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遙
姜夔
常常自比陸龜蒙,結(jié)果千年后自己更出名
交游廣泛,好友眾多,而且各個都很愛他
與蕭德藻是忘年交,最后成了人家的侄女婿
雖然認識小紅,但自己并不是小明
土豪朋友太愛我怎么辦?當然是拒絕他
我把你當朋友,你卻想當我叔丈
近兩年有一句網(wǎng)絡(luò)流行語, “我把你當××,你卻想當我××”,機智的網(wǎng)友們常用它造句,來對各種熱點事件進行評論,顯得犀利而又不失風趣。
如果讓網(wǎng)友們用這個句式來形容宋朝著名詞人姜夔的內(nèi)心,那么這句話就會變成: “我把你當朋友,你卻想當我叔丈?!?/p>
這句話中的“朋友”,指的便是另一位著名詞人,與范成大、楊萬里、陸游和尤袤齊名的蕭德藻。
姜夔與蕭德藻的友情,開始于今日的湖南。那時候的姜夔仕途不順,只能四處漂泊,可以說是非常狼狽了。
不過,是金子到哪兒都能發(fā)光,身為詩詞、散文、書法和音樂無不精通的全才,姜夔憑借自己的實力,得到了蕭德藻的賞識,兩人結(jié)為了忘年交。
姜夔: “蕭兄!沒想到我的才華竟然還能為你所賞識,真是令我不勝感激??!來來來,這是我新寫的一首詞,叫《揚州慢》,你來看看?”
蕭德藻接過來一看:
揚州慢
誰左名都,竹西佳處,解鞍少駐初程。過春風十里,盡薺麥青青。自胡馬窺江去后,廢池喬木,猶厭言兵。淅黃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杜郎俊賞,算雨今、重到須驚??v豆蔻詞工,青樓夢好,難賦深情。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為誰生。
他頓時“哦喲”了一聲:“好詞好詞!我看你這首《揚州慢》,頗有黍離之悲?。 ?/p>
這段對話被姜夔寫在了《揚州慢》之前,原句為“千巖老人以為有‘黍離之悲也”,這干巖老人指的就是蕭德藻。
而“黍離”指的是《詩經(jīng)》中的一篇,所描寫的是國家殘破、今不如昔的景象,被視為悲吊故國的名篇之一。后來由此衍生出了“黍離之悲”的成語。
得到了蕭德藻如此高的夸獎,姜夔自然十分感動:“沒想到蕭兄竟然如此懂我!沒錯,我這首詞就是在悲吊故國?。∈捫峙c我如此心有靈犀,真是……”
蕭德藻說道: “客氣客氣,姜夔賢弟,其實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姜夔握住蕭德藻的手說: “蕭兄盡管說!無論是叫我上刀山還是下火海,我都愿意!”
蕭德藻拍了拍他的手: “哎呀,也沒那么嚴重……就是,我有一個侄女,至今尚未婚配,你看……”
姜夔:“啥?我把你當兄弟,你卻想當我叔丈?”
后來,姜夔還是娶了蕭德藻的侄女。甚至蕭德藻調(diào)任湖州的時候,姜夔也跟著他一起走了,兩人之間的友情,不對,親情,真的是令人十分感慨。
我與歌姬的二三事
都說風流才子,才子風流。在當時的宋朝,凡是有才華的男子,哪個不以有幾個紅顏知己為榮?比如柳永,多次為歌姬作詞,傳為一時佳話。
而姜夔,自然也不例外。
姜夔: “大家都有紅顏知己,就我沒有,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恰在此時,有一對歌姬姐妹走入了姜夔的視線。這對歌姬姐妹住在合肥,而姜夔也因此多次在合肥流連忘返。可以說,在姜夔漂泊不定的生涯中,是這對歌姬姐妹慰平了他心中的苦悶。
可惜,后來這對歌姬姐妹離開了合肥,而姜夔也為此悵然若失,作詞二十二首以表紀念,可見其情深意重。
好在,姜夔還有好朋友。同年,他的好朋友范成大邀請他賞梅作詩,姜夔心想這還能難得住我?酒到濃時,當場揮毫作詩二首,便是他著名的《暗香》《疏影》兩個作品。
就拿《暗香》來說,其中名句“何遜而今漸老,都忘卻、春風詞筆”,姜夔將自己比作何遜,說自己已經(jīng)逐漸衰老,失去了當年那樣的詩興;又將自己曾經(jīng)的詞作比作春風,其實也是在說自己的青春歲月早已隨春風逝去,用詞清新雅致,又暗含感傷。
范成大對這兩首詞非常欣賞,立即叫來自己家歌姬彈唱,還對姜夔說道:“老弟啊,你說你詞寫得這么好,身邊卻沒有歌姬為你吟唱,這怎么能行呢?”
姜夔擺擺手說道:“嗨呀,別提了,原本是有一對歌姬姐妹的,沒想到她們搬家走了,我也很無奈啊!”
范成大一聽,連忙說道: “那沒關(guān)系啊,老弟何須為此黯然神傷!我家的歌姬小紅,便送與老弟,叫她為你彈唱詩作,你看可好?”
姜夔大喜,握住范成大的手連連感嘆: “范兄的恩情,姜夔沒齒難忘?。 ?/p>
這段桃色往事可不是筆者瞎編的,有姜夔的詩作為證:
過垂虹
自作新詞韻最嬌,小紅低唱我吹簫。
曲終過盡松陵路,回首煙波十四橋。
雖然這詩不如姜夔別的名氣大,但其中的“小紅低唱我吹簫”卻被八卦心重的后人們牢牢記在了心上。土豪朋友太慷慨怎么辦?
縱觀姜夔的一生,可以用“好人緣”三字概括。他先結(jié)識了蕭德藻,又通過蕭德藻認識了楊萬里,與蕭德藻齊名的范成大也對他十分欣賞。
但與這幾位朋友的交往主要是才學(xué)方面,盡管他們在官場上都有那么一席之地,但姜夔卻并沒有依靠他們?yōu)樽约褐\個一官半職,因為他堅持要自己考試。
可惜,姜夔大約不太適應(yīng)考試,放在今天來說,他就是那種平時頗受老師喜愛,可惜患有考試綜合征,一考試就腦子發(fā)懵的學(xué)生。屢試不中對姜夔來說,打擊不可謂不大。
尤其是當時的宋朝正處在風雨飄搖之中,姜夔空有滿腔抱負卻無用武之地,這時候,又有一個人走到了他身邊。這個人便是南宋大將張俊的孫兒張鑒。
張鑒,又一個對姜夔的才華十分欣賞的人,而且是一個實打?qū)嵉耐梁溃抑蟹浅S绣X。
于是張鑒想了個法子,對姜夔說: “姜兄啊,你說你這么有才華,為啥就是考不中呢?要不這樣吧,我家這么有錢,花個幾萬兩銀子給姜兄你買個官兒做還是很簡單滴!”
“那怎么行!”姜夔嚇得連連擺手, “我怎么能用這么令人羞愧的方式做官呢!”
雖然沒有接受張鑒的提議,但姜夔還是很感激這個朋友,兩個人經(jīng)常交換詞作往來唱和。
只是,執(zhí)意自考的姜夔在拒絕了張鑒的幫助后,依然不中,未能如愿為國家效力。在張鑒病逝后,有一身才華卻無實用謀生硬技能的姜夔,也在困頓中度過了余生。他自己離世后,依舊是他的朋友們捐資,將他薄葬在杭州。
姜夔漂泊一生,為我們留下的許多經(jīng)典名作,卻始終超脫于現(xiàn)實,獨具清空之味。他的《白石道人歌曲》,也是流傳至今的唯一一部帶有曲譜的宋代歌集,是“音樂史上的稀世珍寶”。這或許就是所謂的詩人不幸詩家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