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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寂的天問,沉重的人生

      2020-07-18 15:31:16李路平
      創(chuàng)作評譚 2020年4期
      關(guān)鍵詞:光明小說

      李路平

      塵與雪

      —讀《寶蓮這盞燈》

      初讀丁伯剛的小說集《天問》(百花洲文藝出版社,2018),才知曉江西原來有功力這么深的作家。

      中篇小說《寶蓮這盞燈》,尤為令人震撼。這篇小說的題目很奇怪,“寶蓮這盞燈”,給我的第一印象是取名于小時候看過的動畫片—《寶蓮燈》,但無疑它們之間并無關(guān)聯(lián)。

      小說開篇寫光明參加高考后,不敢見人,天天窩在房間里不出來,以至于夏天曬谷子的時候,因為睡著了,大雨把曬場上的稻谷都沖走了。這是一個不好的開端。隨之而來的,就是父親憋不住的失望和憤怒。繼之是高考落榜,然后大弟退學(xué)光明再復(fù)習(xí)備考,然而最終沒有堅持住,離高考三個月的時候,卷鋪蓋回家來。用小說里的話說,就是把書讀到屁眼里了。

      怎么說呢,這樣的小說開頭很青春,因而帶給閱讀者兩個方向的揣測,一是小說要流于青春期敘事,屬于中年作家的激情與追悔;一是這個小說會很長,因為那從容不迫不厭其煩的敘述,每個字都像楔子,狠狠地嵌入句子中,就像打地基,他要構(gòu)建的絕不是平屋,而是高層,只有高層才需要這么結(jié)實的基礎(chǔ)。

      當(dāng)我以為這樣的敘述將因其實在而逐漸變得冗長沉悶時,他忽然跳了一筆,讓高中畢業(yè)生光明請媒婆,直接做了倒插門女婿!

      這僅僅只是開始,本文的另一個主人公陳寶蓮正式登場,而小說的敘事重心,也從響水灣遷到了大扁屋。首先看看光明入贅的那個家庭的狀況。陳寶蓮一家四口人,丈夫已經(jīng)去世,留下兩個女兒和一個兒子,用后來陳寶蓮的話來說,她是想找一個幫手幫襯,而不是找一個敵人和對頭。這樣的家庭結(jié)構(gòu)無疑會讓陳寶蓮成為一個強勢的女人。這種強勢,對內(nèi),拉扯大了三個兒女,撐住了一個家;對外,不管是撒潑耍賴,還是要強拼命,總算沒有被外人欺負,家沒有散。光明急于離開響水灣,他知道自己將要面對這樣一個女人,將會過上一種什么樣子的生活嗎?

      光明把書讀進屁眼里后,他們村子里的人,包括他的親人,都覺得他已經(jīng)讀傻了,內(nèi)在的痛苦和壓抑與外在的嘲諷和蔑視,不可阻擋地將他推上了這一條看似尋常實則無法更改的路途。他本來就是一個沉默寡言而且茫然無措的人,無奈中試圖通過這樣的方式和過去的自己與環(huán)境決裂,卻不知道命運已引領(lǐng)著他走上了另一條坎坷之路。

      陳寶蓮歷經(jīng)了萬般辛酸困苦,面對高中畢業(yè)生光明,并沒有將他當(dāng)作一個有文化的人看待,仍然以女人的眼光把他看成一個外來者,對這個家庭存有敵意和二心的人。當(dāng)光明無意中將變質(zhì)的“藥物”雞屎丟進了廁所,他們之間的矛盾正式開始,然后愈演愈烈。小說也并沒有刻意突出一個高中畢業(yè)生與普通人有什么不同,而是在接下來的記敘中,把受教育的好逐漸顯露出來,我相信陳寶蓮也是知道的,但是她仍然無法從內(nèi)心深處接受光明的好。因為在她的世界中,一切都是變異和扭曲的,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用自己的方式去和這個世界對抗,而且卓有成效。

      光明以為逃離響水灣,就能擺脫那些心神不寧,然而陳寶蓮卻成了他的噩夢,讓他的心靈和身體受到更嚴重的摧殘。從最初的支出用度,到幾次給望來治病,再到強迫新文改姓,無一不是深深刺激與傷害著光明,他真的就像狗一樣,甚至比一條狗還要慘,他連反抗的勇氣與力氣都沒有。比如光彩讓光明分家,光明也很想分出來,可就是這樣一個人,硬生生四五年把這件事憋在心里,絲毫沒有流露出來,最終還是陳寶蓮一句話,讓這個家一分為二。

      作者讓光明從高中畢業(yè)生迅速地成為別人的女婿,然后又成為兩個孩子的父親,這一筆宕得驚心動魄!這個角色讓我想起鬼子的“李貌”,想起余華的“福貴”,看似平淡的命運有著驚人的殘酷無情,而個體在命運的面前顯得多么渺小無力,就像大海中的孤舟,在空曠無依中搖擺不定。陳寶蓮難道就沒有張愛玲的“曹七巧”的影子嗎?她們最初想掌控一切,到最后卻一無所有。

      作品中充斥著無以數(shù)計的旁白議論,都是作為光明的內(nèi)心獨白出現(xiàn)的,有他的思慮,他的苦悶與絕望,他的掙扎。它們初看起來覺得和小說很不協(xié)調(diào),就像第三者插足或蒙面人說話,擾亂了作品的氣息。然而當(dāng)我再讀的時候,更覺得它是作者在說話,是他把小說的構(gòu)思直接寫到了作品里,他要讓小說繼續(xù)下去,最應(yīng)該說服的人是自己,仿佛只有說服了自己,才能說服光明走下去,不要走了極端。他真是苦啊,大扁屋待不下去,響水灣也回不去,就像整個世界都沒有他的容身之地。

      作為作者另一個用心經(jīng)營的角色,陳寶蓮無疑在這個小說中占據(jù)了很重的分量,甚至可以說,小說的第一主角是陳寶蓮而不是光明,光明更像是作者勾連作品的線,而陳寶蓮才是線上的風(fēng)景。這個女人太殘忍,但又不得不承認,她太厲害了,不僅子女對她唯命是從,甚至宗族長輩長山大娘都朝她磕頭作揖,叫她祖宗。然而正如她恍兮惚兮時道出的話那樣,她很可恨,但更可憐,失去男人后她不得不依靠自己,信任可以抓在手里的一切,甚至就像布考斯基筆下的水蛭,她無時無刻不想牢牢吸附在某個人、某件事物身上??山Y(jié)果卻是“靠山山倒,靠水水枯”,如果不是絕望至極,怎么會說出這番話呢。

      說到這里,光明的處境和陳寶蓮何嘗不是一樣呢。一個為了身邊有個人依靠到老急切地想攀附,一個為了尋找尊嚴然后安身立命,證明生存的合法性,他們在攀附與尋找的途中,也即在沒有成功的路上,多么可悲又多么相似,讓人在唾棄或不平之后,忽然感到憐惜。

      我一直在揣測,作者為什么要把小說取名叫《寶蓮這盞燈》,而第一個出場的人物卻是光明。

      在這里,“燈”無疑有著不是省油的燈、油盡燈枯的意思,也都很符合陳寶蓮這個人物設(shè)定,還帶著很強的情感色彩。但我更愿意將陳寶蓮當(dāng)作《寶蓮燈》里的那盞燈,它是空的,也是滿的,它也許是惡的,但最終引向善。正因為如此,最后光明才會主動要求給新文改姓。

      而在這個小說中,光明就是這盞燈的燈芯,是陳寶蓮引燃了他,最后也溫暖了他。光明大半生的苦難,可說是咎由自取,但無疑是陳寶蓮給他雪上加霜。他一生存在的意義,更多的是證明給陳寶蓮看,最后陳寶蓮將內(nèi)心的苦楚與真情訴諸光明時,理解、寬容、溫暖充盈著他的心,更成全了光明,讓他在塵世中掙脫泥塵,吐了一口氣,最后賦予作品一個大雪溫暖的結(jié)尾。

      閱讀這個小說,感受著作者對人生命運的獨到理解,就像觀看一出苦情戲,但因著作者內(nèi)心的善,終究是苦盡甘來;而我糾結(jié)的內(nèi)心,也因這種溫暖的微光,排解在曠大的天地間。

      這便是作家的威力。

      何物入“執(zhí)”

      —讀《何物入懷》與《唱安魂》

      《何物入懷》與《唱安魂》會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起身邊的某些人或某個人。他們也許在我們長久的交往中,沒有顯露出絲毫的異樣,直到哪天忽然發(fā)生了某個細微的事件,他們或他的人生便從我們往返的大道上斜岔開來,走上了另一條不同的路途。

      《何物入懷》記敘的是一對戀愛中的年輕人汪成和吳蘭蘭,在青澀的愛戀階段,在暴力與情欲的迷幻作用下,猝不及防懷孕了,雙方似乎是不情不愿地“奉子成婚”。也許正是這般的猝不及防與若有若無的情緒,致使婚后兩人的生活逐漸變得心神不寧,疑神疑鬼。

      一切都得從他們寄宿在江州向玉麗家中說起。一個一心向?qū)W又有些瞻前顧后,一個欲火難平而難抑情緒,兩種心思糾結(jié)扭斗時,一個控制不住拳打腳踢,一個難抵暴力楚楚可憐,終于在血性與愛憐的心潮起伏中,迎來了兩個人“從未有過的”“驚心動魄的”歡愛。幾天后,他知道了和他們歡愛相隔幾個小時的同一天,遠在鄉(xiāng)下的姨婆過世了。這是再尋常不過的巧合,然而在脫生與懷孕之間,無比巧合的時間點,讓汪成想起以前讀過的鬼怪故事,遂逐漸深陷自我疑慮的惶恐中。這種惶恐在他最終難以掩飾的面相上,被他的新婚妻子也就是孕婦吳蘭蘭悉數(shù)攝入,作為母親的本能與恐懼取代了她的理智,讓她更為偏執(zhí)地將這兩件事情嫁接在一起,并經(jīng)由內(nèi)心的循循善誘鞏固強化,成為自己的主導(dǎo)意識。這種疑慮與惶恐便像毒素一樣,開始悄悄地侵蝕著她,令她身形憔悴面色蠟黃,直至汪成悟到妻子早已深陷其中。她的反應(yīng)比汪成還要固執(zhí)與深切。

      他們的補救方式在讀者看來,顯然是過于迷信了。八竿子打不著的幾輩人,竟將一個巧合,當(dāng)作了一場橫跨兩界的陰謀,以往諸多的細節(jié)被扭曲放大,處處暗藏玄機。為一個并非至親的逝者立碑,顯得犯忌且荒誕,可是在那樣的一個年代與環(huán)境中,在那樣一群被攪得神經(jīng)兮兮的人勉強的操辦下,一切都似乎順應(yīng)了天地,饗足了鬼神,然而最終的結(jié)果是吳蘭蘭腹中的胎兒流產(chǎn),汪成和吳蘭蘭正式分居。

      《唱安魂》從兩個許久未見的朋友—王中興與天峰空缺多年的交往開始。這種交往勾起了王中興對過往的回憶,因此在重逢時也體味著天峰性情的同與異。仿佛那么不經(jīng)意,在第一小節(jié)的收尾處,讓他們發(fā)現(xiàn)了一塊異鄉(xiāng)人的墓碑。

      接下來的事情便讓王中興有些疑惑和措手不及。郊外荒野處,露出一塊年代久遠的墓碑。兩個人散步偶然遇見,開始是好奇與疑問,后來是沉溺與亂神,這就是作者的寫作路向。天峰接二連三打電話來確認這塊墓碑上的文字和猜測這位逝者的身份,這種異常的興趣讓王中興感到不安。也許是身在此處沒有遷移過,所以他的體味與天峰可以說是截然不同的,在他看來這不過是一塊普通的墓碑,即使死者是外鄉(xiāng)人,也無法引起他的過度關(guān)注??退浪l(xiāng)在他看來也是世之常情,青山何處不埋游子?也許是浮世漂泊心有同感,天峰卻在這塊墓碑上傾注了幾乎全部的心血,在教學(xué)失誤之后,他仿佛一下子想通了什么,似乎看見了一種必然的命運,要為異鄉(xiāng)人找到籍貫,并竭盡自己所能,為它辦理冥界的居址,返鄉(xiāng)回到族群中間。

      天峰性情的變化無疑讓王中興詫異,也讓天峰的妻子吳凌花深受折磨。一個曾一度輝煌甚至必將功成名就的人,被一塊墓碑毀了,一塊與他無關(guān)的游子殘碑。盡管小說中回顧了天峰異常曲折艱難被親情羈絆的前半生,卻仍然無法阻止讀者去想:一個人怎么忽然之間變換了模樣?

      這也是為什么我將這兩個小說放在一起的原因。兩個小說都不約而同寫到了死亡:一個死亡對準了新生,一個死亡卻對準了魂歸何處。一個看似在討論生,一個看似又在討論死。但無一例外的是,作者在盡己所能探討一種叫作“命運”的東西。在生人面前,死亡和命運都是禁忌,所以很少有人去主動地談?wù)摚嗟娜耸沁x擇性遺忘,以期通過自身的努力與嘗試,進行無聲的抗爭。

      兩個小說都充斥著一種神秘莫測的氛圍,這可以看作是作者吸人眼球的方式,但他同時寫下了兩個這樣的作品,卻不得不讓人懷疑,這也許是他思索已久的東西。他想通過自己的方式,將它表現(xiàn)出來。正如其中一個的標題,“何物入懷”,兩個小說中都有著這樣的一種“物”,一種虛無之物,無影無形卻傷膚痛骨,不動聲色便能摧枯拉朽。吳蘭蘭與天峰這樣的人物原型,現(xiàn)實生活中不說俯拾皆是,至少也能掰著指頭數(shù)一數(shù)。這樣一個群體也許是隱秘的,但一定是脆弱的,他們或許可以正常生活很久,卻在意外(巧合)發(fā)生時,無法修復(fù)內(nèi)心深處的一處暗影。它也許是一個人不可言說的隱衷,像一顆樹瘤,畸形但不傷軀體;它也許是一只蟄伏深處的魔鬼,一旦被放出便難以再收回。如此闡釋,這兩個作品就有了新的意義,因為它們指向了我們所有人。我們每個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內(nèi)心深處究竟?jié)摲裁?,也不知道它們一旦被釋放出來,將會產(chǎn)生多大的能量,是將人引向坦途,還是摧毀一切、將我們引向毀滅。

      《何物入懷》和《唱安魂》都揭示了人性中怯懦的一面,也即自身無法戰(zhàn)勝的一面。也許是日積月累的陳陋之物,也許是不為人道的脆弱心弦,他們無一例外無法破除自己內(nèi)心的執(zhí)念,并為其所牽引,走向迷途。作者為我們提供了兩個失敗的樣本,從成功里挑選失敗,猶如從幸福中選擇不幸,他不是給人迷幻,而是教人警醒。

      佛家說人生困頓是由于太“執(zhí)”,倘若可以放下心中執(zhí)念,便可獲得內(nèi)心的平靜。丁伯剛的這兩個小說,異曲同工。

      人性的掙扎與倫理的崩守

      —讀《天殺》

      《天殺》以第一人稱的心路歷程為主要敘述方式,寫下了一出20世紀八九十年代的戀愛詼諧劇。

      盡管閱讀作品后,讀者難免會對其中的“我”發(fā)出“無恥混蛋”的咒罵,甚至如此也不能昭顯“我”的罪惡,然而作者別具一格的寫作方式,以大量充斥其間的“我”的苦惱、絕望與無聲責(zé)罵,讓作品披上了一層黑色幽默的風(fēng)格。這種黑色幽默既增強了“我”在文中的形象,同時也以嘲諷詼諧的方式傾吐了那些難以言齒的罪惡,讓人在苦笑中體味一種別樣的沉重。

      作品中的“我”也即鄭蕪之,可以說是一個內(nèi)心敏感有想法但又被身體情欲所支配的人?!拔摇钡谝淮魏托『榧s會,熱情勃發(fā)的小洪引導(dǎo)著“我”探索她的身體?!拔摇辈恢朗潜凰闹鲃铀痼@,還是當(dāng)兩具身體接觸時,被一種不舒服的觸感所惡心。這樣的愛情并非“我”所需要,但奇怪的是,我并沒有從這樣的挑逗與撫弄中掙脫出來,反而是更加投入地迎合,乃至說出一堆事后想起也會惡心不已的情話,讓這次調(diào)情達到高潮。

      這樣的作品開頭難免會讓讀者眉頭一皺,搞不清楚作者接下來將有什么動靜。這是這本小說集中最為“色情”的開頭,也可以說是最色情的描寫了。但丁伯剛給了你一個香艷的開篇,接著便讓你對領(lǐng)受香艷的行為付出懺悔的代價,準確地說,是讓讀者跟隨著鄭蕪之體味痛苦絕望的后果。“我”本來期待獲得一份完美的愛情,而一份完美的愛情最真實可感的是肌膚之親,盡管小洪可以算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子,但因為不對味兒,在第一次直觀感觸之后就讓“我”嫌惡不已。接下來“我”便期望著可以在這種不理想的戀愛之外,獲得不止一種的肉體的快感,也即腳踏兩只船甚至更多。然而這種向往不經(jīng)推敲一觸即破,所以在之后“漫長”的敘述中,“我”的所作所為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脅迫小洪和“我”分手,同時憧憬著分手后的自由生活。只是,“我”畢竟是一個難以抵制身體誘惑,也經(jīng)不起苦口婆心懦弱的人,所以我和小洪之間也是分分合合,一時開心又一時痛苦。甚至夾雜其間的小洪的母親,那個不敢與“我”對視且一貫逃離得遠遠的人,也主動找上門來,勸說兩人不要分手,用的詞是“就算我對不起你”,接著便跪了下去。

      然而這份感情早已名存實亡了。因為“我”在和小洪的交往中,已經(jīng)不知不覺會使用一些下流猥瑣的詞語,這也許會帶來肉體的快感,但更多的是透露出感情破裂的秘密,是一個軟弱的人的絕望的抵抗。小洪似乎是付諸真心,但終究沒有換來真心相對。因為一開始的不快和不理想,以及“我”難以遏止的敏感心境,致使“我”在和小洪的交往中始終處于消極應(yīng)付的角色,而且由此導(dǎo)致了或隱或現(xiàn)的妄想癥或人格分裂。小說中關(guān)于老人與小孩的突兀夢境般的描寫,即是其中的端倪,情景雜亂,毫無緣由。

      這樣一種幾近人格分裂的狀態(tài),為作品自語式的風(fēng)格帶來了譫妄的效果。仿佛鄭蕪之所有的行為都像是在懸崖邊,他隨時準備墜落懸崖,但又時時心存僥幸;他在玩火自焚,但又害怕惹禍上身??梢哉f,“我”最后對小洪的妹妹說出那番話,做出那一番舉動,是一種挑戰(zhàn)倫理之舉,其實就是類似于體驗墜落般的滑翔,是走向毀滅前的試探。

      小說由一段不完美甚至可以說是扭曲的愛情,探討了人性的掙扎與倫理的崩守。這種掙扎是一種被怯懦束縛著的絕望掙扎,并最終導(dǎo)致了孤注一擲的毀滅傾向。這不是一個人的原因,而是雙方,乃至兩個家庭和整個社會的原因。一種不開放不自由的戀愛氣候,仿佛驗證了“一切不以結(jié)婚為目的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這句話,因此在另一個層面也可以說,這個作品是一個時代愛情悲劇的見證。

      值得一提的是,小說中數(shù)次提到一種“腥甜的氣味”,這無疑也是一種復(fù)調(diào)般的暗示,既是情愛激蕩的描繪,也是鮮血或死亡散發(fā)的氣息,也即毀滅的氣味。

      親情的迷宮

      —讀《天問》

      讀《天問》總會有一種很強的代入感,也許是出于共有的一種生活經(jīng)歷。小時候在鄉(xiāng)里讀書沒有體會,一旦進入縣城乃至省會城市,這種感觸就悄然而生。但丁伯剛還是將它戲劇化、藝術(shù)化了。

      馬元舒是自強刻苦同時也是自尊心極強的農(nóng)民子弟的縮影,通過自己的勤奮學(xué)習(xí),終于考取了大學(xué),因為父親的一次突然來訪,讓他的大學(xué)生活陷入了混亂。

      父親是主動要求給食品站送豬,所以才得來這樣一次來之不易的進城機會。他的本意是想在城里和兒子馬元舒住些日子,以便回到鄉(xiāng)下后可以作為他鼓吹的談資。只是兒子的舉止讓他大跌眼鏡甚至大傷其心,先是小心翼翼形同做賊,到了宿舍后又猶豫著要不要洗掉豬繩的臭味。他的本意是不想讓他的同學(xué)聞見這種鄉(xiāng)下的氣味而嫌棄他,可是在父親看來,這個兒子已經(jīng)不是以前的那個兒子,此刻正在嫌棄他,要趕他走,趕他回家。

      父子兩人的自尊心都受到了傷害卻又不挑明,最終導(dǎo)致父子雙方互相賭氣。先是父親一覺醒來就說要回,等馬元舒送他到汽運公司招待所時,便鬧了那樣一出啼笑皆非的事情。父親的叫罵很大程度是表演給他看的,而非博取旁觀者的同情。當(dāng)然其中也有真實的成分,比如對兒子的失望,厭惡他的懦弱如蟲豸,只是這個詭計被馬元舒當(dāng)場識破,接下來的事情似乎就順理成章了。馬元舒感到和父親做任何事情都是不舒服的,哪怕是吃飯,哪怕要給他買衣服。父親對兒子的反應(yīng)更是憤怒和心涼??梢哉f,馬元舒的拖延與躲避、麻木與怯懦,父親的叫喊與表演、失望與痛楚,父子之間的“冷戰(zhàn)”不是沒有來由的,而是互為因果,一個刺激著另一個,另一個為了表達憤怒折磨著這一個。這樣的反復(fù)與扭結(jié)最后混淆了他們之間的父子關(guān)系,讓讀者以為這是兩個冤家,他們接近對方的目的就是為了傷害。這樣的苦楚令馬元舒痛悟:“他想象著,真是一個巨大的陷阱、巨大的迷宮嗎?明明一條亮晃晃的大路,走著走著卻是一個迷宮。走出一個,又陷身于另一個,完完全全不知不覺。而這許多的迷宮又組成了一個大迷宮,很像是什么地球自轉(zhuǎn),轉(zhuǎn)成一團又一團,一圈套一圈的,合在一起又繞著太陽公轉(zhuǎn)一般?!?/p>

      小說無疑充滿了時代的烙印,這可以算作是兩代人的隔閡嗎?還是兩個階層之間分化導(dǎo)致的結(jié)果?或者是教育體制與鄉(xiāng)土倫理的矛盾?我們很難去評說其中的對錯,只能圍繞著這種現(xiàn)象導(dǎo)致的結(jié)果,思考這種結(jié)果蘊藏的親情變異的符碼。

      本來是自然而然簡單質(zhì)樸的情感,緣何成為如迷宮般難以琢磨的東西呢?難道歸根結(jié)底真的是那一絲自卑與自尊在作祟嗎?都市與教育是文明與開化的代表,為何從鄉(xiāng)村進入城市、從蒙昧接受教育之后,反而就像是將一池清水?dāng)嚋喠?,將一條大道分成了歧路?惻隱之心、羞惡之心、恭敬之心和是非之心本是人皆有之,為何在父親與馬元舒身上卻扭曲和異化了?

      我們都很難祛除身上的這類不足,也很少有人能夠正視自身的這塊陰影。它就像人類身上的一種暗疾,隱秘地影響著人們的日常生活交往,也許不是致命的,卻總會在不經(jīng)意間制造尷尬與混亂,而這種混亂有時又會像多米諾骨牌一樣,攜帶著不可遏制的摧毀力量。

      我相信丁伯剛創(chuàng)造馬元舒與父親,并將他們放進親情的迷宮里,就是嘗試著讓他們走上一遭,去感受其中復(fù)雜的況味,并借此尋找出口。他讓馬元舒遍嘗其果,并讓53歲的父親無疾而終。

      后面的話

      讀完丁伯剛的小說集《天問》,覺得將其放在當(dāng)下優(yōu)秀作品行列中,不但毫不遜色,反而閃耀著一種獨特的光澤。他立足底層的基調(diào)、深抓人性的筆觸、扎實穩(wěn)健的筆法、震撼人心的洞察力,讓每個作品都極具分量,為我們展現(xiàn)了一份完整的蕓蕓眾生的百態(tài)圖。

      (作者單位:廣西壯族自治區(qū)文聯(li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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