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黎紅
小A說,您真是無酒不歡?。∑鋾r,時針指向了11:43分,漫長的黑夜在時光中彌漫。阿通不止一次說,要有男人胸懷。第一次見阿通,他遞給我一小瓶礦泉水。他有一雙有力的手,說話時目光炯炯。他把話題轉(zhuǎn)向我,我就雙手合掌,阿彌陀佛。他緊握著我的手,讓我感受力量無邊。小A可不是,她柔弱,有時有笑意,有時卻思考;有時是一股風拂面而來,有時卻是時光緩緩。小A輾轉(zhuǎn),我卻有些無力。大約五小時后,我才從恍惚中醒來,城市也開始蘇醒,依然寧靜,夜燈在晨曦中黯淡。阿通讓我生起一種敬意,他藝術、詩意、和樂而舞,創(chuàng)造文化圖騰。他迷失在時光里,我也迷失,我們在時光中奔跑,古往今來,呼嘯而過。還好,在時光的盡頭,還有小A,她就站在我面前,伸出她的手,是右手也可能是左手,她笑容燦爛,那笑容是上世紀九十年代末的笑容,在某一瞬間,在匆匆而過的人流中,我們曾擦肩而過。
我和小A有一種遙遠的呼應,她說我無酒不歡,那我就倒杯酒。小A還是小A,我還是我,只是酒杯換了,酒也換了。
桃花,桃花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這是我唯一能脫口而出的關于桃花的詩。至于“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就太顯文藝,曾記著又忘了。桃花是南國的桃花,湖南或廣東,漂泊哪里,哪里就是故鄉(xiāng)。我認識桃花時她已經(jīng)在廣東了,記不清太多的細節(jié)了,她有優(yōu)雅的思想,優(yōu)雅的文字,太多的優(yōu)雅。大多記不清了,關于孩子,還是其他。她有女兒,大約和我兒子一般大,亭亭玉立。她有一弟弟,自媒體圈小有名氣,放蕩著才華。我和桃花有個約定,有一天,我們一起沽酒共酌。好幾年了,她的言辭越來越少,女人年紀越大越不會絮絮叨叨,優(yōu)雅的女人尤如此。她也偶爾來一兩聲問候,字短情長。我問桃花,現(xiàn)在讀書還是沽酒。桃花說,賣藝買米,賣花沽酒。我知道,她賣的花正是桃花。當了桃花沽酒,這個名字她用好久了,取意于《邊城》:近水人家多在桃杏花里,春天時只需注意,凡有桃花處必有人家,凡有人家處必可沽酒。桃花祖籍湖南,楚地巫風盛行,古稱“女能事無形,以舞降神者為巫”。我一直認為,桃花天賦神力,能以舞降神。那一年,我起了雞眼,桃花說,她給我施以古法,不出一周我腳上白花花的新肉破繭而出。至今這一古法我爛熟于心,給別人治療雞眼,百試不爽。桃花任職于廣東某高校,研究漢語。漢語是魔咒,是信息代碼,穿越時空。古典式的女人,或浪漫于情懷,或安守于內(nèi)斂。我說,桃花,桃花。桃花說,嗯嗯!我說,桃花,桃花。桃花還是,嗯嗯!我說,桃花,我們一起沽酒共酌。桃花就發(fā)來一微信表情,文件太大,好幾秒才緩緩打開,是一朵桃花,色彩艷麗逼人,再細看卻又是一張女人的臉,粉面含春,舒展著笑容,向我招搖。這笑臉終于又讓我想起一句關于桃花的詩: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作者簡介:李黎紅,山西人,系中國寫作學會會員,國際漢語應用寫作學會會員,副教授。
(責任編輯 葛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