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search in the origin and evolution of ancient Silk Road (Part I)
摘要:古代絲綢之路時間跨度長,涉及范圍廣,影響巨大,相關史料甚多。本文嘗試以更廣的視角對古代絲綢之路進行再考察,廓清與絲綢之路有關的學術概念及陸上、海上絲綢之路的地理路徑范圍,對古代絲綢之路路線進行補充研究,并探討古代海上絲綢之路的特殊性、陸海絲路之源起、演變的歷史時空背景。
關鍵詞Keywords
古代絲綢之路開啟了中國與域外、甚至更廣遠地區(qū)的經(jīng)濟、文化交流序幕與進程,對亞歐大陸各國人民交往影響十分深遠。中國首先開創(chuàng)絲綢貿易,有其深刻的歷史淵源與背景,對古代絲綢之路相關歷史進行再考察,將有助于今天對“一帶一路”倡議學術研究的深入。
顧名思義,絲綢之路與絲綢直接相關。在人類發(fā)展的歷史長河中,絲綢作為一種紡織品,這一產(chǎn)品符號對中國與域外、亞歐大陸各方開展的經(jīng)濟、文化交流如此源遠流長,以至其他任何一種產(chǎn)品可能都難以與之類比。
在古代,這種以桑蠶絲為主,也包括少量柞蠶絲和木薯蠶絲為主織造的紡織品發(fā)明、起源于中國。中國歷史傳說中,被譽為中華民族之母的黃帝元妃嫘祖(公元前2550年)被視為“先蠶”,即始蠶之神?!锻ㄨb外紀》記載,“西陵氏之女嫘祖為帝元妃,始教民育蠶,治絲蠶以供衣服……后世祀為先蠶”。絲綢于遠古時期即成為國家商品。正可謂“在中華民族的歷史長河中,很早就閃耀出了絲綢的光芒”。
絲綢因其質地手感、光澤圖案備受矚目。絲綢具有極大的實用性、舒適性,它屬奢侈品、藝術品、禮品,也是實用品。在漢代,絲綢與硬幣、糧食一樣,曾作為貨幣支付給軍隊。由于當時在遙遠的交戰(zhàn)之地,硬幣難以兌換,糧食易腐難以保存長久,絲綢就曾定期作為一種貨幣使用。如在中亞,絲綢就可以作為貨幣支付給寺廟的僧侶,或者作為犯戒者繳納的罰金。絲綢變成了一種與奢侈品一樣的國際貨幣。華夏各民族匯聚交融及國家統(tǒng)合進程,加快了絲綢紡織技術的進步與地域傳播?!夺屆贰缎Q書》《農經(jīng)》《蠶織圖》《天工開物》等典籍均記錄并印證了中國的絲產(chǎn)與技術進步。絲綢的品種日益繁多,《十國春秋》等書中記載吳越對中原歷朝進貢的貢品中有綾、錦、羅、絹、綺、紗、織成等多種類,每類還可細分,織物各色各樣。
在與周邊地區(qū)的貿易中,絲綢可謂工業(yè)革命以前世界主要的貿易產(chǎn)品。具有五千年歷史的華夏文明創(chuàng)造了燦爛輝煌的歷史,絲綢即是自遠古時代出現(xiàn)的標志之一。對于絲綢的贊譽,一直與歷史相伴隨?!吨腥A文明史話》編委會認定,絲綢“比人們熟知的中國四大發(fā)明要古老得多,而它對人類貢獻又絕不遜色于四大發(fā)明”。錦繡絲綢為中國贏得了“絲綢國”的雅譽。它不僅是中國古代最為重要的發(fā)明創(chuàng)造,同時也與華夏文化息息相關。
中國絲綢西傳至羅馬帝國后,在貴族中備受青睞,因而促進了絲綢貿易的發(fā)展,各國使者和商旅將中國精美的絲綢源源不斷運往波斯、羅馬。中國考古發(fā)掘表明,中國古代絲綢品種繁多,色澤絢麗,織藝精巧,技藝高超,對西方的絲綢紡織技術產(chǎn)生了深遠影響。古羅馬詩人維吉爾的《田園詩》曾感嘆:奧比亞人的叢林怎么會產(chǎn)生細軟的羊毛?塞里斯(古稱中國)人怎么會從他們的樹葉中抽出纖細的線!
在中國與外域漫長的交往進程中,絲綢、瓷器、茶和馬匹是流通其間的四種大規(guī)模交易產(chǎn)品。而“交易鏈條最長的是絲綢,處于價值頂端的也是絲綢”。絲綢是“一個重要的貿易符號,而且是有生命力的貿易符號”。這甚至就是李希霍芬將其命名為“絲綢之路”的根本原因。
絲綢之路的存在歷史久遠,且其路線不斷發(fā)展演變。但是,其最先表現(xiàn)的只是為實現(xiàn)與外族、外域交往的各種交通路線,也就是“路”。中華民族形成的歷史進程中,道路也最先成為實現(xiàn)民族交往、文化融合、經(jīng)濟發(fā)展、國家統(tǒng)一的先導,歷朝歷代為道路拓展付出持續(xù)而艱辛的努力。遠古時代,就有黃帝“披山通道,未嘗寧居”、夏禹“開九州、通九道、陂九澤、重九山”的記載。
根據(jù)中國官方史書中記載,中國與中亞至更遠地方的交往包括絲綢貿易,自張騫鑿空西域開始,“大宛之跡,見自張騫”。但據(jù)考證,以絲綢為標志的東西方貿易則有數(shù)千年之久,遠在張騫出使西域之前。春秋戰(zhàn)國時期,東西方之間“已經(jīng)沿著如今被稱為絲綢之路和亞歐大陸的交通路線開展絲綢貿易”。更早的估計則明確,“在4000年前,中國的絲綢便傳到了歐洲”。因此,絲綢之路也是亞非歐各國人民在長遠歷史進程中逐步探索出的多條連接幾大文明和人文交流之路。
漢晉時期絲綢之路的開發(fā),促進了人口增加和經(jīng)濟發(fā)展,許多中原大族和文化士人來到河西,中原文化,外來文化和本土文化有機融合,開創(chuàng)了思想活躍、文化發(fā)展、藝術繁榮的新局面,為中華文化寶庫增添了奇光異彩。到隋唐時期,國家統(tǒng)一、經(jīng)濟發(fā)展及其面向世界的開放政策,使東西方的物質和文化交流更加廣泛,絲綢之路呈現(xiàn)出空前繁榮。甘肅作為交流紐帶和商貿中轉站的作用尤顯突出,各種文化融會貫通,表現(xiàn)出寬容博大、絢麗清新的風格。佛教藝術自傳入河西以來;不斷發(fā)揚光大,逐漸傳播至全國。
絡繹不絕的中外商旅通過絲綢之路,將中國的絲綢、瓷器、造紙術等傳入西方,又將西方的琉璃、珠寶、香料、藥材等奇珍異物輸入中國。沿途一些城市由此成為重要的商品集散地,呈現(xiàn)出“胡商販客,日款于塞下”的繁忙景象。隨著絲綢之路的興盛,中亞、印度等地的音樂、舞蹈藝術率先傳入新疆和甘肅河西地區(qū)。在與本土樂舞相互融合的基礎上,形成音律優(yōu)美,舞姿婆娑的“龜茲樂”“西涼樂”等樂舞藝術,它們后來成為隋唐宮廷樂舞的基礎,并且傳到朝鮮、日本等地。
唐代以后,海上絲綢之路逐步興起,但陸上絲綢之路并未中斷。宋、金、西夏、河湟、吐蕃通過絲綢之路和西域諸國仍保持著密切聯(lián)系,蒙元帝國橫跨亞歐大陸,為東西方的交流創(chuàng)造了更為有利的條件,工匠、軍民的大量往來遷徙,促進了新民族的形成和科技文化的發(fā)展,使甘肅突顯出多元文化景觀。
絲綢之路歷史的輝煌前人已多有記述。駝鈴陣陣,羌笛悠悠,絲綢之路跨越無垠的戈壁,漫漫的沙漠,險阻的山脈,把中國文明、印度文明、羅馬文明連接在一起,將古代中國推上國際舞臺。絲綢之路是商貿大道,文化走廊,也是文明之路,開放之路。它的歷史,是古代中國與世界友好交往的歷史,它向人們揭示:開放接納,博采眾長,才能促進人類文明的進步。
古代絲綢之路的歷史,在東方文化典籍中多有記述?!妒酚洝贰逗鬂h書》《新唐書》等均有述及。這種“路”的稱謂很多,或稱之為道、直道、通道、馳道、孔道,或按方位稱為北道、南道,或稱為西域水道等。但是,無論中外,對此進行的學術與理論探討卻歷史性罕見地落后于現(xiàn)實。它之所以只是在被冠以“絲綢之路”之名后才得以重視,原因是復雜的。
中國長期封建社會重農輕商的思想與行為慣性、近代中國的保守與落后,加之西方中心主義視域的局限等,才是造成這一現(xiàn)象的歷史原因。中國進入半封建半殖民主義時期以后,權喪國辱,無力向世界傳播華夏文明之歷史。近代,西方文理工技術等與學科領先性的發(fā)展,“絲綢之路”這個概念提出后,經(jīng)西方的傳播才被廣泛接受和認可。
德國地理、地質學家、柏林大學校長費迪南·馮·李?;舴沂亲咴谥袊诫U熱的最前列者,他也最早提出“絲綢之路”這個概念。19世紀中后期,他多次到中國考察,足跡遍及中國當時18個省中的15個,他從親身考察和得到的歷史資料中發(fā)現(xiàn),古代中國的北方曾有一條交通大動脈,1884年在五卷本巨著《中國——親身旅行和據(jù)此研究的成果》第二卷中,李?;舴以跁刑峒埃瑑蓾h時期中國與中亞河中地區(qū)以及印度之間,存在以絲綢貿易為主的交通路線,他明確把張騫出使西域的古道稱為“絲綢之路”。不過,李希霍芬使用“絲綢之路”這個詞時相當謹慎。在他的概念里,“絲綢之路”僅指漢代歐亞的貿易通道,甚至只是公元前128年至公元150年的歐亞交通道路。其后,另一位德國歷史學家赫爾曼在《中國和敘利亞之間的古代絲綢之路》一書中把絲路延伸到地中海西岸和小亞細亞,確定了絲綢之路的基本路徑,完成了對絲綢之路的學術論證。絲綢之路由此成為東西方開展貿易路線的代名詞,并被學界廣泛接受。它是貿易路線,也是文化創(chuàng)造、交流與融合的象征。歷史學家沈福偉對此有過重要的評估,即“絲綢之路”這一命題的提出,是“對中國西部地區(qū)在古代曾經(jīng)呈現(xiàn)的多元文化的一種重新發(fā)現(xiàn),也可以說是歷史上這些由多民族創(chuàng)造的文化第一次在國際上獲得認同。”此后,根據(jù)大量文獻記載的指引,沿著主要在中國境內絲綢之路的探險與考古進一步展開,推動了絲綢之路的研究。由此衍生的概念也不斷擴大,如草原絲綢之路、以茶馬古道為標志的西南絲綢之路、瓷器絲綢之路、綠洲絲綢之路、香料絲綢之路、海上絲綢之路等。
絲綢之路是路,有區(qū)域性的路線,迄今也有部分有跡可循(如茶馬古道),但時下已難發(fā)現(xiàn)任何一條完整通達貫穿亞歐的古代絲綢之路,個中原因不能簡單歸咎于歷史塵埋的掩蓋。絲綢之路的研究者也注意到,“一百多年來的考古發(fā)掘從未發(fā)現(xiàn)過一條明確標識的、橫跨歐亞的鋪就好的路。絲綢之路是一系列變動不居的小路和無標識的足跡。因為沒有明顯可見的路,旅人如果遇到障礙就會改變路線?!?/p>
Ancient Silk Road ushered in the economic and culturalexchanges between China and neighboring countries and evenbeyond, exerting far-reaclring impact on the people-to-people exchangesin Eurasia. That China initiated silk trade has its profound origin andhistorical background. A research into the history ofancient Silk Road willfacilitate deeper academic research of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至于海上絲綢之路,即運送絲綢的海上通道。學術界流行的說法是,法國漢學家愛德華·沙畹首先提出了“海上絲綢之路”的概念。沙畹確實在他1903年著的《西突厥史料》中提出:“絲綢之路有陸海兩道。北道出康居,南道為通印度諸港之海道?!鄙愁狄蔡岬街袊耍ㄐ剩┑钟《戎闆r,但他并未直接說出“海上絲綢之路”這一完整概念。1956年法國印度學家讓·菲利奧軋則被認為是明確提出了“海上絲綢之路”這一說法的學者。1957年,日本學者三杉隆敏在《探索海上絲綢之路》的研究中正式使用“海上絲綢之路”這一提法,1974年中國香港學者饒宗頤在《蜀布與Cinapatta——論早期中印緬之交通》一文的《附論:海道之絲路與昆侖舶》部分專門討論了以廣州為轉口中心的海道絲路。1989年北京大學陳炎教授出版《陸上和海上絲綢之路》、1996年出版《海上絲綢之路與中外文化交流》專著?!昂I辖z綢之路”才逐漸為中國學者使用。
古代中國通過從海路出口的商品和陸上絲綢之路一樣,相當一部分也是絲綢。海上絲綢之路是當時海上運輸絲綢航線的泛稱,不是僅指某一條具體的航線。對中國而言,海上絲綢之路的起點在東南沿海,如青島、揚州、寧波、泉州、廣州等地,終點在非洲東北部埃及沿海港口。海上絲綢之路的歷史,可以“遠溯到干百年前”。海上絲綢之路雖然不像陸上絲綢之路那樣普遍地為人們所知,但在歷史上它卻是一條比陸上絲綢之路更重要的商業(yè)航線,即使在今天也仍然是東西方貿易交往的重要通道。
中國最先開創(chuàng)的絲綢貿易自然以絲綢作為標志性的交易產(chǎn)品??梢越缍ǎz綢之路即指中國與域外、東方與西方開展貿易的路線,源起并興盛于個人之間、部族之間、國家之間、地區(qū)之間實現(xiàn)產(chǎn)品互通有無及人民交往的通道網(wǎng)絡。因為當時絲綢的昂貴、時尚與實用,成為東西方貿易具有代表性的重要物品,因此實現(xiàn)貿易的路線后來被統(tǒng)稱為絲綢之路。絲綢之路不只是貿易路線,也是文化交流、文明交融的符號,其內涵與外延隨著時代的變遷而擴大。
西域是一個與絲綢之路息息相關的歷史地理概念。所謂西域,通常是對陽關、玉門關以西廣大地區(qū)的統(tǒng)稱。但這一概念的內涵與外延有狹義和廣義之分,并且,不同歷史時期的西域所提的地理范圍也不盡相同。
厘清西域的概念或非易事。有學者斷言,“西域的概念并不能令人很明確地接受,辭書也對其定義猶豫不決”。因為,歷史上部族的劫掠、討伐、征戰(zhàn)與反叛,導致斷續(xù)性的聚合離散。何況,古代西域地理范圍也是變動、開放的,正可謂“西域的歷史,再加上其他地區(qū)的歷史,都不是在封閉的環(huán)境中發(fā)展起來的。”各種思想、宗教、文化交融、征戰(zhàn)與統(tǒng)合,以及相互間貿易的往來充滿西域的歷史,也使得西域概念難有精準的界定。
漢代的西域,狹義上是指天山南北、蔥嶺以東,即后來西域都護統(tǒng)領之地。按《漢書·西域傳》所載,大致相當于今天新疆天山以南,塔里木盆地及其周邊地區(qū)。漢書曾記載,“西域凡三十六國,南北有大山,中央有河,東西六千余里,南北千余里,東則接玉門、陽關,西則限以蔥嶺?!睆牡乩砦恢每?,狹義的西域即塔里木盆地正處于亞洲中部,英國學者斯坦因將其稱為“亞洲的腹地”(Innermost Asia)。它四面環(huán)山,地球上幾大文明區(qū)域在此發(fā)生碰撞。不過,這種獨特的地理環(huán)境并未使其與周圍世界隔離,一些翻越高山的通道使它既保持與周圍世界的聯(lián)系,又得以利用自然的優(yōu)勢免遭同化。絲綢之路研究所講的西域,狹義上的概念指的就是兩漢時期界定的范圍。
廣義上的西域則除以上地區(qū)外,還包括中亞細亞、印度、伊朗高原、阿拉伯半島,小亞細亞乃至更西的地區(qū),事實上它是當時人們所知的整個“西方”世界。與唐代西域概念相比,可以更清楚地看出,西域是一個范圍不斷變動的地理區(qū)域。中國中央政府很早開始在新疆等廣大的西域地區(qū)設立行政管理機構,建立軍事防衛(wèi)體系,漢代設西域都護、西域長史、戊已校慰等管轄西域。武帝的時候,西域內附臣服,共有三十六國。漢為置使者,校慰統(tǒng)領監(jiān)護這些國家。即“漢為置使者,校慰領附之”。而到漢哀帝、平帝時期,西域又各自分割為五十五國。王莽篡位后,把西域各國王侯貶的貶、換的換,一度激起西域人的怨恨與反叛,西域與中原斷絕了關系,并且重新被匈奴管轄役使。
隨著唐朝的影響向中亞、西亞擴展,從前漢代的西域變成安西、北庭兩大都護府轄控之地,建立以安西大都護為核心的“安西四鎮(zhèn)”等一系列軍政建置,并推行郡縣制度、采取同中原一致的管理政策,此時的西域幾乎已成為唐王朝的“內地”。貞觀十四年(公元640年)唐平高昌,置安西四都護府于西州交河城(今新疆吐魯番交河故城址),管理西域地區(qū)的軍政事務。
唐朝時的西域,具體而言是中亞的河中地區(qū)及阿姆河以南的西亞、南亞地區(qū)。但政治軍事功能與漢朝相同,都是作為“內地”的屏障,起到政治緩沖作用。唐朝廣義的西域概念比漢朝有所擴大,隨著當時對西方世界的進一步認識,西域的概念擴展至地中海沿岸地區(qū)。
今天所言之西方,與古代西方的意義并不一致。在中國歷史上,西域并不同于西方。玄奘赴西天取經(jīng)的西天,就有西方的意涵。這是中國人自古以來所具有的一種異域外邦意識的表現(xiàn)。即西方在那時泛指一塊代表非我族類之外來文化的神秘地方,在文學作品中可能包括與“陽”(東方)相對的“陰”(西方)的空幻世界。就地域而言,中國人對西方的認識隨著歷史步伐的演進而轉移,大致在明朝中期以前指中亞、印度、西亞略及非洲,晚明前清時期指歐洲。近代以來,“西方”作為地理概念逐步淡出,政治文化內涵加重并且比較明顯地定格為歐美文化。然而,中國人觀念中的“西方”在文化上始終具有一個共同特征——異域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