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興慧
我的父親前幾年因病去世,母親一直一個人居住。結(jié)婚后,我和老公林偉在城里買了房。我讓母親從鄉(xiāng)下搬來和我們同住,可母親怕打擾我們,說什么也不肯。
兩年后,我懷孕了,因?yàn)樘ケP低,醫(yī)生要求我大部分時間都要臥床休息,我便辭職在家專心安胎。婆婆還沒退休,照顧我的任務(wù)自然就落到母親的頭上。母親對我無微不至,每天給我做各種有營養(yǎng)的飲食。雖然懷孕辛苦,但有了母親悉心的照顧和陪伴,我覺得特別幸福。
可幸福的日子隨著兒子樂樂的出生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我和母親之間的硝煙彌漫。
母親不識字,更不懂什么科學(xué)坐月子、帶娃,她有著自己的一套理論。在我坐月子期間,母親不讓我洗澡,甚至不讓我梳頭,三伏天還讓我蓋個大厚被子。最讓我忍不了的是母親不允許樂樂穿尿不濕,說是既不舒服又費(fèi)錢。
樂樂因?yàn)樘?,每天撒尿很多次,而且基本上十七八個小時都在睡覺,母親給他換尿布經(jīng)常會吵醒他,白天還好,夜間尤其痛苦。
我和母親被折騰得疲乏不已,我實(shí)在無法忍受,便與母親爭論,母親起初堅(jiān)持己見。后來,我不得不搬來老公這個救兵,我們兩人滔滔不絕地講了3天,母親才同意晚上給樂樂穿尿不濕,白天繼續(xù)使用尿布。
本以為可以消停一段時間,可我還沒出月子,母親就又出幺蛾子了。
那天,母親發(fā)燒去了醫(yī)院,從醫(yī)院回來后就一直要我去找工作。開始我以為她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接下來的日子,母親竟總是催我找工作,見我無動于衷,甚至拜托親戚幫我找。我忍無可忍和她大吵了一架。
自從那次吵架以后,母親總是往外跑。一天晚上,林偉趁母親外出散步,對我說:“最近咱媽好像在跟蹤我?!蔽业闪怂谎郏骸霸趺纯赡堋!绷謧ビ终f道:“是真的,第一次我以為是巧合,后來我發(fā)現(xiàn)很多次?!币娏謧ヒ荒樥J(rèn)真的樣子,我半信半疑。
正好第二天是周六,我打電話叫婆婆過來看樂樂,婆婆一大早就過來了,林偉要去參加朋友婚禮。林偉剛出門,母親就借口出門了,我也找了個借口跟了出去。
母親鬼鬼祟祟地打了輛出租車一直跟著林偉的車,我也打車跟著母親的車。就這樣,母親看著林偉進(jìn)了酒店,這才回家了。原來,林偉說的沒錯,可母親為什么要跟蹤林偉呢?
周日,林偉去單位值班,剛一出門,母親就要出去,我把母親叫住了,直接問道:“媽,你跟蹤林偉干嗎?”母親愣了一下,跟我說明了原因。
原來,母親去醫(yī)院時,無意中看見林偉陪一個女孩進(jìn)了急診室。母親想當(dāng)場發(fā)火教訓(xùn)這個女婿,但又想到我沒有工作,撕破臉對我不利,便忍了下來。母親不敢告訴我,怕我生氣傷身體,這才讓我趕快找工作。聽完母親的講述,我真是哭笑不得。其實(shí),那個女孩是林偉的堂妹,小姑娘獨(dú)自在家發(fā)了燒,打來電話讓我們陪著去一下醫(yī)院,真是無巧不成書,這一幕竟被母親看見了。
聽了我的解釋,母親松了一口氣,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消停了沒多久的母親竟然要“換崗”。因?yàn)槲也粫鲲?,所以母親的主要工作是做飯,輔助我照看樂樂,可現(xiàn)在她突然要把照看樂樂當(dāng)主業(yè),而讓我洗手做羹湯。
以前,母親從不讓我進(jìn)廚房,說會什么就要受什么累??蓸窐穭倓値讉€月大,母親居然鬧罷工。
我只好硬著頭皮上了,第一天做的飯,我們都沒有人吃第二口。我想放棄,可是母親卻一直堅(jiān)持要我學(xué)做飯。
就這樣,在母親的監(jiān)督下,經(jīng)過3個月的歷練,我也能做出一桌味道還不錯的菜。可自從我學(xué)會做菜后,母親又主動扛起了主廚的大旗。我雖然不解,但是心里暗自竊喜,終于不用再和“裊裊炊煙”打交道了。
母親生日那天,我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好菜,幾個姨和舅舅直夸我做菜好吃。大姨笑著對我說:“這幾個月你媽終于把你教會了?!薄澳阍趺粗牢覌屧诮涛易霾耍俊蔽乙荒樢苫?。母親趕忙給大姨夾菜,不讓大姨再說下去。
在我的再三追問下,大姨才笑著說:“我怎么不知道,3個月前,你媽聽說你姨奶奶的孫女不會做飯,天天叫外賣,結(jié)果吃出了嚴(yán)重的胃病。一想到你平時也不會做飯,林偉上班又忙,擔(dān)心你以后總叫外賣吃,怕你也吃出胃病?!?/p>
母親不識字、不懂什么科學(xué),甚至還有些不講理,是人們眼中的粗人,可我懂得母親愛我的心是真誠的。我和母親的戰(zhàn)爭仍將繼續(xù),三日一小戰(zhàn),五日一大戰(zhàn)或許會是常態(tài),可在硝煙彌漫的戰(zhàn)場上,我們卻樂在其中。
(趙紅星摘自中國知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