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軍“新生”

羅宏濤

或許不會有多少人想到，周洋會以這樣的方式重新回到賽場。她是2010和2014兩屆冬奧會短道速滑女子1500米冠軍得主，但2018年在平昌經(jīng)歷的卻是一次失落的冬奧之旅，在自己最擅長的項目上只排名第八。之后一年半的時間，周洋從賽場消失。新的冰雪賽季開啟，中國短道隊一線陣容全員出擊，沒有這位昔日中長距離女王的身影，但她的名字很快出現(xiàn)在大道速滑的名單當中。

世界杯明斯克站，女子集體出發(fā)半決賽，周洋第三晉級，漂亮地完成了她在大道速滑的國際比賽首秀。決賽的激烈程度明顯加劇，周洋絕大多數(shù)時間都被裹在十幾個選手中間，轉(zhuǎn)播鏡頭里只能偶爾從人群的縫隙中看見她瘦小的身影。周洋幾次試圖突圍，都被前方或者身旁揮動的手臂破壞。最終，她的名次是第14。顯然，這個項目所需要的種種技巧和運用，她還得從更多這樣的比賽中去琢磨去領(lǐng)會。

比賽結(jié)束，選手們坐在場邊長凳上換下緊繃的比賽服，不時與旁邊的人笑語寒暄。周洋獨自一人，安靜地脫下冰刀、賽服。盡管已角逐過三屆冬奧會，擁有三枚冬奧金牌，但在如今這片場地之上，28歲的她猶如剛剛轉(zhuǎn)學(xué)而來的新生。

周洋選擇當一名大道速滑的“新生”，期望的是能給自己的競技生命帶來新生。這絕非渺茫的夢想，冰道之上，早已有過不少這樣的例子。在明斯克世界杯上與周洋一起參加女子集體出發(fā)的另一位中國選手李丹，曾經(jīng)是短道速滑運動員，在轉(zhuǎn)入大道兩年后，她在平昌冬奧會上取得了集體出發(fā)的第五名。時間更遠一些，在2014年的索契取得中國速滑首枚冬奧金牌的張虹，也曾經(jīng)是短道選手，轉(zhuǎn)項6年之后，她登上了冬奧之巔。

追根溯源，短道速滑原本就是從速滑中派生而來，國際滑聯(lián)將短道速滑作為滑冰運動的分項，在1976年首次舉辦了世錦賽。最初十幾年間，大道和短道比賽都參加的運動員并不少見。一代短距離速滑女王布萊爾擁有5枚冬奧金牌，1992年冬奧會葉喬波獲得兩枚銀牌，都是輸給了她。布萊爾同時也是短道高手，曾經(jīng)拿到過1986年短道速滑世錦賽的全能冠軍。

可大道與短道項目特點畢竟不同，在水平越來越高的情況下，要在兩項上同時具有世界頂級競爭力，可能性已是微乎其微。然而，還真有人奇跡般地做到了。平昌冬奧會，荷蘭人莫斯在女子1000米速滑決賽中，出人意料地戰(zhàn)勝奪標呼聲最高的世界紀錄保持者日本的小平奈緒，搶下金牌。6天后，荷蘭隊收獲短道速滑女子3000米接力銅牌，4名隊員中，就包括莫斯。她也成為在同一屆冬奧會的兩個不同分項上都獲得獎牌的歷史第一人。

曾經(jīng)是短道速滑國際一流高手，轉(zhuǎn)戰(zhàn)大道后還能沖上世界之巔，在國際冰壇也有現(xiàn)成的例子。最為成功的要算是韓國人李承勛。2005年，北京曾舉辦過一屆短道速滑世錦賽，那次男子1500米的季軍便是17歲新星李承勛。3年后，他在世錦賽上收獲3000米和接力兩金。但韓國的短道速滑競爭激烈到殘酷的程度，就連安賢洙這樣的巨星也品嘗過被國家隊拒絕的滋味。2009年，李承勛在哈爾濱世界大學(xué)生冬運會上獨攬三金，但在這一年的國家隊選拔上他卻落選。不甘心的李承勛選擇了轉(zhuǎn)向大道，面對媒體放出豪言：他要讓世界知道，亞洲人并不只是擅長短道。他達到了目標。溫哥華冬奧會，速度滑冰男子10000米角逐，世界紀錄擁有者荷蘭人克拉默雖以最快速度完成比賽，卻因換道錯誤被取消成績，最終的冠軍便是轉(zhuǎn)入大道不到一年的李承勛。那次，他還取得了5000米的銀牌。接下來的幾年，李承勛在國際大賽上頻頻收獲，包括在索契冬奧會上再取一銀。2018年，冬奧會來到韓國，速滑男子集體出發(fā)決賽，6400米的賽程，30歲的李承勛后程發(fā)力，連續(xù)超越，率先沖過終點。

這樣的成功例子是榜樣，更是激勵。盡管未來會有很多的不確定性，但對周洋來說，敢于拋開已有的功名去做一名“新生”，每一步前行都是在超越昨天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