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6月以來,香港一些極端激進分子打著“示威游行”的旗號,發(fā)起連串暴力行為。在各方一致譴責暴力行徑之時,英國卻以所謂“守護者”的姿態(tài)企圖介入中國內(nèi)政。中國外交部發(fā)言人耿爽回應得很干脆:“香港事務純屬中國內(nèi)政,任何外國無權干預。英方動不動就以‘守護者’自居,這純粹是自作多情、癡心妄想?!?月20日下午,香港市民舉行了“守護香港”大會,他們說:“香港今日的繁榮是由無數(shù)前輩辛辛苦苦經(jīng)營得來的,有人試圖破壞這些成果,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容忍!”
1941年12月25日,日軍進犯香港,駐港英軍無力抵抗,宣布投降。香港開埠至今逾170年歷史,只有這“三年零八個月”是戰(zhàn)爭歲月,那是香港歷史上最黑暗的日子,是香港人最不堪回首的一段往事。在香港淪陷后的三年零八個月里,由中國共產(chǎn)黨創(chuàng)建的港九獨立大隊是唯一堅持地下抗日的武裝力量。本期獨家策劃將為您講述1941香港大淪陷的細節(jié),在歷史的最深處找尋真諦——在危急關頭,只有祖國與同胞才是最大的憑借與靠山。
開篇 祖國與同胞才是最大的憑借與靠山
最近,一位英國政客的名字,在中國前所未有地“火”了起來——他就是現(xiàn)任英國外交大臣杰里米·亨特。因為在“中國香港特區(qū)”事務上“頻頻插嘴”,他獲得了中國外交部發(fā)言人連續(xù)點名批評的“殊榮”。
2019年6月以來,香港一些極端激進分子打著“示威游行”的旗號,發(fā)起連串暴力沖擊立法會大樓、肆意損壞立法會設施的行為,公然踐踏法治、擾亂社會秩序。
在各方一致譴責暴力行徑之時,英國卻以所謂“守護者”的姿態(tài)企圖介入中國內(nèi)政。2019年7月1日,杰里米·亨特把香港的暴行行徑形容為“社會活動”,并稱“如果中國不遵守1984年簽訂的中英聯(lián)合聲明,將會為此承擔嚴重后果”。所謂承諾,即保持香港原有的制度和生活方式,50年不變。
英國這一舉動,遭到了中國外交部的強烈抗議。外交部發(fā)言人耿爽,回應得很干脆:“隨著香港回歸祖國以及過渡期工作的結束,《中英聯(lián)合聲明》中所規(guī)定的與英方有關的權利和義務已全部履行完畢。英方對香港不存在所謂‘責任’。香港事務純屬中國內(nèi)政,任何外國無權干預。”
7月3日,耿爽又被問到此問題,他說:“他(杰里米·亨特)似乎還沉浸在昔日英國殖民者的幻像當中,還執(zhí)迷于居高臨下對他國事務指手畫腳的惡習當中,仍然不思悔改,繼續(xù)信口雌黃。英方動不動就以‘守護者’自居,這純粹是自作多情、癡心妄想。”
7月20日下午,香港市民以“反暴力、撐警隊、護法治、保安寧”為訴求,舉行了“守護香港”大會。“我們不要暴力!我們不要撕裂!我們要法治!我們要和平!我們要安定!我們要團結……”各方代表高聲讀出“守護香港”宣言,他們說:“香港今日的繁榮是由無數(shù)前輩辛辛苦苦經(jīng)營得來的,有人試圖破壞這些成果,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容忍!”
1842年,清政府點燃了近代國恥的引線,從此走向喪權辱國的泥潭。這一年,第一次鴉片戰(zhàn)爭結束,清朝和英國簽訂《南京條約》,香港島割讓給英國。18年后,第二次鴉片戰(zhàn)爭結束,《北京條約》又把九龍半島交到了英國侵略者的手上。香港,這片中華民族的土地,在此后99年內(nèi),成了離家的孩子。
1941年12月25日,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日軍進犯香港,駐港英軍無力抵抗,宣布投降。香港被日本占領,開始了三年零八個月的“日治時期”。
香港開埠至今逾170年歷史,只有那“三年零八個月”是戰(zhàn)爭歲月。幾十年過去了,“三年零八個月”,幾乎成為香港人標志性的常識概念。因為那“三年零八個月”是香港歷史上最黑暗的日子,是香港人最不堪回首的一段往事。
那段孤島歲月雖然已經(jīng)漸行漸遠,但我們無法忘記當年的日軍在香港任意殺人的殘暴,我們無法忘記那大饑荒中人吃人的慘劇,我們無法忘記那最為野蠻的金融和物資掠奪,我們無法忘記圣斯蒂芬學院里的禽獸暴行。
在香港淪陷后的三年零八個月里,由中國共產(chǎn)黨創(chuàng)建的港九獨立大隊是唯一堅持地下抗日的武裝力量。他們慨然而起,與窮兇極惡的日本侵略者浴血奮戰(zhàn)、靈活周旋,書寫出可歌可泣、氣壯山河的英雄篇章。
本期獨家策劃將為您講述1941香港大淪陷的細節(jié),在歷史的最深處找尋真諦——在危急關頭,只有祖國與同胞才是最大的憑借與靠山。
“鯉魚有日翻洋海,百載繁華一夢消”
十八天香港保衛(wèi)戰(zhàn)
1941年1月,日本天皇裕仁下達了進攻香港的密詔,
時間定在12月8日,行動代號是“花開,花開”,與偷襲珍珠港幾乎同時進行,從而拉開了太平洋戰(zhàn)爭的序幕
位于香港最南端的赤柱軍營,綠樹環(huán)抱、三面臨海、霧氣裊裊,一幅如詩如畫的景象。這里似乎從來就是一處安寧的樂土。然而,回頭望去,殘破的炮臺遺址卻觸目驚心,隆隆的槍炮聲仿佛在耳畔回響。
盡管火炮已然不在,但仍可看出,臨海而建的赤柱炮臺,直面遼闊的南中國海,地勢險要、氣勢磅礴,確是一處軍事要地。這里以前是英軍的通訊基地,赤柱營區(qū)是二戰(zhàn)時期香港保衛(wèi)戰(zhàn)的最后戰(zhàn)場,赤柱炮臺,見證了駐港英軍最后的抵抗。
史載,在18天的香港保衛(wèi)戰(zhàn)中,有4000多名軍人獻出了自己的生命,與之相對的,是英政府對待這個殖民地的態(tài)度。
英國歷史學家弗蘭克·韋爾什曾說:“香港是英國維多利亞王朝與中國大清王朝的私生子”
1839年,中英兩國爆發(fā)九龍海戰(zhàn),清軍水師六戰(zhàn)全勝,成為第一次鴉片戰(zhàn)爭的揭幕戰(zhàn),也是中國近代以來反抗西方殖民主義者的首戰(zhàn)。
1840年鴉片戰(zhàn)爭爆發(fā)后,清道光皇帝派欽差大臣琦善到廣州與英軍議和。琦善與英國海軍上將義律在兩國政府未予批準的情況下,擅自簽署了《穿鼻草約》,英軍隨即于1841年1月26日在香港島北岸水坑口登陸,成為對香港的實際占領,此時此刻成為香港開埠的起始時間。
第一次鴉片戰(zhàn)爭戰(zhàn)敗后,清政府與英國簽訂《南京條約》,將香港島及鄰近的鴨劂洲正式割讓給英國,這也是中國近代史上的第一個不平等條約。
第二次鴉片戰(zhàn)爭戰(zhàn)敗后,清政府于1860年與英國簽署了《北京條約》,割讓九龍半島南部連同鄰近的昂船洲給英國,并在九龍半島重新劃定邊界,以鐵絲網(wǎng)分割,這就是今天的界限街。
1898年,清政府又與英國簽訂《展拓香港界址專條》及其他系列租借條約,租借九龍半島北部、新界和鄰近的200多個離島,九龍寨城除外,租期九十九年。
英國歷史學家弗蘭克·韋爾什曾說:“香港是英國維多利亞王朝與中國大清王朝的私生子?!钡谝淮硒f片戰(zhàn)爭是近代中國歷史的開端,而香港這個彈丸之地正處在這個歷史的端口。到了20世紀40年代初,香港歷經(jīng)開埠百年,成為繁華的貿(mào)易自由港,其重要的戰(zhàn)略位置也變得尤為引人注目。
1938年10月1日,日軍在廣東大亞灣登陸;10月21日,廣州陷落。
廣州淪陷后,世人的目光立即投向香港,內(nèi)地富商、社會名流以及平民百姓紛紛逃到那里避難,香港被稱為“孤島天堂”。一時間,國內(nèi)許多重要人物云集香港,比如宋氏三姐妹,國民黨元老何香凝、王云五等。1941年,香港的人口已經(jīng)達到170萬,而在四年前不過100萬左右,一時難以負荷。
很多人都相信,日本人會畏懼尚未卷入戰(zhàn)事的英國,不敢染指香港。
然而,日軍會放過香港這個戰(zhàn)略地位極其重要的彈丸之地嗎?那里是扼守太平洋的要沖,是通向中國內(nèi)地最重要的軍用物資運輸通道。
當日本人的魔爪,從亞洲偷偷伸向浩瀚的太平洋,香港街市上依然是一片歌舞升平……
丘吉爾說:“香港這個殖民地目前唯一的任務是盡可能長久地拖住日本人”
英軍在香港設防已久,并且對戰(zhàn)爭有所預感。從1939年起,香港開始征召男丁入伍。
根據(jù)1922年《華盛頓海軍條約》規(guī)定,英國不能在太平洋范圍內(nèi)部署軍事設施,香港設防因此而受到限制?!熬乓话恕笔伦兒?,英國政府擔心香港的安全受到威脅,在1933年倫敦海軍會議中通過決議,廢棄《華盛頓海軍條約》,從1935年起,香港便開始展開預算高達500萬英鎊的防御計劃。
1937年盧溝橋事變爆發(fā),時任港督羅富國認為:香港難以抵抗日軍進攻,曾建議宣布香港為不設防城市,保持中立,停止所有防御計劃。
但是,這個建議遭到了英國首相丘吉爾的反對。丘吉爾認為:“香港必須保衛(wèi)。香港這個殖民地目前唯一的任務是盡可能長久地拖住日本人,以便使新加坡得到有力增援?!币虼?,香港防御繼續(xù)按計劃進行。但是,英國政府對于香港防務采取的是最低標準,僅向香港提供支持拖延行動所需的最低限度的兵力。
開戰(zhàn)之前,香港共駐守英軍和印度籍士兵1萬多人,包括剛剛加盟的加拿大部隊。英軍方面樂觀地認為:九龍半島的防線至少可以守半年,整個港島可以守一年。而日軍最初的估計是:最多半年可以拿下整個香港。那么,雙方誰的預測更準確些呢?
令英軍始料不及的是,潛伏在香港的日軍“第五縱隊”,已經(jīng)刺探了香港英軍的兵力及火力配置情報。公開身份是告羅士打大酒店理發(fā)師的間諜,平時經(jīng)常為港督、輔政司、警務處長和匯豐銀行主席等港英高級官員理發(fā)。通過搜集的情報,他為日軍繪制了香港岸防炮位的火力點分布圖,甚至還有一份英軍剛剛在北角舉行登陸戰(zhàn)演習的情報。
日軍間諜的情報相當精確,包括英軍配備的8門9.2英寸大炮和15門6英寸大炮的詳細資料,還包括探知昂船洲炮臺的炮兵都是些剛剛入伍的義勇軍,根本不是訓練有素的職業(yè)軍人。戰(zhàn)前剛剛抵達香港一個多月的兩個加拿大營,缺乏戰(zhàn)斗經(jīng)驗,又長途跋涉,不熟悉當?shù)厍闆r,也來不及訓練,而且沒有重武器裝備。載運軍需物資的船取道澳洲,一時無法抵達。
當時,中共在華南的抗日武裝——東江縱隊港九大隊曾經(jīng)表示希望能與英軍共同抵抗日軍來犯,并提出由港府提供武器彈藥,但是,他們被港英政府視為散兵游勇,談判不歡而散。
國民黨政府也曾經(jīng)提出派兵共同防御香港,但是英國政府擔心在香港的統(tǒng)治權受到威脅,也予以拒絕。從內(nèi)地潰敗到香港的部分中國軍隊已被繳械,并關進了集中營。
進攻香港之前,日軍在邊境制造事端,試探英軍的反應。1941年春夏之際,日軍頻頻襲擾香港,在海面射擊漁船和商船;這一年的10月29日,深港邊界的日軍向港方開槍,打死一名農(nóng)民,后來經(jīng)過英國駐日大使的抗議,日方答應賠償1000元撫恤金,并保證下不為例。
事實上,日軍對香港磨刀霍霍,戰(zhàn)爭的時間表早已經(jīng)開始倒計時了。1940年7月,日軍就制訂了“南進”計劃,他們提出的入侵理由是:將香港從西方殖民者的統(tǒng)治下解放出來,成為“大東亞共榮圈”的一部分。
將香港納入“大東亞共榮圈”的計劃,可以使日本獲得重要軍事補給基地,迫使中國早日投降,對于征服東亞和東南亞地區(qū)具有重要戰(zhàn)略意義。攻占香港是日軍“南進”計劃的一部分,進而打開通向印度洋的通道,實現(xiàn)與德軍會師中東及印度洋的目標。
于是,香港和泰國、馬來西亞、菲律賓等印度支那南部,是日軍南進的橋頭堡。
1941年1月,日本天皇裕仁下達了進攻香港的密詔,進攻香港的具體時間定在12月8日,這次行動的代號是“花開,花開”,與偷襲珍珠港幾乎同時進行,從而拉開了太平洋戰(zhàn)爭的序幕。
“花開,花開”
開戰(zhàn)前兩天的1941年12月6日是星期六,香港的政府機關和商行照例休假,快活谷里依舊擠滿了賽馬的賭徒,皇家蘇格蘭兵團的樂隊照例從深水涉的兵營渡海,來到馬會演奏助興。
當天下午,英格蘭米德爾塞斯營都在木球會玩橄欖球:當晚,香港大酒店舉行了盛大宴會和舞會,半島酒店舉行了以籌款購買飛機為主題的募捐晚會,港督楊慕琦也趕來參加。
晚上形勢突變,午夜時分,所有軍事人員被緊急召回兵營,甚至在電影院里也打出了緊急通告。這時距離日軍進攻香港還有一天半時間。
大戰(zhàn)來臨的前一天是星期日,港督以及軍政官員、社會賢達都在教堂做禮拜,但到了正午時分,當局突然宣布進入緊急狀態(tài)。然而,市面上依然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只是接連幾天的防空演習讓人有些掃興。
其實,在大戰(zhàn)爆發(fā)之前,種種征兆已經(jīng)顯露。
盧溝橋事變之后,英國人知道與日本一戰(zhàn)已在所難免。1938年7月,港英政府通過了《緊急條例》,表面上保持中立姿態(tài),實際上已經(jīng)開始備戰(zhàn)。
到了1940年,港英政府頒布了燈火管制命令,并不斷舉行防空和消防演習。要求在遇到敵軍夜襲時,香港要在兩三分鐘內(nèi)熄滅所有燈火。政府又征召公務員中的青壯年組成后備警察,每人發(fā)給鋼盔、警笛和一束麻繩,上街巡邏,協(xié)助警察維持治安;所有在英文書院讀書的高年級學生,都接到通知,參加圣約翰救傷隊的訓練,準備擔任戰(zhàn)地救護。政府要求沒有固定職業(yè)的居民,盡早疏散外地。酒樓食肆的營業(yè)時間,不得超過夜間10時;茶樓、酒店、戲院、舞廳,到處張貼著“軍事秘密,切勿妄談;敵人有耳,必須提防”的警告標語。居民非有特別事項,不得在夜間10時以后外出。在防空演習期間,如有遮蔽不嚴,燈光外泄,一旦發(fā)現(xiàn),就要重罰1000港元。滿街都是用藍布蒙著燈泡的手電筒,晃來晃去,閃閃爍爍。
1941年1月,是英國人進駐香港100年,本應大肆慶祝一番,也因戰(zhàn)爭陰影而低調(diào)度過。在民間,流傳著這樣一句讖語“鯉魚有日翻洋海,百載繁華一夢消”,似乎預示著開埠百年的和平即將被日本人終結。
這一年的7月,港府勒令英國婦孺撤離,免費乘船到馬尼拉并轉到澳洲,只有負責緊急任務的女性才可以留下。
1941年12月1日,華人代表羅旭和在香港ZEK電臺發(fā)表緊急廣播,勸告與香港防衛(wèi)無關的市民及家屬立即離開香港;輔政司史美也發(fā)出同樣呼吁,人民入境事務局則從速簽發(fā)離境證件。
大戰(zhàn)爆發(fā)前一天,港府宣布進入緊急狀態(tài),將要實施無限期燈火管制等等,戰(zhàn)爭的火藥味越來越濃了。
1941年12月8日凌晨3時51分,日軍第23軍指揮官酒井隆接到大本營參謀本部于3時40分發(fā)出對香港發(fā)動進攻的特急電報:“花開,花開”。
凌晨4時,酒井隆下令轟炸香港,新見政海軍中將率領的第二遣華艦隊對香港進行海上封鎖。
上午7時,駐扎在廣州天河機場的日本第23軍飛行隊長土生秀治,率領第45輕轟炸機戰(zhàn)隊,在獨立飛行戰(zhàn)斗第10中隊的掩護下突襲九龍啟德機場及英軍軍艦。
港島上空響起防空警報。由于前一天還有警報聲響起,市民還以為又是一次防空演習。
日軍飛機首先在金鐘兵房投下第一顆炸彈,隨后大古船塢、啟德機場,印度軍營和九龍城外樓宇等地先后中彈。日軍的突襲使當時住在香港的許多國民黨高官和家屬猝不及防。
就在日軍飛機轟炸啟德機場4個多小時前,夏威夷當?shù)貢r間12月7日凌晨8時左右,也就是香港時間12月8日晨2時20分左右,日軍空襲了美軍基地珍珠港。
這一天的東京時間上午11時40分,按照事先的計劃,日本天皇裕仁發(fā)表宣戰(zhàn)詔書:
保有天佑,踐萬世一系皇祚之大日本帝國天皇,昭示爾等忠誠勇武之萬民,朕今對美國及英國宣戰(zhàn),朕希望陸海軍將兵奮其全力從事作戰(zhàn),百官有司勵精奉行職務,眾庶民各盡本分,以期億兆一心,舉全國之總力,達到征戰(zhàn)之目的……
緊接著,美國和英國向日本宣戰(zhàn),太平洋戰(zhàn)爭爆發(fā)。
此時此刻,港英政府最重要的三個官員都是剛剛履新不久。上任才3個多月的港督楊慕琦和戰(zhàn)爭爆發(fā)當天上任的輔政司詹遜面對日軍的突然進攻手足無措,駐港英軍司令馬爾比來到香港也只有3個月。
楊慕琦首先想到的是對敵國人士和機構采取果斷行動,他立即下令監(jiān)視日本駐港總領事矢野和領事牧村,由警察接管日本領事館、郵船公司和大阪商務會社,并下令監(jiān)禁日文報紙,拍賣日僑商行,拘禁日僑。
但是,日本人早在年初就開始有計劃地撤離僑民,上半年已有百人離港。七八月間,又有100多人離港,到9月末,只有幾十人在總領事館和報館工作。開戰(zhàn)前夕的12月6日,最后一批日本人乘船離港赴廣州。
馬爾比下令:駐港部隊已經(jīng)進入戰(zhàn)爭狀態(tài)。立即派人破壞新界的公路和橋梁,延緩日軍的進攻速度。
根據(jù)預定計劃,英軍將放棄易攻難守的深圳河與新界的荒山野嶺,主力放置在九龍北面山地的醉酒灣防線,這些部隊包括:第一皇家蘇格蘭營、印度旁遮普第十四團二營和拉吉普第七團五營,香港義勇軍第一連及炮兵,趕來增援的還有來自加拿大榴彈炮營的一個小隊。
得知日軍的兵力數(shù)倍于防守部隊,并有80架飛機和炮兵部隊,楊慕琦大驚失色,他知道向遠方的英國本土求救已經(jīng)沒有可能。他立即聯(lián)系國民政府駐港最高軍事代表陳策將軍,向蔣介石求援。
半島陷落
12月8日上午,日軍從打鼓嶺、羅湖及新田三個方向越過深圳河,向新界縱深推進。盡管英軍工兵和印度旁遮普營某連在破壞大埔公路和九廣鐵路,但是,日軍的步兵和騎兵依然迅速進入打鼓嶺平原,南下抵達大埔。
12月9日,日軍第229聯(lián)隊順利通過沙螺洞、赤泥坪和馬鞍山,越過水牛山;第230聯(lián)隊經(jīng)錦田、元明和青山灣,沿青山公路出基灣:第228聯(lián)隊抵達醉酒灣防線城門碉堡402高地山下。
一路上,日軍幾乎沒有遇到任何抵抗。
盡管日軍已經(jīng)在新界長驅直入,并已兵臨醉酒灣防線,但是馬爾比給英軍遠東司令部的電報還帶著傲慢的官腔:“這兩天沒有大規(guī)模的戰(zhàn)斗,我想敵人不敢貿(mào)然來犯,只是小股侵襲。我們阻擋了敵人的進攻,并擊退了敵人的多次進攻?!?/p>
12月9日,日軍飛機對香港進行了七次輪番轟炸。下午,日軍第228聯(lián)隊集結近達林克斯防線,城門碉堡是這個防線的重中之重,一旦突破這里,九龍市區(qū)便可長驅直入。
城門碉堡占地12英畝,堡內(nèi)設有機槍眼六處,小口徑炮炮座四處,外設鐵絲網(wǎng),還有縱橫交錯的交通壕,入口處的混凝土厚達1.5米。平時這里駐守著一個加強連,代號“A連”,連長是瓊斯上尉,全連大約120人,在沒有外援的情況下,城門碉堡號稱可以抵抗兩星期。
然而,日軍在當?shù)厥召I的一個線人提供了這樣的情報:當晚的城門碉堡只有30人駐守。此人不僅繪制了碉堡的地形圖,甚至還發(fā)現(xiàn)了碉堡到401高地之間的一個秘密通道。
228聯(lián)隊隊長土井來不及向酒井隆匯報,當即下令:“立即發(fā)起突襲,先進攻401高地,黎明前拿下城門碉堡!”擔任這次偷襲任務的是若林東一率領的突擊隊。
此刻的401高地夜深人靜。哨兵賴德把槍放在哨位,到樹林中解手,忽然聽到有人在說日語,他提起褲子就往回跑。他顧不得去拿步槍,一直跑到機槍位向日軍開火。
日軍的偷襲變成了強攻。此時,早已埋伏在附近的日軍,見到401高地上發(fā)出的信號,立即向城門碉堡內(nèi)沖去。上午10時左右,碉堡失守。戰(zhàn)事之后,若林東一在城門碉堡的巖石上刻下了“若林隊占領”的字樣,他也因此而成為日軍攻占香港的功臣,至今被日本軍國主義者在靖國神社里奉為“軍神”。
401高地和城門碉堡失守的消息傳到了守軍半島旅旅部,旅長華萊士非常吃驚。在他的眼里,城門碉堡如此堅固,“A連”作為蘇格蘭營的尖刀部隊,就是拼刺刀也應該拼幾個小時!此時他忘記了,“A連”被抽出大部分士兵,那里只有30人在守衛(wèi)。
華萊士要求駐守金山的皇家蘇格蘭營長瓦特反擊城門碉堡,卻遭到了拒絕。
華萊士一邊下令守住金山,一邊命令昂船洲炮臺向城門碉堡開炮,他要將城門碉堡炸平。然而,昂船洲炮臺的義勇軍炮手們都是新兵,忙中出錯,竟然將炮口對準了金山陣地,導致本應發(fā)向城門碉堡的炮彈都射向了自己人的陣地。
隨后,日軍開始向金山陣地發(fā)起進攻。不久,金山陣地的守軍只剩下不到100人,日軍向皇家蘇格蘭營營部逼近,瓦特奪過士兵的步槍說:“傳我的命令,要戰(zhàn)斗到最后一個人,和敵人拼刺刀!”
半島旅旅部,華萊士還在因為瓦特中校違抗軍令而惱火。他哪里知道那里正在進行著一場肉搏戰(zhàn)。最終,瓦特和其他官兵全部陣亡,一名上尉被俘。
金山失守,意味著九龍市區(qū)已經(jīng)無險可守,醉酒灣防線已經(jīng)毫無意義。日軍不僅打開了通往九龍的鐵路,還威脅到半島旅的退路。華萊士下令將半島旅撒回港島。
12月11日上午,日軍全面占領金山一帶防線。同一天,駐守九龍半島的敗軍開始向港島撤退。
12月12日清晨,日軍向九龍市區(qū)發(fā)動進攻,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抵抗。在日軍抵達九龍南部之前,第五縱隊的間諜在九龍南端的最高建筑物半島酒店樓頂升起了日本太陽旗,并在樓上施放冷槍。自此,新界和九龍大部分地區(qū)已經(jīng)陷落。
連日來經(jīng)受戰(zhàn)火蹂躪,早已斷水、斷電和斷糧的九龍市民,竟然相信日軍空投傳單上的保證,以為日軍會為百姓解決生活困難,于是紛紛走上街頭示威游行,結果卻被日軍挺進隊當作“暴民”,予以野蠻屠殺。兩門速射炮架在九龍市的交叉路口,炮火轟擊加上機槍和步槍的掃射,數(shù)百市民橫尸街頭。
在元洲街,一個婦女背著孩子上街買菜,已經(jīng)走到街對面,遇到日軍戒嚴。家中的兒子看到母親蹲在馬路對面,立即跑過馬路找母親。母親趕緊站起來,擺手示意兒子回去。這時,日軍士兵的槍聲響了,母子三人全部倒在血泊中。
瘋狂的“勝利友”
戰(zhàn)爭爆發(fā)后,港英政府賦予香港警察憲兵地位,協(xié)助駐港英軍及皇家香港軍團共同抗敵。然而,在日軍攻占九龍半島之際,九龍總警司宣布:皇家警察放棄九龍。整個半島失去了平日的治安保衛(wèi)力量,于是,一場來自黑社會各幫派的燒殺搶掠開始了。
12月9日晚,在欽州街一幢大樓的天臺上,來自九龍各堂口的數(shù)十個黑幫大佬在此聚會。他們聚會的目的是劃分地盤,劃分的方式是抽簽。于是,旺角區(qū)、深水崗、油麻地、官涌等地被他們瓜分完畢。會上約定,以白布纏住左臂為記號,口令是“勝利”。
后來,這些黑社會漢奸分子就被稱為“勝利友”,在香港歷史上留下了永遠的恥辱。他們在各自瓜分的勢力范圍內(nèi)瘋狂洗劫金鋪、士多店和商場,最后闖進平民家中。如果有人拒不交出保險柜的鑰匙,就被當場砍斷手臂;找不到錢的士多店,會被一把火燒掉。
在一條金鋪集中的街巷,兩幫“勝利友”火并,砍殺聲四起,鮮血四濺。
到12月10日凌晨,那些被瓜分的街區(qū)已被上千名“勝利友”洗劫殆盡,他們又向尖沙咀地區(qū)、紅砌區(qū)殺去。下午,“勝利友”紛紛殺進九龍城區(qū)。在九龍城道北帝街附近,兩幫人為爭奪地盤開始火并,雙方死傷無數(shù)。
九龍半島的大劫掠行動,引起港島各堂口的眼紅,由于當?shù)刂伟采杏腥司S持,他們除了打劫薄扶林及香港仔一帶偏僻的地區(qū),還不敢對市區(qū)下手,于是,他們紛紛過海參與對九龍進行再一次徹底搜刮。
暴徒掠過之后,街道蕭條冷清,家庭主婦都不敢外出取水。于是,“勝利友”代為挑水,每擔一元。按當時的幣值,一元錢幾乎可以購買上等白米50斤。這一行當后來變成了強行勒索,不管你是否同意交易,都送水上門,水到收銀。
接著,“勝利友”又開始“代客購物”,油鹽柴米,均可代購。實際上,那些貨物都是搶來的,收取貨款之外,還另加一筆“服務費”。
此刻對于楊慕琦來說,他需要的不是“每時每刻的注視”
在九龍半島失守之后,丘吉爾給楊慕琦發(fā)來電報說:“我們每時每刻都在注視著你們對于香港港口和堡壘的防御,你們保衛(wèi)著世界文明史上聞名遐邇的連接歐洲和遠東的紐帶。我們確信,香港抵御無端的野蠻襲擊,將給英國歷史增添光輝的一頁?!?/p>
但是,此刻對于楊慕琦來說,他需要的不是“每時每刻的注視”,而是能夠抗擊來犯之敵的戰(zhàn)士、武器和子彈。
楊慕琦對于馬爾比擅自下令放棄九龍半島非常惱火,然而,更使他惱火的是,他私人秘書的夫人落在了日軍手里,成為人質(zhì)。他向市民發(fā)布通告說:“我軍已經(jīng)退入了一個鞏固和完備的堡壘內(nèi)繼續(xù)作戰(zhàn)?!睙o疑,此時的楊慕琦對于困守港島依然信心十足。
12月12日,一道道火光從維多利亞港上空劃過,呼嘯的炮彈在兩岸接連爆炸,雙方炮火相互攻擊。英軍炮火集中轟擊了九龍碼頭和倉庫,防止來不及運走的物資落入日軍手中,港島北岸的防守陣地幾乎被夷為平地。
這時,國民政府駐港最高軍事代表、海軍少將陳策帶來了一個好消息:“蔣委員長已經(jīng)命令薛岳將軍部兩個師南下增援香港?!边@讓英軍司令部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12月13日上午9時多,維多利亞海灣,一艘插著白旗的小艇從油麻地碼頭出發(fā),向港島方向駛去。艇上是趕往港島的日軍勸降使者多田和兩個隨從、一名翻譯,以及日軍挾持的香港總督私人秘書查理·李的夫人。
英軍代表博差從多田手中接過了酒井隆致港督楊慕琦的勸降信。僅僅20分鐘后,楊慕琦就做出了回絕的決定,日軍代表只好帶著李夫人乘船返回。
楊慕琦隨后向全體市民發(fā)出通告,表示他絕不會投降,駐港英軍將抵抗到底!
12月14日,日軍加緊了對港島重要設施的炮擊和轟炸,引起多處大火。石油提煉廠、橡膠廠和許多民房遭到日軍飛機轟炸,主輸水管也被破壞,部分地區(qū)斷水,開始出現(xiàn)糧食短缺。
12月15日深夜,日軍一小股部隊乘快艇和摩托艇從九龍碼頭出發(fā)。這是一次試探性的行動,目標是偷襲港島東北部海岸。日軍的偷襲船只被英軍發(fā)現(xiàn),岸炮和機槍同時開火,日軍船只逃竄。這一次微不足道的勝利再次助長了守軍傲慢的錯覺,以為日軍不堪一擊,港島防線固若金湯。
12月16日,兩岸繼續(xù)相互炮擊,港島駐軍對日軍予以還擊,摩星嶺部隊炮擊了九龍的一些設施和油庫,兩岸很多重要設施都因為炮擊而燃起大火,火光映紅了維多利亞港。
在雙方僵持不下之際,日軍再次派遣多田中佐前來勸降,并再次遭到港督的嚴詞拒絕。在這種情況下,一場殘酷的港島爭奪戰(zhàn)已經(jīng)不可避免,雙方都充滿必勝信心。
“如果必要的話,每一間房屋都要成為抵抗的戰(zhàn)場”
兩次勸降被拒絕之后,日軍決定向港島發(fā)動強攻,時間就定在12月18日晚上,這一天正是日軍進攻香港第十天,雙方?jīng)Q戰(zhàn)在此一舉。
在北角海面,皇家海軍炮艇向日軍登陸艇開火,遭到日軍火力反擊,皇家海軍炮艇紛紛中彈翻沉。日軍登陸部隊火力十分強大,壓制了東部守軍的阻擊,三個聯(lián)隊的8000多日軍在北角、太古等地搶灘登陸,開始瘋狂進攻。
日軍登陸如此順利,讓港督和駐港英軍司令都始料不及,原來的自信和預判在瞬間變成一身冷汗。
12月19日,日軍船只源源不斷地向港島登陸部隊增援。他們兵分兩路,南下部隊經(jīng)大潭進攻英軍海軍基地所在地赤柱半島,另一路向西,進擊港島中部太平山一帶丘陵。
這一天,日軍向港島市中心投下了70多枚炸彈,當晚,日軍占領跑馬地,在造塘道一帶大肆燒殺。
日軍以速射炮助戰(zhàn),敢死隊抱著炸藥包和爆破筒輪番沖鋒沖擊英軍,殺到英軍西部旅所在地。日軍突擊部隊的出現(xiàn)令人措手不及。西部旅旅長勞森在電話里向馬爾比告別,然后下令指揮部全體人員,包括秘書和廚師都拿起槍應戰(zhàn),一同沖出碉堡突圍。最后,勞森與其所率領的20多個指揮部成員全部陣亡。
12月20日上午,日軍炮隊和留守九龍的兩個步兵大隊渡海增援港島,空軍對守軍陣地狂轟濫炸。由于陽明山莊一帶失守,日軍從這個縫隙切入,包抄黃泥涌峽。此刻,已經(jīng)失去了總指揮的加拿大軍團已經(jīng)連續(xù)作戰(zhàn)11天,糧食中斷。
黃泥涌峽可以說是港島爭奪戰(zhàn)的關鍵一役。12月21日下午,楊慕琦接到重慶英國使館武官發(fā)來的電報,稱中國軍隊最快也要在十天后抵達,此前或可以轟炸啟德機場,以阻嚇日軍。此時,他已經(jīng)對援軍徹底絕望。
楊慕琦不是軍人,但他并不是一個怕死鬼,作為香港總督,他已經(jīng)多次拒絕日軍的勸降。但此時此刻,他不得不考慮為香港的帝國軍隊和市民負責,為此,他決定向丘吉爾請求授予自行決定是否投降的權力。
然而,丘吉爾在大西洋中部的旅途中回電說:“世界在注視著你們,我們希望你們抵抗至最后一刻,帝國的榮譽掌握在你們手中。你們多抵抗一天,都是對全球盟軍的支持和貢獻!”
不久,丘吉爾再次來電:“聞悉日本人已在香港島登陸,本人極為關切。我們無法確知敵人能否登陸成功,或進行阻擊并有力反擊的具體情況,但是,你們絕不能有投降的想法。島上要與敵人寸土必爭,必須極其頑強地抵抗敵人,最大限度地消耗敵人的有生力量和裝備。在內(nèi)線防務中必奮力作戰(zhàn),如果必要的話,每一間房屋都要成為抵抗的戰(zhàn)場。通過長時間的抵抗,你和你的士兵就能夠獲得我們確信將屬于你們的不朽光榮!我深為理解你們目前所面臨的困境,只要你們頑強抵抗,勝利的日子就會越來越近。”
此刻,楊慕琦對熟悉的丘吉爾式的廢話已經(jīng)麻木,他讓馬爾比將首相的電報下發(fā)給全體守島官兵。馬爾比在電報中命令部下:“讓今天成為我們帝國歷史上具有歷史意義的一天,今天的命令是堅守?!?/p>
港島市區(qū),禮頓山據(jù)點失守,以灣仔盧押道及船街為最后防線。來自島南的英軍發(fā)起攻擊,遭致日軍更加兇猛的反撲,在慘烈的激戰(zhàn)中,英軍敗退。
此刻,楊慕琦得到了來自英英國本土的最新電報:“首相府來電,授權閣下在緊急情況下自行決定是否投降?!?/p>
此時此刻,日軍飛機在港島四處空投的勸降傳單上寫著:“這場戰(zhàn)爭的結果已經(jīng)預定,英軍的投降只是時間問題?,F(xiàn)在,圣誕節(jié)即將到來,皇軍勸你們速作決定,立即投降,以免無謂的損失。你們不僅已經(jīng)筋疲力盡,而且十多天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如果你們放下武器,接受和平,那么圣誕節(jié)前夕,你們便可吃上一頓熱騰騰的豐盛晚餐,其他一切問題,也可以從長計議?!?/p>
12月23日,黃泥涌峽,日軍向守軍發(fā)起瘋狂進攻,坦克在猛烈的炮火中疾進。黃泥涌峽幾乎全部陷落,只有義勇軍第三連依然在孤守水庫。這是港島最大的水庫,是港島的飲用水命脈,一旦失守,后果不堪設想。
馬爾比親自率領印軍旁遮普營和皇家蘇格蘭營反擊黃泥涌峽,以保衛(wèi)最后的水庫,但是,他的部隊遭到日軍猛烈阻擊。守衛(wèi)水庫的義勇軍第三連浴血奮戰(zhàn),全連陣亡,水庫終于失守,這意味著港島守衛(wèi)戰(zhàn)已經(jīng)結束。
12月24日,圣誕平安夜,一個本來合家團聚、熱鬧非凡的節(jié)日夜晚,卻被這場慘烈的戰(zhàn)爭徹底摧毀。香港居民在惶惶不安的恐懼中度過。
港督楊慕琦與日軍代表在半島酒店三樓336室的燭光下簽訂了《停戰(zhàn)協(xié)議》
12月25日,圣誕節(jié)的早晨,楊慕琦通過廣播發(fā)表圣誕祝詞,號召市民繼續(xù)抵抗。
清晨,日軍脅迫被俘的九龍造船廠東主——英國人C.M.馬那滋和香港行政局議員A.H.L.希爾茨向楊慕琦再次勸降。
在會見勸降代表之后,楊慕琦召集香港防衛(wèi)委員會,最終的決定依然是拒絕投降。
中午時分,日軍攻勢愈加兇猛。下午2時,楊慕琦向英政府殖民地部電告:已經(jīng)進入巷戰(zhàn)。
楊慕琦曾經(jīng)一直堅信憑借醉酒灣防線和港島的海岸防御系統(tǒng),至少能抵御日軍一年。不承想,醉酒灣防線兩天就崩潰了,九龍半島僅僅五天就失陷,整個香港僅僅18天就全線潰敗。
此時此刻,楊慕琦終于意識到大勢已去,當天早晨發(fā)布圣誕祝詞的時候,已經(jīng)耗盡了他最后一絲抵抗的決心,好在驅逐艦已經(jīng)將家眷們運送到新加坡,他似乎已經(jīng)沒有后顧之憂了。
輔政司詹遜奉勸他說:“守軍失去了最后的水庫,城區(qū)水源的存量只夠一天所用,存糧也基本告罄。英軍難以繼續(xù)抵抗了。煤氣和電力都已經(jīng)中斷,最近城內(nèi)傳染病盛行,市民病死甚多。再抵抗下去,后果不堪設想。”這時,日軍的先鋒部隊已經(jīng)抵達港督府前的花園道,馬爾比告知楊慕琦,他的部隊已經(jīng)彈盡糧絕,無任何抵抗能力。楊慕琦無奈地下達了向日軍投降的命令,同時電告英國殖民地部。下午4時之前,絕大部分部隊已收到停火命令。
駐守赤柱的英軍東旅指揮官華里士雖然接到了投降命令,但是他卻不敢相信,因為此前,他對港英高官反復宣稱的“英軍會戰(zhàn)斗到最后一個人、最后一顆子彈”深信不疑。他要求進一步確認消息,但是通訊已經(jīng)中斷,英軍指揮部杳無音訊。華里士便繼續(xù)指揮赤柱炮臺轟擊日軍,造成了日軍較大傷亡。直到26日凌晨,華里士的副官將投降手令帶回,東旅才宣布投降,并交出了所有武器。
下午5時,一輛掛著白旗的汽車由中環(huán)開向跑馬地的日軍司令部。日方要求港督和駐港英軍司令親自到日軍指揮部正式遞交投降書,否則將在下午6時半,繼續(xù)炮轟中區(qū),于是,英方改在晚上6時20分正式投降。
楊慕琦、馬爾比率港英政府高級官員一行,乘天星小輪渡過了維多利亞港,當晚7時,日方酒井隆在九龍半島酒店日軍總部主持受降儀式。就在21天前,楊慕琦還在這家酒店參加過一場豪華的慈善舞會。
由于空襲導致停電,第21任香港總督楊慕琦與日軍代表在半島酒店三樓336室的燭光下簽訂了《停戰(zhàn)協(xié)議》,從而成為英方將領康沃利斯勛爵在1781年美國獨立戰(zhàn)爭中率大軍投降以來,首位因失守殖民地而投降的英國官員。
日本國內(nèi)舉國狂歡,所有電臺都中斷正常節(jié)目,宣布攻克香港的捷報,從早到晚沒完沒了地播放軍歌。但香港,卻陷于一片悲憤低凝的氣氛之中,無數(shù)香港居民躲在黑暗的家中或防空洞里度過了這個難忘的圣誕之夜。
這場香港歷史上最大規(guī)模的戰(zhàn)爭,歷時18天,盟軍(包括英軍、印軍、加拿大軍和義勇軍)2113人陣亡,2300人負傷,8500人被俘。日軍706人陣亡,1534人負傷。平民傷亡,難以統(tǒng)計?!?/p>
(責編/林佳 責校/萬晶琳 來源/《香港大淪陷1941·12——1945·8》,劉深著,人民出版社2013年7月第1版;《圖說香港抗戰(zhàn)》,葉曙明著,廣東教育出版社2015年12月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