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簿
2019-11-13 19:29:53胡木
天津詩人 2019年3期
胡木
(1)
嶺南的雨季是冷的
工地床鋪是冷的
沒有光的太平間是冷的
她躺在焚尸爐里
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覺
這一年她三十七歲
遠(yuǎn)在東北的父母
并沒有要來的意思
也許，十六歲離家出走
便被默認(rèn)為名義上的死亡
(2)
沒有擋風(fēng)玻璃
沒有門
但他摸著方向盤的時候
從來沒有害怕過
飛馳在泥濘的隧洞里
他覺得自己是王
是闖過閻羅殿的幸存者
如今，他躺在傾覆的車?yán)?/p>
鮮血終沒躲過閻羅王手中朱紅色的毛筆
(3)
火初起的時候，他趁亂跑上了
二樓的房間
終于在床底沾滿混凝土的雨靴里
摸到了孩子的學(xué)費母親的醫(yī)藥費
和春天買種子的錢
當(dāng)整個板房轟然倒塌的時候
火撫摸到他臉上的兩行淚水
一行燒掉寄給他遠(yuǎn)在古丈的家人
一行燒制成一串省略號
掛在十二月二十四日的臺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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