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丁拌奶
我可是一個大名鼎鼎(并沒有)的火仙,在完(偷)成(窺)任(邪)務(wù)(君)時被邪君抓包?!芭九九尽秉c了我三道穴后,就到了一個奇怪的世界,這里的邪君變偕君。天帝,你是認真的嗎?
一
被這個面貌清秀,嘴角笑容邪佞的男子扛走的時候,本仙內(nèi)心是非常暴躁的。這完全不是我所想象的救美情節(jié),沒有公主抱,這樣打橫扛著就算了,竟然還嫌棄我的手臂打到他的臉,于是硬生生把我的手臂扭成了一個麻花結(jié)。
我內(nèi)心憤怒,但是表情淡漠,就像上仙本該清高淡泊,不問世俗,不聞人事。
可是媽蛋!誰把穴道給本仙子解開?!
我的內(nèi)心狂熱呼喚著,一陣山風(fēng)吹來,真涼。
真真是世風(fēng)不古,神仙嘆氣?。∥以臼腔鹣芍?,雖然不能跟火神祝融相提并論,但是也掌管了世間三分之一的火源,風(fēng)頭最盛時也是香火不斷,被頂禮朝拜,風(fēng)華無二啊。
只可惜,這風(fēng)光止于一場不道德的戰(zhàn)役,而我作為不道德戰(zhàn)役中的先鋒部隊,因為仰慕邪君美貌,生生地將自己折損于邪君的仙袍之下。
我在男子背上顛來顛去的時候趁機回憶了我可悲的過去。三千年前,天帝和邪君為了爭奪最后一塊地皮——香洲,終于準(zhǔn)備大戰(zhàn)一場。在開戰(zhàn)之前,天帝命我前去偷聽邪君的作戰(zhàn)計劃,我雖然腹誹天帝小人之心,但是想到能近距離地觀賞邪君的天人顏值也是件不錯的事,于是開心地接受了這個安排。
只是,我雖為火仙,內(nèi)心火熱,私底下卻分外羨慕水仙的清新脫俗,所以一直嫌棄我的職場官袍——紅得發(fā)黑的長袍,鐘愛輕紗飄逸的白裙。事情壞就壞在白裙上,所以說……自己是個什么身份還是得掂量清楚,這種扒皮硬上的事還是少干為好。
那夜我穿著一襲白裙?jié)摲谛熬客矶紩^星的香洲山頂上,剛風(fēng)姿綽約地現(xiàn)身就被邪君抓了個正著!
我尷尬又不失禮地打招呼:嗨……
邪君挑眉看了看我,嘴角勾出一絲醉人的淺笑:“竟然是火仙子?”
認識我就好辦事了,我剛打算開始我的表演,他卻不按套路出牌,伸手“啪啪啪”點了我三道穴后抬步就要往山下走。
傳說曾有仙子無意中窺得邪君沐浴,說那身材真真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而我也垂涎邪君已久。誰能想到兩人之間最近的距離,竟然是此刻的擦肩而過?
“唔(放)唔(開)唔(我)……”我竟然被禁言了?
邪君又回到我面前,他生了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眼珠黑葡萄般幽黑,像是能把人吸進去:“火仙子別著急,先降降火再下山哦。”
他御劍而去,帶起香風(fēng)陣陣。
而我……我呸。
他可能不相信高貴如我,法力卻不足一提,我被禁錮得一動也動不了,根本沖不破穴道。
我沒能帶著消息回天庭,邪君又采取突襲戰(zhàn)略,他帶人沖上天庭的時候,天帝還躺在床上美人懷中抱,最后這香洲自然是歸了這邪君。
而我便成了一名被遺忘在香洲的仙子。
時間一晃就是三千年。
可悲,可嘆,可惜!
這男子的背竟然挺寬厚的,我孤獨地站了這么多年,多少還是有點兒累,晃悠晃悠著慢慢就睡了過去。迷迷糊糊中,我感覺有什么東西硬硬地頂在我的腰間,因為穴道被點而變得僵硬的身體,也漸漸舒緩了。
只是,這大男人竟然還抹香水?香味還非常熟悉?
二
我醒來的時候,男子定定地看著我,我一拳打在了他臉上!
“嗷……”他捂著臉,蹲在地上號叫。
“邪君,你也太弱了!本仙剛剛醒來,還沒有使用半成功力呢!”眼前這男人,我時隔三千年終于又記起了那張臉——面容清秀,笑容邪佞,正是讓我苦站千年的邪君!那香味……簡直是香風(fēng)陣陣,哼……只是這個邪君似乎跟那個邪君有些不一樣。此刻,他一臉委屈地看著我,左眼邊青紫一塊,粉紅的小嘴向下撇著,嘴角抽動得好似很委屈。
“小嘰,你為什么要打我?”男子站起來坐在我身邊,輕巧地把我抱在懷里,“小嘰,是我對不起你,不應(yīng)該放你自由,讓你去跟那學(xué)什么cos的男人攪和在一起,他讓你……讓你……被雷劈了就不管你了!”
“被雷劈!”我表示很驚訝,本仙名火嘰沒錯,但是作為一個火仙,我怎么可能被雷劈!
“對啊……”男子長著一張白皙的小臉,他用手指鉤了鉤我酷帥狂爆的朝天辮,“不然你的頭發(fā)怎么會被炸成這樣!嗚嗚,是我對不起你,讓你辛苦了!”他再次撲過來,將臉埋進了本仙引以為榮的大胸。
“呃……”我看著在我胸口蠕動的某君,滿頭黑線,“你是邪君?”
就憑這長相,這香味,我不認為我會認錯。但是我環(huán)顧了一下周圍白得刺眼的墻壁,各種金光燦燦,叫不出名字的器皿,以及頭頂照得腦袋突突地疼的不明光亮,作為有涵養(yǎng)的神仙,我覺得我應(yīng)該先冷靜。
“對?。 蹦凶硬恢戳藗€什么東西,另外一個不明物體突然放出光芒,更是將男子的臉照得清清楚楚。
“我是偕君啊,難道你不記得我了嗎?”男子用亮晶晶的眼睛看著我。哦……本仙又想起了三千年前邪君眨眼笑的神情。
我站在香洲幾千年,雖然知道山外的世界肯定會變遷,但……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
我猶豫了一下,問道:“你有吃的嗎?”
民以食為天,我很餓,這是真的,清風(fēng)雨露只能讓我不掛掉,不能給我幸福。
偕君撲哧一笑,然后乖乖地從床邊端來一碗白粥。
白粥?本仙想吃肉。
偕君像是知道我想法,無奈地舀了一勺白粥遞到我嘴邊:“你剛剛醒來,很虛弱,醫(yī)生說你只能吃點兒清淡的東西?!?/p>
行吧,看在他一勺一勺喂我,且不時露出小甜蜜神情的俊臉的分上,我就勉為其難地先吃了三碗。
“對了!”我打著飽嗝躺在床上,“你背我時,硌在我腰間的硬硬的物品是什么?。俊蔽覒岩少删切熬膊皇菦]有道理的,神仙被點穴必須找到罩門,否則只能暫時定住,像這樣一定就定幾千年的點穴功,也必定是同一個人才能解開。
“硬硬的?是說這個嗎?小嘰……”他指著外套肩膀位置的一個小圓扣,疑惑地看著我。
他說那個東西叫鉚釘,他所穿的衣服是2020年[微軟用戶1]?某時尚單品。
我只想說:我去……
三
我是一名神仙,所以我很快便摸清了這個時代的套路,吃東西、說話、做事我均在一個月內(nèi)調(diào)整過來。只是偕君把我拉到理發(fā)店,準(zhǔn)備將我標(biāo)志性的朝天辮弄掉時,我受到了驚嚇。那種高溫罩頂,然后用各種奇怪夾子把頭發(fā)拉起的東西真的不是來戲弄本仙的嗎?我沖出理發(fā)店,站在路邊表示誓死不從。
偕君一身清爽的打扮,上面是奶白夾黑條紋的針織衫,下穿及踝修身長褲,一副電視上長腿歐巴的模樣。
他看著我道:“嘰嘰,你要是不把這個避雷針剪掉的話,我們沒有辦法出去玩的!”哪里有避雷針?我這才不是避雷針!
巨大的櫥窗玻璃上映著我的影子——一襲白色長裙幾乎拖到地上,長發(fā)及腰,卻有一部分以奇怪的姿勢向上豎著。我是火仙,我有我的人物設(shè)定!我這樣想著,眼淚卻掉了下來。
那天吃飽喝足后,我想展示我超凡的法力,卻發(fā)現(xiàn)我連一根蠟燭都沒有辦法隔空點燃?,F(xiàn)在的我,沒有辦法用法力,也沒有辦法回天庭,跟任何一個凡人沒有差別?,F(xiàn)在他竟然要把唯一能代表我火仙身份的發(fā)型剪掉!
可如果不剪掉,我根本沒有辦法正常生活。我是一個沒有法術(shù)的神仙,除了比別人年長幾千歲,沒有任何優(yōu)勢……在這個社會,年齡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我乖乖地跟著偕君重新走進理發(fā)店,幾個小時后,我的頭發(fā)順直及腰,倒真有點兒水仙的風(fēng)姿了。但是我一點兒都不高興,我沒有告訴偕君我并不是他要找的那個“蕭姬”,所以那個跟我長相相似的女孩出現(xiàn)的時候,偕君嚇壞了,我也嚇壞了。
美艷的蕭姬吊在一個“金”漢子身上,一步三扭地推開理發(fā)店的門,我回頭看了看偕君瞬間蒼白的小臉,有些無力地低下了頭。正主出現(xiàn),我這個假貨就要被趕走了吧!不過,偕君你的口味也太奇特了!雖然這女人長相跟我有幾分相似,一樣嬌羞可人,但是這濃妝艷抹的程度也太超越人類極限了吧!
偕君指了指蕭姬,又看了看我,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可憐的孩子。
蕭姬倒是個聰明人,一眼就看出了我是個假貨,只是說出來的話就不太聰明了:“喲,這不是偕君嗎?怎么……追不上本小姐,找了個冒牌貨???”蕭姬桃紅色的小嘴,吐出來的話像把刀,句句戳在本仙脆弱的胸口,“這位形似神不似的姑娘,是拿著我的照片去整容回來的嗎?”
我去!本仙是可以被這樣侮辱的嗎?當(dāng)下我就想噴出火,讓她的頭發(fā)容光煥發(fā),還沒等我開始醞釀,手就被身邊一只白白嫩嫩的手扯住了。
是偕君。
他黑葡萄一般的眼睛隱隱約約有水光閃過,可憐見的。很顯然,他雖然還沒有從震驚中緩過神來,但是內(nèi)心或許已經(jīng)清楚,自己認錯人了。
“蕭姬……”他喊著對面女人的名字,再一次握緊了我的手,“以前我是愛過你,但今天是我不要你了,以后再也不會找你了?!?/p>
蕭姬旁邊的“金人”用手戳了戳她的胳膊,示意她快點兒解決這邊的紛爭,他已經(jīng)不耐煩了。蕭姬低了低頭,濃重的妝容下看不出任何表情。就在本仙以為她會嗤之以鼻地反駁偕君的棄愛宣言時,她卻一句話也不說就挽著“金人”的胳膊驕傲地走了。
喂!好歹給人家一個準(zhǔn)信啊……就這樣走了,本仙多尷尬啊!
牽著我的手早就松開了,我轉(zhuǎn)頭想拍拍偕君的肩膀安慰安慰他,卻發(fā)現(xiàn)他早就走了,只留給本仙一個失魂落魄的背影。
也不知道蕭姬是怎么想的,這樣的性感尤物在這里,偏偏要去選那個“金人”。
四
“我算求你了,你別跟著我了,好不好!”
我眨巴著眼睛看著他。
“不然我重新把你運回香洲山?”
這不好……哪有用過就丟的?
偕君無力地靠在門外,不愿意開門進屋,究其原因不過是本仙想跟隨他一起進門而已。這個小氣疙瘩,真是的……
“我真的是一名火仙,真的!你要是不相信我,我就自燃!”偕君像看蛇精病一樣看著本仙,本仙表示這次一定要給他一點兒厲害瞧瞧!
我一跺腳,一聲吼:“你看……你看我隔空滅燈!”燈應(yīng)聲而滅,我自豪!
“那是聲控?zé)簦媚棠蹋 ?/p>
“呃……那是個什么東西?我現(xiàn)在的仙法是失靈了,但是應(yīng)該會有殘余力量才對??!”不管了,在這個地方我就認識偕君,且以我敏銳的觀察力來看,他絕對與正牌邪君有著密不可分的關(guān)系,不然怎么會長得這么像,像復(fù)制的一樣呢?我猛然發(fā)力,突然撲向他,“君啊……我多可憐啊,原本好好地待在山上,不知道世間險惡,卻被你硬扛下來。我沒爹沒娘也沒家,以天為被,地為床,喝露水,飲春風(fēng),長這么大,你把我扛下來,說不要就不要啊……你這個負心人啊!”
如此號了半小時,沒把偕君感動,倒是把隔壁鄰居感動了。那鄰居打開門,舉著一把菜刀說:“再吵我,我就把你吃掉!”
鄰居長得不賴,但是我還沒來得及細看,就被偕君以秋風(fēng)卷落葉之勢拖進了家門。
本仙默默為自己點了個贊。
偕君把我拖進門后就把我隨手丟在了地上,然后一步三挪地坐在沙發(fā)上,面色是從未有過的難過。
他喃喃自語:雖然這次你回來,跟之前有很大的變化,但是……但是……
見他眉頭緊皺,向來沒良心的我竟然有一絲想要幫他撫平的沖動。我動了動腳,然后嗷的一聲叫了出來。
“你怎么了?”偕君抬頭看我。
本仙哇的一聲哭出來。孤身一仙,法力全失,還扭到腳,我真的太慘了。
偕君被我嚇到了,終是沒忍心,起身過來將我挪到沙發(fā)上。
這個夜晚,兩個可憐人抱頭痛哭。
第二天,我從沙發(fā)上醒來,死乞白賴地表達了自己堅決不離開的立場。偕君似乎也終于妥協(xié),不再管我了。我每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全心全意地伺候他,偕君終于決定和我做朋友了。
有這個土豪朋友,我表示很開心,至少吃穿不愁。我們叫了一大袋外賣,開始在家講故事。
每一個俊秀好青年,都有一個坑他的失足青梅,偕君的青梅就是——蕭姬。偕君從小就喜歡她,追在她身后,她卻從來都沒看過偕君一眼。
“但是,她以前不是這樣的。她以前從不化妝,素顏的時候非常漂亮?!辟删萑肓嘶貞洠旖俏⑽⒙N起,眼睛像是蓄滿了星光,“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喜歡她,就感覺好像命中注定,我要跟她在一起。對了!”他突然一把抓住我伸向雞腿的手,“我從很小的時候就會夢到她,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就覺得似乎在哪里見過!對對就是……夢里!夢里見到的就是她!”
“哦……”我掙脫他的手,成功地把雞腿送進了自己的嘴里。
“我真的時常會夢到她,但是夢里的她跟你更像一些……”他突然紅著一張臉湊過來,“其實上次去香洲,也是因為做夢了,夢到她被困在山頭,好像很想下來。我以為她跟著玩cos的前男友去山上,被困住了呢!”
“嗐!”那個時候我是真的很想下山玩耍的?。∩搅珠_發(fā),越來越多的人想要進入香洲,只是被我的仙氣屏障了,找不到我這邊,我卻能時??吹剿麄儯约案嘈迈r玩意兒。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對?!
偕君還在兀自嘆息道:“沒想到?jīng)_上山之后,扛下來的竟然是你?”
我終于找到問題所在:本仙以仙氣形成的結(jié)界是怎么被你這個平頭小子給隨意破了呢?
我不顧滿手油漬和他的哇哇大叫,瘋狂地去解他的襯衫扣子。
然后,我驚呆了。
五
我承認我是個耐不住寂寞的火仙,但是我從來沒想過會弄出這么大的事兒來。被點穴的這三千年,我日夜飲露食風(fēng),真真的不食人間煙火,修為增長了不知多少。
是以偶爾不小心泄漏出一點點兒火苗,風(fēng)一吹就能引發(fā)森林火災(zāi)。這種無法控制的事情已經(jīng)夠讓我傻眼了,眼前這個肌肉緊繃,細皮嫩肉,正雙手抱胸的美少年竟然是我幻化出來的?
我最尊敬的天帝都不敢相信。
神仙也會做夢,夢到的事情要么是過去,要么是未來,要么就是真實存在的當(dāng)下生活。三千年來,我一直夢到美艷不可方物,邪魅可敵國的邪君,會夢到被他“啪啪啪”定在這里。沒想到,三千年后,我生生地幻化出一枚“邪君”。也是,只有氣息想通,他才能毫無障礙地突破結(jié)界找到我。
他按照我的設(shè)定成長,融合進當(dāng)下社會,除美艷邪魅外,還附贈了一個技能——賣萌。
我為何會如此肯定?
他左胸口一枚嫣紅的火焰狀印跡就是本仙牛逼哄哄地印上去的!
此刻我跨坐在偕君身上,他春色無限,美目圓睜,小嘴微張,像一只受驚的小鹿,我卻突然失去了揩油的興趣。
這樣一來……他不等于是我兒子嗎?
面對自己創(chuàng)造出來的美少年,我是下口還是不下口???
就在我思索之際,偕君一把將我推翻,手忙腳亂地整理衣服,一張臉紅得跟熟透了的西紅柿一樣,連話都說不利索了:“你……你……你……你要干嗎?我們說好只是朋友的!”
你看,這是把我當(dāng)成什么人了?因為他的這句話,我最終下定決心下口了!我整理好自己的表情,笑瞇瞇地站起身替他拉好歪掉的皮帶,順帶拍了拍他肩膀,眼神示意他往腰部以下膝蓋以上的部位瞅:“你在我這里,可是什么秘密都沒有呢?!?/p>
我不忍心將這個真相告訴他,住在他家里卻更加理直氣壯了。這不是廢話嗎?他是我創(chuàng)造出來的,一切不應(yīng)該都是我的?
但是我這次“色心大發(fā)”之后,偕君異常忌憚我的突然襲擊,接連幾日看到我時都是頂著一張紅番茄一樣的臉繞道走,讓我絲毫接近不得。這熊孩子!都這么大了還裝小純潔,啊喲!不過我喜歡。
我——一個飽覽無數(shù)小話本的仙子,決定親自上陣教他不緊張。
這天深夜,我脫去外衣,悄悄地溜進偕君溫暖的被窩,偕君翻身時大手不歪不斜剛好握在了我的豐盈上,睡夢中的他毫不知情,還下意識地捏了捏。
我渾身一激靈。書中只說第一步,卻沒教我接下來的步驟,眼下我正猶豫著接下來要怎么辦時,偕君突然翻身壓了過來。氣息相對,我的心一下跳到了嗓子眼,渾身滾燙,身體軟得不像話。正想要抽身離出的時候,突然聽到他低低的囈語:又是在做夢嗎?
做夢?什么夢?夢里難道是那濃妝艷抹的蕭姬?
我怒從心中起,想要一把推開他,門鈴卻響了,伴隨著門鈴聲傳來的還有偕君的夢里人——蕭姬的哭聲。
偕君講故事的時候說,蕭姬一被甩就會找他哭泣,一哭完就會去找別的男人。簡直……絲毫沒有公德心。偕君被吵醒,睜開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被子里的我。我突然改變了主意,一不做,二不休,用嘴封住了他呼之欲出的吼叫。
我這么臨危不亂地將戰(zhàn)事進行到底,也不愧對我作為仙子的榮譽了吧!
六
所以,當(dāng)蕭姬瘋狂按鈴三十六次門才打之后,看到的就是香艷的事后場景。我舔了舔舌頭,披著一件大長袍看著她。事實上這么短的時間啥都不能干!這小子還該死的咬了我一口!但是女生的腦補能力我向來不懷疑。果然,蕭姬指了指偕君,又指了指本仙,半天沒說出一句話,轉(zhuǎn)身就跑了!
女配的出場這么隨意,我真的對她出現(xiàn)的價值表示懷疑。
偕君立馬證實了女配的價值,他跟著蕭姬沖出門,半眼也沒瞧過我??粗请p麗人狂奔著跑遠,我默默地關(guān)上了門,心里突然覺得酸酸的。也不知道是因為看著自己培育的好果子跟著別人跑了而難過,還是為果子自始至終都沒有屬于我而難過。好在我心胸還算豁達,本來為了勾引偕君,折騰了大半個晚上,這會兒也累了,于是繼續(xù)安心睡我的大覺。
只是這一睡,就出了事。
神仙睡覺本來就不像人類那般隔幾個小時會醒來,如果沒有人吵我,睡個十天半月是絲毫沒有問題的。以往我每天早上都會被偕君在客廳跑來跑去的聲音吵醒,這次卻直接被一大批穿著綠色衣服的男人們搖醒。
我在電視上見過他們,他們是警察!
警察們表情嚴肅,我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來我被弄醒,起床氣很大;二來我不喜歡長得丑的人在我前面晃。
“偕君是住這里嗎?”一位綠豆眼警察看起來像是他們的老大。
“嗯……”我從鼻子里擠出一個聲音。
“他有多久沒回來了?”
我瞄了一眼日歷,我的個乖乖,離他那晚沖出家門已經(jīng)過去快一個月了。我這次睡了一個月……這稍微有些不尋常。
警察們在房間翻翻找找,最終好像一無所獲的樣子。綠豆眼警察似乎有點兒可惜地看著我:“偕君涉嫌殺害本市女子蕭姬,現(xiàn)在是蕭姬的家人報警了,如果你見到偕君,請通知警方。”
看著警察們一個接一個出了門,我的腦子蒙了。要我通知警方,也得給我一個通知的方式吧!再說,就偕君那樣羞澀的小少年,能殺死一只雞就不錯了,怎么可能殺人?雖是這么想,但這沉睡的一個月里,我確實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那晚他追出去后發(fā)生了什么?不是應(yīng)該說著“你無情!你無理取鬧……”“你才無情!你才無理取鬧……”這樣的臺詞嗎?怎么上升到殺人、失蹤這樣嚴重了?
這個時候我才后悔那晚沒有跟出去。如今我就算是想出去尋找,也是一籌莫展。
剛剛聽那群警察說出事地點是在香洲,說他們兩人在香洲靠北邊的懸崖處失蹤……我對那地方還算熟悉,在家閑著也是無聊,所以決定親自去把那小子抓回來。
七
香洲三面是懸崖,只有一面可上去,也不知那兩人那天深更半夜跑到這里來作甚。本仙爬到他們的“墜崖點”的時候,已經(jīng)累成了狗。好小子!這次若讓我找到你,看我不削你一頓!我倚著大樹怒氣沖天,這樹突然就燃起來了。我稍微調(diào)理一下內(nèi)息,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已經(jīng)恢復(fù)了法力。
我大喜過望!原來在香洲我才是真正的神仙。神仙好辦事……眼觀六界,耳聽八方,只要是六界內(nèi)的生靈,我都能靠著意念弄清方位。
我屏氣凝神,憋了半個小時后憋得有了入廁的沖動,卻依然無法感知偕君的存在,甚至連蕭姬也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六界遍尋不到。
我突然慌張起來,直到那熟悉的香味迎面而來。來的人白袍無風(fēng)而動,面容雖跟偕君相似,卻多了高大上的仙氣,唯一不變的是那黑葡萄一般的眼睛,水汪汪的,跟邪君名號絲毫不相配。這個人是真正的邪君,不是我幻化來的那個可愛的“兒子”。
邪君倒是絲毫不記得三千年前的點穴之仇,自來熟地在我旁邊坐下來。
“沒想到你對的我執(zhí)念這么深?!毙熬龘崃藫崦髅鞑蝗緣m埃的袍子。
啥?
“竟然用幾千年的修為幻化出跟本君一模一樣的俏人兒?!?/p>
去你妹的俏人兒!我這次直接賞了一個白眼給他。
“喜歡本君,就要說出來?。∵@樣癡癡地站在香洲三千年……”
原來你還記得三千年前的事!我剛想憤而唾罵,卻聽到他接下來的那句話,差點兒吐出一口鮮血。
他點了點我的唇:“傻傻地站在香洲三千年,看著本仙殿堂的方向,連眼神都沒變過,簡直是太讓人感動了。仙界月老前段時間得了一玉佩,說是可以復(fù)制人神,于是照著你我的模樣復(fù)制出了偕君和蕭姬?!?/p>
“只是,”他摸了摸鼻梁,“這玉佩最不好的地方在于,一旦原型出現(xiàn),他們就會消失?!?/p>
等等……
我猛地站起來,揪住他的衣領(lǐng):“你出現(xiàn)在這里,也就是說……偕君已經(jīng)消失了嗎?!”
邪君眨了眨那黑葡萄一樣的眼睛,不置可否。
我的眼淚突然掉了下來。我好像喜歡上了那青澀的小子。
仙界傳聞,最好不要惹神仙火嘰,她脾氣火爆,喜歡用武力解決一切問題。
所以,得知偕君可能已經(jīng)被月老收回那玉佩中后,我沒控制住火候,不小心將那風(fēng)光秀美的香洲山燒了七天七夜,實在是罪過。
我闖入天宮,沖進月老殿,揪住月老那老頭的拖地長胡子,抖出雙魚形狀的玉佩。
這玉佩我在人間有所耳聞。它在1996年莫名出現(xiàn),引發(fā)眾人恐慌,之后又突然消失,被當(dāng)作最恐怖、真實的靈異事件。我本也有些好奇這件事,原來是被這老頭給順走了。邪君本尊跟在我身后,時而委屈,時而高傲,臉色變換之快,像是擁有多重人格。
那雙魚玉佩掉落在地上的時候,并沒有如我所料地讓蕭姬和偕君出現(xiàn)在我眼前。
月老一把年紀了,還被我摔在地上,頗有些尷尬,卻又怕我一把火燒了他的月老殿,只能一個勁地好言相勸:“火仙大人,那小子其實是我按照你的想法和心思給復(fù)制出來的人?。‘?dāng)原型出現(xiàn)在同一個世界的時候,他們就會慢慢消失。你在人間待了這幾個月,那蕭姬女子是絕對不會再回來了的。倒是……”
“倒是什么?。俊蔽乙话延謱⒛抢蟽簭牡厣暇酒饋恚翱煺f,不然我先一把火燒了你的胡子!”
“我說我說!”月老不知為何,神色有些奇怪地看了看跟在我身后一直沒有說話的邪君,“那復(fù)制的小子偕君也不會出現(xiàn)了,只是……他的人格極有可能會強勢占住原型,也就是邪君大人的身體。”
也就是說……邪君可能會變成偕君?!我驚呆了!那時而眉目含春,時而高傲清冷的某君也驚呆了!
番外
一個月后,魔君殿。
“不要廢話了!本君怎么可能會變成那懦弱又心智不全一般的男人!”高傲的邪君原本顧盼生輝,桃花開遍六界,此刻卻是連一朵蔫蔫的舊桃花都沒有。
當(dāng)然,除了這個整日喊著“吾兒”的奇怪火仙。
自從那日月老說偕君跟邪君有可能融為一體后,這火嘰就跟甩不掉的爛泥一樣黏住他了。每天都上演著新鮮的劇本,說是要喚起他深藏在內(nèi)心的記憶。
還說什么偕君追青梅十幾載都沒追上,可見桃花運有多差,這是變身的征兆。
還有每日飯菜啦,又恢復(fù)的標(biāo)志性的發(fā)型啦……還去人間將那人常穿的衣服鞋帽一箱一箱地往這邊扛。
邪君心道,雖然……看著好像還不錯!但我是絕對不會穿的!這次一定要將那女人趕出去!
遠處火嘰風(fēng)一般地跑來:“君君……你看我今天打扮怎么樣?”
她穿著一身高開叉的紅色長裙,袒胸露乳。
邪君內(nèi)心:喂!你的廉恥被狗吃了嗎?我的臉紅得這么厲害是怎么回事?看著她跑過來就想逃開是怎么回事?
“君君!”她終于跑到邪君跟前,一抬腳將他勾住,“來!摸摸!是不是還是熟悉的手感?”
……
腦袋中突然出現(xiàn)屬于偕君的記憶。
突然出現(xiàn)的火嘰,似乎更像自己多年深愛的人,明明內(nèi)心早就知道自己認錯人。知道自己從香洲山上背下來的這個人根本就不是蕭姬,卻依然不愿意說明……直到那天遇到蕭姬,看到火嘰眼中的震驚,才猛然驚醒,自己不過是自欺欺人。
那晚火嘰爬上床,迷糊中內(nèi)心掙扎……
而現(xiàn)在……邪君看著掛在自己身上的女子……
你說該不該把她丟下去呢?
從2020年往前推算3000年,不能算是上古吧?大約是周朝建立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