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玖思
茶葉盒解決掉最后一個敵人時,她還像在夢里。
“這就完了?”游戲畫面已經(jīng)回到了大廳。
丁珣聽到耳麥里傳來的人聲,好像在叫誰的名字,模模糊糊的,聽不清。然后,她又聽到茶葉盒應(yīng)了聲。
茶葉盒關(guān)了麥克風,過幾秒又打開,對他們說:“我有事,你們玩。”
帽子道:“去吧,去吧,我一定會保護好肉肉的。”
丁珣:“……”誰要他保護了。
這一晚,茶葉盒沒再上線。
只跟怒火和帽子二人一起玩,丁珣更放得開了。在茶葉盒下線后,帽子開始毫無忌憚地爆對方的料,還說茶葉盒高中把某個女生送的情書隨手夾在作業(yè)本里,送到了老師那。老師看過情書后,找他談了一次話。
后來那女生知道了這事,哭著又給茶葉盒寫了封信,信中罵他是渣男。
丁珣聽后,笑到不行。
是不是真事,她不知道,反正只要聽到茶葉盒的糗事,她就高興。
第二天。
丁珣眼皮子沉得跟掛了鐵一樣,掙扎著爬起來時,看到穿著軍訓(xùn)服的方佩佩已經(jīng)洗漱完在對著鏡子化妝了。
曾凡問方佩佩:“今天軍訓(xùn),你出了汗,妝不會花嗎?”
方佩佩笑道:“不用擔心,我自有妙招?!?p style="margin-left:21pt">丁珣刷完牙,洗好臉,看到方佩佩已經(jīng)化好了妝。跟昨天不同,她的口紅顏色沒那么紅了,好像也不怎么看得出來化了妝,但人看著很精神、很干凈。
丁珣默默地掏出剛從她媽那順來的乳液抹上,又十分細心地涂抹防曬霜,然后對著鏡子左看看、右瞅瞅。
看了幾眼,她就放下鏡子。
她決定了,以后要跟方佩佩同學(xué)學(xué)化妝!
連著好幾天軍訓(xùn),天氣炎熱,丁珣似乎做什么都沒了興致,人也蔫了一樣。
李夢馨當初的無心之言仿佛一語成讖,丁珣再也沒遇到過那個黑衣男生,她還去當時偶遇的食堂門口蹲點,也沒看到人。
丁珣懷疑再這樣下去,她都快忘記對方的樣子了。
曾凡也替她著急,在路上見著一男生就問:“是這個嗎?”
丁珣統(tǒng)統(tǒng)絕望地否認。
飯后,丁珣鉤著曾凡的胳膊,兩人往超市走。曾凡說:“說明你倆沒緣了,乖肉肉,咱們重新物色一個吧?!?p style="margin-left:21pt">丁珣腳步沉重,極長地嘆出一口氣。
可能是得不到的變態(tài)心理,越是遇不著,她就越是上心。
進了超市,丁珣先去拿了幾包衛(wèi)生棉,當鞋墊用的,順便囤兩包留著下次月事來。之后,她又抱著兩包衛(wèi)生棉去了冰柜處,還一邊問身后不遠的曾凡:“凡凡,你想吃啥?”
男生很高,饒是丁珣一米七出頭的個子站在他面前也得仰起頭來,大概高她一個頭。
他眉眼鋒利,挺鼻薄唇,眼神寡淡卻又帶著一絲興味。
男生出口便是一道清冽低沉的聲音:“你不拿東西的話,麻煩讓一下?!?p style="margin-left:21pt">丁珣一驚,忙低頭抱緊懷中的東西轉(zhuǎn)身,倉促地從冰柜里撈起兩支可愛多,什么口味的,她都沒看清。
一拿好,她立即往后退,殊不知,這一退,就踩上了身后人的腳。
“嘖?!鄙砗蟮哪猩櫭?,丁珣趕緊道歉。
男生的視線落在她戴著帽子微垂的腦袋上,又往下滑,看到她懷里抱著的東西,眉毛一挑。
“肉肉?”曾凡抱著幾包薯片從置物架后探出頭,丁珣趕緊高聲欸了一聲跑過去。
男生還站在原地,沉默了幾秒,似是想到什么,嘴角扯出一抹笑。
他低頭,關(guān)上丁珣匆忙跑掉忘了關(guān)的冰柜,順手從旁邊的冰箱里拿了瓶水。
丁珣緊張得直咽口水,抓住曾凡的手腕低聲直嚷:“他、他——”
她的心跳快得不行,心臟似乎恨不得直接跳出胸膛。
她轉(zhuǎn)眼一瞥曾凡,卻見曾凡也分外激動。
丁珣疑惑,她還沒講完呢,曾凡跟著激動個什么?!
她正要問,曾凡突然一把拉著她從置物架后出來,東西還沒買全,就排隊了。
丁珣站在曾凡的前面,轉(zhuǎn)身問:“干嗎……”
這一轉(zhuǎn)頭,丁珣就看到曾凡身后站著的男生,對方的目光輕輕掠過她,又跟身后的人去講話了。
丁珣定在原地。
曾凡拉過她,湊在她的耳邊低語:“看到我身后的帥哥沒?!”
丁珣迷迷糊糊,也湊過來小聲地說:“看到了!他就是我之前說的男神!”
“是嗎?”曾凡像是遇到了同道中人,激動道,“你也喜歡高冷的這一款嗎?!”
丁珣有點疑惑,還沒問出口,就被曾凡推著上前去結(jié)賬了。
她們倆出了超市的門,沒有及時離開,而是一邊吃可愛多,一邊面朝墻壁等人。
余光瞄到從超市里出來三四個男生,兩個女生趕緊貼近墻壁,大聲討論起口中的可愛多如何如何。
等他們走遠,曾凡才舒了一口氣。
她對丁珣說:“剛才我撿到了他的校園卡,他叫吳翕,數(shù)學(xué)系181班的。果然是名如其人啊,名字也這么高冷?!?p style="margin-left:21pt">丁珣盯著男生遠去的背影,略略出神。
曾凡還在說:“不過,那個個子最高的好像長得也不錯,我沒怎么觀察,你看到?jīng)]?”
“?。俊倍~懟厣?,這才注意到她倆說的可能不是同一人。
丁珣道:“你說的叫吳翕的,是哪一個?”
“就是里面唯一穿白鞋子的啊,還是超白超白的那種?!?p style="margin-left:21pt">丁珣更加肯定她倆說的不是一個人了。
她剛才低頭的時候,瞄到了對方的鞋,是黑色的。
丁珣說:“我說的男神,是那個個子最高的?!?p style="margin-left:21pt">“啊?”曾凡驚訝,“原來我倆剛才不在一個頻道上?!”
“……”
曾凡又問:“緣分啊!之前還說要放棄來著,他突然就出現(xiàn)了。怎么樣,他是不是還如你想象中的那般帥?”
丁珣咬著可愛多,一只手捧住了臉頰,露出花癡的笑容:“帥得我快不能控制呼吸了。”
曾凡瞥瞥她懷里的衛(wèi)生棉,又看看她滿是汗的臉,一掌拍在她的腦門上。
“所以,你剛才就是這副鬼樣出現(xiàn)在你的男神面前的?”
丁珣立馬收了笑——要死啊。
中午回宿舍休息的那么一會兒工夫,曾凡已經(jīng)輾轉(zhuǎn)查到了兩位男生的基本信息——
程沂和,數(shù)學(xué)科學(xué)學(xué)院,數(shù)學(xué)與應(yīng)用數(shù)學(xué)專業(yè)181班的學(xué)生,身高據(jù)說有一米九了,是他們班最高的男生。
吳翕跟他一個班,不僅同班,兩人還是舍友。
丁珣跟曾凡躺在一張床上,她看著曾凡跟別人的聊天記錄,看清楚程沂和是哪三個字后,又編輯在手機備忘錄上。
程、沂、和。
她將這三個字打得很慢,看著它們完整地出現(xiàn)在屏幕上的那瞬間,她有一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
名字越看越熟,要刻進心里似的。
丁珣知道這是她的花癡心理在作祟。高中那會兒跟小米打聽頗有姿色的男生時,她也沒這么興奮上心的,果然是越坎坷的情路,她走得越是激情澎湃。
他的名字、所在的學(xué)院是知道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她沒忘。
丁珣側(cè)身壓住枕頭,看向還在跟朋友聊天的曾凡:“你問問那個校友,他有沒有女朋友?!被òV歸花癡,但她絕不觸及底線。
曾凡頭也沒轉(zhuǎn),兩眼炯炯有神盯著手機,說:“沒有,你放心吧,不僅他沒有,他那一個宿舍的人都沒有?!?p style="margin-left:21pt">說到這,曾凡放下手機看過來,目光賊兮兮的:“吳翕跟他是一個宿舍的,所以說……嘿嘿?!?p style="margin-left:21pt">吳翕就是中午被曾凡撿到校園卡的男生。
丁珣把自己躺平,往里側(cè)靠了靠,兩手握著手機放在腹部。
兩人共擠一張單人床,長胳膊、長腿的,動作舒展不開。
丁珣閉上眼,準備小瞇一會,下午還得去軍訓(xùn),雖然大太陽下沒有打瞌睡的機會,但稍稍休息一會,還是可以緩解上午的疲倦。
正當昏昏入睡時,她隱約聽到曾凡關(guān)了手機的動靜。
丁珣又往墻那一側(cè)挪了挪,給她勻出空間轉(zhuǎn)身,含糊地問了句:“凡啊,我忘了問你,你都從哪打聽來的消息?!?p style="margin-left:21pt">“就校友啊?!痹驳穆曇衾镆灿辛死б?,打了個哈欠繼續(xù)說,“開學(xué)前我就加了個N大的群,里面幾百號人呢,哪個學(xué)院的同學(xué)都有。你說吳翕跟程沂和既然這么出眾,多少也會引起別人的注意的,所以,我找了幾個熟悉的人一問,就問出來了?!?p style="margin-left:21pt">“真是辛苦你啦,曾大謀士?!?p style="margin-left:21pt">“舉手之勞,不足掛齒?!?p style="margin-left:21pt">“睡吧,醒來后,咱們再一同商議人生大事?!?p style="margin-left:21pt">“……”
此刻的男生宿舍內(nèi),有人正拿著手機咯咯地笑。
不同于女生宿舍樓午間的安寧,男生宿舍樓里該熱鬧的,還是熱鬧。安靜如程沂和與吳翕的人,則往耳朵塞了耳機不聞外事。
他們倆一個看書,一個躺在床上休憩,陸華就是想跟他們搭話也沒轍。
陸華已經(jīng)記不清這是第幾次看到有人打聽他們了。
吳翕人冷歸冷,但實誠。他們一同在路上走時有遇到過幾個學(xué)姐來搭訕,都會被他冷漠地回絕,不拖泥帶水。
相比而言,程沂和的操作就夠嗆了。
有小姑娘上前搭訕要微信號,他微信號是會給,但是不會通過對方的驗證消息。
用程沂和的話講:給微信號是禮貌,不通過是他的原則。
陸華跟程沂和他們一個班,也是一個寢室的。
剛開學(xué)那會兒,見這倆人一個相貌比一個俊,當時還心有戚戚,覺得會不好相處來著,但幾天后,他發(fā)現(xiàn)他們也就跟普通男生一樣,該吃吃,該喝喝,該上廁所,也上廁所,沒那些女生傳得那么神。
人之常情,大家都會自動為不了解的對象披上神秘的色彩。
跟群里的校友胡侃,陸華察覺身后有動靜,一轉(zhuǎn)頭,看到程沂和下了床,去廁所了。
他后仰著身子笑道:“程沂和,剛又有女生打聽你情況了,不過,這次人家沒要你的聯(lián)系方式。”
“哦?!背桃屎蛢裳坌殊斓剞抢?,姿態(tài)閑閑地拉開衛(wèi)生間的門,語氣漫不經(jīng)心,并不把這事放在心上。
人已經(jīng)進去了,外面的陸華還在絮叨。
“這個女生很好玩欸,她先是打聽吳翕,然后又打聽你,還說是給她朋友打聽的,說她朋友之前見過你一面,驚為天人?!?p style="margin-left:21pt">“哈哈,現(xiàn)在女生用詞都這么夸張的嗎?”另一個正在打游戲的舍友突然摘了耳機笑道。
程沂和已經(jīng)出來了,到洗臉臺沖了下手,眼睛微抬,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懶懶地道:“白杰,聲音小點,人家吳翕在看書呢?!?p style="margin-left:21pt">白杰的笑聲果然一收,帶著歉意地朝吳翕的床上看了一眼。
下午的軍訓(xùn)一點半開始。
已經(jīng)到了學(xué)長學(xué)姐們的開學(xué)季,校園里來往的人多了起來,也比之前熱鬧了。
程沂和他們班跟182班在同一個教官手下接受訓(xùn)練。下午,他們剛到平時的訓(xùn)練場所,就見地方被其他人占了。
有人過去交涉,說是大二某幾個班上體育課,都在此地做熱身運動。
眾人蹲在陰涼處等教官過來解決這事。
沒一會,他們又高又黑的教官過來了,跟體育老師講了一會兒話,然后就通知他們訓(xùn)練場所改了,所有人排隊前往東操場。
能耗掉一會工夫不訓(xùn)練,大家都很高興。
一群人拖拖拉拉地往東操場走。
到了的時候,他們聽到操場上已經(jīng)響起了哨聲以及齊整的踏步聲。
程沂和站在隊伍末尾,他們的隊伍排得并不整齊,松松散散的,還被教官罵了幾次。
進入操場前,教官命他們整好隊伍,一會不能給他丟面,要拿出男子氣概來。
教官指著迎面而來的一個方陣,喝道:“看到前面那支娘子軍沒?一群嬌滴滴的小姑娘都能不畏炎熱走得這么整齊,你們呢?”
他們是理科生,女生少,男生多,瞧見東操場這么多女同學(xué)頓時來了熱情。
有人在隊伍里調(diào)皮道:“教官,那里面還有男生呢,不能算娘子軍!”
“誰在講話,給我出列!”
然后,調(diào)皮到不行的白杰腰身筆挺地站了出來。
教官大聲問:“叫什么名字?”
“白杰……”
此時“娘子軍”越來越近。
教官:“大聲點!剛才那股勁哪去了?!”
白杰閉眼大喝:“報告教官,我叫白杰!”
“……”
隊伍里傳來隱隱的笑聲。
程沂和也微微揚了嘴角。他個兒高,與最后一排的幾個高個男生猶如鶴立雞群。
娘子軍正從他的身側(cè)經(jīng)過,整齊劃一的步伐,拔高尖銳的番號聲,壓下了隊伍里的笑聲。
路旁的樹梢被風吹動,吹得掉落的樹葉飄至腳邊。程沂和側(cè)眼看去,目光不期然地與一名女生相撞。
她長發(fā),小臉,又高又瘦,站在最后一排。
白皙的臉上被太陽曬出紅暈,額角的汗要落不落。
她沒有把整張臉都轉(zhuǎn)過來,而是略微偏了偏頭,嘴唇微抿,眼睛里的笑意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迅速收了回去。
女生立馬轉(zhuǎn)正視線,抬腳甩臂的姿勢陡然僵硬起來。
程沂和眼睛微斂,人已經(jīng)擦肩而過。
他腦海里閃過對方通紅的耳郭,眉頭一挑,低頭間卻是微不可察地輕笑了一下。
休息時間,丁珣暈暈乎乎地被曾凡拉著蹲到樹蔭下,她擰開一瓶水咕咚咕咚往嘴里灌。
曾凡喝著水,睨她:“你慢點啊,注意點形象,沒看周圍一群其他學(xué)院的男生正往這邊瞧嗎?!?p style="margin-left:21pt">說著,曾凡文雅地一小口一小口地抿。
丁珣含了一嘴的礦泉水,扭過頭來,眼神堅定地盯著曾凡,嘴里的水慢慢滑下喉嚨。
她似在思考什么,等鼓起的臉頰癟下去后,才開口道:“凡,我看到他了?!?p style="margin-left:21pt">曾凡沒反應(yīng)過來:“誰?”
“我的愛。”丁珣面頰通紅,語氣卻是格外正經(jīng)。
“誰?”
“程沂和?!倍~憦娬{(diào),“我的愛人?!?p style="margin-left:21pt">曾凡喝水的動作頓了幾秒,隨即醒過神,一秒變回淑女形象,扯著她兩眼亮晶晶地追問:“那吳翕呢?他們在一起不?”
“應(yīng)該在一起?!倍~懻f,“剛才在操場入口那個方陣里有他們班?!?p style="margin-left:21pt">曾凡皺起眉回想。
不怪她沒注意,那會兒她只聽到一個男生說自己叫“白潔”,她顧著嘲笑加浮想聯(lián)翩了。
丁珣看她想半天也沒想起來,痛心疾首地拿手指戳她的胸膛:“你身為吳翕迷妹的自覺性呢?”
“大意了?!痹舶脨?。
情緒低落沒幾秒,曾凡又恢復(fù)活力,視線四處掃描,低聲問丁珣:“他們現(xiàn)在在哪呢?”
丁珣往樹下又挪了挪,彎著腰,好讓前面坐著的女生擋住她的臉。
她從兩個相互依靠的女生的腦袋間隙里偷瞄某處,伸手指指:“那呢,談笑聲最大的那處。”
曾凡定睛望去,人還沒看仔細,就被丁珣猝不及防地拉了起來。
曾凡驚訝:“你干嗎?”
只見丁珣面朝大樹皮,背對人群整理衣帽,又從小包里掏出防曬霜抹上,一邊給曾凡使眼色:“你瞧著我是不是白了些?”
“別逗了,你本來就挺白?!?p style="margin-left:21pt">丁珣拿出手機打開鏡子功能,把防曬霜扔給曾凡,催促道:“你也快涂點?!?p style="margin-left:21pt">“那玩意黏糊糊的,”曾凡滿臉寫著拒絕,“我才不要?!?p style="margin-left:21pt">丁珣放下手機,語重心長道:“朋友,為了美麗,快抹上。抹好后,我們就得上戰(zhàn)場了。”
說到后一句,她的語氣里壓抑著一絲小興奮。
“上什么戰(zhàn)場?”
曾凡聽得迷糊,手上不自覺地開了防曬霜的管蓋。
“當然是愛情的戰(zhàn)場!”丁珣轉(zhuǎn)過身,望著遠處,小聲道,“我剛看到有女生往程沂和跟吳翕那邊去了,我嗅到了危險的氣息?!?p style="margin-left:21pt">曾凡一聽,二話不說,忙把防曬霜抹勻,反過來拉起丁珣就沖出樹蔭。
丁珣跟著她小跑,急道:“錯了,這邊!”
軍訓(xùn)期間,校園內(nèi)有人主動將生意做到了操場上。
新生們在休息時間里,就能看到有超市老板用小電驢馱著飲料兜售。
此刻男生堆里,正在分發(fā)剛買來的冰水。
程沂和站在背陽處的一棟建筑物檐下,接過同學(xué)拋來的水。他擰開喝了兩口,冰爽的水潤到喉嚨里,趕走了些許浮躁的氣性。
來這個地方休息的人不少,嘰嘰喳喳,吵得天似乎更熱了。
程沂和想找個人少的臺階坐下,可大致掃了幾眼,沒見有空地。
他也懶得動彈了,閑閑地靠著身后的墻壁,閉上眼休息。
察覺身旁來了人,程沂和睜眼,看到是吳翕后,又閉上。
另一只手掏出耳機和手機,正閉眼盲插著,他忽然聽到身前嬌滴滴的一聲哎喲。
是女生的聲音。
他的鼻尖也驟然撲來一股香味。
程沂和下意識地睜眼側(cè)身,看到一位穿著迷彩服的女生將要摔過來。
程沂和身邊的吳翕早已躲開,那女生正往吳翕原先站的方位撲來。
程沂和另一側(cè)便是墻角,躲不開,只好側(cè)著身子避開與女生的直接接觸,又順手橫出手里的礦泉水瓶擋了一下,將人堪堪穩(wěn)住。
那女生經(jīng)這么一摔,帽子也掉了,露出里面的短發(fā)。
她紅著臉給程沂和道謝,抬眼看他幾秒,又匆匆垂下。等她朋友過來后,她又給程沂和跟吳翕二人致歉,說是幾人剛才在玩鬧,無意打擾他們。
吳翕沒什么表情,程沂和的嘴角一直微微上揚著,像是已經(jīng)看穿了她們的小把戲。
幾個女生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問起了程沂和的名字、學(xué)院和聯(lián)系方式,說是過意不去,想請客。
她們的臉蛋身材皆不錯,于情于理,男生們都該在此刻給個面子。
而程沂和看了她們幾眼,眼神淡漠地沖幾人身后投去。
不遠處,兩個高個姑娘做賊似的朝這邊過來,她們并不直奔目標,而是在四周打著圈,幾經(jīng)輾轉(zhuǎn)才靠近。
明明長得高,卻偏要垂頭弓背,腦袋快低到地上去了,好似這樣就能隱藏她們的存在。
程沂和沖面前的女生搖了搖手里的瓶子:“道歉的話就算了,要是道謝的話,跟它道謝就行?!?p style="margin-left:21pt">“……”什么鬼邏輯?
在幾個女生的疑問下,程沂和突然將瓶子扔到吳翕的懷里:“我去趟廁所,幫我拿著?!?p style="margin-left:21pt">吳翕:“……”
程沂和走后,女生們有些泄氣。
藏在人群后的丁珣露出頭來:“凡凡,快看一下我臉上有沒有汗?”
曾凡看著她的臉說:“一點點,如初荷沾露,汗出得恰到好處?!?p style="margin-left:21pt">丁珣說:“咱們就此分別,我找我的程沂和,你撩你的吳翕?!?p style="margin-left:21pt">兩人愉快地做了決定。
程沂和去了樓內(nèi)的衛(wèi)生間,丁珣跟貓似的小跑著追上去。
只有一樓的衛(wèi)生間開放著,她跟著程沂和左拐右拐,途中遇到了好些人。
到了衛(wèi)生間,丁珣去女廁門口貓著,眼睛朝對面的大鏡子看。她心中默念秒數(shù),數(shù)到了三十,還不見程沂和出來。
懈怠間看到鏡子里出現(xiàn)一個熟悉的面孔,丁珣眼睛瞪圓,害怕對方消失一樣迅速奔了出來。
剛奔幾步,又猛然停下,丁珣兩手往褲縫貼了帖,擺起淑女的風范來,一小段路被她走得跟走紅毯似的。
程沂和在原地頓了頓。
他被隔壁突然沖出來的人影嚇了一跳,抬眼看清鏡中人的模樣時,眼梢上揚,面上處變不驚地來到洗手臺前。
洗手臺前還有三人,丁珣排著隊,余光瞄見程沂和就站在自己的身側(cè),身高差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不對,不是身高,而是美色。
輪到他倆洗手,丁珣一邊洗,一邊瞄起旁邊男生的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程沂和洗得很慢,嘩嘩的水流沖過修長的手指,寬厚的掌心朝上,時不時地翻兩下。
與其說他是在洗手,倒不如說是在玩水。
之后,他又一根一根地沖洗手指,丁珣又開始了下意識地數(shù)數(shù)——
一、二、三……
她數(shù)到十了,他還沒有洗完。
她的心中陡然生起一股驚悚之意。
他莫非真的是——沒帶手紙?
丁珣這樣想著,面上也露出驚恐的表情。
緊接著,她瞥到程沂和關(guān)了水龍頭,從兜里掏出餐巾紙擦手,一根根擦得格外仔細。
“……”
丁珣的表情更加不可言說了。
見識過他的“細致”后,丁珣怔愣了好一會,將依葫蘆畫瓢學(xué)其他女生摔倒在他面前的事早就拋到腦后。
等抱著異樣的心情回到班級跟曾凡會合后,她艱難地問了曾凡一個問題。
“凡凡,你說長得帥的人上廁所是不是都有什么特殊癖好?”
曾凡:“?”
“比如,上大號不用紙?”
“……”
下期預(yù)告:
那天的天氣熱到他覺得一切外物都失了真,唯獨她的突然出現(xiàn),讓這失真的傍晚變得生動。
程沂和從不信什么一見鐘情。
可是,那天過后,偶爾再記起她時,他又覺得自己以前堅持的想法實在嚴肅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