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疏月
每個夜晚數(shù)星星,是最好的懷念
一晃2年過去了,讓我重見世界的“光明使者”究竟是誰?他有著怎樣的故事?仰望星空,“按照器官移植的國際慣例,捐受之間是雙盲選擇?!敝袊鞴倬璜I(xiàn)中心工作人員的答復(fù)回蕩在一名大學(xué)女孩的耳邊。
當(dāng)另一個陌生得連名字也不知道的生命,向你不求回報地付出,令你重見光明,這豈非是人生中最大的幸運(yùn)!“不行,我一定要把這份幸運(yùn)傳遞出去?!碧魍呛?,女孩深情告白:“我是一名大四女孩,2015年,患上了右眼角膜白斑癥后,便登記接受器官捐贈,等待角膜移植手術(shù)。我一度以為,我的后半生要在黑暗中度過。令我沒有想到的是,2016年,我竟意外獲得了你們送給我的光明禮物。就是這只珍貴的眼角膜,讓我重返課堂,重拾光明。在這里。我想對你們說,謝謝你們的無私,雖然我和你們此生無緣相見,但請你們放心,我會珍惜有它在的每一天。我看到的就是它看到的,我會帶著它一起去看星空、看大海,一起去看這個美麗的世界?!?/p>
女孩永遠(yuǎn)不知道,聽到這段錄音的是果爸果媽。她的光明禮物正是來自于他們年僅13歲的女兒果果。她更不知道的是,就在她重拾光明前7天,果果也和她一樣,憧憬著美好的未來。
那時正值2016年的中秋佳節(jié),重慶處處洋溢著團(tuán)圓的味道。吃過晚飯,果果牽著爸爸媽媽的手到江邊散步。華燈初上,皓月當(dāng)空。“果爸果媽?!闭{(diào)皮的女兒一直這樣稱呼父母,“我要成立文學(xué)社,名稱就叫水晶文學(xué)社?!辫驳男强胀蝗蛔尮辛遂`感,對父母道出心愿。
回到家中,果果把爸爸媽媽當(dāng)成觀眾,換上最喜歡的藍(lán)色公主裙,翻閱著日記,一本正經(jīng)開始播音:“親愛的聽眾朋友,你們好,歡迎來到水晶文學(xué)的第一期電臺,我是主持人果果。夜空中最亮的星,其實(shí)就是我們自己,在動畫片《獅子王》中,有一段經(jīng)典對白:每個人死后,都會變成一顆星星,而星星卻在天上守護(hù)著我們……”清新活潑的聲音,稚氣未脫的模樣,陶醉了果爸果媽。家里歡聲笑語,窗外月兒更圓。
“你讓我做了一回父親,太短暫了,我剛剛上癮,你就要走了?!弊尮秩绱烁袊@的,是中秋節(jié)6天后,凌晨4點(diǎn)從巴渝中學(xué)打來的一個電話。在電話里,老師急切地說:“果果半夜突然劇烈地頭疼,還嘔吐?!睊斓綦娫?,果爸果媽立即趕到了學(xué)校。躺在床上的果果臉色蒼白,“媽媽,我控制不了我的手?!币姷綃寢專辛似痰募?,隨即開始全身抽搐。果媽嚇壞了,緊緊抱住果果趕到醫(yī)院:“醫(yī)生,快救救我的孩子?!薄昂⒆拥拇竽X因為先天性腦部血管肌瘤突然破裂,導(dǎo)致腦底出血,引起了腦疝?!贬t(yī)生拿著片子沉重地說?!斑@怎么可能?”活潑的女兒居然病入膏肓!果爸果媽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身暱涕g陷入昏迷,身上插著管子,躺在病床上怎么也喚不醒的女兒,印證了醫(yī)生的話。
轉(zhuǎn)眼又是萬家燈火。果爸果媽流著眼淚無助地在重癥監(jiān)護(hù)室外來來回回地走著、等著、盼著。天漸漸破曉,仍然沒有傳來一丁點(diǎn)期待的消息。“果果現(xiàn)在是腦死亡?!敝魅吾t(yī)師的話讓他們跌入谷底。“你們現(xiàn)在有兩種選擇,一種是就這樣靠呼吸機(jī)維持下去,另外一種……”主任醫(yī)師欲言又止。黎明的微暿照在主任醫(yī)師的背上,順著天際,果爸抬頭一看,淡青色的天空還懸掛著幾顆殘星,最大的一顆若隱若現(xiàn),似眨眼。果爸心里一顫:“是不是把果果的器官捐獻(xiàn)出去?”果爸緊拉著果媽的手,透過淚水,果爸看到了她的不忍和肯定。
最疼愛果果的外婆含淚說:“那些維持她生命的藥物對器官不好。既然做了決定,就讓她的器官在它質(zhì)量好的時候,去幫助那些需要的人吧?!薄芭畠河肋h(yuǎn)和我們在一起,我舍不得,我真舍不得?!痹诼涔P協(xié)議的一刻,果爸果媽痛哭不止。除了心臟之外,一對眼角膜、一對腎臟、一個肝臟從果果身上被摘下,送到了中國器官捐獻(xiàn)中心。
與此同時,這名大四女孩連同另外4位患者,收到了這份生命的禮物,5個家庭也因此獲得了重生。女孩的一番感激的話語也來到了央視《朗讀者》的舞臺,讓凝望星空,遍尋女兒方向的果爸果媽的心有了歸屬?!吧嗝雌婷睿阄覐奈聪嘤?,你我從不相識,但是你我會永遠(yuǎn)在一起!”聽到錄音后,果爸果媽手牽手深情鞠躬:“我們要感謝接受果果器官的5個人,感謝他們帶著我們的女兒一起活下去,感謝他們讓我們的女兒變成了星星,瞭望美麗的世界?!?/p>
愛因為博大而變得高貴,高貴的愛也會讓想念止于哀傷,臻于慈悲。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