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asy Night
我是NASA的斯皮策空間望遠鏡。當你們看見這封信的時候,我可能已經跟這個世界永別了。你們中的大多數人,或許從來沒有聽說過我的名字,但應該沒少看過我的成果。我大哥哈勃望遠鏡發(fā)布的不少太空美圖里,都包含了我提供的紅外影像數據。
在許多天文學家眼里,我的成就并不遜色于我大哥哈勃,甚至還有很多意料之外的重大發(fā)現。在我執(zhí)行任務的最后一天,可以占用你們幾分鐘時間,講講我這一生的故事嗎?
又“紅”又“?!?/p>
我生于NASA,雖然名氣不大,但我的家族里有一位眾人皆知的大明星——哈勃空間望遠鏡,我們同屬一個家族——NASA大型軌道天文臺。我的家族一共有4名成員,各自擅長不同波段的宇宙觀測,任務是幫助天文學家給宇宙描繪一幅完整的圖像。
哈勃是家族的大哥,于1990年發(fā)射升空,主要負責肉眼就能看見的“可見光”波段。另外還有兩個哥哥:1991年發(fā)射的二哥康普頓伽馬射電天文臺和1999年發(fā)射的三哥錢德拉X射線天文臺。我是家族中的小弟,專攻宇宙紅外線波段的觀測。
紅外線主要來自熱輻射,雖然肉眼不可見,但對太空探索至關重要。從地球附近的小行星,到恒星誕生之地暗流涌動的星云,有太多的宇宙現象需要通過觀測紅外線波段來研究。尤其是那些極其遙遠的天體,因為宇宙膨脹產生的“紅移”現象,只能通過紅外線波段一窺它們的真容。這正是我來到這個世界所肩負的使命——幫科學家爸爸打開觀測宇宙紅外線的窗口。
大危機,冷卻劑耗盡!
2003年8月25日,我從地球出發(fā),來到了太空。為了觀測宇宙的紅外線波段,我的一部分“身體”需要在接近絕對零度(也就是-273.15℃)的低溫環(huán)境下,才能正常工作。為此,科學家爸爸在我的“行囊”里放了一些液氦,用于保證工作所需的低溫環(huán)境。可惜,“行囊”的大小有限。我攜帶的液氦,按照一開始的估計,只夠支持我正常工作2年半的時間。沒想到,“勤儉持家”的我用這些液氦足足撐了5年半!
2009年5月,液氦終于耗盡,我的“體溫”隨之上升,等升到大約30K(-243℃)的時候,僅有2塊紅外探測器還能堅持工作。但我并不打算就此退役,只要還沒“瞎”,我就要繼續(xù)觀測浩瀚無垠的宇宙。
意外的發(fā)現
科學家爸爸期待我?guī)退麄兛纯?20億光年之遠的宇宙。沒想到,我居然窺探到了更久遠的過去,幾乎回溯到宇宙誕生之初。
我最自豪的成果之一,是發(fā)現了“迷你太陽系”TRAPPIST-1中的另外4顆行星,證實它共有7顆類似地球的巖石行星,為人類尋找宜居地外行星提供了許多潛在的可能性。
2009年,我又有了一個驚人的發(fā)現——土星的超大光環(huán)。在此之前,人們一直認為土星光環(huán)邊緣到土星的距離是14萬公里。可在我的紅外眼中,土星周邊卻“新”出現了一道令人震驚的巨大光環(huán)。這道光環(huán)從距離土星600萬公里的地方,一直延伸到1200萬公里開外,大大刷新了人們以往對土星光環(huán)的認知。
NASA家沒余糧了
去年年中,科學家爸爸跟我說,再工作半年多我就可以退役了,我也不知道該開心還是難過。他們還說,2019年會有一個叫韋伯太空望遠鏡的新朋友進入太空,可以從我手中接過觀測紅外線波段的重任。但直到現在,這個小伙伴還賴在地上不來,據說發(fā)射檔期推遲到2021年。
最后的告別
1月28日,我完成了最后一次科學觀測任務。今天,我會接到來自地球的最后指令,關閉系統(tǒng),與這個世界告別。因為軌道的原因,我不會像之前退役的二哥那樣墜入地球大氣層,而是會繼續(xù)運行于現在的軌道,拖在地球身后。多年以后,地球引力會把我甩向無盡的太空深處……
好了,我的故事講完了,謝謝你看到最后。永別了,科學家爸爸。永別了,地球人。
斯皮策空間望遠鏡
2020年1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