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坤
鼠雖然是十二生肖之首,但是在中國民間,鼠卻很不受人待見。這一點從“鼠目寸光”“膽小如鼠”“過街老鼠”等成語中就可以看出來。
大凡有人類的地方,都有老鼠,因此中國古詩詞里有很多也寫到了鼠。如在我國第一部詩歌總集《詩經(jīng)》里,既有詠鼠的詩句,如“穹窒熏鼠,塞向墐戶”(《豳風(fēng)·七月》)與“鳥鼠攸去,君子攸芋”(《小雅·斯干》);又有詠鼠的詩章,如《鄘風(fēng)·相鼠》《魏風(fēng)·碩鼠》?!对娊?jīng)》以后,詠鼠的詩句與詩章數(shù)不勝數(shù),以唐詩與宋詩居多。
其實,鼠的種類相當(dāng)多,這一點我們從古詩中也可以看出來。一是“田鼠”,唐代詩人盧綸《酬苗員外仲夏歸郊居遇雨見寄》有“田鼠依林上,池魚戲草間”之句;二是“山鼠”,唐代詩人王建《尋橦歌》有“險中更險何曾失,山鼠懸頭猿掛膝”之句;三是“林鼠”,唐代大詩人白居易《黑潭龍—疾貪吏也》有“不知龍神享幾多,林鼠山狐長醉飽”之句;四是“澗鼠”,唐代詩人常袞《和考功員外杪秋憶終南舊宅之作》有“澗鼠喧藤蔓,山禽竄石叢”之句;五是“沙鼠”,唐代詩人李益《登夏州城觀送行人賦得六州胡兒歌》有“六州胡兒六蕃語,十歲騎羊逐沙鼠”之句;六是“野鼠”,元代詩人王冕《新店道中》中有“黃桑葉落雁聲號,野鼠蹲沙北馬驕”之句;七是“火鼠”,宋代大文學(xué)家蘇軾《徐大正閑軒》有“冰蠶不知寒,火鼠不知暑”之句;八是“栗鼠”,宋代大詩人陸游《訪山家》有“僧院倚山馴栗鼠,野塘漲水下茭雞”之句;九是“老鼠”,宋代詩人許洞《嘲林和靖》有“寺里掇齋饑?yán)鲜?,林間吟嗽病獼猴”之句,等等。
鼠是人類的敵人之一,它專偷人類的糧食,人類也對它恨之入骨。如唐代詩人賈島《送崔約秀才》中的“野鼠獨偷高樹果,前山漸見短禾苗”,這是寫鼠偷果;宋代詩人胡仲弓《睡貓》中的“瓶呂斗粟鼠竊盡,床上貍奴睡不知”,這是寫鼠竊粟;宋代詩人劉黻《問鼠》中的“詩書盡嚙從誰愬,冠履俱傷重我羞”,這是寫鼠竊書(也寫鼠嚙“冠履”);宋代詩人史聲的《句》“施食池腥龍戲缽,長明燈暗鼠偷油”,這是寫鼠竊油;唐代詩人王建《贈王處士》中的“鼠來案上常偷水,鶴在床前亦看棋”,這是寫鼠竊水。
就因為鼠的這種特性,因此鼠在古詩里是不受歡迎的對象。古詩詠鼠,有些并非實寫鼠,而是借題發(fā)揮,言在此而意在彼?;蛞允鬄橐r托,如《詩經(jīng)·鄘風(fēng)·相鼠》:“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意為:看老鼠尚且有皮,而有的人卻無禮儀;人無禮儀,不死又能做什么?以人人憎恨的老鼠襯托那些不知廉恥之人,恰到好處。又如宋代詩人劉克莊《詰貓》中的“飯(一作‘食)有溪魚眠有毯,忍教鼠嚙案頭書”,以鼠的肆虐襯托貓的失職,也恰到好處。又如唐代詩人曹鄴《官倉鼠》:“官倉老鼠大如斗,見人開倉亦不走。健兒無糧百姓饑,誰遣朝朝入君口?!币浴按笕缍贰钡脑斐伞敖簾o糧百姓饑”的“官倉老鼠”比喻貪得無厭、魚肉百姓的貪官污吏也很確切,同樣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鼠雖然只是自然界里的一種普通的動物,人們卻對它如此厭煩,這也是深有原因的。這至少有三方面的原因:一是在現(xiàn)實生活中,鼠偷竊成性(上文已有交代),攪得人不得安寧,自然,人們對鼠無好感;二是在神話傳說中,鼠的形象也不光彩;三是在《詩經(jīng)》里,古詩貶鼠的基調(diào)已定?!对娊?jīng)》是我國第一部詩歌總集,也是我國現(xiàn)實主義文學(xué)的源頭,對后世詩歌創(chuàng)作影響頗大。因而,在人們的心目中,尤其是詩人的筆下,鼠令人不齒。