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你決定此生不再帶有更多的顧忌。天生有一雙可以飛越的翅膀,這次,你是真要嘗試去飛了。你首先不急于尋找目的地,不在乎形式,更不必躊躇。
先從一些低矮的草叢,深陷的溝壑。接著是掛滿夕陽的歪斜的老樹,縱橫的泥濘的田埂。
汗水會從后頸的凹處一直蔓延,流過前額的漬跡最明顯,豆大的,并且毫不掩飾地往下砸。
這之于鳥類,是既偉大又另類的事件。所以你也許會摒棄黃昏的夕照。這一去,甚至沒有哪一座禱告的廟宇,伸出手,愿意收留你的魂魄。即使你最后的征程是一米墳塋,一方墓碑。那時那刻,除了呼嘯的凄涼山風,飛揚的白幡,還有那一片為你墜下的天空。
這一副自以為挺直的肋骨啊,也曾說是永恒,而終將是永生。在被你鳥瞰的大地,在渾濁又清澈的每一條河流,你和前輩們執(zhí)著著,糾纏著,掙扎著。遠遠看去,似乎是一小塊濃霾中的綴滿陽光的小町——那就是傳說中破碎的追尋嗎?
這可是你們肆無忌憚歌詠的時候啊,你們可以愛撫或親昵,并且佯裝著略顯拘謹,甚至和我們的母親十指相扣,這都無傷大雅。哪怕此刻還有人將之贊美為美麗初戀,而且允許,當然大家也愿意,至少在那些失眠的夜晚,你們互相掌燈,因為我已經(jīng)真的膜拜于你的平淡和非凡。
而你竟然如此突然,在我過去和未來漫長的日子里泥濘,模糊,然后清晰。
這些返還的小鳥,就在那個黎明,又重新飛越我們漏雨的屋檐了。我預計,縱然嚴寒,縱然酷暑,它們在和我的路途中,所有的不幸和萬幸,在過完了這一季之后,就會都變得意義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