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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繪本“文×圖”實現(xiàn)路徑的語用學闡釋

      2019-07-05 06:55唐小為唐韌
      出版科學 2019年3期
      關鍵詞:語境繪本

      唐小為 唐韌

      [摘 要] 在語用學視角下,研究“文×圖”的實現(xiàn)路徑,即是要關注語用含義如何從圖文整體設計中產(chǎn)生。借鑒列文森會話含義三原則和“預設”等相關理論,通過對優(yōu)秀繪本案例中的圖文語用含義進行解讀,歸納出文以圖為語境、圖以文為語境、圖文呼應同一語用含義三種語用含義生成機制,并對我國繪本創(chuàng)編與推廣工作提出促進圖文作者的深入溝通、以實例分析普及文圖相乘的創(chuàng)作思路和注重引導讀者解讀圖文共同創(chuàng)建的語用含義等建議。

      [關鍵詞] 繪本 語用推導 語境 文×圖

      [中圖分類號] G232[文獻標識碼] A[文章編號] 1009-5853 (2019) 03-0039-06

      [Abstract] Through the lens of pragmatics, to realize the special effects of iconotexts requires close attention to how pragmatic implications can be generated through a holistic design of images and texts. The theoretical constructs of Levinsons principles of conversational implication as well as pragmatic presupposition were adopted to interpret representative cases drawn from excellent picturebooks. Three mechanisms of creating pragmatic implications of iconotexts were proposed: image serving as the context for text; text serving as the context for image; and image echoing with text through different expressions. On that basis, the following strategies were suggested for picturebook design and popularization: promoting deep conversations between writers and illustrators; popularizing the design principles of iconotexts as illustrated by detailed case analysis; and fostering in readers the comprehensions of the pragmatic implicatures of iconotexts.

      [Key words] Picturebook Pragmatic implication Context Iconotext

      松居直提出的“文+圖=有插圖的書;文×圖=繪本”[1]是繪本研究中具有核心價值的圖文關系表述。研究者普遍認可“文×圖”是“飛躍性的、豐富的表現(xiàn)方法”,可表現(xiàn)“只是文章或只是圖畫都難以表達的內容”[2]。我國原創(chuàng)繪本的一大問題在于“加法”多而“乘法”少[3],但乘法究竟該怎么做,特殊的表現(xiàn)力如何生成,國內學者關注尚少。

      讀者反應理論將“文×圖”視為“填補空白”的過程,認為繪本兼用“圖”和“文”兩種模態(tài),在閱讀繪本的時候,可用圖填補文的語義空白,也可用文填補圖的語義空白,同時仍存在需由讀者自主填充的空白[4]。從語用學視角出發(fā),“填補空白”可歸結為語用含義的實現(xiàn)與發(fā)展。所謂語用含義,指說話人在超出“字面理性意義”之外的“所要真實表現(xiàn)的意義”[5]。在繪本中,圖文互成語境,研究“文×圖”的實現(xiàn)路徑,即是要關注語用含義如何從圖文整體設計中產(chǎn)生。本文借鑒語用推導理論分析代表性案例,闡明繪本中幾種常見的語用含義生成路徑,以期對我國繪本創(chuàng)編工作有所啟示。

      1 對繪本“文×圖”關系的已有解讀

      繪本是一種同時利用文和圖講故事的藝術形式。文圖交互達到不可分割的地步,是繪本的本質特征。如果一本書去掉其中的圖畫仍能完整講述同一個故事,則它只能被視為插畫書而非繪本[6]。

      西普(Sipe)將對繪本圖文關系的研究分為三類[7]。第一類借助類比透視圖文關系,如將解讀文字以繪圖比作解讀樂譜以演奏[8];或將文字比作劇本或臺詞,將圖畫比作按序列讓劇本活起來的演出或電影[9]。這類研究的認知遷移十分自然,但往往受到類比自身的限制而難以走遠。第二類對圖文如何發(fā)生聯(lián)系提出理論構想。如諾德曼(Nodelman)提出圖文語義不同步讓繪本有反諷潛能[10],劉易斯(Lewis)指出圖文間可通過語義限制、相互激發(fā)、補充等方式形成圖文整體設計,帶來整體大于部分之和的閱讀效果[11]。此類理論普適性強,但對圖文關系的多樣性往往考慮不足。第三類是對圖文關系進行分類。其中應用最廣的是施瓦茨(Schwarcz)[12]以及尼古拉耶娃(Nikolajeva)和斯科特(Scott)的分類系統(tǒng)[13]。前者將圖文關系分成“圖文一致”與“圖文不一致”兩大類,各類又分出不同亞型。后者將圖文關系視作連續(xù)體,分出圖文對等的對稱關系、相互填補語義空白的互補關系、圖對文形成支撐作用的拓展關系、圖文分別敘事且兩種敘事相互依賴的對比關系、圖文分別敘事且兩種敘事相互獨立的一筆雙敘法五個基本類型。我國也有學者給出過非常類似的分類,如夏平將圖文關系分為圖文一致、圖文互補、圖文互襯、圖文分述、圖文并行五類[14]。類型研究對圖文關系的概括比較全面,但理論性較弱,對“文×圖”效果的產(chǎn)生機制缺少深入論述。

      近年來涌現(xiàn)出不少依托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和視覺符號學的繪本圖文分析。在符號學看來,不僅文字,圖畫的顏色、視角、序列、空間布局結構,圖中人物的位置、形態(tài)特征和動作方向等都可被視作有特定含義的社會符號。研究者主要關注繪本如何利用圖文符號實現(xiàn)各類功能。如根據(jù)文字語態(tài)和圖畫中的視覺符號,分析繪本如何利用圖文創(chuàng)設讀者與人物間的人際關系[15];關注圖文符號系統(tǒng)如何運用不同表現(xiàn)方式強化同一符號隱喻[16],或運用不同的符號轉隱喻表達情緒[17];從圖、文(音)符號如何互動入手探討繪本圖文關系類型[18]。理論應用提升了繪本分析的理論性,但在分析過程中往往容易出現(xiàn)兩種問題:一是過于關注個體符號的含義,對符號系統(tǒng)中的意義涌現(xiàn)關注不足;二是符號解讀容易僵化,如認為只要畫面出現(xiàn)人物全身便是“遠景鏡頭”,具有在讀者和人物之間創(chuàng)設較遠社會距離的作用。

      相較之下,筆者認為以語用學視角解讀圖文關系有獨特優(yōu)勢。一是語用推導已有較成熟的理論體系,可直接用于探討廣義“語言”(包括圖畫)中言外之意如何產(chǎn)生。二是語用學強調在語境中考量話語的整體語用含義,不易出現(xiàn)“只見樹木,不見森林”的問題。雖然也會考慮“標記語”等符號化結構的作用,但由于這些結構的判斷本身是基于語境的,且語用學家很早就意識到,沒有標記語并不等于沒有語用含義,僵化風險自然大大減少。

      日常會話中,語用含義的表達通常通過在特定語境中利用或違反語用原則來實現(xiàn)。常規(guī)語用推導中使用較廣的列文森會話含義理論包括三個原則[19]。

      量原則——即說話人在不違反信息原則的前提下不要說信息量不足的話,而聽話人則相信說話人提供的是他所知最強的信息。

      信息原則——即說話人“盡量少說”,只提供交際目的所需的最小信息量,而聽話人可結合常規(guī)和具體語境,力求將說話人給出的信息最大極限化。

      方式原則——即說話人不應無故使用冗長、隱晦或有標記的表達形式,若他使用了此類方式,則說話人可推論他想表達與無標記形式不同的意思,且要避免常規(guī)性的信息含義推導。

      此外,還有一種特殊語用推導稱為預設,指的是說話人未明確給出,但從所說的話來看,是假設聽說雙方共知的邏輯語境,如“飛碟又來了”的預設是“飛碟以前來過”。預設解讀次于常規(guī)語用推導,當預設與常規(guī)語用推導存在矛盾時應取消預設[20]。

      在將語用推導應用于文學作品的分析時,“說話人”和“聽話人”可分別置換為作者和讀者;當這個“文學作品”指代“文×圖”的繪本時,文和圖均可被視為作者的“話”或說話的語境。語用含義的推導也因此變得更加多樣化,從而產(chǎn)生出“只是文章或只是圖畫都難以表達的內容”。

      2 “文×圖”語用含義實現(xiàn)路徑探索

      以下將通過一系列“文×圖”的語用推導實例,揭示繪本實現(xiàn)語用含義表達的一些獨有路徑。這僅是筆者在所見范圍內進行的探索,并無全面歸納繪本語用含義實現(xiàn)路徑之意。

      2.1 文以圖為語境

      繪本文字可以比純文字文學儉省許多,主要原因是繪本中的圖可提供大量信息。在圖構成的語境基礎上去實現(xiàn)同一交際目的,需要的“最小信息量”顯然比僅用文字要少得多。將大量細節(jié)放在圖中,讓讀者以圖為語境推導文中語用含義,是繪本“文×圖”的常用手法。

      如科爾的女權主義童話繪本《頑皮公主》,開篇文字是“頑皮公主不想結婚。她喜歡單身”。從文字中并不能推出比字面意義更多的信息。但配圖向讀者展示了一個細節(jié)非常豐富的單身生活場景:頑皮公主穿著工裝褲趴在地上,一邊看電視一邊吃爆米花,地上亂扔著報紙、茶點、空飲料罐、蘋果核、香蕉皮、不成對的襪子……陪她看電視的除了一旁的小貓小狗,還有蜷在沙發(fā)上的馬和沙發(fā)邊的兩只小龍。其中馬和小龍與公主的位置關系與貓狗相仿,暗示它們地位上類似:都是公主的寵物。同時,馬在沙發(fā)上和小龍作為寵物的存在,會讓讀者立即意識到這是一個童話——頑皮公主或許有某種魔力。聯(lián)系此語境和已婚生活的常規(guī)認識,讀者至少可以對“頑皮公主不想結婚”“喜歡單身”做出兩種語用含義推導:一是頑皮公主是因為更喜歡不修邊幅、自由散漫的單身生活而不想結婚;二是頑皮公主因為她異于常人的寵物及與寵物的特殊相處方式而不想結婚。兩種語用含義都在后文得到了印證:這位公主就是想和她的特殊寵物們自由自在地生活在一起。

      類似案例還有安東尼·布朗的《小美人》,寫大猩猩和小貓“小美人”間的親密友誼。接近末尾的對開頁上配文為:“直到有一天,他們一起看了一部電影,大猩猩越來越沮喪,然后非常生氣?!睂﹂_頁左圖畫的是大猩猩和小貓在看電視,電視屏幕上畫著一只大猩猩舉著一架飛機,右頁是大猩猩氣憤地砸電視,純紅色背景上“然后非常生氣”幾個字字號越來越大,東歪西倒地豎排在被砸的電視機上方,仿佛是濺出來的碎片。這里由圖給出的語境,就是電視屏幕上具有符號意義的圖像,看過《金剛》的讀者應該都能猜到,應該就是這部電影讓大猩猩氣得砸電視。以這部電影的情節(jié)為語境,可進一步將大猩猩“由沮喪到生氣”這一文字信息“最大極限化”:片中人們對大猩猩金剛的誤解和惡意讓書中的大猩猩感到沮喪,而金剛在與飛機決戰(zhàn)后摔下帝國大廈這個悲劇結局,應該就是大猩猩氣得砸電視的直接原因。這里的語用含義比前一例藏得更深,不僅建立在圖的語境上,還間接建立在讀者對這部電影的前知識之上。離開這個讀者語境,不僅無法解讀出圖要提供的是什么語境,更不可能結合這個語境去揣度大猩猩情緒變化的成因。

      上述兩例中的語用含義,是以圖為語境順應語用原則達成的。在另一些情形中,當圖畫語境暗示文字中故意違反語用原則時,同樣可推導出語用含義??茽柕牧硪焕L本《我的媽媽真麻煩》就大量運用這一方式來描述一個與眾不同的媽媽。開篇以孩子的口吻說道“媽媽麻煩的地方是她戴的帽子(the trouble with mum is the hats she wears)”,如果單看文字很容易沿常理推導:孩子因為媽媽的帽子花樣太多或不好看隨口抱怨,然而配圖出人意料:媽媽戴著一頂女巫的尖帽子,上面還纏著蛇、坐著老鼠。在這一語境下,只用“麻煩”形容媽媽的帽子,顯然違反了“量原則”——這肯定不是這個孩子所知的“最強信息”。精心揣摩過人物心理的作者,故意讓孩子使用這樣一種信息量不足的委婉表達,看似抱怨,實則是表現(xiàn)孩子對媽媽的維護心態(tài);同時,違反量原則的文字將配圖置于“意料之外”,實現(xiàn)了幽默語效。類似的語用含義在第三個對開頁處表現(xiàn)得更明顯。此處配文為“媽媽看上去好像并不知道……怎么跟別的爸爸媽媽們相處(she didnt seem to get on…with other parents)”,而在圖中,媽媽已經(jīng)把坐長椅上瞪過她或者無視她的四位家長變成了青蛙。

      松居直將優(yōu)秀繪本語言的特征概括為“通俗易懂”“令人快樂”“戲劇化”,因其“能引出孩子們的一些體驗,并讓他們有所共鳴”,他同時說,“威嚴的語言,有品位的語言,有余韻的語言,以及有著微妙的含蓄的語言,這些則是孩子們不擅長的、不易理解的”[21]。在上述案例中,文本樸素簡潔卻不簡單,其中的戲劇張力并非通過優(yōu)美或含蓄的文字來建立,而是蘊含在深厚的語用含義里,支撐孩子去解讀這種語用含義的正是他們看得懂的圖畫。

      2.2 圖以文為語境

      圖以文為語境在兩種情況下較為顯著。一是在沒有連貫故事情節(jié)、文字簡約且圖與圖之間缺乏序列性聯(lián)系的繪本中,往往需要根據(jù)圖理解大致情景,再以文為語境推出圖中語用含義。另一種是作者以文字為落腳點,在圖中通過合理想象創(chuàng)設大量細節(jié),將文中所給信息 “最大極限化”,促使讀者以文為語境解讀這些細節(jié)。

      英國繪本大師伯寧罕的《外公》是第一種情況的代表。這本書講述小女孩和外公相處的點點滴滴,用的是散文式筆法,每個對開頁是一幕回憶,配文僅給出當時的一兩句對話。其中大多數(shù)以右頁彩圖給出現(xiàn)實中的場景,而左頁單色圖的含義相對不固定,有時是小女孩的想象,有時是外公的回憶,但作者并沒有借助其他手段加以區(qū)別,因此讀者只能結合文字來推測左右圖的具體關系和潛在的語用含義。比如第8個對開頁,右圖中小女孩和外公在海灘上,外公拿報紙的手低垂著,在躺椅上睡著了。小女孩在邊吃棒棒糖邊用小桶扣沙堡,已經(jīng)扣了一排四個。左圖中沒有人物,畫的是一排四個沙堡,上面插著小棍,小棍之間用線連起來,線上還搭著小紙片,似是對晾衣繩的模仿,旁邊有小孩子的腳印和鞋。如不看文字,循“一排四個沙堡”這一共同點,或會猜想左圖是繼右圖之后的現(xiàn)實,但這一猜測不符合全書右圖為現(xiàn)實左圖為心理活動的規(guī)律,也不符合圖畫書的時序(右頁先于左頁)的方向。配文中小女孩請求外公多給買幾根棒棒糖,她想用小竹棍兒做玩具。將這句話置于右圖的情景中,可推出已睡著的外公并沒有聽見,文中因此也沒有外公的回應。由此就不難推出左圖展現(xiàn)的是小女孩當時的心理活動:她在幻想多有幾根棒棒糖小竹棍兒后可以做出什么樣的玩具。這一語用含義僅看左圖或聯(lián)系右圖都無法得出,只有充分結合全書的文圖語境設計規(guī)律與右圖中的情景語境才能順利解讀。

      第二種情況的代表是全景圖。以健康教育繪本《誰是蛀蟲的朋友》為例,其中有兩張放大的牙齒全景圖,文字都從“蛀蟲”視角出發(fā):“小冬的嘴里到處留著甜甜汁,我們就去舔啊舔啊”;小冬的牙齒上“留下了很多飯渣,能把我們喂得飽飽的”。此處配圖如果只按字面意思——比如畫出一群舔甜甜汁或是肚子吃得很飽的蛀蟲,畫面將單調無趣。畫家的高明之處是著力渲染蛀蟲們吃喝的具體情態(tài)。喝甜甜汁的蛀蟲有的用吸管,有的用杯子舀著喝,有的用桶提著跑,有幾個喝夠了在游泳,還有一個肚子溜圓的正半躺著伸出舌頭來舔嘴唇;吃飯渣的蛀蟲有的拿小耙子在往下?lián)秆揽p,有的拿鍋接著摳下來的渣,有兩個“女娃娃”還拿飯渣做飯團吃。這些細節(jié)文中均不存在,它們是在蛀蟲擬人化的前提下,將文本中“喂得飽飽的”或“舔啊舔啊”等信息“最大極限化”的合理想象。在閱讀過程中,這些細節(jié)豐富的全景圖會吸引幼兒停下來一點點仔細觀察,進而對相關內容生成更具體可笑的感受。

      同屬第二種情況的還有圖以文為預設的案例。松居直讀霍夫曼作品《睡美人》時注意到一個圖畫細節(jié)。在第十四對開頁中,小徒弟的帽子掛在高處的玫瑰枝上。往前翻到第十對開頁,城堡陷入沉睡時他是戴著帽子的,那誰動了他的帽子呢?萬物都睡著了呀。他先是以為出錯了。反復對照推敲后,突然拍案叫絕。原來城堡陷入沉睡時寫有一句“只有玫瑰在不停地生長”,是生長著的玫瑰挑走了小徒弟的帽子。小徒弟的頭和帽子所在位置空間距離的變化,表達的是“一百年的時間過去了”這一語用含義?!爸挥忻倒逶诓煌5厣L”的文字語境,提供了一個距帽子掛在玫瑰上這個畫面較遠,不易聯(lián)想的預設,是讓這個畫面合理化、生成特殊語用含義的邏輯前提?!端廊恕吩闹杏袃商幪岬叫⊥降埽皇恰皬N師此刻正抓住一個做錯了事的小徒弟的頭發(fā),要給他一耳光,讓他滾出去,他們兩個也定在那兒睡過去了”,二是一切都醒來時“廚師怒吼著扇了小徒弟一個耳光”。也就是說,小徒弟帽子被玫瑰掛住這個細節(jié),是運用合理想象演繹文中預設產(chǎn)生的“加戲”,是畫家暗笑著“給讀者留下的秘密記號”[22]。

      2.3 圖文呼應同一語用含義

      文字和圖畫符號系統(tǒng)有不同的表意方式。文字適合有順序的敘事,圖畫適合非線性細節(jié)的直觀呈現(xiàn)。用兩種符號系統(tǒng)同時表達同一種語用含義,并非簡單的同義重復,而是兩者相互印證、激發(fā),如兩種樂器協(xié)奏,可大幅增加表達強度和深度。

      以安東尼·布朗《朱家故事》的開篇為例。文中先交代“朱先生有兩個兒子,西蒙和帕克”,然后介紹他們有很好的房子、花園、車子、車庫,最后才交代“房子里還有他的妻子”。文本故作平實,細想之下卻明顯違反了方式原則:介紹一個家庭,慣例是先介紹家庭成員,再說家庭的附屬物——房子、花園和車子等。這里卻先介紹朱先生和他的兩個兒子,而把他的妻子和附屬物并置于末尾,同時還承襲“一輛很好的車子在很好的車庫里(a nice car in the garage)”的句式結構,使用了“他的妻子在房子里(his wife in the house)”這樣的表達方式。順序調整和有意為之的相似表達構成了明確的“標記語”,其語用含義指向妻子的地位與其他家庭成員不平等,而是與附屬物等同。圖的處理與文平行。畫面乍看之下像是一張“全家?!?,但前景只有朱先生和兩個兒子,不見文中最后提到的妻子。同時,房子(文中給出的妻子所在地)處于畫面的遠景中,父子們在近景中,人物的空間距離也暗示著人物間的社會距離。這些畫面語言同樣違反了“全家?!钡囊话阈詷媹D原則,進一步印證了讀者從文中可推導出的語用含義:妻子在這個家中沒有與朱先生和兒子們相當?shù)牡匚弧?/p>

      安東尼·布朗在另一本繪本《我媽媽》中也妙用了這一方式。比如在第六、第七對開頁中,文本是以媽媽為本體的一系列比喻:第六對開頁描述媽媽的外在特征——“像蝴蝶一樣美麗”“還像沙發(fā)一樣舒適”,第七對開頁描述媽媽的內在性格特征——“像貓咪一樣溫柔”“有時候,又像犀牛一樣強悍”。從語用含義看,比喻本身是對“量原則”的公然違背[23],讀者無法從字面上得知媽媽與喻體的相似點具體在哪些方面,只能憑經(jīng)驗與想象去猜測。圖中表達比喻的方式很有意思,作者利用象征媽媽的睡衣花色近乎“直譯”地將本體和喻體拼接起來。對應兩個外在特征時,取蝴蝶和沙發(fā)之形來表達喻體,用睡衣花色填色表示本體,還保留了臉和拖鞋等明顯只屬于本體的特征。對應兩個內在性格特征時,喻體比重更大,因為溫柔和強悍都只能通過喻體的神態(tài)刻畫來體現(xiàn),只在溫和寧靜的小貓和冷峻剛毅的犀牛身上系上了媽媽睡衣花色的蝴蝶結來指代本體。此例中,作者未使用大量圖畫具體解讀文字,而讓圖以不同表達方式應和、強化文中比喻,對于媽媽究竟如何美麗、舒適、溫柔、強悍,給出了文圖皆空白、語用含義開放的空間,留待讀者自己模擬其態(tài)。這樣做的用意是明顯的:希望小讀者在聽到和看到這些比喻時都可以代入自己的媽媽去填充想象。

      3 小結與反思

      以上三類 “文×圖”乘出語用含義的案例,有很多值得我國繪本相關工作借鑒的地方。下面僅談筆者的幾點反思。

      3.1 繪本編者要高度注意促進圖文作者的深入溝通

      以上三種類型的圖文語用實例中,僅霍夫曼的《睡美人》和七尾純/今井弓子的《蛀蟲的朋友》有不同的圖文作者,其他均是圖文作者合一。在獲各類繪本大獎的優(yōu)秀繪本中,圖文作者合一的作品也占絕對優(yōu)勢。從語用學視角來看,這是因為要構建深入的語用含義,需要精心分置圖文內容、巧妙組織圖文關系,圖文作者合一顯然更有利于實現(xiàn)這一點。正如尼古拉耶娃和斯科特指出的,如果是出版社做中介,將作家的文字作品交給畫家去繪制,則作者為了確保自己的原意不被曲解,必然會給出完整細致的敘事文字,如再將這樣的文字直接用于繪本配文,自然只能殘留冗余,難以“乘”出語用含義[24]。因此在編輯繪本時,若缺少能夠圖文合一的成熟作者,就須讓圖文作者在交流中創(chuàng)作,共同探討圖文應如何整體設計才能實現(xiàn)語用含義的表達。

      3.2 以實例分析向我國繪本創(chuàng)編人員普及文圖相乘的創(chuàng)作思路

      文圖相乘的思路盡管提出已久,但縱覽相關文獻,學術性描述、泛化批評和原則性指導多,輔以對名家作品實例細致剖析的少。實踐者受到“缺少細節(jié)的精彩呈現(xiàn),畫面通常一覽無遺,除了人物便是背景”這樣的批評,聽取要關注“圖畫的色彩語言、線條、環(huán)襯、配角的性格塑造等”[25]這樣的意見,仍難對如何安排細節(jié)、怎樣運用色彩語言、線條或配角塑造講出更有趣的故事生成具有可操作性的認識。本文盡可能將語用含義的理論觀點“溶解”在例說中,也是希望所做解讀能具備一定的實用價值。

      3.3 繪本推廣應注重引導讀者解讀文圖共同創(chuàng)建的語用含義

      現(xiàn)有的繪本導讀或書評往往關注繪本的整體感悟、主題升華和教育意義提煉,引導讀者思考圖畫細節(jié)和文字細節(jié)應如何整合解讀的不多,而這恰是繪本的精髓所在。在閱讀推廣或教學中,如果不關注這些細節(jié)問題,一方面是對繪本閱讀材料的浪費,另一方面容易以成人、專家的愛好遮蔽小讀者的愛好,導致“有好書評可孩子不喜愛”狀況的出現(xiàn)[26]。

      立足國際視野,著重向優(yōu)秀經(jīng)典繪本借鑒做文圖乘法造語用含義的思路,并將這樣的思路移植到本土繪本的原創(chuàng)工作中,定可為中華元素登上國際繪本舞臺助一臂之力。

      注 釋

      [1][2][21][22][26][日]松居直著;郭雯霞,徐小潔譯.我的圖畫書論[M].上海: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2009:216,216,121,75-76,121

      [3]周子淵.“圖像驅動”與“故事驅動”:少兒繪本出版的雙重動力[J].編輯之友,2017(11):20-24

      [4][6][13][24]Nikolajeva, M., & Scott C. How picturebooks work[M]. New York:Routledge, 2013:2,7,11-28,7

      [5]王建華.語用學與語文教學[M].杭州:浙江大學出版社,2000:9

      [7]原文為四類,最后一類是Sipe自己的研究方法:循現(xiàn)象學研究范式,探究讀者頭腦中的動態(tài)圖文關系。但Sipe未完成這項研究便辭世了,此后的文獻中也未發(fā)現(xiàn)有繼續(xù)這一探究的。Sipe, L. Revisiting the relationships between text and pictures [J]. Childrens Literature in Education, 2012, 43(1): 4-21

      [8]Sendak, Maurice. In P.L. Gauch, D. Briggs, C. Palmer, & K. Steurer (Eds.). Artist to Artist: 23 Major Illustrators Talk to Children About Their Art [M]. New York: Philomel, 2007:74

      [9]Wyile, A. The Drama of Potentiality in Metafictive Picturebooks: Engaging Pictorialization in Shortcut, Ooh-la-la, and Voices in the Park [J]. Childrens Literature Association Quarterly, 2006, 31(2), 176–196

      [10]Nodelman, P. Words About Pictures: The Narrative Art of Childrens Picturebooks[M]. Athens, GA: University of Georgia Press:228

      [11]Lewis, D. Reading Contemporary Picturebooks: Picturing Text [M]. New York: Routledge/ Falmer, 2001:1-45

      [12]Schwarcz, J. Ways of the Illustrator: Visual Communication in Childrens Literature[M]. Chicago: American Library Association, 1982:14-18

      [14]夏平.繪本中圖像與文字之間的關系[J].出版科學,2016,24(2):3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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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稿日期: 2018-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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