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鑒君

“大家”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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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剛剛過去的2020年11月20日，小約瑟夫·羅賓內(nèi)特·拜登，迎來了他的78歲生日。

此刻，這位特朗普口中的瞌睡蟲、“地下室總統(tǒng)”、口吃和癡呆癥患者，正以前所未有的勝利者姿態(tài)，等待白宮宣誓就職的時刻。

盡管，關于選票造假的口水仗打得火熱，指責、訴訟的“盤外招”仍在持續(xù)，但當昔日的共和黨票倉——亞利桑那州、喬治亞州等亦被拜登逆襲翻盤時，只能說，疫情之下迷亂的美國，遠比人們想象的更為不可預測。

無論基于何種立場，人們都要面對這樣一個現(xiàn)實：“存在感”不高的拜登，正在并即將創(chuàng)造一系列紀錄：美國歷史上年齡最大的總統(tǒng)；美國選舉史上迄今得票數(shù)最多的總統(tǒng)；參選次數(shù)最多且最終圓夢的總統(tǒng)。

當然，幾乎所有人都認同，如果不是疫情重創(chuàng)美國，這位鍥而不舍地憧憬總統(tǒng)寶座的老頭兒，不會有任何機會。畢竟除了亮點乏陳，他還時不時被“花邊”包圍：年邁，缺乏擔當統(tǒng)帥的體力；兒子亨特被“花花公子”式丑聞纏身；傳言喜歡搞咸豬手，對女性動手動腳。

所以問題來了：為什么是這樣的拜登當選，而不是其他人？

拜登是誰？

01

定位一個人，最重要的，是看他的出身與經(jīng)歷。

與口含金湯匙出生的特朗普不同，拜登曾經(jīng)很落魄、很窮，亦自稱“國會中最窮的人”。

1942年冬天，拜登出生于賓夕法尼亞州一個普通愛爾蘭天主教家庭，父親是車行銷售員，母親也是普通打工者。拜登祖上曾經(jīng)富裕過，他祖父是石油商人，但到了拜登出生時，其父因炒股、投資把家敗得所剩無幾，一家人曾一度腆著臉去其外婆家蹭吃蹭喝。

拜登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但作為家中長子，他也沒怎么給家里長臉。營養(yǎng)不良、身體瘦弱的拜登常被人欺負。有一次，他又被幾個小子打哭了，回到家，母親沒有安慰他，而是很嚴肅地跟他說：“喬，你給我回到大街上去，把那些壞小子的鼻子揍出血，明天你才能有尊嚴地走在街道上?！卑莸呛苈犇赣H的話，照做了，果然那幫人再不敢隨便欺負他。

但令拜登最自卑的，還是他的口吃。在學校他常常因念不清課文而被同學嘲笑，直到高中還被老師公開調(diào)侃““拜、拜、拜登”。他委屈地問母親：“為什么別人沒有，就我會口吃？”母親安慰他：“那是上帝讓你與眾不同，長大了就自然沒事了?！?/p>

但口吃依然成為拜登的心結。為了挽回尊嚴，他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讀書學習上，以此抵御外界對他的嘲諷。與此同時，他也暗自練習克服口吃，每天對著鏡子朗讀詩歌、繞口令，嘴里含著石子說話。慢慢地，竟成就了他后來雖不夠最頂尖卻足以侃侃而談、馳騁政界的優(yōu)異口才。

1961年，19歲的拜登考上了特拉華州最好的特拉華大學。完完全全用實力說話。此時已經(jīng)擺脫口吃的拜登風華正茂、年輕有為，在法語俱樂部、曲棍球隊等組織中非?；钴S。

這一路的成長告訴拜登：唯自強者，可改變命運。

02

拜登一直想當總統(tǒng)。

至少，他在向第一任妻子妮莉亞求婚時，就是這么說的：“我有兩個人生目標：30歲前當上議員，然后做總統(tǒng)?！边@種要強的念頭，在很多童年遭受過冷眼的人身上尤為凸顯。作為普通階層的一員，他青春年少時就利用課余時間打工，幫鄰居修建草坪，在富貴人家做鐘點工，還曾在田間撿過牛糞……這讓他飽嘗人間冷暖而倍加善解人意、善于共情的同時，也產(chǎn)生了要改變社會的想法和主張。

1966年，拜登一見鐘情的對象、比他低一屆的妮莉亞畢業(yè)了，兩人當即領了結婚證。那一年，拜登23歲。

成婚后，拜登沒有放棄學業(yè)，而是到妻子的母校雪城大學繼續(xù)攻讀法律博士學位。很難說，拜登選擇雪城大學，沒有對未來的考量。雪城大學素有“美國政治家搖籃”之美譽，自19世紀末以來，先后培養(yǎng)了800多位美國國會參議員、眾議員、聯(lián)邦政府高級官員——可以說，校友群中大佬如云。所以人們看到，1968年拜登以差強人意的成績畢業(yè)后，即加入民主黨，并于兩年后成為新城堡縣議會議員。

他是個敢說，也敢做的人。

1972年，拜登作為一個初出茅廬的小青年，和共和黨資深大佬角逐參議員。當時，幾乎所有人都告訴他：我覺得你沒戲。

為了這次競選，拜登來了個全家總動員：拜登妹妹做競選經(jīng)理，負責戰(zhàn)略和統(tǒng)籌；妹夫負責預算；拜登的弟弟負責籌款；另一個弟弟負責管理志愿者；拜登的妻子和母親負責后勤。對手輕視了這個出身平平、腿勤能跑、挨家挨戶拜訪選民的窮小子，結果，拜登足足超出對手3000張選票。

參議院，僅100個席位，每州2個。拜登能在30歲當選參議員，可以說是青云直上、前途無量。從他20歲出頭向未婚妻許諾，到30歲圓夢參議院，足見其過人的雄心與意志。

03

天將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風光中的拜登并未料到，對他的更大考驗才剛剛開始。

在競選成功幾周后，12月18日，圣誕節(jié)前夜，妻子妮莉亞開車去超市采購食品，路上被大卡車撞到。飛來橫禍，奪走了拜登的妻女，兩個兒子也遭遇重傷。拜登幾乎被徹底擊垮。

多年后他回憶說：“那個時候我才真正理解了人絕望的感覺是怎樣的，我也可以理解為什么有人會選擇自殺這種不理性的做法。我感到上帝在可怕地捉弄我，我真的很憤怒?！?/p>

后來，每年12月18日，拜登都會停工一天，以寄哀思。

拜登決心放棄得來不易的參議院職位，回家照顧孩子：參議院可以沒有拜登，但兩個孩子不可能有第二個父親。

關鍵時刻，又是他的家人為他兜底。他的母親開導他：“喬，從發(fā)生在你身上的一切可怕事情中努力去尋找，你總會找到其中寶貴的東西。”拜登的妹妹瓦萊麗和丈夫直接搬到拜登家里，瓦萊麗辭掉了教師工作，全職照顧拜登的兩個兒子，這一照顧就是4年，而這也直接導致了瓦萊麗婚姻的解體。

1973年1月，在兒子仍在接受治療的醫(yī)院，拜登宣誓就職參議員。這一幕感動了很多美國人。

此后，作為單親父親的他，幾乎每天乘火車往返于華盛頓與特拉華州，單程160公里，上班完就趕回家與兒子團聚。

一如口吃的困擾倒逼拜登鍛煉出過人的口才，這一段艱辛的生涯，也讓他更能體味普通人生活的不易。每天上下班路上，他與各種職業(yè)的普通乘客攀談，傾聽他們的故事，豐富自己的閱歷和對社會的思考。

而媒體對拜登也抱以厚望。1974年，拜登被時代雜志評為“200個未來有所作為的新面孔”。

04

1988年，里根總統(tǒng)第二任任期即將結束，此時46歲的拜登，自覺已準備就緒，開始了人生中第一次向總統(tǒng)寶座的沖擊。他提出的口號是“重新點燃我們社會的理想主義火焰”。當時年輕有活力的拜登，讓人們聯(lián)想到肯尼迪?；I集競選資金時，他曾一路領先，并被認為將創(chuàng)造新的歷史。

然而，好景不長?；蛟S是太想要成功而投機取巧，他的演講稿被曝抄襲了英國工黨領袖金諾克的，內(nèi)容幾乎如出一轍，只不過把名字從別人換成了自己；后來又被陸續(xù)扒出此前講稿中大量套用前總統(tǒng)肯尼迪等人的演講片段……

對于一個非常在乎個人形象的白手起家者來說，這樣的重挫幾乎是毀滅性的。灰頭土臉中，拜登選擇了退選。

那一段時間，拜登經(jīng)常頭疼，總要帶一大瓶泰諾。一天晚上，在結束羅切斯特大學的演講后，他回到酒店，感到大腦中一股閃電般的刺痛，而后就昏迷了過去。第二天早上他飛回威爾明頓，仍覺虛弱得厲害，被送往圣弗朗西斯醫(yī)院。CT掃描顯示：他大腦里長了兩個動脈瘤。醫(yī)生說，手術是唯一的生存機會，而幸存的概率是：50%。即便幸存，仍有可能出現(xiàn)大腦嚴重功能性缺陷。

多年后拜登回憶他在獲知噩耗后的反應：“我很平靜，就像我在寬闊的大海中漂浮。這令我感到驚訝，我并不害怕死亡。我早就接受了這樣一個事實：命運并不保證對每個人是公正的。”

拜登的手術很順利，術后也恢復良好。在“休息”了長達7個月后，拜登在特拉華州民主黨的蘇塞克斯郡大露營重新回歸公共視野，他直言：“我獲得了生命中的第二次轉(zhuǎn)折?！苯?jīng)歷此劫，他意識到人生最重要的其實是生死問題，而不是每一次的成敗輸贏。

當時，坦然的拜登并沒有想到疾病的遺傳性，更沒有料到，27年后做檢察官的長子博·拜登也罹患腦瘤。而這一次，博·拜登沒有挺過來。

仿佛冥冥中自有定數(shù)：博·拜登去世時年僅46歲，與拜登戰(zhàn)勝腦瘤的年紀相同。

一扇門被推開了；而另一扇窗，被永久關閉。

05

2007年，蟄伏20年后的拜登，向總統(tǒng)之位再次發(fā)起沖擊。然而這一次，他敗得一觸即潰。民主黨內(nèi)有兩位勁敵，一位是2001年才從第一夫人轉(zhuǎn)型為參議員的希拉里，60歲；另一位是2004年才當選為參議員的新秀奧巴馬，其才思敏捷，學歷鮮亮，46歲。拜登大敗而歸，支持率只有1%，在競選者中墊底。

這一次敗北后，已經(jīng)看淡輸贏的拜登并沒有泄氣，他告訴助手說：“別急，好戲還在后頭呢?！碑敃r，《紐約時報》發(fā)文說，為了國家利益，希望奧巴馬能夠選擇拜登為副總統(tǒng)競選伙伴，理由有三個：坦誠、忠誠、經(jīng)驗。后來果如媒體所料，贏得黨內(nèi)競選的奧巴馬提名拜登為副總統(tǒng)。

在輔佐奧巴馬期間，拜登算干得盡職盡責，二人結為莫逆之交，拜登的第二任妻子也與第一夫人形同閨蜜。而拜登這位副總統(tǒng)，也與大多數(shù)副總統(tǒng)不同，因為其經(jīng)驗豐富，可以相當程度上彌補奧巴馬執(zhí)政的不足。他常常獨立發(fā)表意見，在諸多事務中顯現(xiàn)出存在感，比如安撫烏克蘭和格魯吉亞，拉近美國和蒙古的關系；又比如在兩黨對立、預算案等重大事項遇阻之際，多次在兩黨議員之間斡旋。

2017年1月，奧巴馬任期將盡，為了表達對拜登的謝意，他邀請拜登夫婦到白宮做一個私人告別。奧巴馬將老拜帶進一個坐滿了朋友和同事的房間，突然向他授予最高國家榮譽的“總統(tǒng)自由勛章”。奧巴馬評價拜登是美國史上“最好的副總統(tǒng)”，并引用一位共和黨議員的話說：“如果你無法尊敬喬·拜登，那一定是你有問題?！?/p>

沒有任何預料的、人至暮年的拜登淚流滿面，他表示自己不值得這樣的榮譽。

當時，所有媒體的新聞報道中幾乎都有這樣一句話：“至此，拜登44年的政治生涯畫上了圓滿句號。”這是一場媒體的集體祝福，如同蓋棺定論。

誰又能想到，一個晚年喪子的75歲老頭兒，還能卷土重來呢？

06

2015—2019年的4年，拜登幾乎一直在養(yǎng)傷——心頭的創(chuàng)傷。

2016年的總統(tǒng)大選，對他原本是個好機會：擔任國會參議員36年，又干了8年副總統(tǒng)，內(nèi)政外交經(jīng)驗豐富，選民中人氣高漲，黨內(nèi)只有希拉里可以匹敵。但就在這個前所未有的機遇面前，2015年10月，拜登選擇了黯然退選。

這讓很多人以為：他從此再與政壇無緣。而導致他做出此番決定的，是他的大兒子博·拜登的病故。相比敗家子亨特和叛逆的女兒艾什莉，博·拜登的簡歷非常優(yōu)秀，是拜登最為器重的長子，也被視為民主黨中冉冉升起的新星。博在父母的母校雪城大學取得博士學位，也曾去伊拉克服役，在軍中擔任律師并獲得了銅星勛章，后擔任特拉華州首席檢察官。拜登不止一次說：“博任何一方面都比做父親的我更為優(yōu)秀?！?/p>

然而，自2010年起博的健康狀況開始令人堪憂，他曾因輕微中風短暫住院，2013年罹患腦瘤。為了給博治療，拜登一家想盡了辦法。博去世前入住的沃爾特·里德陸軍醫(yī)療中心是一個軍方醫(yī)院，花費不菲。因博生病后沒了工資，拜登一度考慮賣房籌錢以度過緊張時期。然而這樣的努力，最終還是沒有留住心愛的長子。

2015年4月，美國多佛，拜登在博的葬禮上悲痛欲絕。他閉目仰天的神色，留給人們很深的記憶：“博走后，我覺得我再不會笑了。盡管是夏天，我卻感受到徹骨的寒意?！?p>

在長子病亡的痛擊之下，經(jīng)歷過數(shù)次人生重挫的拜登，再也捱不住了。正是這一年10月，心力交瘁的拜登，決定退選。

兩年后的11月，拜登出版了回憶錄《答應我，父親：充滿希望、艱辛和使命感的一年》，寄托對長子的懷念，也借以自我療傷。在書中他說：“作為他的父親，我向他保證，我會繼續(xù)為公眾服務?！?/p>

鮮為人知的是，博的臨終遺言正是：“答應我，父親，成為美國總統(tǒng)！”

07

在一個人口3.3億的國家，一路過關斬將，成為站在巔峰的那個人，并非易事。預選、各黨召開代表大會確定候選人、總統(tǒng)候選人競選、全國選民投票、選舉人團投票表決等一連串總統(tǒng)選舉程序，前后時長達1年。且不論強勁對手的沖擊，僅對個人精力的魔鬼式大考，亦讓很多人望而卻步。

2019年7月，77歲的拜登重新出山，宣布第三次競選總統(tǒng)。

此時的他，背負的不再只是青年時的夢想，還有長子的遺愿。

一開始，拜登遭遇了民主黨內(nèi)左派的激烈圍攻：指責他過于保守，為資本說話，有過與某些被標識為“種族主義”的共和黨議員合作的“黑料”……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發(fā)現(xiàn)，走“中間路線”的拜登竟成為最受歡迎的那位。經(jīng)歷過人生至痛、行至暮年的他，愈發(fā)地從容、溫和，與特朗普形成極大反差，頗討反感極端的中間選民歡迎。

這樣的拜登，其實曾經(jīng)激越。1994年，拜登以參議院司法委員會主席的身份，起草并推動《控制暴力犯罪與法律實施法案》，在美國史上第一次要求對槍械使用者進行背景調(diào)查，且第一次要求10萬名警察上街巡邏，大大降低了美國街頭刑事案件的發(fā)生率；其中的婦女條款是美國歷史上首個全面保護婦女免受暴力侵害的法律條文。該法案曾被美國人稱為“拜登法”。

這樣的拜登，也曾承認鑄錯。2001年，拜登調(diào)任參議員對外關系委員會主席，一上臺，他便貿(mào)然做出了支持小布什發(fā)動伊拉克戰(zhàn)爭的決定。2003年，拜登親自前往伊拉克，戰(zhàn)爭的殘酷讓他認識到自己的判斷是錯誤的。擔任副總統(tǒng)后，拜登先后7次訪問伊拉克，并于2010年8月親自“坐鎮(zhèn)”，指揮美軍戰(zhàn)斗部撤離。這被外界認為是他糾正錯誤判斷的積極行動。

然而，恰恰是這位收斂個性的老頭兒，基于他人難以體驗的創(chuàng)痛，能夠推行他“傾聽左右兩邊聲音、尋求平衡點”的理念，頗似儒家中庸之法。拜登所提的“中間路線”，一如他在大選終場辯論中所說的一句話：“沒有紅藍，只有美國?！?p>

他所尋求的，是強調(diào)種族融合、兩黨合作以成一統(tǒng)的理想價值觀。

08

一切，猶如他命運多舛的人生經(jīng)歷，出身平民的拜登，更愿把傾聽異見、主張包容與共情，化作內(nèi)心堅決執(zhí)行的剛韌之力。

比如，他規(guī)定自己每天要和一個普通人通電話。今年4月，拜登和一個感染了新冠病毒、正在家里隔離的患者通話?；颊哂袀€2歲的女兒，不清楚為什么自己爸爸不能從臥室出來，一直呼喚爸爸開門，這讓男子在和拜登通話中一度失聲痛哭。拜登安慰他：“孩子太小，無法理解正在他們身邊發(fā)生的危機?！彼ㄗh這個患者和他的女兒玩一個簡單的游戲，比如隔著門猜一種顏色或數(shù)字……這通電話原定5分鐘，結果他們聊了22分鐘。

再比如，黨內(nèi)選舉時，拜登有兩個強大對手——伊麗莎白·沃倫和伯尼·桑德斯，此二人施政都更為激進。當兩位候選人退選后，拜登分別將他們的方案納入自己的施政藍圖，包括沃倫關于減免學生債務和改革破產(chǎn)系統(tǒng)的計劃，以及與桑德斯共同設立特別工作組以期統(tǒng)一政見。之后，此二人都倒入拜登陣營，號召自己的支持者投票給拜登。在民主黨內(nèi)部，有“女版奧巴馬”之稱的卡瑪拉·哈里斯一度將拜登批得落花流水、啞口無言，但拜登不計前嫌，將辯才出眾、有深厚非裔影響力的她定為競選搭檔。

話又說回來，這樣的“兼容并包”，不代表拜登沒有棱角，他從不是一個軟角色。有一次，一位著名深夜秀節(jié)目主持人管拜登叫做“好老頭”。拜登在第二天就給他打了電話，說：“聽著伙計，你再叫我一次‘好老頭，我就親自過去揍你。”他還曾在奧巴馬簽署醫(yī)改法案后爆粗口；曾當著普京的面說“我在您的眼里看不到靈魂，總理先生”……這樣的炸裂言行不勝枚舉。因此，看似溫和如水的他，實則是在以強硬的鋼鐵意志推進著他的“中間路線”，更像是一座行走的、化一切力量為我所用的熔爐。

由此，你大概可以理解，為何是這樣一個被冠以“癡呆”“騎墻”“和稀泥”之名的老頭兒，有望創(chuàng)造美國紀錄了。

09

2020年11月3日清晨，美國選舉日第一天，特拉華州威爾明頓。

78歲的拜登來到長子博的墓碑前，佇立許久，喃喃自語。他的第一任妻子和小女兒也埋葬于這一片公墓。沒有人聽清他說了什么，那是僅限于他與逝者之間的默語。

隨后，拜登回到兒時故居，并在墻上寫下愿景：愿上帝保佑，從這里，到入主白宮。

此刻，他距離總統(tǒng)之位前所未有地逼近，擺在他面前的，卻也是一個社會撕裂、黨爭白熱化、貧富分化加劇的美國。

他所主張的更新基礎設施、促進種族平等、對富人小幅加稅、推行更合理的醫(yī)保、重塑美國中產(chǎn)階級等等，能否成為“美國病”的靈丹妙藥，也正遭受著保守派與激進派的雙重夾擊。

但一切也正如4年前特朗普登臺之時，那些反對他的、樂見他的，或許都沒有料到，這位被視為 “只知道掙錢”的務實商人，竟如此這般地改寫了美國，以至于曾經(jīng)反對他的人成了忠粉，而曾經(jīng)樂見他的，反而站在了他的對立面。

而拜登未來舉措的影響，同樣不可預期。

此刻，一如既往，兩黨的紛爭、拜登本人及其子女的負面新聞，透過媒體的重重棱鏡，在人們眼中橫看成嶺側(cè)成峰。如何認知，取決于每個人站位于何種角度，獲取怎樣的信息，又基于怎樣的邏輯體系。

真實的拜登如何，或許除了拜登自己之外，很難有人知道，就像真實的特朗普如何對于民眾已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這位經(jīng)歷了少年口吃、中年喪妻女、晚年喪子、大難不死、三次競選的逐夢總統(tǒng)，這位全力拼殺卻不奢求連任的老將，終于意氣風發(fā)地走向前臺……

人們不得不面對這樣一個再次走到十字路口的美國，以及它帶給世界的震蕩。諾大的國家，或非一個拜登可以改變，或非任何人可以預言。

而對于每一個個體而言，當看到一位78歲卻依然壯心不已、熱力四射的老人所創(chuàng)下的美國總統(tǒng)“新紀錄”，或許已經(jīng)足夠。

唯自強能改變命運，唯自強能抵達博大，唯自強能激發(fā)更多共振，以每個自強而獨立的國民，撐起通達、明闊而磅礴激昂的未來。

（轉(zhuǎn)自公眾號《秦鑒》，略有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