈的變遷。于是,他心中漲滿了遠遠超過他年歲的歷史風波?!?/p>
在美國讀書期間,和許多留學生一樣,白先勇深刻感受到外來文化的沖擊,“產(chǎn)生了所謂的認同危機”。他不得不對自己的價值觀與信仰進行重新估計,開始了“自我的發(fā)現(xiàn)與追尋”, “雖然在課堂里念的是西洋文學,可是從圖書館借的,卻是一大摞一大摞有關(guān)中國歷史、政治、哲學、藝術(shù)的書,還有許多五四時代的小說……捧起這些中國歷史文學,便狼吞虎咽起來”。
“在臺灣不覺得,出去以后,往回望,就會知道我們的文化是多么淵博和深沉?!卑紫扔抡f,在不斷漂泊中,他說不出哪個是具體的故鄉(xiāng),而真正讓他安身立命、被當作故鄉(xiāng)的是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每當陷入回憶,想起昆曲和《紅樓夢》就非常自在,有一種回家的感覺”。
2000年盛夏一天,白先勇在美國家中為一株佛茶培土時,頓感不適,心口悶痛,立馬放下工具去醫(yī)院查看?!搬t(yī)生說你心臟上如果有100條馬路的話,現(xiàn)在99條都已經(jīng)堵住。今天如果你不來找我,睡覺的時候可能就進了天堂?!碑斕欤卺t(yī)院做了心臟搭橋手術(shù),“撿回一條命”。醒來后他給朋友寫了一封信:“上天留我必有大用,是要我再做一點有用的事情?!?/p>
第二年,昆曲成為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公布的第一批人類口述和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聽聞這個消息時,恰巧院里那兩棵老茶樹開滿了白茶花?!皽@祖晚年在他的家鄉(xiāng)就有玉茗堂,玉茗就是白茶花,《牡丹亭》一出場就是‘玉茗堂前……你說巧不巧,湯顯祖來給我托夢,讓我替他還愿,我是相信有這么一個幾世紀的因緣的?!彼X得機會來了——決定盡自己的余生,為昆曲的傳承做點什么。
白先勇第一個想到的便是《牡丹亭》,“它好像跟了我一輩子”。在他10歲那年,隨著抗戰(zhàn)勝利,久未演出的梅蘭芳跟俞振飛在上海美琪大戲院重新演出《牡丹亭》。那晚演的正好是《游園驚夢》,聽著臺上唱“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于斷井頹垣……”坐在臺下的白先勇一下子呆了,“這幾句戲詞,襯著笙簫管笛,便沁入了我的靈魂深處,再也無法祓除”。直到后來,他還專門寫了一篇小說《游園驚夢》,講一個昆曲伶人一躍成為將軍夫人,后流落臺灣的故事?!白罹伦蠲赖臇|西,一去不復返了,這也是昆曲的寂寞?!?/p>
2002年,白先勇找到蘇州昆劇院合作。一面挑選新人,一面對劇目做一些必要改編,比如燈光、舞美等,努力使其更接近年輕人的審美。他覺得,老師父們的《牡丹亭》當然是好,但也要以年輕演員來吸引年輕觀眾,“那是我的初衷。昆曲是有過危機的,要快點訓練一群年輕演員接班,快把一大批大學生召喚到戲院來看”。
2004年,青春版的《牡丹亭》在臺北首演。第一次登臺,演員在臺上抖,白先勇在臺下抖,緊張得手足無措。這場略顯生澀的演出,轟動了整個臺灣。第二年再去演出,正逢圣誕夜,白先勇看著一對對戀人手牽手走進劇場,“真是美死了,都說年輕人不看戲,我就是要做一部年輕人也愛看的戲” 。
之后,白先勇便帶著青春版《牡丹亭》,走遍大江南北,進校園、進課堂,一場一場演,場場爆滿。年邁的他也開始四處奔波、接受采訪,著魔一樣推廣昆曲,直到今天。
早在1998年,白先勇退休后的第四年,就曾和華裔專欄作家丁果進行過一場對話。在對話中,他說:“我覺得海內(nèi)外中國人最需要的,是在2019年即五四運動100周年前,有一個中國文化的復興。這個‘文藝復興必須是重新發(fā)掘中國幾千年文化傳統(tǒng)的精髓,然后接續(xù)上現(xiàn)代世界的新文化,在此基礎(chǔ)上完成中國文化重建或重構(gòu)的工作。”
如今21年過去,五四運動也恰逢到了百年之際。白先勇高舉著兩個傳統(tǒng)文化標桿——一手昆曲,一手《紅樓夢》,在“文藝復興”的道路上奔走著。青春版《牡丹亭》已經(jīng)演了300多場,這把火甚至還 “燒”到了美國、英國、德國、俄羅斯等,“昆曲算是‘還了魂,而將《紅樓夢》推向年輕人,這才剛剛起步”。
白先勇
作家、昆曲制作人。1937年生于廣西桂林,名將白崇禧之子。臺灣大學外文系畢業(yè),后留學美國。代表作有《臺北人》《紐約客》《樹猶如此》等。近年來致力于昆曲復興與《紅樓夢》的重新解讀,新近出版《白先勇細說〈紅樓夢〉》《正本清源說紅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