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圓
靜坐門前,看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夕陽余暉消失在小巷深處。胡同里的四合院,就是這樣一個地方。姥姥家正巧也是在四合院。小時候,我很喜歡姥姥帶我在胡同里散步,看著各種小攤小販、討價還價的大爺大媽;叫賣聲、孩童的笑聲、鄰居間的招呼聲,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美好。有時,在胡同里買一串冰糖葫蘆,吃著酸酸甜甜的,便能快樂好久。
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姥姥家住的四合院?;覊谕?,端莊大方。在南墻根兒,姥爺種上了秋海棠、玉簪花、繡球花。院中間,姥爺養(yǎng)著四大盆石榴、兩盆夾竹桃,以及許多不需費力就能開花的小植物。東院前面,姥爺還種了兩株棗樹,每到秋天總有吃不完的棗子。每當走進院子,仿佛置身于一個大型植物園中。柔美的花朵站在綠葉頭頂,爭著搶著把頭探出墻外。即使走在胡同里,也能聞見馥郁的香氣。
古樸的灰墻上的斑駁印記,見證了這每年都如期而至的花香,也見證了胡同里的變遷。
很多鄰居陸陸續(xù)續(xù)搬走了,可是姥姥姥爺依舊堅守著這一塊小小的地方,扎根在了胡同。姥爺留戀在胡同里和老朋友們下棋的感覺,不愿搬走。棋逢高手時,姥爺一坐就是一兩個小時不動,冥思苦想,舉棋不定。棋下至精彩處,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兩位棋手卻安然不動。很快,勝負有了分曉,輸的那人也只是笑笑。他們享受的是下棋的過程,也是和老朋友之間往來的快樂。
天色漸暗,胡同里的人們都趕在夕陽西下前踏進了家門。姥姥姥爺總是喜歡坐在門前看夕陽,太陽一點一點地落下,院子里逐漸暗了下來,只留下了屋頂閃耀著橘紅色的光芒,似乎還留戀著花草,不肯離開。隨著幾只麻雀的腳步,最后的一抹余暈也離開了,胡同卻進入了另一種喧鬧:柴米油鹽在鍋碗瓢盆的碰撞中散發(fā)出飯菜的香味;誰家的收音機里播放著熟悉的京劇,還不時有人亮開嗓子跟著喊上兩聲;小飯館里三三兩兩地坐著客人,一盤花生米、一盤拍黃瓜必不可少……直到夜深人靜,胡同也回歸了寧靜與安詳,人們又在等待新一天的到來。
尋常的事物也充滿了美。正如這胡同里的熱鬧與寧靜,四合院中的花花與草草。它們早已融入生活中,淡淡的,可待到細品時,卻又是一番滋味。直到有一天離開,才發(fā)現(xiàn)它早已不知不覺地滲入骨髓,無法忘卻。
安逸樸實的都市生活,和諧濃厚的胡同氛圍,正是北京的美。韻味無窮,魅力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