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界

1

濱江路在呼吸

聲息跟著夜風傳來

故鄉(xiāng)母親來了電話

動車從江北向更北的大地穿行低語

多么特別的感知——

所有的聲音都如祖國的聲音在耳邊

叢林里落葉的聲響

也好比祖國在說話

聽，南沙與高雄的海浪翻卷上了岸

紫荊花廣場五星蕩拂

壺口瀑布飛濺，竹簡嘩嘩翻開……

疆域，歷史，祖國的聲帶處處在振顫

我突然明白，靈敏的耳廓

一直住著常被忽略

卻無法割離的、聲音里的國家

2

此刻，窗外一片晴朗夜色

祖國是墨藍空氣里

星子的畢剝輕響

多年以前，她是得不到一只

塑網(wǎng)書包的孩子的哭泣

是嗒嗒的手搖電話

多年以后，她是高尚社區(qū)某扇窗前

面向公園與湖水的注目

是水中噴泉銅質(zhì)噴嘴上

嗞嗞朗誦的水的自白

是微信噔噔的消息

祖國的聲音陪你長大

從青年到不惑

祖國細語在腕上表盤嘀嗒

提醒你即知天命、恰逢新時代美好

5

更別說電視——

京劇，漸次，川劇、豫劇……

鉆入耳洞字正腔圓。

更別說遙控切頻——

北京話、廣東話、上海話、重慶話……

舌上句詞從熒屏吐出艷麗滿足的火苗

6

另一種形式的祖國

各種聲線交叉碰撞匯集的

祖國，在耳邊停頓

勾畫此生和今夜確切位置的

聲音里的國度

與漂泊的人不同

聽著她，我實在得像腳扎進了家鄉(xiāng)的泥地

這里生兒育女

我有立命的水井與黃土

有安身的屋瓦與大城

不只是國歌、不只是鄉(xiāng)音

也不只歡聲不只笑語……

就像我自己說話

就像比咚咚的心跳還深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