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登科
2019年6月14日晚5點59分,廈大錢陳翔君打微信電話給我,告之說:“老師走了!”我驚訝了片刻,也知道他說的“老師”是說梅墨生兄,放下電話,腦中空白一片,書法院的同事后來說我突然六神無主,其實,與其說是震驚于墨生兄的離去,倒不如說是人生秋天里的“兔死狐悲”。
梅墨生 白梅圖 40cm×40cm 紙本設色 2001年
墨生兄長我三歲,1960年生,30年前我們一起參加過全國青年書法理論家協(xié)會,還一起獲得過“第二屆書譜獎”。之后他憑著自己扎實的理論功底和高瞻的藝術視野,在當代書壇上大放異彩,尤其是他對現(xiàn)代書家批評的那組系列文字,更是讓人感受到他真率的人生個性和邏輯思辨的理性光芒。毋庸置疑,凡是經(jīng)歷過那一個風起云涌的時代書壇歲月的人,都會對梅墨生的名字耳熟能詳。而從此以后,墨生兄更憑借他諸多方面的深刻洞見而聲名鵲起,影響巨大。尤其在近十余年中,其致力于中國文化精神的流布與弘揚,并以書畫、武術等為線索,以教學、交流為手段,可謂是竭盡其誠,并也得到了社會諸多方面的廣泛贊譽。
2014年我來北京工作,漸與墨生兄過往較多。采訪、交流、小敘,時而會接到他的信息邀約,兩杯淡酒,幾個閑人,大家聊聊過去,說說當下,當然,座中墨生兄總是談鋒犀利,且旁人也常常無從置喙,而且中間墨生兄也從不忘教人“站樁”,談他對于文化與氣功的理解。每每看他如孩子氣樣的認真,我們也就隨他做一做那幾個動作,而宴席也就就此散去。
梅墨生 甌江指頭峰68cm×46cm 紙本設色 2013年
前年夏天,他在杏壇美術館舉辦“俺老孫來也”畫展,臨時把我叫去充任主持人,領導來賓,花團錦簇,一派莊嚴場面,他卻穿個休閑短褲出場。這,就是墨生兄樸質(zhì)卻也真實的一面。他愛“較真兒”,一個概念、一個詞句、一個說法,他會據(jù)理力爭,當然也包括作品的“尺寸大小”,這些也都是墨生兄生前常為人不解的個性與脾氣,但我覺著這也正是他一直能說真話、而不為“鄉(xiāng)愿”的精神緣起。
也是前年,墨生兄在榮寶齋出版社出版了他的書法文選,也約我寫幾句話,我寫了這樣幾句:“對于三十年風起云涌的當代書壇而言,墨生兄可謂是一位積極的參與者,深沉的思考者,同時又是一位冷靜的旁觀者,作為書法家、文化學者,他一直在深情地矚望書壇。所以他關于書法的文字和思想,應該是最貼近書法的本懷的。這一點,我始終深信不疑。”
這是我對墨生兄文字的評價,其實也是我對他人的評價。
今年春節(jié)前,榮寶齋書法院舉辦“陌上花開—全國名家邀請展”,墨生兄也寄來一件他的自作詩,我以“一如化蝶梅處士”為推介辭(一如化蝶,是他書法文選的書名),未想到墨生兄此刻真的是“化蝶”而去,去做他一生未竟的、斑斕的莊周之夢了。
人生如夢。今于墨生兄離去之時,我才倍感這“夢”的真實意。
感謝生命的緣分,讓我們能在此生邂逅,墨生兄!今權(quán)作遠游,并允許我道一聲: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