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靈美
(上海財經(jīng)大學(xué) 浙江學(xué)院,浙江 金華 321013)
中西宗教的源頭、本質(zhì)、主題、核心元素等存在巨大差異。宗教①隱喻是概念隱喻英譯的重難點,譯者在翻譯過程中經(jīng)常涉及復(fù)雜的四維概念認知整合?!端疂G傳》在素材選擇、情節(jié)安排、價值觀念、人物塑造等方面涵蓋了對神仙道術(shù)、佛家②菩薩、天命思想的描寫。英雄人物的綽號(尤其是一百單八將綽號)是《水滸傳》的重要標(biāo)簽。這些綽號大多通過神仙、魔鬼、動物、武器、佛等源域,映射水滸人物形貌、性格、身份、能力、行為等目標(biāo)域。鑒于此,本文擬以《水滸傳》中的宗教類人物綽號為語料,運用基本隱喻理論和概念整合理論,探究《水滸傳》四譯本(賽珍珠譯本、杰克遜譯本、沙博理譯本、登特·楊父子譯本,下文簡稱賽譯本、杰譯本、沙譯本、登譯本)中的綽號類宗教隱喻英譯背后的多維認知理據(jù)(包括文化模型、框架原型、意義焦點)及其對英語中的概念隱喻認知體系的影響。一方面,本研究希望能在宗教隱喻認知英譯方面得出新的學(xué)理與實踐啟示;另一方面,希望能彌補《水滸傳》四譯本對比研究不足、認知翻譯研究不足等缺憾,并為認知翻譯、典籍英譯界面研究提供一些借鑒。
基本隱喻綜合理論(The Integrated Theory of Primary Metaphor)既包括傳統(tǒng)的映射論,也包括基本隱喻理論(Theory of Primary Metaphor)、概念整合理論(Theory of Conceptual Blending)、并存理論(Theory of Conflation)、神經(jīng)網(wǎng)絡(luò)理論(Theory of Neural Network)這四個子理論。[1]本文的研究對象是具有復(fù)雜文化背景的宗教隱喻,暫不涉及腦神經(jīng)研究,故下文擬主要運用基本隱喻理論和概念整合理論,對宗教隱喻英譯開展認知探討與分析。
基本隱喻理論從經(jīng)驗聯(lián)結(jié)及概念整合角度出發(fā),將概念隱喻分為基本隱喻(亦稱原子隱喻)和復(fù)合隱喻(亦稱分子隱喻)。復(fù)合隱喻由兩個(及以上)的基本隱喻構(gòu)成。[2]基本隱喻經(jīng)常無意識地出現(xiàn)于人類各種日常生活經(jīng)驗中。若干個基本隱喻逐漸跨域聯(lián)結(jié)與概念整合,最終形成復(fù)合隱喻。每個基本隱喻的經(jīng)驗基礎(chǔ)被保留,成為復(fù)合隱喻的認知關(guān)聯(lián)?;倦[喻的認知域通常是相對穩(wěn)定的認知結(jié)構(gòu),往往涉及從源域到目標(biāo)域的跨域映射。復(fù)合隱喻涉及兩個(及以上)基本隱喻的認知合并,涉及三序整合與精細加工,需要通過概念整合理論闡析隱喻的新顯層創(chuàng)意義。
根據(jù)概念整合理論,兩個輸入空間選擇性地將部分元素投射到類屬空間,從而產(chǎn)生新創(chuàng)結(jié)構(gòu)(emergent structure)。不同的概念隱喻認知域可被同時激活,并在某些條件下形成跨域聯(lián)結(jié)整合,從而產(chǎn)生源域和目標(biāo)域所沒有的新創(chuàng)意義。[3]概念合成過程主要包括:對應(yīng)聯(lián)系、部分元素的投射、類屬結(jié)構(gòu)的建構(gòu)、新創(chuàng)結(jié)構(gòu)的生成。與傳統(tǒng)的映射論相比,概念整合理論具備更完整的隱喻認知體系。它通過分析兩個輸入空間與類屬空間、整合空間的多重映射關(guān)系,可彌補映射論在新奇隱喻、非透明隱喻、復(fù)合隱喻、文化專屬隱喻等隱喻時解釋力不足的缺憾。[4]
漢英語言中的宗教隱喻可分為漢英通用型、漢英交叉型、漢語專有型、英語專有型隱喻。前兩類隱喻一般具有相同或相似的概念映射結(jié)構(gòu),其對應(yīng)的英譯方法相對簡單;后兩類隱喻通常是帶有民族宗教文化特色的復(fù)合隱喻,譯者在翻譯時常常涉及四維整合過程。因此,下文擬運用基本隱喻理論和概念整合理論,重點剖析復(fù)合型宗教隱喻英譯的概念整合過程。
首先,筆者運用Pragglejaz Group 提出的Metaphor Identification Procedure(MIP)隱喻識別方法,人工窮盡性識別《水滸傳》原文(前70 回③)中的綽號類宗教語言隱喻(共31 處),主要包括“神”、“仙”、“鬼“、“佛”、“太歲”、“夜叉”等字眼。這些綽號均在《水滸傳》原文中多次出現(xiàn)。如果某個譯本對某一綽號始終采取相同的譯文,本文將之視作1 次。反之,則視為多次。然后,筆者運用內(nèi)省歸納法,得出這些語言隱喻背后的概念隱喻——人是神/仙、人是魔/鬼、人是佛,具體數(shù)據(jù)見表1。
表1 《水滸傳》綽號類宗教隱喻語料統(tǒng)計
接著,就四譯本對宗教隱喻的英譯方法進行統(tǒng)計,主要包括直譯、刪除、轉(zhuǎn)換、音譯源域,具體見表2。
表2 《水滸傳》綽號類宗教隱喻英譯統(tǒng)計
據(jù)表2 所示:(1)杰譯本的直譯源域次數(shù)最多、刪除源域次數(shù)最少。杰克遜對宗教源域的英文選詞較多樣化,分別將“神/仙”譯為god、goddess④、immortal、spirit、heavenly,將“魔/鬼”譯為demon、devil、hell?!吧瘛迸cgod/goddess/gods、“魔/鬼”與demon/devil/evil 的文化背景和完形意象雖不盡相同,但這些譯詞能基本保留原文的映射結(jié)構(gòu)、傳遞原語的文化意象。(2)賽譯本的直譯源域次數(shù)、刪除源域次數(shù)均位居第二。賽珍珠統(tǒng)一將“神/仙”譯為god、“魔鬼”譯為devil。(3)沙譯本的直譯源域次數(shù)、刪除源域次數(shù)都僅次于賽譯本。沙博理的翻譯方法更加均衡。(4)登譯本的直譯源域次數(shù)最少,刪除源域次數(shù)、轉(zhuǎn)換源域次數(shù)均最多。登氏父子盡量迎合英語讀者在宗教方面的認知偏好。另外,值得注意的是,四譯本都對“哪吒”“夜叉”“閻羅”采取了音譯(拼音或梵文音譯)并輔以釋義,基本保留了原文的跨域映射或概念整合結(jié)構(gòu)。
受篇幅所限,下文擬運用基本隱喻理論和概念整合理論,重點剖析《水滸傳》四譯本中宗教隱喻英譯背后的中西宗教文化模型、原型框架、意義焦點等認知因素,希望就宗教隱喻的英譯認知方面得出結(jié)論,暫不討論影響翻譯結(jié)果的其它主客體因素或內(nèi)外部因素。
1.中西宗教隱喻的文化模型差異
中西宗教的源頭、流派、信仰、主旨、元素、核心、人物等方面存在較大差異。
中國宗教主要包括道、佛、儒⑤三教,這三者相互排斥與融合。首先是扎根于中國本土文化的道教,其核心主旨是得道成仙、長生不老。道教是一個創(chuàng)神大戶,有著龐雜的神仙體系和魔鬼體系,并且和后來的中國佛教有所交叉重合?!暗馈蹦颂斓毓砩裰?,得道者為仙,失道者為鬼。道教之神乃天生注定,凡人亦可修煉成仙。中國道教的歷史淵遠流長。出于對原始自然現(xiàn)象和人類生命的神秘化理解,中國自殷商時代便開始尊神事鬼,人類可通過巫師與鬼神交流。[5]春秋戰(zhàn)國時期,源于南方荊楚之地的道家文化逐漸發(fā)展,興起了神仙方術(shù)之學(xué)。后來,道教吸收了中國民間巫術(shù)、陰陽五行論、老莊哲學(xué),也吸納了佛教、儒教、印度天象學(xué)等思想。宋、元、明時期,道教思想大量滲透到小說、戲曲、雜劇當(dāng)中,《水滸傳》就是其中之一。[6]其次是源于古印度并在中國不斷生根發(fā)芽的佛教,后來逐漸衍變?yōu)椤爸袊鸾獭?,其核心是頓悟成佛?!胺稹奔婢摺胺稹焙汀吧瘛钡纳矸?,凡人也可頓悟成佛。中國佛教的神祗系統(tǒng)既包括各類佛、菩薩,也包括各類神;其魔鬼系統(tǒng)既包括古印度佛教的夜叉、羅剎,也包括妖、魔、鬼、魅等。佛教中的這些神魔種類與中國道教有著多處交叉和重合。古印度佛教自秦漢三國時期入華初傳。魏晉南北朝時期,民間開始流行觀音菩薩與彌勒佛信仰,并與道教、儒教產(chǎn)生沖突與融合。南北宋時期,中國佛教進一步滲透到道教、儒教文化當(dāng)中。道教全真教就曾主張儒釋道合一。[7]后來的諸多典籍作品如《水滸傳》《紅樓夢》中都含有佛教的人生如夢、道教的神仙道術(shù)、道佛教的輪回思想。鑒于中國道、佛教共享某些神鬼概念,下文統(tǒng)一將神、魔、鬼的隱喻稱為“道佛教隱喻”,仙隱喻稱為“道教隱喻”,佛隱喻稱為“佛教隱喻”。這些隱喻都建立在如圖1 所示的中國宗教文化模型之上。
圖1 中國宗教隱喻文化模型
西方宗教文化則主要經(jīng)歷了兩希文化(包括希伯來、希臘)、羅馬文化、日耳曼文化等。希伯來文化(即古猶太教文化)創(chuàng)造了圣經(jīng)《舊約》,信奉唯一真神上帝耶和華。希臘神話源于對大自然的敬畏與崇拜,持有多神信仰,如:大地之神(the God of the Earth)、海神(the God of the Sea)等。人們在希臘時代就已崇拜神靈,但種類遠不如中國道佛教繁多。羅馬神話脫胎于古希臘神話,后又引入了某些東方神明,如埃及的生殖女神。羅馬帝國時期,基督教正式誕生,衍生出了天主教、東正教等教派。自中世紀(jì)開始,基督教的上帝救贖思想成了西方宗教文化的核心代表?;浇绦叛鑫ㄒ徽嫔裆系郏系劬哂小吧瘛?、“人”身份。基督教的魔鬼乃天使墮落而成,與其它宗教的魔鬼內(nèi)涵不一。希伯來文化、希臘羅馬神話、基督教等共同促成了如圖2 所示的西方宗教隱喻文化模型。
圖2 西方宗教隱喻文化模型
宗教文化模型差異直接導(dǎo)致了中西宗教在框架原型、意義焦點、認知偏好、完形結(jié)構(gòu)、格式塔意象等方面的認知差異,進一步影響了宗教隱喻的英語譯文與漢語原文在跨域映射或概念整合方面的差異。
2.中西宗教隱喻的框架原型差異
框架原型為隱喻識解提供了相應(yīng)的概念背景。如果在談話過程中缺乏合適的認知框架,人們會借助語義框架來實現(xiàn)話語交流的目的。例如:可通過地理框架中的“死胡同”映射思維框架中的“呆滯”。文化模型不同,框架原型也不同;框架原型不同,跨域映射也不同。西方宗教模型中缺乏道教的相關(guān)內(nèi)容,因此無法產(chǎn)生相應(yīng)的道教神仙魔鬼框架。例如:道教神仙既包括72 位全神(例如:太乙真人、道德天尊),也包括家神(例如:門神、灶神),土神(例如:太歲、喪門)等。對于《水滸傳》道教神仙框架中的“立地太歲阮小二、花花太歲高衙內(nèi)、喪門神鮑旭、活神仙羅真人、鐵笛仙馬麟、智多星吳用、催命判官李立”,以及《水滸傳》道教魔鬼框架中的“混世魔王”樊瑞,譯者該如何應(yīng)對這些框架原型的差異?這些復(fù)合隱喻的概念整合過程又是如何?因篇幅有限,下文無法逐一分析《水滸傳》中的語料。請看以下兩則水滸語料:
例[1]:喪門神 鮑旭(第67 回)
譯文1:dreadful god whom to see is death[8]1205
譯文2:God of Death[9]762
譯文3:the God of Death[10]685
譯文4:Pluto[11]97
復(fù)合隱喻“鮑旭是喪門神”由“人是神”“面相兇狠者是喪門神”“嗜好殺人者是喪門神”這幾個基本隱喻整合而成,概念整合過程如圖3⑥。
圖3 “喪門神鮑旭”的概念整合過程
此處的“喪門神”旨在映射“鮑旭臉如鍋鐵、雙眼暴突、嗜好殺人”的特點。中國傳統(tǒng)宗教框架中的“喪門”(亦稱“喪門神”)不是門神,而是古代星命家所謂的四柱神煞之一,主要負責(zé)孝喪之事。根據(jù)中國傳統(tǒng)宗教文化,農(nóng)歷的每月朔日都會出現(xiàn)善神與惡煞,兇門煞神便是惡神。若凡人有所沖撞,禍?zhǔn)卤銜R頭。筆者在對比四譯本后發(fā)現(xiàn),只有登譯本將“喪門神”轉(zhuǎn)換為古希臘神話框架中的Pluto(冥界之王),將復(fù)合隱喻“鮑旭是喪門神”轉(zhuǎn)變?yōu)椤磅U旭是冥王”。希臘神話中的冥王曾經(jīng)使忒拜城邦染上致命的瘟疫,直到兩個少女墨提娥克、墨妮佩自愿獻祭,瘟疫才終于停止。Pluto 與“喪門神”分別隸屬于英、漢語言中的宗教框架,但就“取他人性命”這一文化意象來看,兩者具有某些相似性。
例[2]:智多星 吳用(第60 回)
譯文1:The Great Intelligence[8]135
譯文2:Clever Star[9]162
譯文3:the Wizard[10]141
譯文4:Beacon of Learning[11]359
復(fù)合隱喻“吳用是智多星”由“人是神”“星是神”“足智多謀的人是智多星”這幾個基本隱喻整合而成。該語境中的“智多星”旨在映射“吳用的足智多謀”。吳用滿腹經(jīng)綸、文韜武略、足智多謀,常以諸葛亮自比,道號“加亮先生”。中國道教框架中的“北斗叢星”(36 顆天罡星和72 顆地煞星)分別代表著108 位將領(lǐng),同入凡間降妖伏魔。水滸一百單八將便是按這道教叢星排列順序的?!爸嵌嘈恰蹦吮倍穮残侵械奶鞕C星。綜觀這四個譯本,杰譯本保留了道教框架原型中的“星”,但英語star 一般映射的是“某一領(lǐng)域具有突出貢獻的人”;沙譯本將之轉(zhuǎn)換為西方神話框架中的“男巫”,背后的概念隱喻變成了“足智多謀者是男巫”;登譯本則跳出了宗教框架,淡化了“星”的宗教內(nèi)涵并將之轉(zhuǎn)化為“燈塔”,其背后的概念隱喻變成了“足智多謀的人是引導(dǎo)別人前進的燈塔”;賽譯本刪除了原文的宗教框架原型。
3.中西宗教隱喻的意義焦點差異
意義焦點是指,“不同民族在使用同一宗教源域時,人們會關(guān)注該源域的不同方面意義或忽視其它方面意義?!盵12]最典型語料如由古印度傳入中國及歐美國家的部分佛教文化,包括閻羅、夜叉、菩薩、金剛、哪吒、托塔天王等。盡管這些概念最初由古印度傳入中國,但它們在中國宗教的發(fā)展進程中不斷發(fā)展與演化,逐漸衍變?yōu)橹袊鸾?,那些核心角色的意義焦點也相應(yīng)發(fā)生了變化,主要表現(xiàn)為格式塔完形差異、認知偏好差異等。請看以下兩則水滸語料:
例[3]:母夜叉 孫二娘(第27 回)
譯文1:Mother of Devils[8]477
譯文2:the Night Witch[9]339
譯文3:the Witch[10]284
譯文4:the Ogress[11]359
例[4]:活閻羅 阮小七(第15 回)
譯文1:The Fierce King of Devils[8]233
譯文2:Living King Yama[9]149
譯文3:the Devil Incarnate[10]143
譯文4:Yama(God of the underworld)[11]337
“閻羅”(梵文Yamarāj?。┠斯庞《确鸾陶ㄉ?,其意義焦點是“面目猙獰的、掌管地獄之王”?!盎铋惲_”乃印度佛教東漸之后的中國化閻羅,早在唐宋時期便開始流行中華面孔閻羅。[14]閻羅掌握凡人生死,因而深受民眾敬畏?!盎铋惲_”又名“地上閻羅”,與“陰間閻羅”相對。在該語境中,它的意義焦點偏向于映射“阮小七面目猙獰、做事兇狠、性格剛烈”的人物特征。復(fù)合隱喻“阮小七是活閻羅”由“人是神”“面目猙獰的人是閻羅”“做事兇狠的人是閻羅”“性格剛烈的人是閻羅”這幾個基本隱喻概念整合而成。這四個譯本中,登譯本、杰譯本均較好地傳遞出阮小七“長相猙獰、掌握他人性命、閻王”的意義焦點。賽譯本通過增添fierce 傳遞了阮小七“性格兇猛、長相丑陋、地獄之王”的意義焦點。沙譯本則將之泛化為“長相丑陋、化作人身的魔鬼”,與原文意義焦點存在偏差。
綜上所述,從認知翻譯的角度來看,四譯本中的綽號類宗教隱喻英譯在一定程度上受漢英民族宗教文化模型、框架原型、意義焦點等認知理據(jù)的影響,被英譯后的宗教隱喻在完形意象、跨域映射、概念整合等方面發(fā)生了一些變化。在當(dāng)代中國文化“走出去”的宏觀戰(zhàn)略背景下,譯者不妨保留漢語宗教源域,爭取為英語引入新的跨域映射模式及概念整合結(jié)構(gòu)。
本文主要得出以下結(jié)論:(1)從《水滸傳》綽號類宗教隱喻的英譯情況來看,杰譯本通過豐富的英文選詞,盡量保留了宗教源域。賽譯本、沙譯本次之。登譯本則更偏向于英語讀者的宗教認知習(xí)慣。(2)從宗教隱喻英譯的認知成因來看,宗教隱喻英譯在一定程度上受中西宗教文化模型、原型框架、意義焦點等因素影響,導(dǎo)致漢英跨域建構(gòu)差異或四維空間整合差異。(3)從宗教隱喻的英譯策略及方法來看,對于漢英相同/似的宗教概念,直譯源域就能較好地保留原文中概念隱喻的映射結(jié)構(gòu)、傳遞大致對等的文化意象;對于漢英相異或漢語專有型宗教概念,譯者不妨立足于當(dāng)代中華文化對外傳播的宏觀背景,適時采用“直譯源域(+釋義)法”或“音譯源域(+釋義)法”,以引介中國宗教的模型框架、突顯新的概念整合與意義焦點。
注釋:
①本研究的“宗教”乃寬泛定義,凡涉及“神”“仙”“鬼”“魔”“佛”等字眼,都被列入宗教范圍。
②《水滸傳》中的佛教已是中國化了的佛教,而非最初古印度原始佛教。
③賽譯本、杰譯本翻譯了前70 回,沙譯本翻譯了前100 回,登譯本翻譯了120 回。
④賽珍珠、杰克遜、登特·楊父子均為基督教徒,沙博理為猶太教徒。然而,對四譯本進行全文查證后發(fā)現(xiàn),譯文中大寫的God/Goddess 并非指基督教徒所謂的一元神“上帝/圣母”,而是出于專有名詞大寫需要,意為多元神的“某位(女)神”。
⑤鑒于《水滸傳》主要涉及中國道佛教文化,較少涉及儒家文化,本文的中國宗教文化模型暫不包括儒家文化。
⑥鑒于篇幅所限,下文幾處隱喻語料的概念整合圖不逐一列出。
浙江海洋大學(xué)學(xué)報(人文科學(xué)版)2020年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