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雨薇
麥子黃了一輪又一輪,每次風吹麥浪吹出麥子的香味,望向那一望無際的麥田,偌大的世界藏著小小身軀的你。這一剎那,只有你一人佇立,麥子包裹著你,包裹著這世間與你有關的一切的甜。
“哩咯哴哩咚,走吧!”和這句話常常相伴在一起的,就是那輛現(xiàn)在依舊停在大院里的落滿灰塵且已經(jīng)漸漸離開大眾視線的“二八”自行車。這輛車雖落滿塵灰,但是沒有任何的銹跡,它的主人曾經(jīng)悉心照料它。他是個勤快的人,你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任何的拖沓。他穿著干凈利落,腰桿筆直,這黑色的“二八”自行車與他一同出現(xiàn),也從未有過一絲“邋遢”。
晌午的麥田里正熱,盡管風在肆意地吹,麥子依舊包裹著、夾帶著大地泥土的熱?!澳憔驮谶@里坐好了?!彼麕е牭毒腿チ恕D请p布鞋他已經(jīng)穿了好久,你看到他黝黑的頭發(fā)隨著這麥浪起起伏伏,就像他平時哼的小曲一樣有節(jié)奏。他時不時地回頭看你,看你是否安靜地坐在車座上抑或看自己的勞動成果。他沖你笑,那張近看早已因經(jīng)歷風吹日曬而膚色不均勻的臉,那張不在意皺紋深深淺淺依舊笑容滿面的臉,在這風吹麥浪的時刻隨著麥子的香味,甜到你的心里去。你再看,他的白色背心浸滿了汗?jié)n,可即使是這樣,瘦瘦高高的他也顯得十分精神。等到風大起來,他便收拾好自己的工具,把卷起來的褲腿放下,拍拍身上的土,踢開車撐子?!白甙?,坐好嘍!”他又沖你笑了。他的笑還是如此燦爛,示意你該回去了。
風把麥子從綠色吹到了黃色,又從黃色吹到了綠色,每天都是如此,每年都是如此。那麥田的位置還是在那里,你走進麥田的時刻依舊被麥子的香味和那熟悉的熱氣包裹著,而坐在車后面的小女孩早已從牙牙學語成長得亭亭玉立。她和他一樣喜歡扎在麥田里,周遭安靜,只有她享受這份屬于自己的甜。如今村里的人還都說:“小時候一到晌午你就不睡覺,非要推著車子帶著你你才肯睡覺?。 笔前?,那些個晌午,那些個風吹不走的熱氣和風帶來的甜,都在這麥田里成了一季又一季最好的回憶。
推著“二八”自行車去麥田,所有風都帶不走你心中的甜。那個頭發(fā)黝黑的人卻已兩鬢斑白,“二八”自行車也早已塵埃滿滿。那守護我內(nèi)心那最甜的部分的人就是你——我的姥爺。
(圖/Li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