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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屋不敗

      2019-07-23 01:14李仙正
      延河·綠色文學 2019年6期
      關鍵詞:古井井水老屋

      李仙正

      故鄉(xiāng)在江南,老屋是我家。

      老家老屋,注定是我最安生、最難忘、最熟悉的家園,久居于心。我家的老屋,坐北朝南,位于張家里一座四合院建筑的上方??赡艹鲇谂潘紤],建筑美學的因素,老屋的高度及其地基“出人頭地”,在大合院中顯得高出好幾尺。

      老屋是有靠山的。背面倚靠一座五六十米高的小山包,山腳后的西邊面,有一座用于集體生產(chǎn)隊倉庫的古廟;屋后面,開門見山,有我孩提時的“花果山”,翠竹茂樹,樹影婆娑,花果飄香,在細雨的點綴下,油潤欲滴;老屋西側(cè),有一口水域面積近十畝的大池塘,彩蝶舞夏,蜻蜓點水,游魚覓食,鴨群戲水……

      每當我立于村頭,舉目望去,雖然看不見太陽底下掩藏在小山包腳下的可愛家園,佇立在那塊養(yǎng)育著生命安撫著亡靈土地上的可親老屋,聽不見種在園子里果樹花開的聲音和結果的歡聲笑語。但有心則靈,仍然隱約看到勤勞的母親忙碌疲憊的身軀,張羅著一日三餐時裊裊升起的縷縷炊煙,仿佛解開了萬千愁緒,讓我多了幾分寧靜,多了幾分安詳,多了幾分溫暖,感到生命的安全和回到了家一般的溫馨,連同備受濃濃母愛的親情,時刻緊繞心底。

      小時候,只要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就能遠遠地看到山頂上的“地標”,那棵又高又大的香樟樹,富有象征性的村頭樹,笑迎八方進村的客人。樹上的高音喇叭,音量響徹村莊,是鄉(xiāng)親們公認的“天下百曉”,早、中、晚除了準時播放縣廣播站轉(zhuǎn)播的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和省臺節(jié)目外,還播出慣用方言,帶著濃濃鄉(xiāng)音的特色自辦節(jié)目。譬如,本地新聞、農(nóng)技指導、民間書場等。一旦遇上臺風,往往還播出區(qū)、鄉(xiāng)廣播站的動員令、氣象消息、防臺警報。

      我家老屋,擇一塊風水寶地,種在神奇土地上的院落。無論從地理環(huán)境的因素選擇,還是從方便生活的角度衡量,根據(jù)傳統(tǒng)的建筑風水學觀點,基本符合依山傍水的選址風格,有山、有水、有人家,坐享天時地利。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而水井就是老屋的窗戶。距老屋二三十米地方,有一眼無名大古井,在水汪汪的井水靈動下,萬物生輝,使老屋沾上靈氣,仿佛成了整個建筑群的靈魂,默默地滋潤著生活老屋里的人。可古井無名,井水神奇,充滿韻味,又給人以冬暖夏涼的真切體驗,這一點并非浪得虛名。

      每到天寒地凍、滴水成冰的嚴冬,早上井里就會升起熱氣騰騰的水蒸霧,井水簡直就是溫泉。在農(nóng)村沒有自來水的年代,母親常常一大早起來,習慣性地提井水洗衣服。母親說,外面的河水冰冷刺骨,雙手浸泡下去就會凍傷,而用井水來洗滌,反而驅(qū)寒,暖手如春。進入夏日酷暑,無論氣溫怎樣炎熱,陽光如何曝曬,古井里的水總保持著“冰水”一般,清澈無瑕,純凈透明。記得小時候,我常常跑到井邊,提上大半桶的井水,將手伸進去,再捧起井水潑打在臉上,便會感覺非常的涼爽。

      對于古井,我并不覺得陌生。畢竟,井水也是構成一方水土的成分,用于養(yǎng)活一方人的一部分,無疑伴隨著一方人的成長,無論經(jīng)歷漫長歲月的流變,讓一代接一代的人連同古井一起慢慢變老。古井連接著一個彎曲的特大池塘,村人稱池塘為“蓄池頭”。記憶中,池塘岸有人工木水車,用于灌溉農(nóng)田。水埠頭邊有大樹遮陽,早年水域面積至少在十幾畝,很可能更大,現(xiàn)仍保留約5畝。假如在水埠頭向水里撒把米糠,布“網(wǎng)具”于漂浮的米糠下面,定能誘捕到許多前來覓食的游魚。然而,古井的井水與“蓄池頭”的池水相互“通婚”,有違井水不犯河水規(guī)律,但卻是掘井先人的智慧所在。

      十幾年前,古井才修了二三十公分高的井攔,井深約三四米,從井底到四分之三部位的井壁,由多塊長條石板立砌而成,再在上端平鋪一層石板,與立砌石板凸出10公分左右,并用青石灰膏泥封死石板銜接縫。剩下的四分之一部分的井壁,即是無規(guī)則的巖石塊相砌,也許給井水與河水的“通婚”保了個媒,體現(xiàn)了掘井先人流水不腐的智慧。事實上,古井的四分之三處水位正好與“蓄池頭”平時的水位持平,當井水的水位高于四分之三時,井水就會漫漫溢進池水,避免溢出來井面井水橫流。遇上下雨時,池水水位猛漲,自然也滲入井水。這樣有來有去,井水與河水都是活水,永遠不是一潭死水。

      我知道,以前農(nóng)村經(jīng)濟落后,自來水連想都別想,當時張家里的百把口人一直享用古井甘泉,即便是百年一遇的久旱無雨,這眼古井從沒有枯竭過,往往還引來附近不少村民前來挑水洗衣。據(jù)張家里爺輩的父輩老太爺說,這眼古井底下有三路“水生”(指水脈)的匯集點,分別來自于附近的山脈,讓我產(chǎn)生好奇……

      有一次,發(fā)現(xiàn)古井的水質(zhì)稍有異樣變濁,張家里就自發(fā)組織十幾個壯漢后生,抬來小水泵,后生們一面裝水泵抽水,一面用水桶不停提水,總算讓古井見底。這時,一人坐進小谷籮下到井底,用鐵勺刨挖井底淤泥垃圾,然后再用竹掃帚洗刷井壁的苔蘚污垢。值得慶幸的是,井底下果然有“水生”,猶如清泉翻涌,出水量相當于現(xiàn)在家里的兩三個自來水龍頭那么大,這是我親眼所見,印證了當年老輩人真實的傳說。

      飲水不忘掘井人。在古井邊洗東西的人天天絡繹不絕,有的由于貪省力不大注意衛(wèi)生,往往隨手亂丟塑料袋、爛菜葉、魚鱗魚肚腸等垃圾污物,弄得古井岸邊一圈臟兮兮的。于是,一位被母親稱他“三哥”、積德行善的老人,看在眼里,記在心里,就做起了義務護井的無名英雄。每次天露白,他一準到古井岸邊忙于洗洗刷刷,掃掃垃圾,沖沖污物,保持古井岸邊清潔,整整堅持了好幾十年,直到去年離開了人世。

      盡管護井的老人走了,各家各戶也裝上了長潭水庫的自來水,但那些習慣了到古井里提水回家、洗衣洗菜的左鄰右舍,對井水似乎情有獨鐘,對古井的依賴性一如既往。這不僅僅是單純的為節(jié)省自來水費,更是改不掉農(nóng)村樸素的生活方法。我的母親年事已高,卻常常一手提著小水桶,一手拿上放小菜的篩米籃,到古井岸邊忙活,等菜洗好后,又拿上篩米籃,順便還提桶水回家。

      古井是一道村人相處和諧的風景。只要母親常去井岸邊忙活,就多了與鄉(xiāng)親們交流溝通的機會。我每次回家,一再叫她別去井里打水,怎么勸她都聽不進。她對我說,去井岸邊忙活,能常與鄰居們聊上幾句,有的年輕人還幫她打水……

      老屋出世,在我還沒出生前,大概是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爺輩動手建造的木結構樓房建筑。聽父親說,老屋動土時,檐階二塊石板見方(約二平方米)的土地,是花了幾包谷子換來的。后來,我從母親口中得知,說老屋建造初期,由于沒錢購齊一丈二尺長的廊椽,廊檐空缺“漏牙”了好幾年。而爺爺賺的錢有限,一次夠買三五根,只好分數(shù)次買,這才把“門前牙”鑲齊。老屋的存在,讓我度過了原汁原味的快樂童年,打彈珠、捉迷藏、跳跳繩、過家家等,成了當時小伙伴們傳統(tǒng)的娛樂游戲,尤其是多少歲月已流走,多少時光一去不回頭,留在心中到永久。

      通過老屋,連接著建筑群的整個道地里,是兩個四合院,一個由里(后)透與外(前)透組成的大合院。里透上間有小后門,外透上間有大臺門,整個院子里人丁興旺,有十幾戶人家百十來口人。特別是里透,有一個面積百十平方米的大天井,成了我與小伙伴們玩耍嬉戲的場所,記錄著許多童年的往事,舊時光的痕跡。

      每逢立春時辰,青壯小伙們主動參戰(zhàn),打來許多青青的香樟樹枝、柏樹枝,堆放在天井里“鬧春”、“祭春”,以引燃篝火來接春納福。烈火不怕濕柴。含有水分的鮮枝嫩葉一旦遇上烈火,往往開始“噼噼啪啪”地作響,猶如爆竹聲聲賀新春,熊熊的火焰蕩漾在鄉(xiāng)親們的歡聲笑語中,春意盎然。

      每逢新人結婚,廊檐下、天井里擺滿了豐盛酒席,宴請親朋好友和左鄰右舍,上間里就成了新郎新娘舉行拜堂成親儀式的神圣殿堂,就會圍著里三層外三層的親朋好友,那些湊熱鬧的小孩子,很難看到新郎掀起新娘紅蓋頭的那一幕,更別說看幾眼新娘的美麗面孔。

      每逢誰家添丁滿月,哪怕平時殺了大肥豬,散麻糍和豬血炒咸菜,都要挨家挨戶分送個遍。似乎成了禮尚往來的人情習慣,同喝一口井、同住道地里、同宗同祖的大家庭,表達了鄉(xiāng)親們淳樸的情懷和民風。特別是年關殺的年豬,免不了整豬放在上間里謝年,點燃香燭放鞭炮。即便是無年豬可殺,也要花錢買個帶豬尾巴的豬頭,謝年的習俗儀式少不了。實在無豬無錢,就用年糕的“塊頭蹄”替代了。

      每年立春前,青壯的左鄰右舍們開始忙碌,自發(fā)組成一支義務幫工隊,不分白晝黑夜,不辭辛勤勞累,盡力完成家家戶戶的做年糕任務。做糕是一項繁重體力活和技術活,前期先準備糕米、浸米、磨粉、參粉。并將米粉放入飯甑蒸煮熟透,再放在稻臼里倒騰后,用力揉團成一根根年糕,年長的還會用年糕捏成“塊頭蹄”(當?shù)赜糜谥x年祭佛替代豬頭的祭品)、鯉魚、公雞等花色……

      老屋里的生活,至今記憶猶新。我家當時九口人,一天三餐圍坐在老太公留下的八仙桌前吃飯。當我一放下碗筷,爺爺作為家中長老,總是習慣性地對我格外關照,過來主動抱抱我這個小孫子,順便檢查一下有無飯粒剩在碗里,或者漏在桌邊上,或者粘在衣服上。哪怕只有一粒米飯,爺爺總是伸手取走,然后塞進嘴里,慢慢享用,咀嚼得津津有味。他老人家珍惜糧食的程度,充滿了恭敬和神性。

      也許,爺爺從我衣服上摘下的那一粒米飯,可能正是傳統(tǒng)耕作的農(nóng)民彎腰從地上撿起來的那粒稻谷。我知道,當糧食進入人的身體,不僅僅是陽光、雨水、土地的香氣和蛙鳴在人們的生命中循環(huán),更是通過人體消化系統(tǒng)轉(zhuǎn)化成碳水化合物和天地的能量。也許,天那么高,地又那么厚,人們天天吃飯,維持生命、生活力量的源泉,唯一能被接觸到而又被吸取的天地之精華,也只有糧食和水了。

      直到少年,父親雇傭泥瓦匠、木匠和村上開采巖石的能工巧匠,動手建造了磚木結構的房子。當時,許多親朋好友都來義務幫工,拉石料、到附近的溪邊水庫篩取黃沙、運磚瓦等等。老父親幾天幾夜沒合眼,不分白晝黑夜操勞。哥哥和三個姐夫起早貪黑盯在施工現(xiàn)場,勞累得連坐在地上都能打個盹睡得很香。那個年代,農(nóng)村建的房子叫“大寨屋”,屋檐上的瓦片大多經(jīng)過模具定型土坯,燒制時烙上了“農(nóng)業(yè)學大寨”、“工業(yè)學大慶”、“保衛(wèi)祖國”的時代標記。

      就這樣,父親又動手建造了新的老屋,開始了我容身落腳的成長處所。老房變了,環(huán)境變了,生活依舊,穿越時空。先后哥哥娶了媳婦,生兒育女,爺爺、奶奶相繼離世,我也走出老屋,應征入伍,來到戰(zhàn)士的第二個故鄉(xiāng)。從此,遠離了父母,告別了家鄉(xiāng),但父母一直守望著老屋,舍不得離開那張老太公傳了一代又一代的八仙桌,享用著糧食的味道和生活的延續(xù)。

      每當我探親回家,從老屋墻腳拐彎中走出的老人,總呼喚著我的小名:“阿正,你幾時回家的?這幾年你娘的頭發(fā)白了許多……”老人發(fā)出的鄉(xiāng)音,讓我備感親切關懷。隱約中,似乎與老屋正在對話交流,感覺自己夢回童年,心靈深處往往再回首,恍然如夢,背影已遠走。我不停地回想起年少時的生活軌跡和趣味,尋覓到歲月從老屋的細節(jié)中劃過的一道道痕跡,從我身邊的記憶縫隙中無情地一次次流走。對生活在老屋里的那種安全感的追憶,與日俱增,揮灑不去,忽然影射到對自己親人的敬重,對從未謀面的祖先們多了一分默默地哀思與深切的緬懷。

      在房前屋后不大的園子里,父親、哥哥栽種了多種果樹,有文旦、有枇杷、有橘子、有桃、有李、有板栗、有桑葚、有桂花樹等,成了生產(chǎn)時令水果的“大果園”。在陽光、雨露、土壤的天地養(yǎng)分滋潤下,經(jīng)過植物自身的生長、開花、結果、成熟,碩果飄香,一家人這才能夠四季嘗鮮,幸福感油然而生。

      多么可愛的家園,多么美麗的老屋。每當我踱步窗前,輕輕地打開窗戶,透過窗外的視野空間,就會留意到別有一番景致,除了嗅一口新鮮的空氣,聽鳥語,聞花香,賞月色之外,還能深刻感悟到綠色生態(tài)的氣息,泥土的香味,大自然的神奇,植物的靈動,宛如襯托出一幅豐收的美景圖畫,令人賞心悅目。

      俗話說:大樹底下好乘涼。老屋就像一棵大樹,我住過的老屋,是無言的親情與溫馨,散發(fā)著血緣與家的味道,成了我根植于心的“居所”,情緒的歸宿,心情的表達。自從我上學、當兵、工作后,無論走到哪里,過去多少時光,總是牽動著我的思念。老屋不光是一座單一的住宅建筑,而是對于鮮活生命細節(jié)的品位,賦予精神力量的寄托,展示美好生活的期待,蘊涵著一個家庭文化背景的生活印記。

      故鄉(xiāng)的老屋,曾經(jīng)付出了幾代人雙手的勞動,經(jīng)歷過火災、選址、動遷、翻建的考驗后,得以發(fā)揮家的功能,清靜溫馨,無聲地記錄著時間與生活的滄桑。雖然,老屋只是普通的農(nóng)家寒舍,但它永遠珍藏在我的心中,留在我瑣碎的生活記憶里,承載著太多太多的血緣、親情、感恩、懷舊的特殊意義,見證了太多太多的生活、生命、生存的自然性和延續(xù)性。

      其實,老屋無論年代多么久遠,無論設施多么陳舊,也無須華麗豪宅,都永遠屬于我們的精神領地和生活殿堂,充滿神圣,觸動靈魂。外國有句名諺:“風能進,雨能進,國王不能進?!敝灰衔荽嬖?,就意味著祖業(yè)存在,家園存在,把根留住。當你迷惘的時候,犀燃燭照,就會引導你回家的路;當你疲倦的時候,停泊憩歇,休養(yǎng)生息;當你孤單的時候,就會被關懷……

      老屋的一磚一瓦,一梁一柱,分分秒秒都在無聲地堅守著,承受著壓力與重力的煎熬,仿佛像茍延殘喘的老人,喘息間就會轟塌下來,但都是有生命力的,也是有強大感染力的。可我們通過征地拆遷,享受物質(zhì)化生活的同時,耕地銳減,甚至人為地加劇了生態(tài)文明環(huán)境的惡化,少了鄉(xiāng)野純樸的風情,鄉(xiāng)下不再只是透露散發(fā)出純真的草根氣息,嗅到新鮮的泥土味,再也找不到《童年》那首歌里的那番景象和感覺:池塘邊的榕樹上/知了在聲聲地叫著夏天/操場邊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兒停在上面……

      我不明白,當新的文明現(xiàn)象走進生活,難道就要放棄那種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綠色家園,冷落原生態(tài)的鄉(xiāng)土人情,要犧牲來之不易、值得珍惜的生態(tài)文明為代價嗎?那是父輩們幾許的生活足跡,瓜棚下、葡萄架下扎堆乘涼娛樂,聊聊家常,拉拉二胡,聽聽小曲,嘗嘗瓜果土特產(chǎn)。譬如,印象中,來自田野里傳來原版原唱的悅耳蛙聲;譬如,搖著蒲扇,既能自產(chǎn)微風,又能驅(qū)趕蚊子;再譬如,帶把竹椅,卷張涼席,去村頭的小橋上納涼。

      如今,我們生活的城市,城市化建設的發(fā)展進程,正在發(fā)生著日新月異的變化。盡管離不開依法科學的規(guī)劃拆遷,但銳利而炫目的建筑飛快地切割著城市和人的互動關系,總以付出綠色村莊的失蹤、老祖宗留下的家園遭受毀滅性破壞為慘痛的代價,使城市失去了珍貴的記憶。于是,我家的老屋最終夷為平地,霎時成了一堆廢墟。有位戰(zhàn)友來到我家,在老屋的廢墟堆里,撿拾到半片烙著“保衛(wèi)祖國”字樣的瓦礫,便惜如珍寶地說:“我要把它帶回去,作個紀念。”

      我家的老屋從此消失,意味著無家可歸,生活沒了物質(zhì)家園,心靈沒了精神家園,離開了從小成長熟悉的生活環(huán)境,但故鄉(xiāng)依舊,特別是想起生活在老屋時光里那份純凈、婉約的心情,那種淡泊而不乏趣味的分享歡樂的感受,那種遠離塵世、奢華浮躁的喧囂,那種無聲無息、自由自在地與自然萬物交流的寧遠,常??M繞夢里。

      可我清楚,多少老屋可以拆除,卻拆不了我們對熟悉成長環(huán)境和對家園的深深眷戀,以及對一方水土感恩與懷舊的情懷;多少村莊可以消失,卻消失不了我們心中的那份血濃于水的家族親情;多少文明可以被毀,卻毀不掉我們對社會文明和公平正義的向往。

      對老屋的懷念,喚醒了人們對糧食的珍貴和對土地的呵護。老父親在生時,語重深長地說:“我們現(xiàn)在吃的比過去地主吃的都還好,我們現(xiàn)在住的房子比過去城里人住的房子都還好。”母親曾深深責備我,在土灶里連同塑料袋一起焚燒蟹殼、魚骨頭。她說:“你大姐說過,塑料袋燒成的灰,撒到地里連莊稼都不會長了?!?/p>

      在父母身上,抹不掉較濃的“小農(nóng)”意識,根本不懂得什么叫生態(tài)文明,什么叫綠色環(huán)保,什么叫保護土壤?那些大道理,老人家一概不懂,但卻把我大姐說的那句話牢記心頭,而呵護大地母親的境界,對“泥土里刨金”的那份沉甸甸的感情,早已超越了我們這一代受教育、講環(huán)保、懂得保護生態(tài)大道理的年輕人。

      言信行果。母親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去做的,她老人家樂此不疲的矮小身軀,曾經(jīng)常常出現(xiàn)在老屋周圍,形象盡顯高大。由于我家邊上的房子都已出租,承租人流動性較大,對衛(wèi)生小節(jié)比較隨便,亂扔果皮菜根、快餐盒殘片、超薄塑料袋等垃圾,似乎習以為常,成了農(nóng)村主要的白色污染源頭,母親就動手做起大地的清潔工,家園的美容師,把一個個半截陷進泥土、枯葉堆、雜草叢和石頭縫里“外來物種”,將那些綠五顏六色的快餐盒殘片、超薄塑料袋,用夾子夾進一個大塑料袋里,然后再放進垃圾箱。

      心中的老屋,永遠是一筆取之不盡的生活寶庫,用之不竭的精神財富。恍惚間,我想起了老屋,無數(shù)次夢中回歸故里,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與祖先的靈魂進行了一次票,飄渺幽遠的交流,感受到了一份厚重慈祥的關愛和一種難以割舍的血脈延續(xù)……

      隨著一代代先人的離逝,鄉(xiāng)村炊煙漸漸地消失,我才緩緩地魂歸現(xiàn)實,接受了生活的歸宿。我一次次地試探自己,思念老屋也好,留戀不復存在的舊物也罷,心間都是一種傷痛。而我每一次傷痛,在飄渺虛空里聆聽著源自血緣深處的心靈召喚,冥冥中又看見了先人的顏容。因為思念散發(fā)著淡淡的哀愁,濃濃的鄉(xiāng)愁,在這個慎終追遠寄托哀思的日子里,有時獨對燭光,思舊懷親,追憶那段逝去了的情感,想念起已故了的爺爺、奶奶、父親時,黯然淚下……

      老屋不老,鄉(xiāng)愁永駐。老屋,需要傳承,立足家園,立足土地,不僅僅滋養(yǎng)了豐富的容身安生的物質(zhì)基礎,賦予樸素的情感和深刻的人文內(nèi)涵,更多地展示了多姿多彩的生活畫面;老屋,并非只是表面上的物質(zhì)元素存在,值幾個錢的問題,而更多的是打上了老祖宗生活足跡的烙印,甚至影響著幾代人的參照物和活教材;老屋,是每個家庭的文明史,是每個人心中的精神力量,也是構成社會文化背景、物質(zhì)文明和精神文明的社會細胞……

      老屋在,故鄉(xiāng)就在,家園就在,人情就在。生活過的老屋,無論存在與否,卻永遠深種在我的心中,處于心靈的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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