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聚生
遼沈釣魚圈皆推俺為釣界老江湖,俺平生卻沒在海里釣過魚,慚愧,當(dāng)然也十分地想往著。
這日“老妖”來電話,邀約去海邊釣魚,我狂喜,后來聽說是遼東灣,也行,灣子那不也是大海的灣子嘛,也歸海洋管,高興。
“老妖”為此專門開了個群。待我興致勃勃進了群,聽說是去含章湖……湖?怎么海里出來湖了?仔細一看訊息,方知是一處臨海的內(nèi)陸水域,很大很廣袤,甚至可謂一望無際那種,兩端各有大閘門,一頭是入海處的大遼河,一頭是遼闊的大渤海,兩個閘門調(diào)節(jié)著含章湖的兩合水,水是有咸味的。
哦,有咸味啊,那就行!有咸味就算海釣了,沾邊就賴。
此次活動是含章湖休閑旅游度假區(qū)麒鑫垂釣公司邀“魚窩”垂釣俱樂部部分釣友前往試釣?!袄涎笔囚~窩大數(shù)據(jù)科技有限公司CEO,他邀了幾個手竿釣手——“沫憶失憶”“流逝”“雪豹”“仙霄自由人”等等,都是資深釣俠;海竿釣手邀了我和“佛爺”?!胺馉敗备彝沁|寧釣魚網(wǎng)超級版主,但尚未謀面,僅在活動群里,“佛爺”說:“宿老師,這些年一直在論壇上拜讀您的文章,很精彩。”“老妖”亦跟上說:“宿公高產(chǎn),文筆超好?!?/p>
“佛”“妖”齊夸我,這一趟我是不是能飛升九天了?
“老妖”提供信息說,含章湖休閑旅游度假區(qū)剛剛開放垂釣,野生魚種全,資源極豐富,大鯉、大草20斤往上,最多的是梭魚,而且最近梭魚出得相當(dāng)好,定能釣得爽。
哈哈,可趕上這撥兒啦!二他媽媽,趕緊烙兩張?zhí)秋灒?/p>
活動群里,“老雪花”說他工作脫不開身,可是真想嘗嘗含章湖的魚。
“老妖”告訴他,我們吃魚時發(fā)視頻給你,你即時看看就行了。
味都聞不著,未免太折磨。我說老雪花你電話留給我吧,我回來時,咱定個接頭地點和聯(lián)絡(luò)暗號,我魚給你,我家除了帶魚、黃花魚,別的不吃。當(dāng)然,前提是這次走運我能釣著魚。他高興道:“暗號就定‘三瓶老雪花’!”我說不對呀,應(yīng)該是“天王蓋地虎——寶塔鎮(zhèn)河妖”之類的,或者“地瓜地瓜,我是土豆”。他發(fā)個笑臉:“開玩笑的,我也不吃魚。”我說那我就不帶魚護了,隨釣隨放。
“流逝”在旁接話了:“我得帶,渾河專用魚護。”
呵呵,這個靠譜,多釣點白鰷、葫蘆片子裝里。
“流逝”跟“大浩”互掐,是群里一道極好看的風(fēng)景,“流逝”反應(yīng)極靈敏,接話快,語言還高大上,常把人噎得語塞,如若測“門薩”,當(dāng)屬智商超群類。不過“流逝”說,兩人線上死掐,線下卻是親和的。
為這次探釣,我做了精心準備,聽說釣梭魚主要是用海竿帶標(biāo)釣法。這個我在行啊,不謙虛地說,三十年前“淡水海竿帶標(biāo)釣法”的問世,是不是我發(fā)明的沒考證,但至少我該算鼻祖之一,發(fā)表在《垂釣》雜志的文章《淡水海竿帶標(biāo)釣》曾被漁具店大字謄抄,張貼于店堂,當(dāng)作教程。
于是,我找出自己的海竿標(biāo),就下面這樣的,比手竿用標(biāo)粗壯多了吧?
看來看去,覺得梭魚吃口會生猛些,加上那邊浪涌一定很大,浮標(biāo)更壯些才能在遠處浪涌中視像清晰,于是我動手做了兩根大標(biāo)(見下圖)。
這回夠大了吧?不過想想,為更把握起見,還是去買更大的備用,萬一呢……
一行人按約定時間會合,開赴含章湖。
垂釣區(qū)位于“玉露花語”休閑部落,聽聽這名兒就是一片花海那種感覺,在此釣回魚,做鬼也風(fēng)流??!
早餐過后,大家開始作釣?!傲魇拧蹦贸鲷~護放進水里,果然渾河專用魚護!幽默感無處不在啊!
往釣位上一坐,颯颯海風(fēng)吹來,令我頗為心曠神怡,我終于在瀕臨大海的地方釣魚啦!耳邊不由響起從天空中飄來的鄧麗君的歌聲 ——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就像一張破碎的臉/
難以開口道再見/
就讓一切走遠/
這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們卻都沒有哭泣/
讓它淡淡地來/
讓它好好地去/
到如今年復(fù)一年/
我不能停止懷念/
懷念你/
懷念從前/
但愿那海風(fēng)再起/
只為那浪花的手/
恰似你的溫柔/
閉目坐了一會兒,不能只跟鄧麗君神游,我得伸竿了。釣餌是純海釣用餌——沙蠶。他們說上餌的時候別拿頭,這玩意嘴上那倆黑夾子咬人。嗯嗯,有點瘆得慌。
我掛上自己做的大頭標(biāo),串鉤釣組——四枚7號チヌ鉤,躲著沙蠶的嘴把餌掛上,拋鉤入水。沒想到的是,縱是這么粗大醒目的浮標(biāo),拋到五十米處居然在浪涌中若隱若現(xiàn)只似火柴頭,把眼睛瞪到雞蛋大也基本找不見。
拉近,四十米,不行;三十米……還是不行??磥砭偷蒙献畲蟮哪莻€阿波了(準確說是鰱子標(biāo))。這回能看見了,好,坐等上魚。
“佛爺”是蠻聰明的人,還沒支竿,先跑西側(cè)高臺上去找當(dāng)?shù)蒯炗讶〗?jīng),是位來自營口的釣友,一聊起來也是遼漁論壇的,網(wǎng)名“南方紅豆”。
“紅豆哥”性情豪爽、古道熱腸,毫無保留地傳授了含章湖梭魚的釣組和釣法,還把親手制作的線組鉤具送了“佛爺”一套。
“佛爺”取得真經(jīng),樂顛顛兒地打西邊回來了。聽他略作轉(zhuǎn)述,我已悟得真昧——這里的帶標(biāo)釣法,并非看標(biāo),那只阿波甚至可以沒于水中,它的作用并非“示目”,只是以浮力牽引把串鉤提得垂直于水下,鉛砣定底,四枚鉤依次向上排開,剛好布于梭魚覓食層。釣者觀看咬鉤魚訊其實是靠看竿梢的。
摸著點門道了,加之探魚器探得魚兒相對密集區(qū)在30米左右,我打得遠了,遂稍打近些,這就開始上魚了,正宗梭魚,品相超一流,甚至一竿雙尾。
旁邊“佛爺”半晌沒動靜,也向我的釣點靠近拋鉤,于是他也開始了上魚節(jié)奏,左一條右一條,左一條右一條……一邊上魚一邊給我講,有一回賠媳婦上淺溝子水庫游玩,見有四位海竿釣友正輪番上魚,聽說“佛爺”也是釣魚人,就說:來了就伸竿玩會嘛!
那就玩唄!“佛爺”遂打進去一把海竿,然后……那四個人就沒有然后了,大眼瞪小眼地看著“佛爺”連上9鯉,而他們?nèi)w立正,一口皆無,直至“佛爺”收了竿,才復(fù)又接續(xù)上魚。
“佛爺”一邊給我講,一邊不斷地提竿摘魚。而自他開始上魚,我就一直“立正”著呢,遂跟他說:“你這會兒是不是也該收下竿了?”
這哥兒們煞氣太重,他去水庫就“妨滿庫”,去魚塘“妨滿塘”,今兒跑這兒“妨滿湖”來了。
我倆釣的魚都放進了他的魚護,但他好像有不少親友等著品嘗含章湖梭魚,有點發(fā)愁不夠分。
那邊幾個玩手竿的兄弟上魚也蠻嗨,“失憶”的鯽魚不小,“流逝”的更大,疑似跟地球重量差不太多。
他們手竿偶爾上條大的,普遍還是小得多,但上魚頻率高,甚至常中“雙棒”?!胺馉敗币豢矗厝ヴ~不夠分,拿些小的湊數(shù)也行啊,遂朝他們喊:“收魚啊,有賣的沒?3兩以上的,一塊錢一條?!?/p>
那邊3兩以下的多啊,遂問:“2兩的要不要?”
我替“佛爺”答:“2兩的也行,但價錢不能一樣,2兩的兩塊錢一條?!?/p>
那邊紛紛表示:“3兩的有點大吧?還是小的肉嫩,3兩的算了,2兩的忍痛全給你吧!”
下午3點吃飯——烤全羊,最末一道菜是魚,兩條含章湖大梭魚,聽說是“老妖”用蝦捂子捂來的,很好吃,只不知他施了什么妖法讓梭魚進了蝦捂子。
至傍晚,釣興未盡,重歸水邊,就在釣區(qū)大門附近再玩會兒吧。在這里見到一位當(dāng)?shù)蒯炗眩枪締T工,好像是看門師傅,愛釣魚,輪休便來玩,魚獲已沉甸甸一活魚箱。
別看“看門哥”不少拿魚,釣具卻很簡陋,他的砣子是鐵墜,不是鉛墜。他說一個鉛墜的錢,能買好幾個鐵墜。與“看門哥”數(shù)十斤魚獲相比,我們的釣獲……只能呵呵了。
當(dāng)然,釣這么多年魚,我深知魚是“欺生”的,無論你去哪個新釣場,第一趟肯定是“踩盤子”交學(xué)費,第二趟第三趟能“上道兒”摸著路子就算不錯。
天擦黑,蚊子起,盤錦濕地的蚊子真不是浪得虛名。幸虧“佛爺”備了巨型蚊香,手指粗,一尺長,我去水庫也點這種,牛圈專用驅(qū)蚊,效力超猛?!胺馉敗痹谏巷L(fēng)處連插四根,果然厲害,坐到小半夜,絲毫未遭蚊子騷擾;給手竿那邊也點上,共享太平。
后半夜至蒙古包小睡,次日清晨該打道回府了。我站在含章湖瀕水大道上,望著連天碧水,竟有些難舍。說心里話,對釣魚人而言,含章湖確實是值得來的地方。聽不止一伙當(dāng)?shù)厝酥v,開春大鯽魚,那叫一個狂上,中條半斤、六七兩的都會直撇嘴——這小破魚兒來搗什么亂!大鯽基本全一斤往上,甚至二三斤、四五斤的,一天能斬獲五六十斤乃至過百斤……想想吧,什么景象?這次手竿釣獲的二三兩小梭魚,都說上秋時肯定長到二三斤,就現(xiàn)在一竿“雙棒”的密度……啊,秋風(fēng)中那提竿感覺,現(xiàn)在想想都胳膊酸、腰疼。
難得的好地方??!有吃有住有玩,蒙古包營地、集裝箱街區(qū)、膠囊賓館、房車營地,還有民宿式小別墅樓,風(fēng)格檔次不同,價格都不貴;釣費100元,也是很親民;帶上老婆孩兒,休閑又愜意,除了釣釣魚,還有沙灘浴場戲水區(qū),水胥船街、索道劃水、游船觀光,以及帶秋千的游樂場之類的,孩子玩兩天不重樣;趕上初一、十五漲大潮,還能趕海揀海螺、捉小蟹;如果在釣位草坪支個露營帳篷,鋪開野餐布,舉家戶外,意趣滿滿。時代發(fā)展到今日,節(jié)假日家庭戶外行已愈來愈成為都市人生活方式的必選項,像這樣的釣場休閑地,太少了,真該多多發(fā)展才是。
別了,含章湖。
水天一色中,那首來自天空的歌聲又在耳邊響起——
但愿那海風(fēng)再起/
只為那浪花的手/
恰似你的溫柔/
真想放開喉嚨引吭高歌,可人家歌手唱歌要錢,我屬于唱歌要命那伙的,鬼嘶狼嚎別把誰嚇出毛病來,沈陽一行釣友有我一個精神病夠了,再多出幾個不好,遂只在心里哼了哼便罷。
含章湖,玉露花語,但愿那海風(fēng)再起時,我攜親喚友,再次、再次奔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