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xiāng)間土地爺

丁 云/文 趙曉宇/圖

在鄉(xiāng)間山道旁，人們常常能看見一種簡陋的小廟：它沒有高大的殿堂，也沒有氣派的排場，小到只能供奉一尊不大的塑像。這就是最最普通的土地廟。供奉在廟里的土地公公，衣著簡樸，飄著長長的白胡子，樣子還有點寒酸。為什么土地廟如此破敗、簡陋呢？說來還有一段有趣的故事呢！

有一次，玉皇大帝從九重天外出來，到人間去巡游，一路上龍車鳳輦（ ），前呼后擁，好不熱鬧。

晚上是諸神顯圣的時候，玉皇大帝巡游也在夜里。不知不覺中，他來到了一座大山的腳下，這時已經(jīng)是后半夜，眼看公雞就要打鳴了。公雞一叫，天一放亮，各路神仙就要歸位，把大地還給人類活動。這是仙境中要遵守的規(guī)定，連玉皇大帝也不例外。

玉皇大帝撥開云頭一看，只見眼前出現(xiàn)了一座山峰，山上奇峰異石，樹木茂盛，泉水叮咚，景色優(yōu)美。再看遠(yuǎn)處還有一座山峰，形狀像一艘帆船，山前有一座古寺，寺前還有一座幾十丈高的九層鐵塔。

玉帝一看，心中很是歡喜，心想：“這風(fēng)水寶地，一定有很多的寶貝?！毕氲竭@里，他就吩咐停下龍車，下令擺齊儀仗，到山腳下的古寺一游。

隨從的天官看看天色，趕緊跪下勸道：“稟奏玉帝，眼看公雞就要打鳴，天就要亮了，神仙們都該歸位了?！?/p>

玉帝游興正濃，哪里肯聽。他信口說道：“那就傳我的旨意，傳當(dāng)?shù)氐耐恋貭?，讓山腳下的公雞推遲兩個時辰再打鳴?！?/p>

天官一聽，很是為難：“這……這土地爺把百姓的事都當(dāng)成自家的事，這謊報時辰的事只怕他不肯去做?！?/p>

玉帝一面從龍車上跨下來，一面不耐煩地說：“不要多話，快快前去。我的旨意，誰敢違抗？”

天官不敢多言，只得前去傳旨。

土地爺?shù)玫搅酥家?，很是為難：百姓們天天來祭祀跪拜，求神明保佑四季清明、莊稼豐收，我怎么能謊報時辰，擾亂老百姓的生活呢？可是，違抗了玉帝的旨意，那可是要受懲罰的?。?/p>

土地爺走出了廟門，月光下看見田里的禾苗長得郁郁蔥蔥，快要有筷子那么高了。他心想：“眼下正是插秧的農(nóng)忙季節(jié)，每年這個時候，老百姓一聽到雞鳴就會下床，忙著干活。如果讓公雞推遲兩個時辰打鳴，老百姓不就耽誤了半天的時間嗎？人誤一時，地誤一季，可不能當(dāng)兒戲?。∥医裉烊羰前凑沼竦鄣囊馑夹惺?，一定能得到重用，甚至還能被提升為天官。如果我違背了他的意思，玉帝定會毫不留情地重重治我的罪?？墒?，我身為一方土地的掌管者，不為老百姓著想，我還有什么臉面接受老百姓的跪拜呢？”想到這里，土地爺決定時辰一到，就通知各戶公雞，照常打鳴。

玉帝在侍從和儀仗的簇?fù)硐拢従徸呦蚰亲潘?。走近一看，果然是不同凡響，環(huán)境清幽，景物秀麗。幾株高大的千年古樹，蒼勁挺拔；處處殿堂，雕梁畫棟……最讓玉帝動心的是門前的寶塔。九層寶塔全是由生鐵鑄成的，八角飛檐上掛著串串風(fēng)鈴。清風(fēng)吹過，銅鈴叮咚作響，聲音清幽動聽。

玉帝繞著鐵塔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越看越喜歡，心想：“此物只應(yīng)天上有，怎么能讓它淪落在這人間?！庇谑撬铝睿骸傲⒓磳毸岬搅柘鰧毜?，我要早晚欣賞?！?/p>

眾侍從天官得令，正準(zhǔn)備動手搬塔，突然聽見“喔喔喔”的公雞打鳴聲。金雞一啼，東方天幕慢慢拉開，露出了一線曙光。緊接著，遠(yuǎn)遠(yuǎn)近近的村莊里，傳來了老百姓們起床開門的吱吱呀呀的聲音。

天官侍從嚇得驚慌失措，趕緊收拾東西準(zhǔn)備回天宮。玉帝也被驚動了，勃然大怒，大喝一聲：“土地何在？”

土地爺聽見玉帝傳呼，連忙上前見駕。玉帝龍顏大怒：“大膽土地，命你晚報兩個時辰，讓公雞推遲打鳴，你居然敢違抗？”

土地爺想張嘴申辯，可是玉帝哪里肯聽，他厲聲說道：“我罰你永遠(yuǎn)住在鄉(xiāng)間野道，粗茶淡飯……”說完，就怒氣沖沖地帶著侍從，急急忙忙地回天宮了。本來想帶回宮的九層鐵塔，也來不及搬了。

這件事情，被一個錯看了時辰、早起插秧的農(nóng)民看見了。于是，這件事就一傳十，十傳百，老百姓們都知道了。

從那以后，大家更加敬重土地爺了，敬重他寧可自己受罰，也不肯弄虛作假。于是，各地各處都修建了土地廟。土地廟雖然簡陋，但是香火格外旺盛。

本文選自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出版的《中國老故事·民俗故事（一）》，本刊被授予選載權(q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