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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屋及烏

      2019-12-27 06:07:58
      東方劍 2019年11期
      關(guān)鍵詞:徐進休息室賈誼

      徐進第一次想把賈誼的腦袋切下來,撒上一泡尿,再扔進蘇州河里去,是在他八歲那年。

      那次出手沒有成功。但徐進小小年紀(jì),卻已經(jīng)懂得韜光養(yǎng)晦,靜候時機。所以十多年以后,當(dāng)他再次遇見賈誼,就有心繼續(xù)努力一把,送賈誼回老家。

      整件事,還是從徐進這一次的應(yīng)聘開始說起吧。

      徐進大學(xué)畢業(yè)至今,一直沒有找到心儀的工作。這是他的運,也跟他與眾不同的乖張性情有關(guān)。他一直想做大事,但又不是很清楚什么才稱得上大事。收入高?有權(quán)勢?體面?這些算不算?似乎有些沾邊,但仔細想想,又不盡然。

      大家趨之若鶩的工作,他覺得這是隨大流,很可笑,也很可悲,就往往不屑一顧;而那些冷門領(lǐng)域,他就更不想屈從。于是高不成,低不就的,他就這樣把就業(yè)給耽擱了。

      這次一家頗具規(guī)模的民族銀行仲盛銀行在招聘,待遇不錯,且有前途。金融專業(yè)出身的徐進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覺得民族銀行雖然沒有外資銀行那么光耀顯赫,但實實在在,且后勁十足,自己眼下前后不靠,心里也空落落的,所以值得一試。

      個人材料提交后不久,徐進就收到了面試通知。在跟面試官一番交談以后,面試官在面試印象表格中寫道:專業(yè)對口,工作經(jīng)驗無,性格自負,思維偏執(zhí),恐難勝重任。結(jié)論:不予錄用。

      而徐進在跟面試官結(jié)束交談以后,也隱隱感受到了面試官的心思。想想這已經(jīng)是這個月里的第三個面試,眼看著又要失敗,不禁悲從中來。他站在仲盛銀行的大門口,仰天長嘆,茫然四顧,竟然不知道自己眼下應(yīng)該去哪里。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人從里面急匆匆跑來,喊著讓徐進留步。

      “徐先生,我們總裁有請。”

      “總裁?”徐進納悶,“他請我干什么?”

      “這我就不知道了。他現(xiàn)在就在辦公室里等你?!眮砣松駪B(tài)恭維,跟剛才面試官的冷漠傲氣形成鮮明對比。

      總裁突然要見他,這是一個不可預(yù)測的舉動。徐進當(dāng)然不會傻乎乎疏忽掉。

      而當(dāng)徐進站在仲盛銀行總裁辦公室里時,一切就開始朝著不可預(yù)知的方向發(fā)展了,

      沒錯,原來仲盛銀行的總裁,就是賈誼。

      雖然隔了那么久,但徐進還是一眼就認出。更何況對方自我介紹時,就說他叫賈誼。

      徐進當(dāng)時表面上鎮(zhèn)靜,實際心亂如麻,只能勉強應(yīng)付。而賈誼則說了一通對徐進所學(xué)專業(yè)的欣賞,并表示愿意給年輕人機會,不知道徐進愿不愿意來仲盛工作。

      徐進發(fā)現(xiàn)賈誼在說這些話時,神態(tài)是平靜的,正常的,絲毫沒有想象中的那般猥瑣和可憎。而且徐進發(fā)現(xiàn),賈誼好像并沒有記起,自己就是十多年前那個要把他腦袋切下來當(dāng)夜壺的小孩。這件事有些奇怪。

      也或者是賈誼已經(jīng)想起,但已經(jīng)不想再跟自己計較這些事。

      那么他這次破格錄取自己,又是出于什么樣的心態(tài)呢?

      想到這個問題時,徐進內(nèi)心的憤怒便再次涌起,一如十多年前的那個少年徐進。

      這個想法令徐進在瞬間就臉面抽搐,呼吸急促,兩只眼睛死死盯著賈誼。

      “看得出來,你也挺希望來仲盛工作的,對吧?”最后賈誼微笑著說道,“那么就好好干,以你的專業(yè),還有……還有你的狠勁,和魄力……我想一定能做出一番事業(yè)來的?!?/p>

      賈誼說到狠勁和魄力這兩詞時,表情中流露出一份隱秘的驚悸和意味深長。

      而這一切同樣也沒有逃過徐進的觀察。他分明感受到了賈誼的那份意味深長,不禁暗嘆起來。

      同時,母親孱弱而美麗的形象,也一下子躍進徐進的意識當(dāng)中,浮現(xiàn)在他眼前。

      媽,你說,我該怎么辦?賈誼這個混蛋,此時就站在我面前。

      徐進內(nèi)心的聲音剛落,十多年前那股無從釋懷的羞辱,那股勢不兩立的仇恨,就已經(jīng)開始在徐進心里聚集起來,瞬間形成一股洶涌的怒潮巨浪,無邊無際,鋪天蓋地淹沒了徐進的心境。這令他有些無法呼吸。

      此時此刻,徐進突然同意賈誼的猜測。沒錯,他非常希望可以進入仲盛銀行工作,不為別的,就是想看看賈誼他想干什么。

      雖說過去了十多年,但賈誼絕不會認不出自己,更不會已經(jīng)忘記當(dāng)初自己是如何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既然他知道自己是誰,那又為什么要破格錄用自己?

      答案其實并不難猜測。而也正是這個緣故,才使得徐進再次沉浸在那股無以言表的羞辱憎恨當(dāng)中,想要擺脫這股羞辱和憎恨,殺了賈誼,恐怕是唯一的辦法了。

      那天徐進回到家里時,母親正在院子里給他做鞋底。徐進跟母親說過好多次,他現(xiàn)在不想穿布鞋,讓她別弄那么多鞋底。但母親不聽,說皮鞋硬,而且還那么貴,遠沒有布鞋穿著舒坦。因為做鞋底很費勁,她怕以后老了做不動,現(xiàn)在給他多做些,備著。

      當(dāng)時他沒有驚動母親,只是安靜地站在母親身后,看著她弓著背,流著汗,挽起袖口,把好多破布浸入化開的漿糊桶里,然后又把沾有漿糊的布片撈起,展平了,貼在一塊很大的木板上。很多層布片層層疊疊粘在一起。總算結(jié)束,母親的腰也已經(jīng)累得直不起來了。

      徐進看得淚飛,很想去緊緊擁抱母親。

      媽,你受委屈了。父親走得早,我這個兒子太弱小,沒能力保護好你。

      想到這些,徐進更加堅定了對付賈誼的決心。

      這是一起非常奇怪的案子。

      今天下午周鳳岐剛剛從外地回來,還沒來得及泡茶,就接到報案,說是仲盛銀行發(fā)生一起案子,總裁賈誼被人傷害,然后又神秘失蹤。

      周鳳岐趕到仲盛銀行后,初步了解了一些情況。

      今天銀行召開了一個年度工作總結(jié)擴大會議,好些基層管理人員也參加了。仲盛銀行近幾年發(fā)展迅速,已經(jīng)在好些地方成立分行,所以今天光各分行遠道而來的人數(shù)就有好幾十。

      而賈誼是在中午休會期間,在休息室里被人傷害,隨后又莫名其妙,不知去向。

      周鳳岐了解到,賈誼從被傷害到失蹤,最接近他的,要數(shù)賈誼的秘書王秋陽了。所以他第一時間就找到王秋陽詢問情況。

      “午飯以后總裁就進了休息室。按照議程,他將要利用午休這一個小時,簡短會見十二名分支的骨干。我把總裁安置進休息室后,就來到外室,按照會見名單,逐一把會見者引進去……”王秋陽坐在小接待室的椅子里,忐忑說道。

      周鳳岐望著他,走過去拍拍他肩頭,示意他不用緊張??赏跚镪柲睦锬茌p易放松得下來。

      “你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賈誼出事的?”周鳳岐問道。

      “當(dāng)最后一個人走出休息室后,我就走進休息室,想提醒總裁有關(guān)下午的會議議程。這個時候我就看到總裁趴在辦公桌上,似乎是睡著了……”王秋陽邊回憶邊說道,“我以為總裁累了,就輕手輕腳走到他跟前。還沒等我開口,就看到他脖子里插著一根針刺,還隱隱有些鮮血滲出。我大聲叫了他一聲,他沒有任何動靜。我又伸手去推了他幾下,還是沒有任何動靜。我嚇壞了,當(dāng)時就跑出休息室……”

      “你不去救人,跑什么跑?”周鳳岐問道。

      “我……我覺得這個場面我一個人沒法處理,我跑出去,是想多喊幾個人過來。這件事就發(fā)生在我眼皮底下,我怕我說不清楚……”王秋陽說道。

      周鳳岐打量了他一眼,心里嘀咕,這個秘書有點心思,知道避嫌。但正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事發(fā)時他就在門外,所以也不能完全擺脫嫌疑。他所說的一切,也有可能全是謊言。

      “后來呢?”周鳳岐又問道。

      “后來我喊了兩個人一起重新回到休息室,卻發(fā)現(xiàn)總裁已經(jīng)不在里面。我們找遍整個休息室,還有休息室外面的花園,都沒有找到總裁?!蓖跚镪栒f道。

      “你第一次見到賈誼時,見到他的脖子里扎了一根針,有流血,也已經(jīng)昏迷,是嗎?”周鳳岐問道。

      “是的?!?/p>

      “你出去喊人,到重新回休息室,大致花了多少時間?”周鳳岐問。

      “也就幾分鐘吧?!蓖跚镪柕纱笾劬?,仿佛還沉浸在驚嚇之中。

      “幾分鐘的時間,怎么賈誼就由昏迷狀態(tài),一下子人間蒸發(fā)?”周鳳岐這句話,既像是在詢問王秋陽,又像是在自問,“休息室有個后門對吧?”

      “是的,休息室的后門,直接通往后花園。后花園緊靠著圍墻,也有一扇通往外面的小門。當(dāng)時我們發(fā)現(xiàn)花園里的后門也開啟著,說不定總裁就是從這扇門跑出去的。但是很奇怪,他當(dāng)時受了很嚴(yán)重的傷,為什么要跑掉呢?”王秋陽百思不解。

      這個問題,同樣也是周鳳岐感到蹊蹺的。

      “你說這次賈誼會見了十二個人,是吧?”周鳳岐轉(zhuǎn)念又問道,“那么最后一個人是誰?”

      王秋陽拿出一個備忘錄,翻了翻,說道:“最后一名會見者叫陳樹,他是仲盛銀行南京分行的一名見習(xí)經(jīng)理?!?/p>

      周鳳岐之所以問起最后一名會見者,是因為他在做一個假設(shè)。

      如果有人存心要傷害賈誼,那么兇手必定就在這十二個人當(dāng)中,而且兇手是最后一名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因為兇手如果不是最后一名被接見者,比如說是第六個,那么當(dāng)?shù)谄邆€人走進會議室后,馬上就會看到賈誼受傷。所以,只有最后一名被接見者行兇,才符合王秘書所敘述的情況。

      當(dāng)然,這個推斷,也是基于王秋陽肯定不會是兇手這樣一個大前提下。

      “總裁這次接見的,都是各個分行當(dāng)中一些年輕的骨干分子??偛玫挠靡馐菍λ麄冇H口勉勵一番,鼓鼓氣,然后看看他們有些什么困難,需要些什么幫助。這本來是件大好事,誰知道會發(fā)生這樣可怕的事情。”最后王秋陽說道。

      周鳳岐打量著王秋陽,便讓他去把陳樹喊來。

      陳樹也是剛剛聽說總裁出事,戰(zhàn)戰(zhàn)兢兢走近周鳳岐。

      “陳樹,你是最后一名被接見的人,所以你接下來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很關(guān)鍵?!敝茗P岐盯著對方說道。

      陳樹聽到這些話,就更加緊張了。

      “你進去見到總裁時,他在干什么?”周鳳岐開始詢問。

      “嗯……我推門進入后,就看到總裁在低頭看著桌上的一份東西。我喊了一聲,他就示意讓我坐下……隨后他很隨意地問了我的工作和生活上的事,還問我有沒有困難,也問候了我的家人,非常親切?!标悩湔f道。

      “他當(dāng)時并沒有任何異常吧?”周鳳岐問道。

      “沒有沒有。他說話聲音很輕,始終面帶微笑,看上去挺和藹的,只是稍稍有些疲倦的樣子?!?/p>

      “你離開時,他也還是好好的,對吧?”周鳳岐問道。

      “嗯,是的。他勉勵了我?guī)拙浜?,就示意我可以出去了。我一起身,他就繼續(xù)在一份東西上寫著什么。然后我就出去了。對了,當(dāng)時他側(cè)著身,右半邊身子對著我,左手一直撐在左臉頰上,作沉思狀?!?/p>

      “可是當(dāng)你出門以后,王秘書馬上就發(fā)現(xiàn)賈誼被人扎傷昏迷了。你說,這事該怎么解釋?”周鳳岐冷冷說道。

      陳樹聽到周鳳岐這樣說,馬上就嚇得哆嗦起來,驚恐道:“探長先生,我真的什么也沒做呀??偛脤ξ夷敲雌髦?、愛護,我……我怎么會去傷害他呢?探長,你可要明鑒哪?!?/p>

      但是周鳳岐還是把陳樹拘押了起來。當(dāng)然,還有秘書王秋陽。

      但是陳樹一口否定傷害了賈誼。

      他反問周鳳岐,你們憑什么懷疑我謀害賈誼總裁?我跟他非但無冤無仇,而且還非常感激他給我機會。我又不是瘋子,干什么要這樣對待總裁,又何必這樣自毀前程?要知道總裁真有意外,我的職位還不一定能保得住。

      這些話換成周鳳岐的角度看,那就是一個意思:陳樹的作案動機是什么?

      陳樹以前在匯豐銀行做過一段時間買辦,一次偶然的機會跟賈誼巧遇。賈誼發(fā)現(xiàn)這個年輕人很有民族氣節(jié),心懷大志,便有意游說,請他來仲盛銀行,為民族金融業(yè)的發(fā)展出力。陳樹對賈誼也素有仰慕之心,當(dāng)即應(yīng)允,來到仲盛。賈誼對他也器重有加,不久便外派他去獨當(dāng)一面。

      這樣的關(guān)系,似乎也找不出兩人之間存在著某種生死過節(jié)的可能性。

      但事實又很清楚,賈誼在接見陳樹時,尚沒有受傷,但他一離開,王秋陽就發(fā)現(xiàn)賈誼出了事。所以看上去陳樹的嫌疑是最大的。

      除非王秋陽在說謊。

      然后周鳳岐又調(diào)查了王秋陽的背景,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他存在任何加害賈誼的理由。而且王秋陽還是賈誼的內(nèi)侄,被賈誼照顧有加,也是準(zhǔn)備重點培養(yǎng)的家族管理人員,前程似錦,不可能對賈誼有二心。

      這就奇怪了。

      另外更加不可思議的是,賈誼在被發(fā)現(xiàn)受傷昏迷后,馬上又不知去向,憑空消失。這又是怎么回事呢?

      不過經(jīng)驗告訴周鳳岐,越是看上去絕無可能的案件,到最后往往發(fā)現(xiàn)這是因為罪犯狡猾。這一點已經(jīng)被證明過無數(shù)次。

      周鳳岐把偵查分成兩部分。一部分讓趙勤帶隊,四處尋找賈誼。另一部分對陳樹和王秋陽兩人作全方位深入調(diào)查,同時進一步勘查案發(fā)現(xiàn)場和附近區(qū)域。

      從表面上看,陳樹作案的可能性比較大。但越是這樣,周鳳岐就越是謹(jǐn)慎。因為他覺得,要是賈誼真的是陳樹加害的,那么陳樹也太笨了。是個傻瓜也會猜測賈誼一定就是他害的。

      而且賈誼事后還莫名其妙失蹤,這就更加讓周鳳岐變得謹(jǐn)慎起來。

      周鳳岐思維跳躍,反復(fù)思考著,但毫無頭緒。接下去對陳樹和王秋陽的社會背景調(diào)查,也毫無異常。這兩人看上去都沒有任何謀害賈誼的動機。

      而這個時候,趙勤那邊卻有了收獲。

      趙勤帶著人,走遍了附近所有犄角旮旯,第二天終于在一個建筑工地上發(fā)現(xiàn)了賈誼。可惜此時的賈誼,已經(jīng)變成一具尸體,而且是在工地地基的鋼筋網(wǎng)里發(fā)現(xiàn)了他。

      周鳳岐一邊讓人驗尸,一邊走訪了工地負責(zé)人。

      “這一片地基的鋼筋是上周扎好的,準(zhǔn)備今天驗收通過以后,明天就開始澆灌混凝土?!惫さ刎撠?zé)人說道,“今天我?guī)е鴰酌O(jiān)理在驗收時,發(fā)現(xiàn)了這具尸體。當(dāng)時可把我們給嚇壞了。要是當(dāng)時我們沒有發(fā)現(xiàn)他,那么明天很可能就會被澆灌進了地基的混凝土里。真要是這樣,你們就永遠也別想找到這個人的尸體了。”

      周鳳岐很震驚。他決沒有想到賈誼的結(jié)局會是這樣慘烈。

      “我們趕到工地時,發(fā)現(xiàn)賈誼的尸體被牢牢卡在建筑底部大梁的鋼筋結(jié)構(gòu)籠里面。鋼筋之間的縫隙并不大,賈誼體態(tài)比較胖,為了不破壞尸體,我們還請工地方面幫忙,把已經(jīng)扎好的鋼筋結(jié)構(gòu)剪斷、拆開,才把尸體撈出來的?!壁w勤介紹道。

      “這樣看來,賈誼應(yīng)該是被人塞進鋼筋里去的吧。”周鳳岐推測道,“罪犯是想用這個手段,毀尸滅跡。藏尸體的點位于結(jié)構(gòu)拐彎處,非常隱蔽,要是監(jiān)理稍微馬虎一些,很容易疏忽這個位置的?!?/p>

      “我也這么想。另外我們還在尸體脖子里,發(fā)現(xiàn)有一根針刺。這根針刺挺奇特,我沒見過。我估計這根針刺,或許也是導(dǎo)致賈誼死亡的因素吧?!壁w勤說道。

      這樣說來,王秋陽的敘述是正確的。賈誼應(yīng)該是在休息室里被人扎了針,隨后才被拋尸到工地上的。

      隨后周鳳岐著重走訪了仲盛銀行小花園后門外的一些住戶,終于找到了幾名目擊者。

      “昨天下午我看到有人從花園后門出來。這個人穿著考究,年紀(jì)五十左右,走路時有些跌跌撞撞,好像是喝醉了一樣……”鄰居說道。

      “你看到的是個什么樣的人?”周鳳岐追問道。

      “一米七五左右,微胖,穿著一身深色西服,大背頭,領(lǐng)帶是紅色的,對了,兩鬢好像有些發(fā)白了……”鄰居回憶道。

      毫無疑問,鄰居看到的那個,一定就是賈誼了。

      而支持這個說法的目擊者,前后至少有四人。

      這就是說,賈誼在休息室里被傷害后,馬上帶著傷,獨自從花園后門跑了出去,而不是被人挾持著離開銀行的。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舉動。如果他想求救,那么喊一聲門外的王秋陽就行。他干嗎要往外跑?

      除非他另有打算。

      但一個有生命危險的人,還有什么比拯救自己更急迫的打算呢?

      而且,當(dāng)時賈誼跑出去后,還發(fā)生過哪些情況,最后又怎么會到工地地基里面去的?

      很多很多的懸疑接踵而來,讓周鳳岐有些目不暇接。他想了想,覺得有必要擴大視野,爭取有新的發(fā)現(xiàn)。

      于是他讓王秋陽把當(dāng)天被賈誼接見的所有人員名單交給他,逐一審閱。并讓王秋陽把所有人集中起來,他要盤問一番。

      結(jié)果王秋陽按照名單上的人員逐一召集,最后發(fā)現(xiàn)少了一個人。

      “這個人叫徐進,總裁挺器重他,進來沒多少時間就讓他獨當(dāng)一面,成為總部最年輕的市場部見習(xí)經(jīng)理。我打聽了一下,有人看到他昨天被總裁接見后,直接就離開了銀行,至今不知去向?!蓖跚镪柦榻B說。

      “他是不告而別的嗎?”周鳳岐很在意這個發(fā)現(xiàn),問道。

      “或許他是接受了總裁的當(dāng)面指示后離開的也不一定,誰知道呢?!蓖跚镪栒f道。

      周鳳岐從接見名單上看到,昨天徐進是最后第二個被接見者,就排在陳樹的前面,不禁心里一動。

      賈誼已死,徐進究竟為什么要不告而別,已經(jīng)無從查起。但不管怎樣,銀行出了大事,碰巧他這樣突然離開銀行,還是很值得關(guān)注和玩味的。

      周鳳岐從王秋陽那邊獲得了徐進家的地址,直接跑了過去,并見到了徐進母親。

      一見到徐進的母親林正芳,周鳳岐馬上就覺得,自己這一趟,應(yīng)該不會白跑。

      林正芳給周鳳岐開門時,臉上明顯還有淚痕,看得出來,她剛剛哭過?;蛘哒f,當(dāng)周鳳岐敲門時,林正芳必定正在掩面痛哭。她為何要哭,跟徐進的不告而別有關(guān)嗎?

      林正芳聽說周鳳岐的身份后,明顯有了些緊張。而當(dāng)周鳳岐問及徐進時,林正芳的情緒馬上就近似失控。

      這讓周鳳岐格外警覺起來。

      “我兒徐進什么壞事也沒做,周探長,你不要胡亂猜測?!绷终茧p手扶著椅子說道,竭力不讓自己癱軟。

      “我剛才說過徐進做過什么壞事了嗎?”周鳳岐很震驚,暗想,“我根本什么也沒提,只是問問徐進在哪,她怎么這么敏感呀?”

      “徐進也沒有回來過,自從去銀行工作后,他就住宿舍了,極少回家?!绷终己攘艘豢诓?,稍稍鎮(zhèn)靜說道,“周探長還是去別處找吧,我?guī)筒涣四?。?/p>

      周鳳岐自知暫時無法從林正芳那里獲得什么。但她的這份情緒,那躲閃的目光,以及隱隱的痛楚慌張神態(tài),已經(jīng)足以說明,這母子兩人都不簡單。

      但徐進這次又是排在陳樹前面被接見的。所以如果是他傷害了賈誼,那么陳樹進去以后,馬上就會發(fā)現(xiàn)一個昏迷的賈誼。但陳樹當(dāng)時進門后,賈誼還好好的,所以也很難直接把徐進跟嫌疑人聯(lián)系起來。

      但盡管如此,周鳳岐依舊不肯輕易把徐進疏忽掉。

      根據(jù)驗尸結(jié)果,造成賈誼死亡的直接原因,還是因為他脖子里的針刺?;灲Y(jié)果表明,這根針刺上沾染有一種毒劑,會在一定時間內(nèi)導(dǎo)致人體血液系統(tǒng)發(fā)生障礙,最終導(dǎo)致死亡。毒發(fā)的快慢,取決于毒劑的濃度。

      也就是說,賈誼是被人近距離用針刺扎傷的。那么兇手也必定藏在昨天下午接近過賈誼的那些人當(dāng)中。

      而且這根毒針本身也挺奇特,看上去并不光亮,卻有股說不出的陰寒肅殺之氣。但周鳳岐猜不出它有什么出處。

      同時在對仲盛銀行特別是休息室以及小花園的深入勘查后,他們在休息室落地玻璃窗外面的草叢里,找到一根很特別的東西。

      這根東西有七八寸長,看上去像是一根笛子,但上面并沒有孔洞,管子內(nèi)部通透,也比較光滑,外面則雕刻著很漂亮的鳥獸花紋圖案。這種圖案看上去很古樸,似乎是某種圖騰,蘊含著幾分神秘感。

      周鳳岐四處打聽這根管子。市博物館一名張姓研究員告訴他,這根管子很有來頭,它屬于南方某個山區(qū)的一種狩獵工具。

      “狩獵工具?這個小小的管子能打獵嗎?”周鳳岐問道。

      張研究員笑笑,翻開一本厚厚的書,給他看一張圖片。圖片上有個山民身處密林,手里拿著一根這樣的管子,一頭放在嘴里,另一頭對著樹梢,目光炯炯。

      “這種管子叫吹箭。使用時管子里會放一根毒針,然后使用者用一口氣,把毒針對準(zhǔn)獵物吹過去。因為是毒針,所以獵物被刺中后,很快就會致迷、死亡……”

      周鳳岐突然醒悟,連忙拿出賈誼脖子里的那根針刺。張研究員一看,就說對,這應(yīng)該就是跟管子配套的那種毒針。

      周鳳岐大吃一驚,并且醍醐灌頂。

      這樣一來,賈誼就不一定是被人近身后刺傷的。當(dāng)天休息室的落地玻璃窗是開啟著的。罪犯若是躲在窗戶外面的樹木叢里,用這種吹箭可以輕松把毒針刺進賈誼脖子里去。

      這個發(fā)現(xiàn)很關(guān)鍵。它給案件展示了一種全新的、更加廣闊的可能性。

      當(dāng)天因為有重大會議活動,或許是為了與會者參觀進出方便,所以花園的后門是開啟著的,這就給外來作案者提供了便利。

      當(dāng)周鳳岐回到仲盛銀行時,發(fā)現(xiàn)徐進也已經(jīng)回來。據(jù)他說,他當(dāng)天匆忙離開,是要去辦一件賈誼總裁委托的事情。根據(jù)賈誼的安排,下周他就要調(diào)往天津,去擔(dān)任天津分行的副行長。

      周鳳岐跟他聊了一會,看不出什么異?!,F(xiàn)在既然出現(xiàn)了吹箭,那么外來作案的可能性增大,破案難度會急劇上升。周鳳岐馬上安排人員,尋找目擊者,調(diào)查賈誼最近的社會關(guān)系、生意對手,甚至是冤家仇人,可始終沒有突破。

      面對這樣的尷尬局面,周鳳岐并不十分在意。在他的內(nèi)心,卻更愿意揪住眼前最令他在意的疑點,那就是徐進。所以他很快就中止了外來犯罪的有關(guān)調(diào)查,把精力落到徐進身上。

      這是一種下注,一種對賭,更是基于經(jīng)驗的一次判斷。一旦錯誤,那么必將會誤入歧途,浪費時間和精力不算,還會耽誤最佳破案時機,周鳳岐的壓力很大。

      但周鳳岐愿意賭一次。只因為他見識過徐進母親的那道目光,那是糅雜著無盡內(nèi)涵的一種目光,悵然,痛徹,慌張,不堪……在周鳳岐心里揮之不去。周鳳岐堅信,這種目光一定跟案情有關(guān),因為這種目光是在自己跟林正芳提及徐進和賈誼以后,她才一下子顯露出來的。

      功夫不負有心人。周鳳岐輾轉(zhuǎn)找到了林正芳的一個姐妹。她叫秦珊珊,是林正芳年輕時最好的閨蜜,只是最近好多年大家各自生活,就都沒了聯(lián)系。

      “正芳是個可憐的人。她丈夫在她兒子兩歲時就死了,后來追求她的人也挺多,可她為了不讓兒子被欺負,一直沒有改嫁……”秦珊珊想了想,慢慢說道,“我記得當(dāng)年有個叫賈誼的男人,看上去很喜歡正芳,但最后還是沒有成功。”

      “是不是仲盛銀行的總裁賈誼?”周鳳岐一陣驚喜,追問道。

      “是的,就是那個賈誼。不過當(dāng)年的賈誼,也已經(jīng)開始做生意,很有錢,人也很善良,對正芳可以說是誠心誠意。正芳對他,也還是有感情的,但最后還是沒有走到一起。我知道,她就是怕兒子今后寄人籬下受苦,她就是太在意兒子,所以對誰都戒備著,特別不容易有安全感。哎,天底下除了母親,還會有誰,為了兒子,甘心舍棄自己的幸福生活?”

      周鳳岐聽到這里,暗暗吃驚。賈誼被害一事,現(xiàn)在還沒公開,所以秦珊珊還不知情。但她的話,馬上就把賈誼和徐進母子緊緊聯(lián)系在了一起。

      “林正芳和賈誼沒有走到一起,后來是不是反目成仇了?”周鳳岐希望核實某個猜測,問道。

      “應(yīng)該沒有吧。據(jù)我所知,賈誼是個有情有義的男人,后來也是帶著遺憾離開正芳的。當(dāng)時我跟正芳走得近,這件事我比較清楚?!鼻厣荷赫f道。

      “當(dāng)年徐進有多大?”周鳳岐又問道。

      “大概七八歲吧。”秦珊珊想了想說。

      單單憑借賈誼跟林正芳的這段過往,也不至于會成為徐進的作案動機吧。周鳳岐在想。

      “不過其間還發(fā)生過一件事?!鼻厣荷河终f道,“那年正芳和賈誼分手前,好像賈誼跟徐進發(fā)生過一次可怕的沖突。”

      “可怕?什么樣的可怕沖突?”

      “徐進當(dāng)年只有八歲,但有次卻拿了把刀,架在賈誼脖子上差點沒惹出大事來。這件事我也是聽正芳事后說起,但也只知道這些,正芳好像并不希望外傳,所以我也沒有追問?!鼻厣荷赫f道。

      周鳳岐非常意外,又非常興奮。這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徐進在十多年前就曾經(jīng)把刀架在賈誼脖子上,這得需要多大的仇恨才能發(fā)生。他們之間發(fā)生過什么樣的沖突呢?

      而且這樣一來,徐進在本案中一下就凸顯出來了。

      周鳳岐大大松了口氣,瞬間信心滿滿。這一次他應(yīng)該是賭對了。

      周鳳岐沒有耽擱,馬上找到徐進,問他有沒有曾經(jīng)把刀架在賈誼的脖子上。

      徐進聽周鳳岐突然這樣說,明顯愣了一下,但隨即平靜下來。

      “我不記得了?!毙爝M說。

      周鳳岐不得不承認徐進很老練。對于這樣的事,他沒有馬上否認,只說不記得了。這樣非但是一種否認,而且萬一以后對質(zhì),他也還有回旋余地。

      “相信你會記起來的?!敝茗P岐笑笑說道,“因為當(dāng)年賈誼曾經(jīng)跟你們家走得很近。這一點你不會不記得吧?”

      “也不記得了。周探長如果沒有正事,我還有事。所以請你有話直說?!毙爝M化守為攻,說道。

      “有些事你不記得,并不表示就沒有發(fā)生過。徐進。”周鳳岐不緊不慢地說道,“我有人證,能證明你在童年時,就有過想殺賈誼的行為?!?/p>

      “你也知道這是我的童年時期。那個時候或許只是一次游戲,或者是戲耍,你又何必當(dāng)真?”徐進說道。

      徐進這樣說,明顯是在退縮,不得已又開始以守為攻。這是一個可喜的轉(zhuǎn)變,說明徐進的神經(jīng)已經(jīng)有些招架不住。

      但是徐進不具備作案條件和時間。這一點也是顯而易見的。

      他走出休息室后,賈誼應(yīng)該還是好好的。要說他趁賈誼在跟陳樹談話時,從繞到休息室外面的花園里,用吹箭加害賈誼。這一點也有待核實。

      從王秋陽的記錄本上可以看出。陳樹從進門到出來,僅僅花費了兩分鐘。這在所有的接見者里,是時間最短的一個。陳樹一出門,王秋陽即刻就走進休息室,這個時候賈誼已經(jīng)受傷。那么也就是說,假如徐進想要離開休息室后從花園后門繞進去作案,他只有兩分鐘時間。而想要進入后花園,要么從休息室的門口出去,要么就是從花園后門進入,沒有第三個出入口。

      周鳳岐親自做了個實驗。他從休息室門口開始奔跑出去,又穿過大堂,然后從銀行前門出來,左拐沿著順義路一路疾奔,再進入襪子弄,然后再來到銀行花園的后門。進去后直接來到那個落地玻璃窗后面的矮樹叢里,拿出吹箭,對準(zhǔn)敞開的玻璃窗,不算等待時機和瞄準(zhǔn)的時間,也已經(jīng)花費了四分半鐘。更何況當(dāng)時也沒人看到一路狂奔的徐進。

      所以說,徐進用吹箭加害賈誼的可能性是可以排除的。

      但周鳳岐一直不覺得童年的徐進把刀架在賈誼脖子上,會是一種純粹的嬉戲。

      這就難了。

      這個時候趙勤過來匯報,說他查實在仲盛銀行職員當(dāng)中,有個叫章丘的人,出生西南某個山區(qū)。而那個吹箭剛好也是來自章丘出生的那個地區(qū)。另據(jù)他的同事說起,之前也曾經(jīng)看到過章丘拿出這種吹箭,并且還給同事示范過如何使用,最后還介紹說這是他們這個民族的吉祥物,他們那邊每個男人都會隨身攜帶。

      最關(guān)鍵的是,這一次賈誼在選拔年輕干部時,忽視了章丘,令章丘非常失落。在這之前,章丘提拔的呼聲一直挺高。而這一點,也或許會讓章丘對賈誼懷恨在心,成為章丘的作案動機。

      周鳳岐大為意外,也暗暗叫奇。這個案子發(fā)展到現(xiàn)在,反反復(fù)復(fù),柳暗花明,已經(jīng)出現(xiàn)好幾種可能性。所以周鳳岐并沒有繞圈子,直接來到章丘宿舍里,開門見山,說了案情,以及自己對他的懷疑。

      章丘大呼冤枉。

      “你覺得冤枉嗎?你看看,到目前為止,你是唯一一個能夠使用這種吹箭的人。而且,你跟賈誼最近也確實有些過節(jié)。就憑這兩點,你就是重大嫌疑人了?!敝茗P岐說道。

      章丘驚訝地瞪大眼睛,想了想,竟然一時無話可說。他的臉色漲得通紅,但卻越說越亂。

      “周探長,你能給我看看那個吹箭嗎?”最后章丘說道。

      周鳳岐就把管子和從賈誼脖子里取出來的針刺,放在桌上。章丘一看,立馬就連連搖頭。

      “周探長,你們搞錯了。這的確是吹箭,但卻是一個工藝品,根本沒法使用。”

      說完以后,他拿起吹箭的管子,又把針刺放入管內(nèi),然后放在嘴邊,用力一吹。

      針刺勉強從管子里面吐出來,就掉在離章丘不到一米遠的地方。

      “看到了吧。這種工藝品根本無法使用,只能當(dāng)一個飾物。”章丘說著,又從一個抽屜里拿出一個精致的吹箭。這個吹箭無論長度,還是其他,跟周鳳岐的那個有著很大區(qū)別。

      “這才是真正的吹箭……”章丘說著,就把一根針刺放入管子內(nèi),然后一頭對著房門,另一頭含在嘴里,奮力一吹,那根針刺就已經(jīng)深深扎入房門背后的木板上,針尾顫動著,錚然有聲。

      周鳳岐驚訝不已,自己分別試了一次兩種吹箭,發(fā)現(xiàn)的確如此。

      這個時候,周鳳岐緩緩沉下心思,回顧全局,突然被一股思緒強烈沖擊到,令他恍若夢醒,當(dāng)時就激動不已。

      ——賈誼不一定是被人在落地窗外射中毒針的。因此這個吹箭,很可能只是個煙幕。

      周鳳岐馬上找到林正芳,開門見山,詢問起她跟賈誼的過往。林正芳聽到周鳳岐提及賈誼,當(dāng)即不能自已。

      “你兒子涉嫌謀害賈誼。我已經(jīng)看破他的詭計?!敝茗P岐說道。

      林正芳潸然淚下,隨即嗚咽流涕,死去活來。

      “作孽呀……”林正芳哀號。

      “說說吧,你們之間,究竟有些什么過往?徐進當(dāng)初為什么要對賈誼動刀子?”周鳳岐冷靜問道。

      “你讓我怎么開得了這個口呀……”林正芳悲傷成河,不停搖頭。

      周鳳岐耐心期待著林正芳。

      告別林正芳以后,周鳳岐又跟趙勤碰了個頭,交換了調(diào)查所得以后,他胸有成竹,馬上把徐進帶回巡捕房。

      “你說我殺害了賈誼,笑話?!碑?dāng)周鳳岐說賈誼就是你徐進殺害的以后,徐進輕蔑反問,“你說說看我如何殺的賈誼?”

      “你趁著賈誼在休息室接見你時,用毒針扎進了賈誼脖子?!敝茗P岐說道。

      “胡說。我出去后,陳樹緊跟著進去了。但他看到的賈誼,還是好好的。”徐進說道。

      “這的確是個問題。但我現(xiàn)在知道原因了。”周鳳岐緩緩說道,“我去過你家,還見過你母親,她把什么都說了?!?/p>

      聽到周鳳岐這樣一說,徐進驚呆了。

      “你八歲那年,賈誼還沒有結(jié)婚,正在真心追求你母親。你母親擔(dān)心你受苦,所以一直沒有答應(yīng)。但她心里也喜歡著賈誼。有一次他們倆情不自禁,就在你家親熱起來。而他們親熱的場景,卻被你,一個八歲的男孩子看到了。這的確是很尷尬的場面,你母親也是鼓足勇氣,才跟我說了這些。她這樣全是為了你?!?/p>

      徐進的臉上開始抽搐起來,神態(tài)恍惚,慢慢又變得羞憤起來。

      “你母親說你當(dāng)時還小,以為賈誼這是在欺負你媽媽,所以對賈誼恨之入骨。后來竟然還想著用刀殺死賈誼……對此你媽媽除了羞愧,還感覺很幸福,又有些擔(dān)心,因為一則她是看到了一個很想保護媽媽的小男子漢,再則她也擔(dān)心你無法理解大人的世界,而滋生出某種不好的偏激。事實上她的擔(dān)心并非多余,徐進,你的心智的確有些偏執(zhí),這一點,連仲盛銀行負責(zé)招聘的面試官也是這么跟我反映的?!?/p>

      “別說了!你別說了!”徐進大聲怒吼著。

      “但賈誼卻始終對你很好。他幫你進了一家很好的學(xué)校,還包攬了那么多年的學(xué)費生活費。但他從來都不讓你母親告訴你這些,因為他不想挫傷你的自尊?!敝茗P岐繼續(xù)說道,“所以這次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你正在應(yīng)聘,并被婉拒后,就破格錄用了你,還準(zhǔn)備重用你。這些你怎么就不領(lǐng)情呢?”

      徐進的眼圈發(fā)紅,透露著一股驚訝、憤怒、羞愧和絕望的復(fù)雜眼神。

      “所以綜合所有線索,我有了以下這個推論:這一次你在休息室刺傷了他,他沒有聲張,目的就是保護你,不讓你成為一個殺人犯。所以在你離開休息室后,他強忍著疼痛和漸漸襲來的麻木,把傷口和自己的狀態(tài)掩飾起來,不動聲色,繼續(xù)接見了陳樹,這樣一來,你就完全擺脫了傷害賈誼的嫌疑。賈誼的這種舉動,若不是出于對你深切的愛護和寬厚的諒解,絕不可能做到。”

      “那他為什么會去工地呢?”徐進瞪大眼睛問。

      “賈誼跑出后花園以后,強忍著身體的反應(yīng),用公用電話跟你母親通了一次電話。他把情況跟你母親說了一遍,還說他并不怪你徐進,還說他準(zhǔn)備把自己藏起來,永遠不被人發(fā)現(xiàn)。只要找不到他的尸體,你徐進就永遠也不會成為殺人犯。”

      徐進有些支撐不住自己,癱坐在椅子里。

      “好像你在毒針上安置的毒藥不夠量,這才讓賈誼沒有馬上倒地。但是徐進,你真的太偏執(zhí),八歲那年的舉動,算你還小。但你這次的行為,卻真的不該。”

      “呸。他就是個流氓。當(dāng)年欺負了我媽媽,我到死也不可能忘記?!毙爝M大聲喊。

      “你媽媽跟他是真心相愛的呀。你媽媽是為了保證你的幸福,最后才忍痛割愛的。你根本不理解他們倆的感情關(guān)系。”周鳳岐也提高聲音說道。

      “我不要理解,我更不要賈誼的憐憫。”徐進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吼道,“我最不喜歡看到的,就是他居高臨下看我時的那股目光。這股目光看似愛護,實際上卻透著一股憐憫,一股深深的自大,一股卑鄙的優(yōu)越感,這讓我感到很自卑、心酸和渺小,我會變得沒有一點點信心,我就會更加憎恨他。所以這一次他破格錄用我,看似善意,實際上是讓我再次感受了一遍這樣的壞心情,他這是在繼續(xù)羞辱我,我恨他,我恨他!”

      “你刺完賈誼,以為他馬上就會死,然后你也馬上離開銀行,回家后把情況跟媽媽說了一遍后準(zhǔn)備逃跑。然后你媽媽就萬分擔(dān)心,不知所措,一直到我上門找到她。而你躲在外面,聽到銀行發(fā)生的一切后,覺得蹊蹺,就又折了回來。因為陳樹看到的是一個完好的賈誼,你雖然不明所以,但也感覺自己已經(jīng)擺脫危險,另外你也想知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對吧?”周鳳岐繼續(xù)問道。

      徐進輕蔑一笑,隨后又咧開嘴,詭異地大笑起來。

      周鳳岐暗暗吃驚,這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驚恐最扭曲的笑容了。

      “這一次賈誼在你跟章丘之間,選擇了提拔你,所以你覺得章丘對賈誼一定懷恨在心,而你正好順勢而為,利用了吹箭這個煙幕彈,想把嫌疑引到他身上去。可惜的是,你買來的這個吹箭,在章丘眼里馬上就露出了破綻?!敝茗P岐說道。

      徐進聽到這些,目光流轉(zhuǎn),開始沉默。

      “賈誼當(dāng)年真愛著你媽媽,愛屋及烏,所以他對你也是視如己出,慷慨付出、愛護,對你的莽撞也沒有計較??赡闶冀K懷揣著一份偏執(zhí)的情緒,一個惡意的心,去揣度別人的善意。你害了賈誼,實際上也深深傷害了你母親。事到如今,你說她這么大年紀(jì),還要面臨這樣的傷心局面,你于心何忍?”說到最后,周鳳岐也有些憤恨起來了。

      徐進聽到這里,無力爭辯。他的兩眼不再血紅,也沒有了憤怒,并隱隱有些濕潤起來。但一切都為時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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