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塔
今年年初,自由攝影師洛倫佐·圖尼奧利為華盛頓郵報(Washington Post)拍攝的一組描述也門饑荒的圖片故事贏得了2019年普利策獎專題攝影獎?!斑@組作品將日常生活的平靜美麗和戰(zhàn)爭中毀滅性的殘酷巧妙地交織在一起,用非常有敘事技巧的影像語言講述了也門現(xiàn)在面臨的悲慘危機?!痹讷@獎理由中評委這樣寫道。
圖尼奧利回憶這段拍攝經(jīng)歷時說: “也門正在發(fā)生可怕的人道主義危機。由于荷臺達爆發(fā)了新一輪的戰(zhàn)爭沖突,當?shù)氐臓顩r越來越糟糕,為了躲避戰(zhàn)爭,數(shù)以萬計的也門民眾不得不涌入難民營,由于人數(shù)眾多,這些難民營在也門南部地區(qū)已遍地都是。而現(xiàn)實的情況非常糟糕,基本上是我見過最糟糕的人道主義危機:難民營人滿為患,而且缺乏一切該有的基礎設施,缺醫(yī)少藥,沒有醫(yī)療設備,甚至連醫(yī)生都沒有?!?p>
恭喜你今年獲得普利策獎,得獎后你的職業(yè)生涯有什么變化嗎?對于一位專注于戰(zhàn)爭、沖突、災難的自由攝影師而言,靠拍照片養(yǎng)活自己是件困難的事兒嗎?
洛倫佐·圖尼奧利:對我來說,得獎后最大的變化就是華盛頓郵報跟我簽了長期合同。這讓我跟華盛頓郵報的合作在未來有很好的發(fā)展空間,而我也有更多的自由專注于自己感興趣的拍攝項目上??梢哉f,我現(xiàn)在的工作環(huán)境更加穩(wěn)定,可以全力以赴在工作和拍攝項目上。
那得普利策獎有沒有什么壞處?
洛倫佐·圖尼奧利:自從普利策獎宣布獲獎名單以后,我一直被各種“邀請”轟炸一一有很多攝影節(jié)和攝影展希望我能去參加。當然,這很讓人興奮,但我現(xiàn)在幾乎沒時間去拍攝自己的項目了。被高度關注著,這讓人很難集中精力在自己的工作上。
你最開始的參賽類別是普利策突發(fā)新聞攝影獎,但評選中,普利策獎評委會將你的作品移到了專題攝影類別。我自己曾兩度擔任普利策評審團成員,這種將參賽作品轉(zhuǎn)移參賽類別的情形其實對評委來說也是很意外的,那么你自己知道作品被換了一個類別參評時,是怎么想的?
洛倫佐·圖尼奧利:我當時并不知道我的評獎作品被轉(zhuǎn)移了類別。這是我第一次入圍普利策獎,而當時的編輯工作,我是和華盛頓郵報的攝影部主任瑪麗安-格倫( MaryAnn Golon) -起合作的。
最終你獲獎的照片有多少張?華盛頓郵報曾經(jīng)獲得過很多次普利策的攝影獎項,他們在編輯參賽作品的時候有沒有給你一些幫助?
洛倫佐·圖尼奧利:和瑪麗安-格倫合作特別好,她編輯了一組16張照片的版本,我也是拿這個版本參加普利策獎評比的。
你認為攝影師和一位優(yōu)秀的圖片編輯合作有多重要?
洛倫佐·圖尼奧利:一定要找到那些真正懂攝影,懂什么是好照片的編輯進行合作。我合作過的有朱莉婭,福納里( GuiliaTornari),她是Contrasto圖片機構(gòu)的主管。我非常信任也很尊敬她,因為她教會我如何去尋找并拍攝到更接近內(nèi)心的影像?,旣惏病じ駛愂且晃环浅S薪?jīng)驗的圖片編輯,她總是能提供你需要的東西,無論是一個拍攝任務,還是情緒上的支持。跟她合作,我會覺得她總是支持我的。
與這些編輯在交往中,讓我覺得對她們來說,我并不是“一次性”的合作伙伴,而這種感受對于一個自由攝影師來說非常重要。
很多攝影師做夢都想贏得普利策獎,那么你對那些希望能拍出有意義、讓人過目不忘作品的攝影師,有哪些建議?
洛倫佐·圖尼奧利:在一開始的時候,一定要多拍照片,這對你來說非常重要。一方面可以積累拍攝經(jīng)驗,另一方面這讓你在與拍攝對象交流時克服羞愧的感覺。
你出生于意大利的盧戈(Lugo),但你在過去三年,自己跑去在阿富汗的喀布爾生活以及現(xiàn)在又搬到了黎巴嫩的貝魯特,為什么你會選擇在這些戰(zhàn)亂的地方生活而不是舒舒服服地待在家里?
洛倫佐·圖尼奧利:最開始,我搬到了喀布爾,在那里我發(fā)現(xiàn)給新聞報紙和雜志工作的機會很多。也有為跨國援助組織工作的機會。因此哪里有工作機會,我自然就在哪里生活了。而搬到貝魯特的原因是,如果一些報紙或者新聞雜志知道你已經(jīng)人在貝魯特了,他們就會比較愿意直接給你委派拍攝任務。因為如果要等他們把自己人送來,既費時又要花很多錢。同樣,我將來也可能到約旦和伊拉克,來獲得拍攝機會。
你在全世界各地拍照,尤其是那些在沖突和危險地區(qū)拍攝的作品,給很多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對于每次委托拍攝來說,你會如何保障自己的安全,會有什么計劃嗎?
洛倫佐·圖尼奧利:跟當?shù)氐挠浾吆献?,建立信任關系是非常重要的。你也要理解,每張好照片其實都是有度的,所以要平衡好你要為拍攝付出多少。
我的阿拉伯語不是很流利,但能聽懂別人的意思,做到基本的日常溝通,也能幫助我了解周圍發(fā)生的情況和微妙的變化。語言很重要,聽懂別人說話能夠幫助我評估當時的情況。
你能說說自己工作時最常用的相機和鏡頭型號嗎?
洛倫佐·圖尼奧利:我用的是索尼微單TM相機,它的自動對焦性能真的非常出色。這些相機比傳統(tǒng)的單反相機要輕便很多,體積也小很多。而且這種相機有電子取景器,這個部件對我來說特別好用。因為如果你對著太陽拍照,從光學取景器里,可能逆著光什么都看不清,但用電子取景器,你能看清畫面中的一切。
我最常使用的鏡頭是35mm F2.8鏡頭,其他焦段的鏡頭也經(jīng)常會用到。35毫米鏡頭的優(yōu)勢在于它“多才多藝”,既能拍攝肖像,也能拍攝環(huán)境。我也會隨身帶著24-70mm F2.8鏡頭,如果在拍攝中你沒機會換鏡頭,那么這個涵蓋廣角到中焦的變焦鏡頭會非常實用。
我用的攝影包是Ona的,它的設計非常緊湊,但是能放進去兩臺相機,很不錯。這種小包能讓你不受太多人的關注,在拍攝時也不會有人因此一直跟著你,包的自重不會增加負擔讓你太吃力。
今年你40歲了,你的拍攝項目贏得過荷賽、普利策獎,還有其他一些重要的攝影比賽。那在10年之后,你想做些什么?
洛倫佐·圖尼奧利:就是我現(xiàn)在正在做的這些事。我希望將來能做得更好。當然,我也希望能在未來多拍攝一些更有趣的攝影項目,畢竟普利策獎不是職業(yè)生涯的結(jié)尾,而應該是人生的一個新起點。另外,我希望中東地區(qū)在未來能比現(xiàn)在更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