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19處濱海濕地繁殖季的水鳥調查和評價雷威 邢慶會 廖國祥 許道艷 于彩芬 劉玉安 劉長安

摘要：為保護濱海濕地生境以及保持海洋生態(tài)平衡和生物多樣性，文章選取我國19處具有代表性的濱海濕地，于2018年5-10月的水鳥繁殖季對濱海濕地水鳥進行調查，并基于調查結果評價其種類、數(shù)量、分布密度、受重點保護種類、生物多樣性和威脅因素。研究結果表明：濱海濕地水鳥共計6目10科70種77 680只，其中鸻鷸類、鷗類和鷺類是主要種類，紅腹濱鷸（Calidris canutus）數(shù)量明顯居多;水鳥種數(shù)和分布密度的南北差異可能與大型底棲生物的分布有關;我國濱海濕地對于紅腹濱鷸等7種水鳥的生存具有重要意義，且很多水鳥種類被列入國際和國內(nèi)重點保護名錄;濱海濕地水鳥的多樣性指數(shù)整體處于較好水平，但地區(qū)差異較大，均勻度指數(shù)和豐富度指數(shù)的分布趨勢類似;濱海濕地水鳥面臨的威脅因素主要包括保護缺位、養(yǎng)殖利益、非法獵捕、圍海造地和水體污染，亟須加強保護力度。

關鍵詞：生物多樣性;濕地生態(tài);候鳥遷徙;珍稀動物;生境

Abstract：To protect coastal wetlands and biodiversity involved，surveys of breeding waterfowl in 19 China′s coastal wetlands were carried out during May to October of 2018，then the number of species and individuals，protected species，biodiversity，and threat factors were assessed.A total of 77 680 waterfowl individuals belonging to 6 orders，10 families，and 70 species were found.Shorebirds，gulls and egrets had emerged as the dominant species in breeding period.Specially，Calidris canutus was found to be the most abundant species.Both waterfowl species and density of individuals in coastal wetlands of northern China were more abundant than those in southern China，which might be related to the distribution of macrobenthos.A large proportion of waterfowl species recorded have been listed in domestic and foreign conservation regulations，reflecting China′s coastal wetlands are critical to the conservation of global migratory waterfowls.Waterfowl species diversity，calculated by Shannon-Weaver diversity index，Pielou evenness index and Margalef richness index，in China was relatively high，while those indexs were significantly different among 19 coastal wetlands.Waterfowl conservation efforts in China still face numerous challenges，including conservation gaps，aquaculture，illegal hunting，reclamation，and pollution.There is an urgent need to prioritize the designation of new protected areas，and also adopt other practicable conservation measures，to safeguard waterfowls and their habitats.

Key words：Biodiversity，Wetland ecology，Bird migration，Rare animal，Habitat

0 引言

濱海濕地具有保護海洋生物多樣性等生態(tài)功能[1]，既是寶貴的自然資源，也是“山水林田湖草”生命共同體的重要組成部分。加強對濱海濕地的保護和管理，對于我國構建海洋生態(tài)環(huán)境治理體系、促進陸海統(tǒng)籌、推進生態(tài)文明建設和維護生態(tài)安全等具有重要意義。濱海濕地水鳥是近岸海洋生態(tài)系統(tǒng)的重要組成部分[1-2]，其種類、數(shù)量、分布和健康狀況對外界非常敏感，可作為衡量濱海濕地生態(tài)環(huán)境質量的重要依據(jù)。開展濱海濕地水鳥調查和評價不僅有助于制定科學合理的濱海濕地保護和管理策略，而且有助于了解和掌握近岸海域海洋生態(tài)環(huán)境變化[1-5]。

歐美國家開展濱海濕地水鳥調查和評價有較長的歷史，已形成較成熟的標準規(guī)范[4，6]。我國相關工作起步較晚，且基于全國范圍大尺度實測數(shù)據(jù)的濱海濕地水鳥調查和評價尚不多見[6]。我國濱海濕地處于全球受威脅程度最高的候鳥遷徙路線，即東亞-澳大利西亞遷徙路線[3-4，7]，近數(shù)十年來濱海濕地面積的減少和功能的退化使遷徙水鳥面臨棲息地喪失、生境污染和食物短缺等困境[3，8]。本研究以2018年5-10月繁殖季的我國濱海濕地水鳥調查結果為依據(jù)，評價其種類、數(shù)量、分布密度、受重點保護種類、生物多樣性和威脅因素，旨在為我國濱海濕地水鳥的保護提供科學依據(jù)和基礎數(shù)據(jù)。

1 濱海濕地水鳥調查

根據(jù)資料記載和實地考察，選取19處具有代表性的濱海濕地作為調查區(qū)域，分別位于遼寧省盤錦市（A1），河北省唐山市（A2），天津市濱海新區(qū)（A3），山東省濱州市（A4）、東營市（A5）、濰坊市（A6）和青島市（A7），江蘇省鹽城市（A8），上海市崇明三島（A9）和九段沙（A10），浙江省寧波市（A11）和溫州市（A12），福建省漳州市（A13），廣東省陽江市（A14）、特呈島（A15）和湛江市（A16），廣西壯族自治區(qū)山口鎮(zhèn)（A17）和北侖河口（A18）以及海南省東寨港（A19）。

調查時間為2018年5—10月，正值濱海濕地水鳥繁殖季。根據(jù)《濱海濕地生態(tài)監(jiān)測技術規(guī)程》（HY/T 080—2005）[9]，于日出后或日落前的2～3 h內(nèi)，借助望遠鏡和長焦距鏡頭相機對19處濱海濕地內(nèi)的所有水鳥進行觀察和記錄。水鳥分類標準參考《中國鳥類分類與分布名錄（第三版）》[10]。根據(jù)濱海濕地的面積以及水鳥的種類和數(shù)量，計算濱海濕地水鳥的分布密度、Shannon-Weaver多樣性指數(shù)[11]、Pielou均勻度指數(shù)[12]和Margalef豐富度指數(shù)[13]。

2 濱海濕地水鳥的種類、數(shù)量和分布密度

根據(jù)觀察和記錄，濱海濕地水鳥共計6目10科70種77 680只，包括雁形目1科7種、目1科2種、鶴形目1科5種、鸻形目5科46種、鸛形目1科1種和鵜形目1科9種。

2.1 種類

濱海濕地水鳥種數(shù)占我國濕地水鳥總種數(shù)的25.83%[14]。其中：鸻形目種數(shù)占比最高（65.71%），鸛形目種數(shù)占比最低（1.43%）;鸻鷸類（35種）、鷗類（11種）和鷺類（9種）是主要種類，共占調查總種數(shù)的78.57%。各地濱海濕地水鳥種數(shù)如圖1所示。

由圖1可以看出，長江以北的濱海濕地水鳥種數(shù)明顯多于長江以南，其中山東省東營市最多（35種），海南省東寨港最少（5種）。有研究表明，濱海濕地的大型底棲生物越豐富，水鳥種類越多[8，15]。根據(jù)《2017年中國海洋生態(tài)環(huán)境狀況公報》[16]，我國長江以北夏季重點監(jiān)測區(qū)域（近岸海域）大型底棲生物的平均密度（527.84個/m2）和平均多樣性指數(shù)（2.06）均明顯高于長江以南（64.00個/m2和1.60）。大型底棲生物是濱海濕地水鳥的主要食物，其分布可能是濱海濕地水鳥種數(shù)南北差異的客觀原因。

2.2 數(shù)量

濱海濕地水鳥主要種類的數(shù)量占濱海濕地水鳥總數(shù)的99.83%，其中鸻鷸類58 956只、鷺類9 758只和鷗類8 831只。數(shù)量排序前10位的水鳥共67 045只，占濱海濕地水鳥總數(shù)的86.31%;其中紅腹濱鷸（Calidris canutus）數(shù)量最多（27 857只），且明顯多于其他種類（圖2）。

紅腹濱鷸、黑嘴鷗（Saundersilarus saundersi）（4 087只）、灰鸻（Pluvialis squatarola）（8 206只）、斑尾塍鷸（Limosa lapponica）（7 119只）、環(huán)頸鸻（Charadrius alexandrinus）（3 743只）、中杓鷸（Numenius phaeopus）（885只）和大杓鷸（Numenius madagascariensis）（479只）分別占相應種類全球總數(shù)的51.59%、48.08%、8.21%、4.75%、3.74%、1.61%和1.50%，均超過國際種群評估1%的臨界值[17]。根據(jù)《關于特別是作為水禽棲息地的國際重要濕地公約》（《濕地公約》）[18]，如果某濕地規(guī)律性地支持20 000只或更多水禽生存（標準5），或支持某水禽物種或亞種種群1%的個體生存（標準6），即可被認定為國際重要濕地。因此，我國濱海濕地對于上述7種水鳥（尤其是紅腹濱鷸和黑嘴鷗）的生存具有重要意義。

2.3 分布密度

濱海濕地水鳥分布密度如圖3所示。

由圖3（a）可以看出，長江以北的濱海濕地水鳥分布密度明顯高于長江以南，其中河北省唐山市最高（117.4只/hm2），海南省東寨港最低（0.5只/hm2）。濱海濕地水鳥分布密度情況與種數(shù)較一致，均可能是由大型底棲生物的分布差異所致。

值得注意的是，由圖3（b）可以看出，白鷺（Egretta garzetta）的分布范圍最廣，除山東省濱州市外均有分布，且分布密度與所有水鳥的整體趨勢相反，即長江以北明顯低于長江以南。有研究表明，白鷺對繁殖地的植被有很強的選擇性，且多喜于紅樹林生境繁殖[19]。我國長江以北的植被類型多為蘆葦、堿蓬、藨草和互花米草[16]，植被生境非白鷺的理想繁殖地，而紅樹林生境集中分布于長江以南，可能是繁殖季白鷺分布規(guī)律的客觀原因。

3 受重點保護種類

我國濱海濕地水鳥有很多被列入國際和國內(nèi)重點保護名錄，充分體現(xiàn)其珍稀性以及我國濱海濕地對于全球候鳥遷徙的重要性（表1）。

其中：被列入《世界自然保護聯(lián)盟瀕危物種紅色名錄》瀕危的有大杓鷸、大濱鷸（Calidris tenuirostris）和東方白鸛（Ciconia boyciana），易危的有鴻雁（Anser cygnoid）、黑嘴鷗、遺鷗（Ichthyaetus relictus）和黃嘴白鷺（Egretta eulophotes）;被列入《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mào)易公約》附錄I的有遺鷗和東方白鸛;被列入《保護遷徙野生動物物種公約》附錄I的有鴻雁、黑嘴鷗、遺鷗、東方白鸛和黃嘴白鷺，被列入附錄II的有紅腹濱鷸;被列入《國家重點保護野生動物名錄》I級的有遺鷗和東方白鸛，被列入II級的有小杓鷸（Numenius minutus）和黃嘴白鷺;被列入《中國瀕危動物紅皮書》瀕危的有東方白鸛和黃嘴白鷺，易危的有黑嘴鷗和遺鷗;被列入《國家保護的有益的或者有重要經(jīng)濟、科學研究價值的陸生野生動物名錄》的多達66種，占比超過94%。

4 生物多樣性

生物多樣性通常以多樣性指數(shù)、均勻度指數(shù)和豐富度指數(shù)等反映[20-21]。濱海濕地水鳥是近岸海域海洋生態(tài)環(huán)境的理想指示生物[2，22]，其多樣性指數(shù)、均勻度指數(shù)和豐富度指數(shù)如圖4所示。

由圖4可以看出，根據(jù)《濱海濕地生態(tài)監(jiān)測技術規(guī)程》（HY/T 080—2005）[9]，我國濱海濕地水鳥的多樣性指數(shù)整體處于較好水平（3.52），其中山東省東營市（3.86）、江蘇省鹽城市（3.68）、山東省濱州市（3.20）和山東省濰坊市（3.18）處于較好水平，上海市九段沙（2.77）、廣西壯族自治區(qū)北侖河口（2.64）、浙江省溫州市（2.52）、廣東省湛江市（2.24）、山東省青島市（2.20）、天津市濱海新區(qū)（2.11）和廣東省特呈島（2.03）處于中等水平，其余處于較差水平。均勻度指數(shù)和豐富度指數(shù)的分布趨勢與多樣性指數(shù)相同，且與已有研究結果較一致[23]。

5 威脅因素

我國濱海濕地位于全球鳥類九大遷徙路線的東線，對于東方白鸛、遺鷗、黑嘴鷗和大杓鷸等珍稀水鳥的保護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1，3-4，8]。每年4-11月有上百萬只遷徙水鳥在我國濱海濕地停歇覓食和繁衍生息，然而隨著人類活動干擾的不斷加強，濱海濕地水鳥逐漸受到威脅[3-4，8]。

（1）保護缺位。由于種種原因，許多濱海濕地未得到應有的關注和保護。對此，《國務院關于加強濱海濕地保護 嚴格管控圍填海的通知》和《渤海綜合治理攻堅戰(zhàn)行動計劃》等明確指出盡快將河北省灤南縣和黃驊市、天津市大港區(qū)和漢沽區(qū)以及山東省萊州灣等重要濱海濕地和重要生物棲息地納入保護范圍，亟須通過建立自然保護地和劃定生態(tài)紅線等方式，妥善保護濱海濕地。

（2）養(yǎng)殖利益。我國沿海灘涂和養(yǎng)殖池塘等是鸻鷸類、鷗類、鶴類和雁鴨類水鳥的主要覓食地，然而一些養(yǎng)殖戶為確保收成，采取各種手段驅趕甚至獵殺前來覓食的水鳥。對此，亟須盡快制定切實可行的生態(tài)保護措施，通過適當?shù)慕?jīng)濟補償?shù)仁侄渭骖欚B(yǎng)殖利益和水鳥保護。

（3）非法獵捕。我國高度重視對濱海濕地水鳥等野生動物的保護，以法律形式禁止任何單位和個人非法獵捕野生鳥類。然而在利益的驅使下，一些地區(qū)仍存在非法獵捕活動。對此，亟須進一步加強公眾教育和執(zhí)法力度。

（4）圍海造地。圍填?；顒訃乐赝{濱海濕地水鳥的生存[3-4，8，24]。近年來，在大規(guī)模圍填海得到有效管控的背景下，一些地區(qū)仍存在“積少成多”等非法圍填海活動。對此，根據(jù)《國務院關于加強濱海濕地保護 嚴格管控圍填海的通知》等政策文件，亟須進一步嚴格執(zhí)行圍填海總量控制制度，實行約束性指標管理。

（5）水體污染。近年來我國采取一系列措施治理入海污染物[16]，然而一些地區(qū)仍存在“游擊排放”等非法排放活動。對此，亟須充分發(fā)揮督查效能和加強查處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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