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國
午后,牛群正在山坡上悠閑地吃草,兩個獅群同時從兩側襲擊兩頭牛犢。牛王禿尾和牛王剪刀角立即兵分兩路,沖上去解救牛犢。奇怪的是,獅群并不像以前那樣恨不得一口咬死牛犢,而是分別圍堵著兩頭牛犢,向山坡南、北兩個方向跑去。
單說南側的牛王禿尾,等它追上去,獅群立刻放開牛犢,將它團團圍住。禿尾并不在意,這種陣勢它已經(jīng)經(jīng)歷多次,它完全可以憑一己之力沖出去,何況牛王剪刀角很快就能趕來策應它??墒撬e了,它等來的不是剪刀角,而是北側的獅群——這個獅群只在北側留下一只健壯的獅子纏住另一頭牛犢以拖住剪刀角,其他的都趕來對付牛王禿尾。
這兩個獅群覬覦、進攻這個龐大的北美野牛家族已經(jīng)一年多了,但除了白白犧牲了幾只獅子外,一次也沒有得嘴過,原因是野牛家族有禿尾和剪刀角這兩個精誠合作的牛王。痛定思痛,獅子們明白了,要想將野牛家族變成它們?nèi)≈槐M的糧倉,必須先滅掉雙牛王中的一個。因此,今天這兩個從來各自為戰(zhàn)的獅群首次聯(lián)合作戰(zhàn),將目標鎖定為牛王禿尾。
天黑透了,禿尾的體力漸漸不支——它從來沒有獨自對付過兩個獅群,如果剪刀角再不趕來,它必將成為獅子的美餐。
剪刀角終于來了,它是在挑死北側那只一直糾纏著那頭牛犢的獅子后馬不停蹄奔過來的。它掄起鋒利的角,猛地挑上一只正要扼住禿尾咽喉的雄獅的肚子,往空中一拋?!芭?!”雄獅落到地上,哀嚎著,掙扎幾下,死了。
獅子們大駭,四散逃開。它們一次犧牲了兩只健壯的獅子,但雙牛王還是雙牛王。
獅子們不甘心,幾天后故伎重演,圍攻剪刀角,但在雙牛王面前,它們又白白犧牲了兩只獅子。雙牛王和它們的家族,依舊固若金湯。
大概是信服了自己不是雙牛王的對手吧,此后,兩個獅群一反常態(tài),只在牛群周圍捕殺角馬、斑馬、斑羚,仿佛壓根兒就忘了野牛更美味。起初,雙牛王并未意識到這一點,一有獅子接近,它們就立即沖上去,瞪眼,掄角。那架勢,誰再敢向前一步,就挑死你。誰知獅子們竟紛紛伏在它們面前,大有俯首稱臣的意味。時日一長,雙牛王漸漸放松了警惕。
獅子們開始走進牛群,依然毫無惡意?;蛟S是吃定了獅子們不敢怎么樣,也或許是牛性中天然的忠厚基因起了作用,雙牛王不再理睬獅子們,任它們來去自由。這兩個天生互為敵對的種群,破天荒地達成了某種和諧。
這天中午,草原上太陽正烈,野牛家族吃飽喝足后,躺在樹陰下倒嚼。一只年輕的雄獅拖著粗壯的尾巴,懶洋洋地走進牛群,隨意地往并排而臥的雙牛王身后一臥,瞇起眼,靜靜地享受起難得的樹陰。雙牛王看都沒看它一眼,繼續(xù)自己的倒嚼。
忽然,睡意蒙眬的牛王禿尾的屁股上挨了一尾巴,很狠。禿尾本能地回頭看向身后的雄獅。雄獅靜靜地伏著,閉著眼,一動不動地癱在地上。禿尾又看向身旁的牛王剪刀角。剪刀角那條粗壯的尾巴,正不停地抽打身上的蒼蠅。禿尾瞪一眼剪刀角,剪刀角毫不理會,繼續(xù)悠閑地倒嚼。天太熱了,禿尾雖然有些不高興,但沒有再追究。
禿尾的眼睛剛瞇起來,屁股上又挨了一抽,更狠。禿尾猛地抬頭,見剪刀角還是若無其事地倒嚼,它生氣了,掄起自己的尾巴抽向剪刀角——它忘了自己的尾巴是禿的,根本就抽不到剪刀角。禿尾想剪刀角是在欺負自己尾巴短吧,它愈發(fā)生氣,怒視著剪刀角。剪刀角卻依然沒心沒肺、若無其事的樣子。
“啪!”又一尾巴抽來。疼痛,使禿尾猛地站起來,掄起角就給了剪刀角一下。剪刀角大驚,睜開眼莫名其妙地看著禿尾。禿尾又狠狠給了它一角。剪刀角大怒,跳起來,掄角回擊……
雙牛王的戰(zhàn)斗異常激烈。
傍晚時分,雙牛王雙雙力竭,癱倒于地,再也無力戰(zhàn)斗了。一直在一旁嬉鬧的兩個獅群停下來,慢悠悠地走向它們覬覦已久的美味。
雙牛王到死也不明白它們打起來的真正原因,除了當時它們身后的那只有著粗壯尾巴的年輕雄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