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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后山嗩吶王

      2019-12-07 06:17漠南
      鹿鳴 2019年9期
      關(guān)鍵詞:旺仔嗩吶聲嗩吶

      漠南

      在舊時的村莊,每一個死去的人,都要在嗩吶聲中回歸泥土;那嗩吶聲或哀婉,或低沉,或高昂,是對亡人的一種敬畏,也是對生者的最后告白。

      ——題記

      白茫茫的天地間,一條蜿蜒的土路伸向看不見盡頭的遠方。一掛毛驢車在刺骨的寒風中向西而行,冷風夾雜著雪粒,打著旋兒直往脖子里鉆,毛驢打著響鼻,呼出一片白氣。驢車上坐著母子姐弟三個人。趕毛驢車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穿著大襟棉襖的婦人看上去已年過五旬,坐在驢車前轅,緊緊偎抱著一個流著鼻涕,凍得瑟瑟發(fā)抖的白臉少年。年方十七歲的少年睜著兩只青灰的大眼睛,稚氣的臉龐有些靦腆。這么冷的天氣,這母子三人是要去哪里?從驢車上拉著一卷破舊的鋪蓋和簡單的生活用品來看,他們不是去走親戚,更不是去走西口。在蒼涼的大后山,走西口已經(jīng)成了祖輩人辛酸的記憶。他們要去的地方是黃河這邊一個叫黃土溝的村莊,這對母女是送少年去村里拜師學藝。說是學藝,其實就是學鼓匠。這個村子地勢險要,門前是一條深溝,三面環(huán)山,古老的塔爾渾河曾從山腳下流過。黃土渠村后有一座石頭廟,廟里曾貢奉著明朝永樂年間的祖師爺,由銅灌鑄像身;村中的戲臺供奉有“狼神”,廟西建有福勝臺。在周邊的馬蓮灘等村都有藝人迭出,黃土溝村有一班名氣叫得響的鼓匠班,班主的大名叫柳蕭三。少年學名游明旺,小名旺仔。旺仔要拜的鼓匠師傅正是赫赫有名的柳蕭三。小小年紀的游明旺,大睜著兩只眼的旺仔咋會走上學鼓匠這條路?黃土渠村的人當然不知道,命途多舛的旺仔是個“睜眼瞎子”。在那個年月,鼓匠雖也在匠人系列,但社會地位是極其低下的。村里村外的人都稱鼓匠為“下九流”。旺仔在十四歲時就成了盲人,害了眼病后的旺仔就啥也看不見了??床灰娞焐系男切?、頭頂?shù)娜赵碌耐虚_始了他心酸而曲折的學藝人生,演繹出一曲從匠人到藝人的生命之歌,直到他五十一年的生命輪回。嘹亮、高亢、凄美的嗩吶曲早已與皇天厚土融為一體。

      1

      在我兒時的記憶里,鼓匠是最令我難忘的匠人。旺仔是我熟知的最有名氣的嗩吶藝人,是一名響當當?shù)膯顓韧?。這與旺仔的生活際遇有關(guān),也與他的價值取向有關(guān)。那時候的鄉(xiāng)村,天空湛藍如洗,但四野的蒼涼覆蓋了貧瘠的村莊。在“秋風蕭瑟,荒草連天”的天幕下,一株株野草在莊稼地里拔節(jié)。低矮的土房在朔風凜冽的嘯叫聲中,一如風燭殘年的小腳老婦人。音樂,在家鄉(xiāng)人耳朵里還是一個很陌生的詞匯。嗩吶、鼓樂被村里人喚作鼓匠。鼓匠班和戲班相比,還遠不夠資格為人們說道。唱戲來自富貴人家,具有娛樂性和一定的觀瞻性,堪稱是登上大雅之堂的表演藝術(shù)的前身,體現(xiàn)的是生者的世相百態(tài);而鼓樂藝人來自最底層的民間,是為亡者送終,多少有些晦氣?!巴稣摺迸c“王者”雖是諧音,但其意卻是大相徑庭的。在民間素有“王八戲子,吹鼓手”之說。旺仔從師傅手中接過來的那把嗩吶,有隔代的暖意,穿越了生死的界線,把慣常的生死演繹得刻骨銘心、酣暢淋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旺仔的嗩吶解開了生和死的密碼,無疑是對生命意味的提升。

      旺仔祖籍在山西偏關(guān)縣,爹娘膝下有弟兄姊妹六個,三男三女。一大家子人從祖輩起就走西口來到大后山落腳。從父輩算起,經(jīng)歷過軍閥混戰(zhàn)、民國時期、抗日戰(zhàn)爭、解放戰(zhàn)爭、土改等不同的歷史時期,后在勿蘭淖爾村定居下來。在那兵荒馬亂的年月里,父親和姥爺?shù)哪嵌蝹髌娼?jīng)歷是他嗩吶人生的前奏曲、交響曲,也是一段難說難道、纏綿悱惻、可歌可泣的家族史。在日偽時期,姥爺參加了抗日自衛(wèi)軍后,曾有一段驚心動魄的往事。姥爺從幼年時就目睹了軍閥混戰(zhàn)、日寇鐵蹄踐踏下中華大地民不聊生、生靈涂炭的悲慘場景。那時的山西餓殍遍野,日本人見人就殺,奸淫虜掠無惡不作。成年后,姥爺報名參加了一支隊伍。這支隊伍后來專打日本人。姥爺家里喂養(yǎng)著幾十只羊,還養(yǎng)了幾匹騾馬,在方圓十里八村是大戶人家。那一天,幾個偽軍來到姥爺家里捉羊,要他“孝順”皇軍。姥爺守住羊圈口,死活不讓捉羊,還徒手打死一個二狗子。第三天傍晚是個陰雨天,偽軍領(lǐng)了一個中隊的日軍前來報復。在村口,日本人刺殺了2名哨兵。村里的狗叫成一團。姥爺把閨女(旺仔娘)藏進山藥窖,獨自騎馬回家的姥爺跨上軍馬一邊向后山撤退,一邊反手舉盒子槍還擊。在激烈的槍戰(zhàn)中,幾個鬼子應聲倒地。坐騎的馬鞍被一顆流彈擊中滑落馬背,從馬上摔下來的蘭柴躲進靠山一塊莜麥地一個莜麥籠里壓上子彈。日本兵用刺刀在莜麥籠上亂挑亂刺。天黑了下來,日本人沒有找到蘭柴,嘰哩哇啦狂叫著撤走了。機智的姥爺和旺仔娘就此躲過了一劫。那時,姥爺已經(jīng)是抗日自衛(wèi)軍騎兵連連長。那時,每隔幾天,日本鬼子和二狗子都會來村子里燒殺搶掠,山凹里的墳包也多了起來。那天午后,一隊抬著棺木的村人從蜿蜒的山口走過,凄婉的嗩吶吹奏出一支柔腸百結(jié)的《白馬調(diào)》——穿白色孝衣的孝子們都停止了哀泣。

      騎白馬,挎洋槍

      三哥哥吃了八路軍的糧

      有心回家看姑娘

      打日本就顧不上

      高亢嘹亮的嗩吶聲在黃河岸邊的一個山口回蕩,讓人聯(lián)想到烽火連天的歲月,想到延安窯洞的燈火,想到沂蒙山的獨輪車,想到“妻子送郎上戰(zhàn)場”“母親叫兒打東洋”的動人場景。

      旺仔的爹家境貧寒,九歲時就在崔鳳祥的警備隊里喂馬、劈柴,混口飯吃。這崔鳳祥是一個外黑里紅的主,明里為日本人做事,暗地里打日本人的黑槍。爹在14歲時一次喂馬后困倦難抑,在馬槽里睡著了。隊長對干活不惜力的爹心生愛憐,認他為義子;22歲時,父親經(jīng)崔鳳祥介紹投奔了十二旅旅長鄂友三麾下郭唐(人稱郭團),那時郭團還是一名連長,在一次戰(zhàn)役后晉升為團長。郭團看好爹的機靈勤快,守規(guī)矩,為人忠厚仗義,又有一手好槍法,就讓爹做了自己的貼身勤務兵。并親自做媒將自己18歲的外甥女許配給爹。那一年爹19歲。幾年后,爹升為排長、連長,后起義參加了八路軍,駐防在大后山一個村莊里,參加過幾次慘烈的戰(zhàn)役,屢立戰(zhàn)功。直到1966年患肺癆去世。埋葬了爹后,旺仔在細碎的雪花中吹奏了一曲鏗鏘有力、蕩氣回腸的《將軍令》。在時而低沉,時而高亢,充滿磁性的嗩吶曲中,旺仔回想起他凄惶而漫長的學藝之路。“鼓匠”一詞,對他來說是一個帶有戲謔性的詞匯,旺仔知道:他是盲人,不是什么匠人,是嗩吶藝人。他發(fā)誓要做一個嗩吶王。旺仔的嗩吶之音,來自丹田,氣韻悠長,音質(zhì)圓潤,擁有恒久的穿透力……

      2

      那一年秋后,鉛灰色的陰云壓了下來。12歲的旺仔放學后,只覺渾身發(fā)燙、雙目眩暈,旺仔背起書包回家,近處的樹影模糊,就連路邊的一塊石頭都能看成是一只褐色的野兔。課本上的字跡就像是一個個在渾水里游曳的蝌蚪。家人把旺仔送到市里的一家眼科醫(yī)院治療。旺仔的右眼灼痛難忍,視線日漸模糊。天資聰穎,離開了學堂的旺仔爬在土炕上看借來的小人書。旺仔看《雞毛信》,看《小兵張嘎》,看《地道戰(zhàn)》《野火春風斗古城》,小人書上精彩的故事為他幼小的心靈打開了一扇通向外界的窗。14歲這一年的臘月,旺仔就兩眼墨黑啥也看不見了。那扇心靈的窗戶對他徹底關(guān)閉了。讀不起盲人學校的旺仔在家里坐了3年。那年臘月,旺仔爹患肺癆離開了人世。在凄迷的鼓樂聲中,爹的白茬棺木被八個壯漢抬到了墳地里。在爹的葬禮上,一個頗有名氣的嗩吶手為吹奏了一曲流傳民間已久的《百鳥朝鳳》,哀婉、低沉、凄美的嗩吶聲回蕩在村莊的上空。辦好了父親的后事,姥爺召集親戚議事,說二女婿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年幼的旺仔。姥爺對旺仔娘說:“俺閨女娃娃多,旺仔又啥也看不見啦,你百年后旺仔可咋活哩?”姥爺勸旺仔娘莫要再改嫁。旺仔日后要找條活路,就只有學鼓匠啦。隨后姥爺就托了住在黃巢凹村黃土溝柳蕭三鼓匠班當鼓匠的虎叔給旺仔說情。17歲的旺仔在娘和二姐的陪同下套一掛毛驢車,踏上了去黃土溝拜師學藝的路。

      安頓好旺仔,卸下一天斤半定量的粗面粉,二姐趕毛驢車回了勿蘭淖爾村。旺仔娘留下來照顧兒子的生活起居。母子倆寄住在一間四面透風的小土屋,過起了相依為命的苦日子。天剛蒙蒙亮,旺仔在虎叔的攙扶下向師傅行了跪拜禮,開始了他柔腸百結(jié)的學嗩吶生涯。師傅手把手地教旺仔找音孔,定音階、音節(jié)。旺仔舉起嗩吶有板有眼地學。旺仔默念著師傅教給的老譜——上一四和反攻車(低八度音)上叨、下叨,師傅吹尖音,旺仔學拉踏音(和諧音),不厭其煩地練習發(fā)音。太陽沒露頭的時候,旺仔就拿上嗩吶在河床上、背山處學吹嗩吶。只吹得冷淚滿面、口舌生瘡,旺仔就這樣沒明沒夜地苦練基本功。手腳凍了用雪水擦,胳膊腫脹了娘給用熱水敷,旺仔憑著上天賦予的樂感和超常的悟性,還有“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的勤勉,一年后能吹拉踏,二年后能吹尖音。不出三年,旺仔就出徒了,打鼓吸笙鐃鈸幾般樂器樣樣得心應手,成了方圓十里八鄉(xiāng)有名的民間藝人。心氣兒頗高的旺仔并不滿足于做一個能吹嗩吶的藝人,他要做一名嗩吶王。在一個萬籟俱靜的冬夜,師傅向他講述了一段心酸的往事:祖籍山西河曲的師傅三代單傳,從父輩起就經(jīng)歷過兵荒馬亂、民不聊生的困厄生活。爹娘吞糠咽菜養(yǎng)活一大家子人,日子過得比黃連樹還苦。還得時時提防土匪的襲擾。二叔餓死在逃荒的路上,四舅被國民黨捉了壯丁死在戰(zhàn)場。三妹16歲就嫁給黃河東岸一戶家境并不殷實的人家,后來音訊全無;走西口來到大后山后,蕭三就學了鼓匠。那時候,村子里的匠人還算不上是什么匠人,跟混口飯吃的“乞兒”沒有啥兩樣。鼓匠,在人們的眼里是最下等的角色。這些匠人多是瘸子和盲人。在辦喪事的坑坑洼洼的土路上,盲人拉拽著瘸子的衣袖,在土路上跌跌撞撞地走,步履蹣跚,左顧右盼;每路過一個村莊時,還得拿好用柳條做的打狗棍。就這也免不了被餓狗撕咬住褲腳。在經(jīng)過一個大戶人家的大門口時,串出來的一條大黑狗把他的小腿咬得鮮血淋淋。衣衫襤褸的鼓匠常是家狗或野狗們叮咬的對象。在有兩班鼓匠塞班的漆黑的夜路上,“嗚哇”的嗩吶聲響起,敗下陣來的嗩吶手會被抬起來吹的壯后生丟開手扔下地面。嗩吶手凄慘的哭爹喊娘聲比孝子們的哭聲還凄苦。在大呼小叫的戲謔聲中,鼓手和鐃鈸手用嘶啞、凄婉的唱曲兒傾訴著他們悲苦的生活境遇。十年后,師傅已成了方圓百里內(nèi)有名的嗩吶王。但沒有登上大雅之堂的名號,只有刻寫在黃土地上的字號。一個個亡人去了沒有煩憂沒有苦痛的天堂,這是嗩吶手的悲哀?還是浮生者們的悲哀?只有如泣如訴的嗩吶知道,無語的蒼天知道。

      黃土溝村一出門就是一條深溝,村東有一口老井。南面的鷹嘴崖像是要把人的眼睛啄食了去。旺仔天不亮就要給師傅擔水,清掃院落。擔水拉土全靠摸索。一次,旺仔和虎叔用手推車往外倒一車沙土和垃圾?;⑹逶谇斑吚嚢眩性诤筮呁栖?,但把方向搞錯了,旺仔連人帶手推車掉進了一個山藥窖。旺仔的胳膊折斷了,衣袖被什么銳器扎開個大窟窿,跌撞得鼻青臉腫、人事不省;旺仔在吹一個尖音時一個旋律沒把準,被暴怒的師傅打了個嘴啃泥。那年的一個冬日,旺仔和鼓匠班去距離黃土溝村50多里遠的一個村莊辦喪事。師傅坐在騾子車上,旺仔步行捅著衣袖跟在騾車后面走,一步一挨、跌跌撞撞地走。下午趕到了趙家的院門前時,鼓匠們在院門外的一面土墻下圍坐在燃起的牛糞火堆前取暖,前胸烤熱了,后背卻凍得一片冰涼?!皢柰邸币宦?,在安鼓調(diào)、鐃鈸的和聲中,拉開了整個喪事的序幕。安鼓、叫夜、刮靈吹的曲調(diào)都不一樣,安鼓吹的是《將軍令》《大出鼓》《小出鼓》,刮靈時吹的是《安魂曲》,要一口氣吹出來。嗩吶聲氣足音滿,時而高亢幽遠,時而游絲一樣凄苦。吃飯的時候,鼓匠們以紅柳枝做筷子,吃的是殘渣剩飯。粗瓷大碗里刮進了沙土,有人還偷偷地往碗里放柴禾桿甚至羊糞蛋;遇到有兩班鼓匠時,就得賽著吹,獲勝的那一班會受到主家的賞賜。旺仔和師傅舉起嗩吶,手指頭搭在氣眼上,鼓起腮幫子拼著蠻力吹,額頭上青筋暴突。天黑了下來,叫夜的時辰到了:盲人們由瘸子攙扶著東倒西歪地去廟里禱告,喪家的長子舉著靈牌和死者的相片走在叫夜隊伍的最前面。每到一處寬敞的地方,鼓匠們就會被人們圍在中間停下來吹。這邊的《哭皇天》《走西口》吹罷,那邊的《打金錢》《五哥放羊》便回蕩在漆黑的夜空,嗩吶多以二人臺的曲調(diào)為主;旺仔的一曲《苦伶仃》如泣如訴、蕩氣回腸,博得看熱鬧的人們一片喝彩——

      東三天,西兩天

      無處來安身

      饑一頓,飽一頓

      飲食有點兒不均勻

      江湖上跑來江湖上逛,

      當鼓匠的不如人

      就落下這下場。

      旺仔的唱詞余音未了,那一班的鐃鈸手停下家什唱道——

      烤前胸呀凍后背,

      憋腮幫子流眼淚。

      吃的溫溫飯呀喝的殘茶水,

      受的是灰人的氣,

      睡的是冷板炕。

      想起哪樣也

      沒有一點兒人滋味

      ……

      在舊時的村莊,每一個死去的人都要回歸泥土,那凄厲的嗩吶聲或哀婉,或低沉,或高昂,都是對離人的一種敬畏,也是對生者作最后的告白。村莊外多了一個墳包,上蒼就多了一個亡靈;嗩吶聲聲,既是對逝去生命的祭拜,又是對天下蒼生的護佑。黃土溝,這個歸去來兮的村莊,康熙古道從這里穿過,古老的黃河流經(jīng)了這片古老的土地,也成就了一代祖師爺——永樂祖師。至今,在村子西山上的石頭廟的廟門上,還刻有“一世愛樂真天子,萬古流傳帝王師”的字跡。旺仔辦過難以計數(shù)的喪葬事宴,還在喜事上吹過迎親的曲調(diào)。黃土溝村也成就了一個最有名氣的鼓樂匠。旺仔從一個鼓匠,發(fā)展為集吹、拉、彈、唱為一體的全能藝人,電子琴、薩克斯等樂器都能演奏,他的代步工具也由最初的騾車換成了小轎車,成了大后山有名的嗩吶王。三年前,旺仔83歲的老娘過世,那是一個雪花飄飄的冬日,旺仔給老娘買回了上好的柏木壽材。安葬了老娘后,旺仔一直沒有放下手中的嗩吶。旺仔爹去世后,娘就一直守寡到壽終正寢。過百天后,旺仔去爹娘的墳頭上焚燒了紙錢,兩只黑色的蝴蝶在朔風中飛舞。旺仔知道:那是爹娘顯靈啦。娘生前最喜歡聽他吹奏那支聽了千百遍的《得勝回朝》,回到和娘住了三十多年的老屋里,他莊重地舉起了嗩吶,神情昂揚地吹奏了一曲《得勝回朝》,旺仔知道娘聽到了,聽得滿心歡喜。

      西山凹,一座凸起的新墳。離奇的是,師傅也是死于肺癆。師傅在臨終前,交給旺仔一把油亮的嗩吶,嗩吶頭上刻有一個醒目的“王”字。師傅用枯瘦的手指卷曲成嗩吶狀,在旺仔的嗩吶聲中安詳?shù)亻]上了眼睛。打那以后,旺仔就尊稱師傅為“師父”,他要完成師父未了的心愿,把“嗩吶王”的名號傳承下去。師父的家鄉(xiāng)在黃河南岸的一個村莊,旺仔在岸邊一塊風水寶地安葬了師父。旺仔舉起嗩吶,在師父的墳頭上吹奏起一曲《百鳥朝鳳》。旺仔氣定神凝,鼓起腮幫子,像是在接受一場盛大的檢閱。旺仔看到師父端坐在一把太師椅上,安靜地聆聽,時而頷首,時而點頭,神情莊重。旺仔吹得凄迷,吹得肝腸寸斷,吹得樹上的鳥兒也被感染。一曲終了,師父離開太師椅,一轉(zhuǎn)身向山那邊走去,走得從容而絕決。這個奇幻的場景,電影鏡頭一樣在旺仔腦?;胤拧?/p>

      山那邊,是泥沙俱下的黃河。王者的天空下,一只山鷹展開平穩(wěn)的翅膀;一曲慷慨激昂的《黃河船夫曲》從嗩吶王的音孔里傳出,順著凜冽的山風飄進我的耳鼓——

      你知道天下黃河幾十幾道灣

      幾十幾道灣上有幾十幾只船

      幾十幾只船上有幾十幾根桿

      我知道天下黃河九十九道灣

      九十九道灣來九十九道桿

      九十九個艄公把船來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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