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川
史景遷本名喬納森·斯賓塞,是美國當代著名中國史研究專家,在西方漢學界中享有很高的聲譽。
1956年,喬納森·斯賓塞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入劍橋大學,3年后獲得了去耶魯大學交換深造的機會。在耶魯大學,他的導師芮瑪麗是中國近代史和中國文獻研究的權(quán)威專家,其著作《同治中興》是美國中國學研究的代表作之一,對中國宗教、政治、歷史有很深的認識。
在芮瑪麗的引導下,他一步步進入了中國史研究領(lǐng)域。讀研究生三年級時,一本《清代名人傳略》讓他感觸頗深,于是決定將今后的研究方向定在中國清朝的歷史上。當他把這個決定告訴芮瑪麗時,芮瑪麗很開心,因為在這一領(lǐng)域的兩位專家:房兆楹和杜聯(lián)喆夫婦正是她的好朋友。在芮瑪麗的推薦下,正在澳大利亞做講座的房兆楹教授欣然收下了這個弟子。
斯賓塞前往澳大利亞,開始了難忘的學習旅程。房兆楹和藹可親,提出很多參考文獻方面的問題和建議,還給他起了一個中文名字:史景遷。“景遷”寓意將史學家司馬遷作為楷模,可見房兆楹對弟子的期望。
房兆楹夫婦對史景遷寬嚴有度,將學問傾囊相授。漢語中“老先生”很難找到恰如其分的英文譯法,其意義介于“令人尊敬的師長”和“尊敬的朋友”之間,這就是史景遷對于恩師房兆楹的感受。他在房兆楹的指導和幫助下完成了有關(guān)曹寅的論文,開始了研究中國歷史的生涯,并且試圖進一步完成有關(guān)中國的著作。史景遷對房兆楹夫婦的情感,有敬畏,有喜愛,更多的是一種感恩。
1985年,房兆楹因病去世,史景遷得知消息后如遭雷擊。依照中國傳統(tǒng),他跪在老先生靈前痛哭失聲。他哭聲引起了一位中國姑娘的注意,她是房兆楹的學生金安平。
金安平出生于中國臺灣,12歲隨家人移居美國,在哥倫比亞大學東亞研究所攻讀博士學位時,師從房兆楹。那時候,金安平就聽房兆楹說過癡迷于中國明清歷史研究的史景遷。
看到痛哭流涕的史景遷,金安平走上前去,給他遞上了自己的手帕。或許正是師出同門的緣分,他們相識、相戀,婚后過上了琴瑟和諧的生活。金安平在家庭里是賢內(nèi)助,在事業(yè)上是史景遷的好幫手,史景遷的研究和教學工作也順風順水地展開。
因為同在大學里教歷史,夫妻二人常常探討歷史問題。如果史景遷在資料中發(fā)現(xiàn)了某些之前從未發(fā)現(xiàn)的知識,他就會非常興奮,睜大眼睛跟金安平講英文,表示喜悅之情。如果他不懂,就立刻向金安平求教,如果一時間誰也說服不了誰,兩人就各自查找資料,直到找到令人信服的答案為止。這時,史景遷會像孩子一樣發(fā)出爽朗的笑聲。
課余時間,史景遷一面深入研究中國明清歷史,加緊著書,一面向金安平學習漢語。他癡迷地學習漢語,要把金安平推薦給他讀的漢語書內(nèi)容都背下來,他說:“中國有句老話: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p>
史景遷的寫作方式也很古典,收集材料,反復看,做摘錄,然后再用筆寫在紙上。他全神貫注,把自己心中的人物、史實傾注于筆端,他的作品敏銳、深邃而又不失可讀性。
史景遷擅長于歷史人物研究,他筆下涉及的人物數(shù)量很多,層次也很豐富。他以獨特的視角觀察悠久的中國歷史,并以講故事的方式向讀者介紹自己的觀察與研究結(jié)果。他寫張岱記憶中燈籠的光亮;寫普通婦女王氏死前的夢境;寫太平天國時,他甚至想為其中一只狗命名……將歷史投射到具體的人和情感之上,也就還原了歷史。
史景遷的《利瑪竇的記憶宮殿》《胡若望的疑問》《大汗之國》,聚焦中西之間流動的人物。在這個領(lǐng)域,史景遷展現(xiàn)了無與倫比的優(yōu)勢:既通曉歐洲語言、拉丁文,又熟悉中國歷史?!澳芤荒苛巳坏臇|西并不存在。我們對中國的看法越多面化,離那最捉摸不定的真實性也就越近。”史景遷曾寫道,“這種最捉摸不定的真實性,便藏身于精彩的故事中?!?/p>
《曹寅與康熙:一個皇室寵臣的生涯揭秘》一書,是史景遷步入歷史研究的起步之作。這本著作以曹寅的人生經(jīng)歷為線索,與他生活時代的制度相勾連,并給予這些制度同等的重視。透過曹寅廣闊的社交圈,分析出了中國社會階級的復雜性和特殊性。
在作品《王氏之死:大歷史背后的小人物命運》中,史景遷第一次把重點放在底層民眾,有農(nóng)民、勞役、小商販、無品級的差人以及基層官員。敘述這一類群體,在中國傳統(tǒng)史家筆下也極其少見。史景遷借助普通婦人王氏的故事,將所有讀者引向康熙年間那個滿目瘡痍的山東郯城。在史景遷看來,歷史寫作包含兩個層面:我們應該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和這些事件背后的意義。
史景遷傾情研究中國歷史已有50多年,他撰寫有關(guān)中國明清史的書籍已經(jīng)有12部,在世界上廣為流傳。史景遷說:“作為一個外國人,我研究中國歷史并將它們寫下來,是為了向世界打開一扇了解中國的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