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尤臺
海洋氣泡水
這是她觀察我的方式:
“抬頭”“轉(zhuǎn)身”“踢腿”“深蹲”
“雙手抱頭”,把臉露出來!我本想
一直用雙引號和她以及和她那些句子
的掌控力劃清界限,想著“”“”“”“”“”“”“”
但是會有這樣一天,今天我回去的路上
噴泉在路燈下面非常潔白地展開著。
我想起身體里一只捉弄的鳥
心氣高妙,有棄之如履的好處。
我覺得是,我們應該早一點兒來看她。
我想起在國年路我看著一個人衣服背面的
圖案。他坐在一輛無助的自行車上
停著,很簡單。他體內(nèi)放出崩潰的結(jié)石
那會兒我在她身邊,所有器官中
我使用著呼吸道,一對鼓膜,諸如此類。
金桔的籽我一顆顆吸進來。那是
在沙發(fā)上休息的時候,我想起真切的
觸摸有時可以處理一些簡陋的暗涌。
盤子里盛放著一些丟失了蛋糕的牙簽
我低頭假裝清理指甲,弄出很小的聲響......
恍然記
從一個穴位開始,人群突然變小
變得像粉塵一樣小,小且刺鼻
像是廚師猛地一搖他們就落下來
不均勻地添入我。然后從另一個穴位
讓這些輕微重復的動作順從地翻身
輕微到不在意厭倦。這樣我就打扮得
不大一樣,瑋瑋,這樣你也就偶爾
要不認識我一下。要我把自己
整個打包,隔三差五地解釋給你聽。
像任何一本流傳的食譜,偉大的
巧合總源于有人暗暗堅持。我們之間
相隔遙遠的波紋下面,白肚皮鯉魚
在旋轉(zhuǎn),吐著取之不盡的泡泡。
瑋瑋你說過,海的地方,會有兩雙
棉拖鞋等我們。我們一直走進去
渾身毛茸茸的,就鉆到兔耳朵里面
寧靜指責的中心。像他們輕輕拍打我
一樣,我們這時候是天才美食家
幸福像彈西瓜一樣是輕脆的不進入。
而我們只是把長耳朵貼上去,聽里面
氣泡咕嚕嚕地轉(zhuǎn),饑餓地,提醒
我們醒過來。去接著調(diào)制可樂的秘方
看見所有甜分縮小成草稿紙上一個圈圈
咕嚕嚕地轉(zhuǎn)?,|瑋你知道的,有時候
忘懷少于解釋,卻可以一氣呵成。
有時候愛一個人沒有轉(zhuǎn)機,大夢換成我。
緣木求魚
那賊大清早就來了。我瞇著眼,
光的縫隙里他好不容易擠進去一半
又放縮得失真。踩瓦片而來,
像踏上滋滋燒的火輪。
空氣,因此也紅彤彤了,在輕晃
我疊好的汗衫下面,隔靴撓癢之春
賊與我相隔一瓦。
而度春之癢,美好的事物都在松動
搖落一點就與我相遇。
她們在一年中這唯一的時候和我產(chǎn)生
那么一小些聯(lián)系。日頭下墜入我,
所謂蕩然無存。那賊熟成一塊金黃的餡餅。
本北高速公路
我走得慢,兩根煙走不完。
把路走黑了不過癮。沒有歧途還有
三四根沒得繞。那么戳幾個霧孔
讓它們跑,歧出一泡流水賬的小生活。
就這樣,我依靠徘徊抽得有些多了,
無所適從的雷電撞過東墻西墻北墻它
可憐極了。在回味中耐心漸失,
一千個日子里高高的云朵都拼了吧。
你們一個換一個,各自不吃虧。
而天使撲閃著狗毛臥在草上,她
委屈時我們一同隱去。即刻就
臥倒。汗如雨下地失聯(lián),我愛你
這一個真正欠妥的人,對我
也有我對你的,最燦爛的猜疑。
阡陌史
屋子四合而外面傾斜著
身體在藥香中出發(fā)。
有一種聲音微茫卻很深地搗進
渺渺彌漫的水汽里,而水汽靜靜地刮著
一張臉。而四郊閃電坦率的俯沖
響著另一種聲音——那是三月采藥的后山
牡丹皮、地骨皮、苦楝皮
黃柏、厚樸、杜仲......
農(nóng)民畢生從這兒拔起過的閃電霎時
是同根生而現(xiàn)在一團糊涂地它們熬碎在這
青灰色的砂鍋里。屋子響著煎煮聲
如嗚咽而為什么卻往往是嗚咽的碎片長期占用著煤氣灶
兩個火眼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