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騰宇
我們時代日常的無趣,包括但不限于:活動地點只有公司和家,話題中心總是車房育兒,用音樂軟件只聽日推,用購物軟件只知買賣,刷微博抖手只盯熱門,鍛煉只選在健身房留影,舞姿來去都是那三兩個,耳機里盡是爛大街的歌。
如你所見,單一、固定、被動、量復,卻似乎不能不這么做。
當你的生活呈現(xiàn)如上狀況,就得警惕了:你是不是已經(jīng)陷入差序格局的限制之中?是不是被原生家庭和年少時培養(yǎng)的生活習性和思維觀念定型了?是不是覺得自己沒有什么興趣,且培養(yǎng)興趣全然是多余的事情?是不是一閑下來就完全不知做什么好,以至于用無聊打發(fā)無聊,成為劣質短視頻、粗糙網(wǎng)游、爽文和床的俘虜?
余光中在《朋友四型》里把人分為四型:第一型是高級而有趣,第二型是高級而無趣,第三型是低級而有趣,第四型是低級而無趣。大體來說,人應是得體在先、有趣在后,最起碼也得給他人帶來一些切實的快樂——至于那些處處不得體、無趣又不自知的人,離他們遠點吧。
無趣的人與事總是無處不在。王小波在《思維的樂趣》中說,自己雖然活到不惑之年,但仍不知道“為什么有很多人總是這樣地仇恨新奇,仇恨有趣”。人被管控和引導多了,認同的“正確活法”少了,生活在作繭自縛的狹小空間里,生命自然也就無趣了——問題是,王小波這篇文章寫于1994年,25年之后的今天,我們依然面臨著許多人拒絕有趣、甘愿無聊的僵局。
明明可以比王小波身處的年代更容易追求“詩意的世界”,最后卻只能車轱轆一般過完此世此生,這是這個時代的病癥,也是巨大的遺憾。
有人總結了當下無趣之人的十種類型。
其一,好奇心與知識儲備貧乏,只喜歡說自己喜歡的東西。
其二,習慣性地阻斷好奇心,口頭禪是“知道那么多有什么用”。
其三,不看書,也不喜歡了解新知提升自己,除非有跟切身利益密切相關又避不開的考試,或者是工作任務所需。
其四,對“人”缺乏興致,也不熱衷與人交流,覺得人是靜態(tài)的、與自己同樣無趣的。
其五,口味單一,拒絕接受新菜式,也很少做各種生活習慣上的積極改變。
其六,拒絕旅行,對異地與不同文化習俗缺乏探究欲,安于在某個狹窄的生活圈子打轉。
其七,不接觸甚至抵觸外國人與外國文化,固執(zhí)于偏見且不接受更多元的觀念。
其八,毫無腦洞可言,無法理解為什么會有一題多解,為什么有人可以天馬行空地發(fā)散思維。
其九,過于鈍感,無法感知甚至拒絕了解時尚與流行文化的走向,生命體驗趨向于靜止,經(jīng)常在別人聊天玩梗時目瞪口呆。
最后,盲從權威。畏懼犯錯、不敢質疑,身居高位時同樣拒絕挑戰(zhàn)與質疑,死要面子、尊嚴。
新的時代本來就為所有人的活法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互聯(lián)網(wǎng)同時打開好與壞兩道門,鋪好通往美好生活和美好陷阱的不同路徑。通過這些路徑,人們得以了解、接觸和連結的有趣事物數(shù)不勝數(shù),遵循其中某一條路徑細細摸過去,總能窺見從未想過的遼闊天地。
活著明明就是為了體驗盡可能多的美好,而一樣東西被設計出來并不只有說明書上的用法,時代給了如此多的便利,正是助我們成為不一樣的人,不是么?
摘自《新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